达提亚娜说得委婉,但塞萨尔秒懂且非常赞同,就是说啊,别整那什么能量不能量的,你让两个新手进行这等层次的操作,怎么想也不现实!没那个能力!

    用仪式解决仪式听起来就相对靠谱可行多了,尽管这看起来像在套娃。

    当然,这样做同样要承担一定风险,就像魔法知识中强调过的,不建议与灵体沟通一样,在如此世界中,联系,或者说取悦某些未知存在是危险的。

    两人既已商定,塞萨尔就跟灵体交流去了,毕竟他俩都不知道镜子邀请的仪式该如何准备,灵体知道他们的选择后,看起来就没之前那么躁动了,甚至显得有些丧气。

    想来它是偏向怂恿两人尝试禁忌活动的,就不是老实灵体。

    塞萨尔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掏东西,他风衣内侧隐约可见的黑雾就像一道屏障,达提亚娜这次也没看出什么。她并不适合布置仪式,便自觉当起了守卫,单从承受能力上来说,塞萨尔比她强太多,更别提这两日她精神状态堪忧,取悦镜子的后果放塞萨尔身上可能只是让他思维混乱一会,放达提亚娜身上,恐导致难以控制的结果。

    他摆出一些基础道具,仪式剑、五元素体系、熏香、蜡烛等,而后是一些相对特指的东西,比如一块水晶、不知名油脂、奇怪的圆形水果等。

    达提亚娜觉得味道不太好闻,便撇开头稍微避了避,塞萨尔动作利索,很快就把仪式布置好,他开始念咒,是她听不懂的话,大概是灵体教的,节奏奇怪有种特别的韵律。但她听得有些难受,像玩音游节拍打错打反一样。

    水晶内隐约有水泡浮现,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剪影,塞萨尔闭上嘴,举起水晶看了看,又去瞧那些被分割出来的格子,达提亚娜也观察了一下,是少了一个黑影,但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仪式精准度有待提升。

    水果变色,不知名油脂少了一层,塞萨尔补上新的水果,往熏香炉里丢了一只发光的虫子,又用四叶草草屑搓了搓手,这才再次进行仪式,达提亚娜目睹全程,意识到那些东西的象征含义都跟幸运有关,恍惚有种学到了的感觉。

    在又一次仪式过后,水晶里的泡影消失又浮现,双方交换了黑影。这一次离他们想要的格子近了许多,运气好的话,也许再过不久就能试出来了。事实上,一直到第八次,他们才看到那个格子空掉,这个时候镜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水晶碎了两个,塞萨尔中途又上贡了一只死掉的白鸽,给自己割了两道伤口,这才叫它平静下来。

    换回安德烈骑士后,他收起部分仪式道具,开始布置新的东西,达提亚娜猜他是要驱逐镜子,是以很快阻拦道:“这里可不止有安德烈,你忘了他是追着查尔斯进来的吗?”

    塞萨尔手上动作一顿,意识到她说得有道理,尽管只有安德烈一人看到,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送走它?”

    “恐怕是的,”达提亚娜指了指他手中包裹着人影的水晶:“有办法让他恢复原状吗?”

    关于查尔斯的事还得问安德烈。

    塞萨尔听完迅速行动起来,他砸破水晶,里头原本水泡一样的影子出来后就像氧化了一般,放大变黑,逐渐成为熟悉的模样。

    他小心在其脚下画了几个符号,有的像门,有的像方块,有的像鱼,它们组合在一起,画完他拿出几个草扎的三角堆围着摆了一圈,一一点燃,随后他手舞足蹈,边鼓掌边嘴上呼喊,达提亚娜依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古怪中甚至有些想笑。

    在仪式的呼唤中,那层黑影像油膜一样剥落,流向几个草堆,一个个草堆被熄灭,最后,安德烈骑士那疲惫的身形完整显露出来,竟有些神似那个吃书的异食癖男人。

    两人尝试同他沟通,他只轻微发抖,对外界刺激没有反应。

    显然安德烈情况不妙,暂时无法进行对话,灵体贴到他身上,没一会就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离开这里进行下一步行动。

    顺着火炬的指引,他们继续往下,走了不知道多深,走到一张白色絮状但并不柔软的网上,透过网眼往下看,底下就是他们被漩涡卷进来的地方。

    但现在,那里只有遗体,甚至都不完整。

    人们身上着火般亮起光,间隙性发出尖叫,坐靠的石壁上挂着破碎的布料和皮肤,那些完全干瘪的脸上挂着的皮就像被撕破濡湿的布料,有人挣扎爬行,沿途留下碎块,他很快就崩解了。

    老天,缠绕之蛇的受难日,这些不应存在的东西,这些罪恶……

    所有人都沉默了,也许他们惊恐,懊悔。猜测成真?

    “哈。”达提亚娜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她先是笑,笑着笑着,眉头拧起,又笑又哭,她不一定真有那么难过,但眼前荒诞的场景就像印在她脸上,她完全控制不住。

    “我非得这样成为预言师吗?”她自语道。

    这之后的事她记不清了,只觉得身体里有火在烧,但表皮还是冷的,心跳声在头颅里咚咚直响,皮肤又麻又痒,有种放火破坏一切的欲望。

    那些光,那些残留的碎片,灼烧她的视野。

    眼前的画面仿佛过度曝光一般,刺眼又模糊,她看到一个尖锐的漩涡,里面像触手又像藤蔓的东西如同封印堆叠,将门后的景象遮挡,但在那黑暗的间隙,四方的眼睛透着光,目不转睛地往这看。

    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也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种生物。

    达提亚娜僵硬地与它对视,脑中突然浮现一段话,那是预言系老师们常说的一句话,也是预言系刻录在墙的名言——你当见证你的预言,无论它是好的,还是坏的。

    下一句呢?

    “你当全身心的欢愉,无论它将你指向何处。”

    那漩涡像太阳一样,压过所有,它不断扩大,黑白边界越来越模糊,直到只剩下白,达提亚娜不能直视这强烈的光,流着泪闭上眼睛,那道漩涡几乎吞噬她的思维。

    她见证了她的预言。

    等达提亚娜恢复知觉时,海风已吹到裙角,周围欢庆的声音震如惊雷,她恍惚看向人群中火把跃动的光,意识到仪式开始了。

    此时已没有雨,长满海草藤壶的高架上倒吊着□□的人,他们躲在边缘处的树干后,看那些光裸的人像猴子一样举着火把跳舞。

    他们嘴里念着奇怪的咒文,围成圈高举双手,风越来越大,吹得高架发出咯吱声,上面挂着的人里有罗莎、亨利还有些镇民,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涂抹着怪异的手印,好像一头头处理好的羔羊,这似乎是某种活祭仪式。

    达提亚娜缩在两人中间,左边的安德烈看起来恢复了些许理智,眼中倒映着火光不知在想什么,塞萨尔注意到达提亚娜张望的动作,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点头表示自己安好。

    三人各自观察时,仪式进展迅速,黑暗中云层堆积,头顶天空发出沉闷的雷鸣,紫色电光若隐若现,他们似乎目睹了一只眼睛的诞生。

    也许是台风眼。

    达提亚娜的裙子被吹得糊在塞萨尔身上,树叶树枝都一边倒,那些癫狂的人手中的火把被吹得像一条条手臂,伸展着仿佛要钩住什么东西。

    脚下陆地震动起来,借着狰狞的火光,她看到高架上的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像三个黑洞,如音爆一样尖锐的叫声突然炸开,旁窥的三人头脑一阵空白,那声音似刀似箭,搅得人头昏脑胀。

    塞萨尔恢复得最快,其次是达提亚娜,她都有些意外自己在关键时刻竟然没掉链子,安德烈骑士的呼吸声有些粗重,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达提亚娜叫塞萨尔掏一块五色石给老骑士,期望能对他有些帮助。

    人群不知不觉间有了缝隙,他们看到祭坛上躺着一个女人,她脖子上奇异的瘤子不停鼓动,在呼啸的风声中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最后女人的喉管破开,没有血,只有乳白的恶臭液体溅了一地,有面如老人身同少年的人扑上去,狗一样舔舐吸吮,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人群仿佛被传染,出现激烈的嚎哭,剧烈的身体表达甚至上升到用火焚烧自己的程度。

    他们呕出某些东西,那里孕育了某种东西。

    “不能等了!”达提亚娜几乎想要尖叫,且不说那从人们喉间成型的怪物,再等下去,罗莎他们都要挂了!

    他们躲起来观察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考虑到双方明显的人数差距和未知手段,想要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但飞速变化的现实已经不允许他们迟疑。

    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无处不在,从祭坛,从身后,从四面八方袭来,好像黑暗探出的触须,等待猎物松懈时给予致命一击。他们不能待在树林里了,狂风把树吹倒,赶他们到祭坛去,那个新诞生的东西盘踞在那里,女人的遗体消失了,那些癫狂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乳白黏液和血液残留。

    达提亚娜不想形容那个由粗毛,触手,眼睛,软壳等东西组成的存在,她冲出树林后第一时间翻开法典,手指按在书页上。

    魔法:篱笆手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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