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酒吧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沈稚眼尖地看到路边蹲着一个十分熟悉的寸头,声音不可抑制的大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和几个男人一起抽烟的男生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吓了一跳,头疼地说:“怎么又是你?你跟踪我?”

    “我还没问你呢,初中部今晚应该要开晚会吧?”

    “啧”,陈凭抓了抓上次见头发还很长,现在被剃到看得见青色头皮的脑袋,痞气十足,“我要干什么不用你管,快走。”

    沈稚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陈凭比她小三岁却是唯一一个会为她出头的人,是她最好的玩伴,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另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哟,阿凭你朋友啊”,陈凭的同伴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沈稚,“小美女想干什么呀?”

    “别靠近她”,谢然冷声道,上前一步把沈稚护在身后,他不知道沈稚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虽然想带她离开,但她担忧的表情不是骗人的。

    看上去四十多岁的胖男人不悦的朝地上吐了口痰,“小兔崽子装什么装,找死是不是。”

    他身边的男人们也一脸不耐的看过来。

    “你...”,林慕鱼刚要上前,被殷业拉住摇了摇头。

    严冬凑到谢然身边,说:“地头蛇,别惹他们。”

    “枪哥弹哥,算了算了”,陈凭从口袋里摸出烟递过去,给谢然递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带沈稚走。

    “小凭啊,你这交的什么朋友,真没素质。”

    “是是是,都还年轻不懂事。”

    “不懂事就完了?要不要老子教你懂事啊”,枪哥的视线在沈稚和谢然身上来回打转,尤其是谢然,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他撸起袖子,一手臂的纹身看的人心惊胆战。

    陈凭挡在抢哥面前给他点火,“枪哥,不好意思啊,这我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死活不愿意。你赶紧给我走,说了别烦我。”

    沈稚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还想对他说什么,谢然皱了皱眉拉住她,“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可...”

    谢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上用了点力把人带走。

    九点的时光酒吧人并不多,他们要了个包厢,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大家都保持着沉默。空调温度很舒服,可沈稚却还是觉得冷,陈凭的事先放一边,她现在面临着更严重的事情。

    谢然把她放下后,坐得远远的。

    谢然不理她了,是因为她刚才的行为吗?

    沈稚揉了揉被捏的发疼红的手腕,用余光偷瞄在跟殷业严冬说话的谢然,想着他都捏疼自己了,她还委屈呢。

    气氛渐渐活络起来,林慕鱼给他们普及了酒桌文化,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沈稚就坐在一边玩游戏,一双球鞋停在她的面前,随后头顶传来谢然的声音。

    “我们谈谈。”

    一说完那双鞋就往外走,她愣了两秒,跟着走了出去。

    二楼楼梯转角窗帘后有个阳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藏在厚帘下的拉门。阳台很大,栏杆外挂的花已经枯萎,徒留一根根枯枝,尽管木地板咯吱作响,但从中间崭新的露营桌来看,并没有被荒废。

    谢然面对着她,身体朝后仰,手肘搭在栏杆上,“你愿意说说吗?”

    “他叫陈凭是我朋友”,沈稚抿了抿嘴唇,坐到露营桌边,“我们从小就认识,自从他上初中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不想看到他跟着那些人,那样会害了他。”

    “你想帮他无可厚非,但你太冲动了。”

    人不可能永远好运,总有为自己的莽撞买单的一天,而他希望沈稚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殷业跟我说今天在场的那些人手里都有犯罪记录是一群毫无底线的人,挑出任何一个都是派出所的常客,老城区最不能惹的就是他们。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但如果真起冲突,你,你的朋友,严冬还有我都不能全身而退。”

    “我......”

    沈稚愣愣的看着他,想解释她不知道那群人是谁,如果知道一定不会上去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做了。

    “你不能总是冲动的替别人出头,上次是我,这次是姓陈的小子,下次呢?”

    谢然眼底闪过一丝疲惫,生活的环境让他总是走一步想十步,没人知道殷业告诉他那群人是谁时他心里有多后怕。第一次有人让他感到温暖,他不想失去,任何可能的结果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万一,你独自一人遇到这种情况又怎么办?”

    沈稚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她明白谢然是为了她好也知道自己太感情用事,“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认错之迅速之陈恳,谢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沈稚不会改的。

    两人沉默着对视着,似乎在比谁能站的更久。

    沈稚:“你刚才把我手捏疼了。”

    谢然:“......我话说的有些重了,还疼吗?”

    沈稚摇摇头,委屈巴巴的,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含着水光。

    谢然想,他是不是...太凶了?

    沈稚问:“我们和好了吗?”

    谢然:“......嗯”,他是不是太心软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直到被包伊宁叫回去。

    一过11点,酒吧里异常地热闹,林幕鱼们转战一楼开放式的卡座,好奇的看行行色色的人群在舞池中游走。

    沈稚刚好被夹在墙和谢然之间,想出去就要和他说话。她觉得很丢脸,刚刚开解完谢然,转眼间自己就从知心大姐姐变成不懂事小屁孩,被他训了一顿,想想都心口疼。

    包伊宁在舞池边大声喊道,“沈小稚,快来啊!”

    沈稚勉强能听清一点,冲她摆摆手。

    桌子上放着一些打开或没打开的啤酒和一杯格格不入的热牛奶。她伸手要拿牛奶,脑子一抽,转手拿起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嘴唇试探性地抿了一点点,觉得还不算难喝便喝了一口,结果差点吐了出来。

    又苦又涩又辣嘴,一点都不好喝。

    谢然见她皱着脸又抱起牛奶,嘴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要我陪你上楼吗?”

    沈稚听不清他说什么,整个人凑到他身前,扯着嗓子喊道:“你说什么!”

    谢然在手机上打字:累的话可以去楼上休息。

    沈稚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

    这时,台上的DJ放了首很柔和的轻音乐,沈稚听得眼睛都快闭起来了,一声暴怒在耳边炸开。

    “狗东西!老子打这么多电话,你死了吗?!”

    严冬的声音比音响还大,DJ手一抖又切换成摇滚舞曲。

    谢然平静地看了眼手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没听见。”

    “柯谅行来了,他说,他代表他老子来跟你叙叙旧。”

    严冬怒气没处发,狠狠瞪了沈稚一眼。

    沈稚:“......”,关她什么事?

    谢然眼眸暗了暗,和沈稚说了一声‘我离开一会儿’,跟着严冬离开了。

    沈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意打听,无聊地玩起了打怪游戏。

    晚的脑袋都涨涨的,僵尸闯进家门,屏幕上出现血淋淋的脑子时,旁边坐下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估摸着二十出头·,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人。

    沈稚刚想询问是不是走错卡座了,对方先开了口,“美女一个人啊,你要不要和我们喝一杯啊。”

    沈稚拒绝道:“我不喝酒,你们走吧。”

    年轻男人满身酒,森森地笑道:“别拒绝啊,我们就在旁边桌,我玩大冒险输了,你就行行好,和我喝一杯吧。”

    “不,我不喝,你找别人吧。”

    可对方不依不饶,一直往里面挤。

    在对方快贴上自己时,沈稚一脚踩在软椅上,另一只脚踩上桌子,想跨到另一边离开。

    对方身后的人迅速把卡座堵了起来,沈稚骑虎难下。

    “我们就想请你喝一杯,出来玩就是玩个高兴,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不知道,但是不尊重人是真的,林慕鱼们都在舞池里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沈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径直走过来的服务员。

    服务员交涉了一番,却被喝醉酒的男人同伴推倒在地,让他别多管闲事。

    “我们真不是坏人,真的,只是想请你喝一杯怎么就这么难啊!”

    “一杯酒都不赏脸,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们!”

    说话的人摇着酒杯试图抓她的脚,笑眯眯又像随时要发火的样子,让沈稚觉得恶心。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谢然说的,独自一人是什么感受了。

    又有三个服务员过来劝说,男人们似乎被惹怒了,指着服务员大声骂着难听的话,动静大到周围桌子的人都转过来看热闹。

    男人抬起手,朝女服务员挥去,沈稚从桌子跳到软椅上想把他推开,手还没碰到,男人就跟没骨头一样朝旁边倒下去

    谢然踢开那人后,让赶过来的保安把围在桌子边的人都拉走,随后抬头望向还在软椅上,傻了的沈稚。

    “没事了,下来吧。”

    沈稚看着伸出双手,准备接她的谢然,“我没招惹他,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

    沈稚扶着他的一只手跳了下来,小声低说:“我不冲动的,因为有你在才会那样。”

    因为你在,才会肆无忌惮的觉得危险离的很远。

    这次换谢然愣住了,迟迟没有松手,被沈稚信赖的感觉并不差,只是微微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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