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在午膳后结束了。只是白战离的兴致丝毫未减,希望皇子们能再多陪他一会。

    至于陪他做什么,那当然是要做些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射箭。

    去往训练场的路上,白恒踱到白澈的身边。

    “六弟,这是个好机会。”

    白澈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好机会?”

    白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沉地盯了他一会。

    白澈这才想起,前段时间他跟二哥抱怨自己得不到父皇认可的事。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他愁眉苦脸地垂首,道,“论箭术,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大哥二哥的。”

    “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赢过太子的。”不论是从技术上,还是从常理上,否则就有篡位的嫌疑了。

    白澈撇撇嘴,觉得今天出风头可能是希望渺茫了。

    “但是我可以让你几箭。”

    闻此,白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惊喜道:“二哥你……愿意帮我?”

    白恒深邃的眼微弯,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这样的射箭比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只有他和太子在争第一第二,其他皇子的排名几乎不变,但是白战离还是很喜欢。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是以一名父亲的身份陪伴儿子们。

    规则很简单,每人每回合五支箭,中一箭得一分。不过回合的难度会越来越大。譬如第一回合是正常的静靶,第二回合的得分区域不再是靶中心,第三回合靶子开始移动……

    可这次两个回合下来,白战离的内心升起一个疑问。

    “今天老三是怎么了?”他指了指白术十箭全中的靶子,问白澜道,“他不打算让着老六了吗?”

    平日比赛,素来都是白澜第一,白恒第二,白澈第三。不过皇上和太子自然清楚白术的实力,知道他是故意让白澈拿到第三的。

    兴许是知道白澈争强好胜的性子,兴许是他生来不在乎这些。

    白澜点点头,答道:“看来是。不过六弟今天确实逾矩了。”

    白战离挑挑眉,想起了方才安春雨和白澈一唱一和,让安秋月为难的事。

    他看这小子不是想让安秋月为难,倒是想让他这个做皇上的为难。

    丞相用来安抚百官,将军用来镇守疆土,国师用来拉拢民心。这三个势力,得罪了哪个,皇位都不好坐。

    白战离失望地摇了摇头。

    “也好。就让老三磨磨他的锐气。”

    另一边,白夜见白术结束了第二回合,连忙追上前来。

    “三哥,三哥!”

    白术应声回头,平静的眼神落在白夜担忧的面庞上。

    “这次你不让六弟了吗?”

    “嗯。”

    白夜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凑近,问道:“是因为他为难三皇嫂了吗?”

    他淡淡地瞥了五弟一眼,不置可否。

    白夜自知从三哥口中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撇撇嘴放弃追问。

    “那我呢?我也不想总是托底啊!”他委屈巴巴地说。

    他是最亲三哥的,世人对三哥非议又大。即便白术本人不在乎,但是他是断不能让白术做最后一名的。所以以往的比赛,他势必会排在白术之后。

    “你也拿出些实力吧。”

    语毕,他拂袖而去,风中皆是草药的香气。

    最后一回合,靶子左右摇摆,得分区域还处于边缘地带,一个不小心箭枝就会脱靶。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白澈握着箭的手心直冒汗。

    他万万没想到,白术和白夜这两只老狐狸,居然藏了这么深。

    白术似乎想中就中,不想中就不中。他总是能和排名第二的太子保持着三分的差距。白夜虽没有白术那么神,但实力也确实在白澈之上。

    在得知这一点之后,白澈便慌了,发挥的越来越差。直到现在,他已经和列位第四的白夜差了四分。

    原来凭他的箭术,其实连一向最后一名的白夜都比不过!

    最后一回合的比赛结束,白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把弓砸在地上。弓弦拉扯着残缺的两半,狼狈地躺在地上。

    “耍我……竟然敢耍我!”

    原来他们一直把他当傻子,骗得他团团转,他还拿第三拿得很高兴!

    白夜赢了他也就算了,可白术那个废物居然也……

    白澈双眼猩红,仿佛整个人已经被愤怒吞噬,彻底失去理智。

    “他没有资格……他没有资格赢我的!他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去死!”

    正在他四下找东西想砸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

    “六弟,注意言辞。”

    “注意言辞有什么用!我居然才是那个败者……”

    白恒的眼眸沉了沉。

    不仅是个败者,还是个废物。为了不让六弟起疑,他始终让着六弟,最后倒是他成为了最后一名。

    这可真是他的耻辱。

    他收了收自己扭曲的表情,压低了嗓音道:“别那么心急,六弟。”

    白澈的怒火被白恒的冷静浇灭了些许。

    “入秋时,你会有机会的。”白恒开扇,慢悠悠地说道。

    ——

    出了宫,酌儿先扶着安秋月上了马车,清酒拉住了白术。

    他先是瞥了一眼墨王府马车旁的冬魁,然后低声道:“王爷。刚候着的时候,墨王府的密探带了消息来。”

    白术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那个名为冬魁的人,是墨王的贴身侍从,在府中权力不小。”

    他锁起了眉。

    白恒本是不擅长武艺的,却还带着个没有功夫的人做侍从?更何况,冬魁那身行头可一点都不像侍从该有的。

    那冬魁穿的分明就是墨王府的第二个主人。

    “还有,他好像是几年前,墨王从泉州查案回来时带到府上的。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和腿,就是那样了。”

    泉州?

    可当年和泉州一事有关的人,要不就是死刑,要不就是做工去了。

    白术的眉锁得更紧了些。

    “哦,对了,王爷。清酒还发现一件事。”顿了顿,清酒继续说道,“国师府的小公子特意在寿宴开始之前,回到宫门口和他说话,邀请他去国师府坐坐。两个人关系似乎相当不错。”

    ……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冬魁到底是白恒的人。

    如果未来的国师不站在太子这边,恐怕难免一场血雨腥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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