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踏进御书房时,正好与老六白澈擦身而过。

    准确地说,是撞肩而过。

    被撞的白术还没说什么,撞人的白澈却是得意洋洋地转了身。

    “哟,三哥,对不住。我急着去救中原百姓,没看见你。”

    “无妨。”说完,白术转身就进了御书房。

    白澈见他还是如此神色淡然,不禁怒火中烧。不过很快,他眼中的怒意就变成了轻蔑的笑意。

    待他功成名就,看看他白术还能不能这么目中无人!

    御书房内,白战离正对着一摞关于老国师的奏折发愁。

    白术走上前去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白战离一点都不意外。这甚至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摆摆手叫御书房内的太监婢女都下去,打算和白术单独交流。

    “你也是来给老国师求情的吧。”白战离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这几日有不少大臣上书,说老国师罪不当此。朕听烦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语毕,他瞟向龙座下从容不迫的白术。

    这个老三还真是不简单。如果他真的来为老国师求情,多少也该流露些焦急和担忧才是。

    不过这样喜怒不露,才像是一位帝王。这一点,连白战离都有些自愧不如。

    “父皇,儿臣并非来求情,而是想得知老国师为何入狱。”

    “朕不是在布告上说得很清楚,老国师救灾不力,百姓枉死,理应重罚。”

    “儿臣以为,此事另有原因。”

    白战离怔了怔,随即拧眉,回道:“你是觉得朕将老国师打入天牢是存有私心?”

    “父皇多虑了。”白术低眉,对白战离突然锐利的语气依然不为所动,“儿臣不过是来向父皇请教的。皇上既有意封儿臣为储君,却不愿授与儿臣为君之道。儿臣恐难受命。”

    闻此,白战离眯了眯眼。

    “你想知道什么?”

    白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计划得逞的喜悦,只是毕恭毕敬地继续说:“儿臣愚钝,有两处不解。其一,此次布告言辞闪烁、描述模糊,看起来根本没有查清而匆忙颁布的。其二,老国师位高权重,无论赏罚都应谨慎斟酌,而父皇一反常态、武断定罪,似乎也没有查明的心思。”

    ……

    不得了。这个老三真的不得了,居然能看出来一切其实是有预谋的。

    “还请父皇指点一二。”白术行礼,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白战离见他如此诚意,便不再隐瞒,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日早朝前,安成岭求见。

    安成岭详细地进行了救灾报告后,行礼道:“皇上,微臣救灾不力,百姓枉死,恳请皇上降罪。”

    白战离挑挑眉,从龙座上走下,来到安成岭跟前。

    “国师单独前往西戎救灾的这数十年,从未出过如此差错。偏生这次朕命令郎同行,便酿成大祸。”白战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中藏着些许愤怒,“朕不知道爱卿在玩什么。但你应该明白,失职之过与欺君之罪相比,孰轻孰重!”

    安成岭仿佛预料到皇上是如此反应一般,面对盛怒也没有恐慌。

    他谦卑地说道:“皇上息怒,且听臣一言。”

    安成岭年事已高,不知还能任职多久。而安冬阳年轻气盛,又是未来栋梁,万不可为此折腰。出于对宁国、对皇上的忠心,也包含了对子女的私心,他决定承担下这个罪名。

    “犬子天性聪慧,此次不过是经验不足所致。臣已将毕生积累交付于他,往后他定不会再犯下如此罪过。若有,则是犬子无能,届时请皇上重罚。”

    ……

    “朕也明白个中利害,便顺了国师的意。此外,朕如此武断也是为了分清朝中势力。那些对老国师落井下石的,日后关于小国师的上奏,朕会更加小心斟酌。”说到这,白战离沉沉地叹了口气,“老国师追随朕数十年,把他押送天牢朕也是于心不忍。待小国师正式上任,朕会承诺,若他能处理好一年的天灾,就有重赏。想必他定是会提出释放国师的请求,朕便借此机会让老国师回家安度晚年。”

    闻此,白术的眸中总算是起了些波澜。

    不过那一丝情绪转瞬即逝,他行礼道:“父皇英明。儿臣受教了。”

    白术终于有了几分储君意愿,甚至如此虚心请教。白战离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想问问何时立他为太子好。

    还没来得及开口,白术便主动问起了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父皇,近日中原盛行的怪病,父皇打算如何处理?”

    “老六难得上进,朕暂且把这件事交给他。”白战离顿了顿,继续道,“对了,既然说到这,你也去调查一番。若是老六不顶用,便由你来解决。”

    正好借着这份功劳,让百官看看白术的能力。

    白术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应下。然后赶紧借口看望老国师,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片刻,白战离重新翻阅起奏章,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觉得这个老三,好像是借着储君的幌子,把他的话套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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