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喜已经把车开到后台区域,超奢代表的品牌,身份和阶级的象征,每一寸都被精心设计过,无论男女,都很难移开眼。

    他靠在车头上,双手插兜,摆好姿势,感觉自己在云端飞翔。

    通道尽头走来一个人,脚步簌簌,衣角生风,一双深邃黑眸森冷阴沉。

    费喜还未反应过来,抬手一指:“快来领取你的宝贝吧,你家叶小姐送来的。”

    宴礽没出一声,到了跟前伸手把人扯开,打量眼前的车。

    记忆霎时回到十岁那年的生日。

    一个热气球从天而降,出现他喜欢的动漫人物cosplay,双手给他送上礼物,来自叶家,叶琉绾的礼物。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夜灯,说是具有安神效果,而且还有炫酷特效。

    当天晚上,他把夜灯安插在床头,关了所有的灯,打开它。

    开始前的半小时,无事发生,只有温暖昏暗的夜灯作伴,哄他入眠。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间里突然爆出诡异的笑声,青黑色的灯光在房间里面闪耀,一阵阵瘆人的怪声瞬间把他拽入恐怖片剧本现场,一个由灯光组成的模糊笑脸就照在墙壁上。

    那次之后,他每次看到夜灯都会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检查刹车,每个角落,给我仔仔细细地查。”

    费喜收起笑容:“查这些干嘛?你怀疑她要害你?”

    宴礽阴冷的眼神已经不言而喻。

    为了消除宴大公子的疑虑,几个男人立刻打开车,里里外外,内饰硬件都查了一遍。

    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这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是女人,你俩不对付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都成年人了,谁还会那么幼稚,玩恶作剧。”

    “她会。”

    宴礽皱着眉蹲下,认真看车底,语气不容置喙,“有一千次整我的机会,她会抓住一千零一次。”

    费喜也跟着蹲下,贴着他的眼神说:“那也是你先招惹她的,谁让你暗指人家不如狗。”

    宴礽绕到后面,继续查。

    费喜跟着转过去,语重心长地道:“以我的经验分析,她就是通过这次生死遭遇看透了所有人,包括你,你看,给她主刀的医生是你找的,那医生肯定在她面前没少说你的好话,她一感动,一流泪,不就对你从讨厌,变成喜欢了?正常的咧。”

    “而且,我刚查过了,她跟那男朋友分手了,好像出车祸之前就分了,那男的在她出事之后也没来看一次,这前后有了对比,她就更加知道,你才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分手正常,野猪吃不了细糠。”

    “谁是野猪?楚寒还是叶小姐?”

    宴礽没搭话,站起身,拧眉沉思。

    这辆车,的确没有问题,完美的无可挑剔。

    莫非,她脑子真的被撞坏了?

    -

    三天后。

    一辆磨砂黑的顶奢超跑在闹市区呼啸而过,车手优秀的车技让它在合法范围内出尽风头,耀眼夺目。

    它在跑道飞驰的时候,叶家的晚饭正式开始。

    今天下午,叶琉绾刚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小绾,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最好休养几个月才重新投入工作,在这期间,不宜操劳,所以,经过董事会决定,也问了你大伯的意思,目前已经同意让凌语暂时代理你的位置,几位老叔伯会帮助她尽快适应,你不用担心。”

    刚坐下,父亲叶商达的声音就传过来。

    其他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跟口香糖一样黏在她的脸上。

    她用完好的左手挖了一勺饭吃下,面色淡然,“行啊,别半途而废就行。”

    “放心吧姐,我不会的,我已经在公司实习了大半年,现在已经适应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对面的女孩冲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坐在叶凌语旁边的女人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她碗里,关切地询问:“对了小绾,这两天网络上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在追宴二?”

    “是了,我正要问你这件事。”父亲也看过来。

    叶琉绾不露痕迹地别开碗里的排骨,挖了一勺蒸蛋吃着,很轻松地道:“是啊。”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叶凌语问。

    “这个嘛,妹妹你应该理解,我记得你刚上大一的时候也说对公司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现在不是很热衷吗?”

    她的微笑淡然冷静,而对面的女孩却闪过慌乱之色。

    “小绾,你要是真的嫁过去,那也是很好呀,宴二家大业大,就算现在玩娱乐圈,迟早也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你专业是管理,正好帮他的忙,到时候,到了那边,依然是你做主,他就负责唱歌,多好呀。”

    叶琉绾挑眉:“阿姨的意思是,我嫁过去就不用继续操心叶家公司的事情了?”

    “哎哟,阿姨也是为你好咧,你一个女人家,哪里顾得来那么多,更何况,你结了婚还要生孩子。”

    “有道理。”叶琉绾点点头,继续吃饭。

    三个人略显吃惊,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们认识的工作狂叶琉绾。

    叶凌语迟疑地道:“可是,我觉得没那么顺利,网上都在骂姐姐不要脸皮,上赶着贴宴礽,京圈的人说姐姐是在玩弄宴礽,没有人相信他们能成。”

    “哎,别人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小绾喜欢,对吧?”

    后母的眼神里的求证意味太过明显,就差没写出来了。

    叶琉绾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粉色的唇挽起一抹淡笑:“当然。”

    她拿起一盏茶,眼皮微垂,盯着茶水里,自己眉眼的倒影,略略失神。

    饭后,她在佣人的帮忙下勉强洗了个澡,敷药,换上睡裙。

    车祸让她的右臂隔壁被一节树枝刺穿,伤筋动骨,估计要休养好一阵子。

    记忆里,从上学开始,她就没有过清闲的时候。上学时候被课业堆满,毕了业被公事缠身,就连谈恋爱都是做任务一样因为年纪到了所以开启任务。

    她看向窗外浮动飞扬的雪花,幽幽地想,还真不太习惯如此悠闲。

    “叭叭。”

    突兀的鸣笛声传来,声音熟悉得很。

    几分钟后,佣人阿姨来敲门。

    “琉绾,宴礽小哥来了,要见你。”

    她眉眼依旧落在平板上,淡淡地道:“哦?想见我,怎么不上来?”

    “他说问两句话就走,让你下去。”

    叶琉绾看了眼窗外,虽然只看到树枝在风里发颤的样子,眼前却幻化出男人皱着眉阴着脸的画面。

    她下床。

    阿姨贴心地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皮草。

    “不必了。”

    她左肩微微一动,就褪下了那件皮草,纤细白皙的脚套入棉拖里面,就走了出去。

    “哎,琉绾,披上衣服。”阿姨担心地跟上去。

    最终,叶琉绾还是穿着稀薄的睡裙走出入户门外,阿姨站在门口,眉眼都是担忧。

    在二楼三楼上,两个窗户都站了人,默默看着这一幕。

    叶家孙字辈最具商业奇才的人,是否真的坠入爱河,是叶家,和整个京圈的疑惑。

    叶琉绾踩着积雪往外走,积雪不算厚,可是踩在上面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阴凉。

    大门口的两盏路灯光色冷白,远远地发散照过去,罩住车前那人。距离上次见到这张脸,好像已经有四年了,其余就算见到,也是在商场或者电视上,多是匆匆一眼,毫无探究之意。

    他还是很高,宛如独自屹立的白杨树,清冷傲然,那浑身的气质依旧冷傲凌人,在娱乐圈这个池子里浸染几年后,不仅没有收敛半分锋芒,倒更加光芒万丈,摄人心魄。

    皮囊是好皮囊,倒是跟她选的车极相衬。

    他恰好抬起眼,英俊的脸逆着光,微眯的眼神慵懒且不耐,瞬间回到她熟悉的那个状态。

    然而,那点慵懒的色调在看到她的时候,就迅速淡化。

    “叶琉绾,你果然变傻了。”

    好听的声音,总是能说出欠揍的话。

    叶琉绾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衣服,道:“你叫我出来,我就忘了换衣服,没想到这天还挺冷。”

    “都下雪了,你以为呢?”他微微歪着头看她,皱起的眉头像是嘲笑又像是关心则乱的责怪。

    叶琉绾缩了缩脖子,看向他的黑色大衣,“我冷,给我穿。”

    宴礽眼眸微垂,接着冷笑出声,“给你穿,我感冒了怎么办?你不知道我还有演唱会?嗓子坏了唱不了,你负责?”

    “我冷。”

    清冷的光色下,女孩就这么赤裸裸地看着他,干净的眼眸似乎还带有十八岁少女才有的纯真。

    宴礽眯眸,总以为,她会接一句“不知道”,或者“我金贵的记忆力不是用来装垃圾信息”之类的话。

    怎么是一句这么……单纯柔软的“我冷”?

    他深思一秒,随即恢复不在意的散漫模样,薄唇勾起一个露着兴味的笑:“给你穿也行,来,自己脱。”

    叶琉绾走近一步,薄薄的缎面睡裙下,那一截被纱布缠绕的手臂清晰地印在男人的眼眸里。

    “我手不方便。”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纤薄的身子好像分分秒秒都会倒下。

    “日行一善。”

    他沉沉的声音落下几个字,转瞬就把带着温度的大衣给她裹上。

    他的脸错过她的耳畔,正好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他的唇和鼻。

    香气浅淡温暖,好像有生命一样,随风灌入他的嗅觉系统,牵扯出一阵阵怪异的滚烫感。

    他后退一步,别过脸,状似不耐地看向别处。

    “这车,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前的女人没作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扯了扯他的毛衣,那手指细得好像能随时捏断,看一眼就觉得质感柔软。

    他下意识抬起眼,不经意的,一眼落进她柔软的眼神里。

    “哎,你听好了。”

    他蹙眉,看着她。

    她认真看着他,眼神一瞬不瞬,“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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