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尖锐的刺痛,将姜佑安拉回现实,她不由想既是重生为何不让她回到更早的时间点,最好回到她不曾与褚景和定亲的时候,她实在不想日日面对他那张伪装的面孔。

    可是理智告诉她,重来一世已是无数人求也求不得的机遇了,她不该要求太多。

    想到前世从京师一路向云南,她见到的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仔细想想,她身为公主,却似乎从未做过一件有利民生之事。

    不管前世皇兄是否安然平定叛乱,将褚雄及其党羽问罪,今生她终于有机会弥补前世的遗憾,她一定要揭穿褚景和的真面目,将反贼一网打尽,亲眼看到他们谋反失败,还天下一片安宁,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虽说方才还想着要是未曾成婚就好了,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成婚,那她就应该好好利用她的身份,降低褚景和的戒备,毕竟在他身边,应当更方便搜集罪证。

    姜佑安深深呼出一口气,既然已经确定目标,那就没什么好迷茫的了。

    好好迎接自己的新生吧!

    给自己打了打气,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中映出的面容,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她早已不记得上次见到自己这样鲜活的面容是何时。

    精致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眼神明亮,眼角眉梢里都藏满了秀气,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肌肤细腻,饱满嫣红的双唇微启,只见镜中人儿露出一个极开心的笑容,像是要将一切阴霾都扫尽。

    收整好心情,她唤人进来洗漱,一串儿侍女捧着银盆、面巾等一系列洗漱用品进屋。

    新月将沾水的面巾递给姜佑安,悄悄观察着她的面色,发现似是已无大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她试探地道:“公主,今日还要去拜见公婆尊长,驸马已经在前院等候了。还有柏公公,他在屋外侯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拜谒的事不急,定南王应还要进宫谢恩,时辰还早,来得及。将今日拜谒给尊长的献礼归置好,万不可出差错。至于柏苏,让他进来吧,正好我有事要吩咐他。”任由侍女给她通发,姜佑安头也不回的答道。

    柏苏进来垂首扣头道:“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有何时要禀?”

    “奴才昨夜已将公主府中形迹可疑之人单独关押了,虽说昨日公主有惊无险,但趁此机会将公主府肃清一遍,也能更好的保证您的安全,只是那几人要如何处理,还需公主明示。”

    柏苏用他那一贯毫无波澜的语气说着要处罚下人的事,平淡的像是在问“吃了吗?”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前世就是因为他总是一副没有任何事值得他在意的冷漠模样,她才不喜将他放在身边,即使他始终忠心为她做事。

    直到他为她冒险潜进叛军,还递信说一定会救她出去,她才意识到他的忠心耿耿,还为之动容,只是可惜她没等到那一天。

    “你去找人查清原委,若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小惩大诫一番,若是行为不端之人,活契就发还回家,死契就撵出公主府,发买到官牙里。”

    说罢,姜佑安看向他命令道:“你上前来。”

    柏苏一愣,听命上前,又听得姜佑安道:“弯腰。”

    他听话地弯成一个直角,眉眼低垂,并不敢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视线里她正抚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看起来颇有些无聊,也许是长在深宫很少跟女人接触的原因,他竟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在心里嘲笑自己,堂堂东厂督主,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紧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边姜佑安细细打量了一番柏苏,她也不知为何皇兄赐给她的太监,为何会对她如此忠心,按说他们也没有相处多久,她还曾因为他劝诫她驸马有异心而惩处过他,不在背地里骂她两句,都是他厚道了。

    摇摇头,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挖掘一些自己前世错过的真相。

    她挥手示意他退下,柏苏却迟疑地问道:“奴才斗胆问一下,昨晚发生了何事,公主怎会惊悸?是驸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姜佑安敷衍道:“与驸马没有干系,是本公主自己一时不察吓到了自己,此事以后不准再追究了,还有,你!不准将此事上报给皇兄。”

    她边用手指指向柏苏边嗔道,他无奈:“是,奴才遵命。”

    谈话间已收拾妥当,姜佑安身着燕居冠服,端的是雍容华贵,打量了一下今日的妆容,她满意点头道:“走吧,去跟驸马汇合。”

    前院,褚景和看似从容等待着,实则已有些坐不住了,时辰已经不早了,淳乐公主还没有出现。

    他不由得猜测,公主如此态度,是因昨晚的事迁怒于自己?还是皇帝已经有所怀疑?可若是怀疑,皇帝不至于将如此受宠的公主嫁与他。

    正值他胡思乱想之际,听到了下人向淳乐公主的请安声,他这才松口气。

    这边,姜佑安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虽说她看到褚景和那张脸就反胃,可她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就是演戏吗?既然他可以演七年,那么她也可以。

    步入正厅,她面带羞涩,不好意思道:“驸马久等了,因着昨晚的头疾醒的晚了些。”

    “无妨,公主身体康健就好。”也许气质清冷的人,眼角略微一分笑意,就显得十分深情。

    此刻褚景和的眼神,让她梦回前世,心底压抑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她顺势低眉敛目,惟恐被他看出端倪。

    姜佑安步入正题:“那我们启程去王府拜见父亲与母亲吧,不好让他们等我们小辈。”

    “好,马车已在府前等候了,公主请。”褚景伸手似是要牵她的手,她实在不想在此时为难自己,只当做没看见。

    褚景和一愣,失笑摇摇头,跟上姜佑安的步伐,一同上了马车。

    二人并肩而坐,一路无话,印象里上一世,因着二人行过夫妻之礼,他待她很是体贴,正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温柔以待,才让她心甘情愿走进他编织的情网。

    毕竟一个对旁人冷漠如霜,只钟情于她一人的夫君,谁又能够不心动呢?

    她忽地有些不甘心,难道只有他会勾引人吗?她为何不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到这里,姜佑安坐直身子,捻起放在桌案上的桂花糕,凑近褚景和,将桂花糕抵在他嘴边:“听闻驸马早早就在等着我,想来必定是没有好好用餐,不如用些桂花糕垫垫肚子。”说完露出甜甜的笑容

    望着她弯成月牙的双眸,他倏然恍神,放纵张开双唇,任由她将口中塞满,见她还想将茶水一并灌进去,这才连忙伸手制止。

    就见姜佑安面色一白,泫然欲泣,悻悻坐回原处:“抱歉,我只是想着昨日让你受了无妄之灾,应该对你好一点,多多关心你,只是对这些伺候人的活计,本公主实在是有些不熟练,不过驸马放心,我一定回去就让春弦教我。”

    说到一半她就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他,褚景和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本以为公主是个安静娴和的性子,现在看着怎么有些跳脱。

    “公主千金之躯,实在是不必为臣做这些,保护公主原就是臣的职责,昨日让公主无端受惊已是臣的罪过,怎敢再劳公主费心。”尽管公主表现得格外天真无邪,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试探。

    “在家从父,出嫁从父,这是自古的道理,身为公主也要遵守啊。还有昨晚,驸马多虑了,只是本公主之前未曾与驸马接触过,对夫妻之事有些恐惧……”姜佑安双颊染上红晕,声音也越来越小,双手不安地扯着帕子。

    看似十分羞涩的姜佑安,却在不断平息着心中升起的怒火,并为自己找好借口,今生她实在不想再与这个虚伪的家伙再有什么亲密行为。

    注意到公主的小女儿作态,褚景和总算是放下心来,虔诚拱手赔礼道:“公主不必担忧,臣先前不知公主顾虑才冒犯了公主,既然公主对臣还不熟悉,那夫妻之事大可往后推迟,多相处一段时日,培养培养感情。”

    姜佑安欣喜地抬头,感动得眼泪汪汪与他对视:“真的吗?多谢驸马体谅。”

    轻柔用指腹拭去她面上滑落的泪珠,褚景和微微一笑,眸光似水:“能娶到公主,已经是臣三生之幸,多等些时日又何妨?”

    竭力抑制住往后撤的冲动,姜佑安与他相视而笑。

    车轼上,坐在马夫旁边的柏苏,静静听着马车内二人的谈话,有种不由升起无数疑问。

    公主真的只是恐惧夫妻之事吗?为何她在驸马面前表现得如此刻意?明明公主不是会这么快与人熟络的性子,难道这就是夫妻吗?可若是公主真的喜爱驸马,又怎会拒绝与驸马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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