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信前的解释书

    致各位上级领导:

    对于宋乐芸警官交代之事,若与我的汇报有出入,请以我的汇报为准。宋警官也并未撒谎,是我对她进行误导隐瞒,请不要怀疑她的忠诚。

    对于欺瞒一事,我对她深表歉意。正因为我知晓她定会全力将我带离,才不得不以谎言使她放弃这一念头。

    因处境窘迫,不能当面回报。但以党员身份起誓,以上以及所有汇报内容均属实。

    致宋乐芸警官的一封信

    乐芸:

    愿你一切安好。

    这封信将会回答我所知晓的你的疑惑。

    称失忆一事,是为了日后的灵活应对,但当时也已经设计出了你在巾村遭遇的种种。除了那令我措手不及的意外情况。

    与你同事近一年半,我知道你敢爱敢恨,又有着年轻人的那种一往无前的冲劲的倔强。我从开始便猜到你会用尽各种方法带我回去,而所有的欺骗,就是对此的处理方法。

    我被监视着,我的活动范围不允许我走得太远,一旦超出范围,那些闭门在家的村民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我解决。

    无奈,又不愿让你犹豫悲伤,我只能让你走得狠心决绝。

    工厂之处让你看见的交好一事,是为你而准备,也是为了情报准备。他们听闻“水鹭”死后仍有情报残留,便几度打算将诊所焚烧,但几番拉锯,我将那期限卡在了你离开的后一天。

    那日,他们不知为何死活不以消灭证据为目的,而下令让我翻遍诊所找出情报,听闻是他们在国外的生意被警方察觉,死了几个自己人,便想找到水鹭的上下级以报仇。

    这些情况我已经如实交代,也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对了,伤疤一事还未袒露。

    我的失踪,不是偶然。我本来就是巾村的人。十二岁时趁内部斗争重伤逃出,被他们以为死在江里,不了了之。但后来又被他们认出是当年的那个男孩,知道我在公安机关工作,他们对我严刑拷打,逼问“水鹭”卧底是不是因我而起,以及迫使我说出警方的计划。

    是的,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成年后,我向警方报了案,讲述当时我知道的毒品交易。

    而“水鹭”与我的关系千丝万缕,我回巾村是才知道他已经死了一月有余。

    我重拾那未完成的使命。

    所以你能将压在我身上的怨恨,收回一点点吗?

    最后,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可以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我的人生,那我会说,我是一只风筝。

    风筝,因风起,随风落。

    12岁前的生活,是风筝上童趣的彩绘。我在上面描画我的家乡,描画方寸天地间人与人的和蔼。

    夏夜的阵阵枪响之后,鲜血将彩绘掩盖。

    村中的十几个壮年受了诱惑,让全村人同他们一起从事贸易,赚大钱,盖新屋。

    村人大多愚昧,所以以我的父母为代表的少数受过教育的人,在蝉鸣聒噪的夏夜,永远地在血泊沉睡。

    他们在遭受鞭打后,亲手送我到滑索边,我到了对岸,在草丛中,目睹江畔反抗者对他们的谋杀。

    其实,在鞭打和“教育”后,还在反抗的,只有我的父母。

    阵阵枪响,只有两声,那子弹却好像嵌进我的心脏里。

    此后,我成了一只逃离不止的风筝。

    我抓住每一次机会,借着每一丝微风,向上、再向上。从孤儿院到大学,我离那片灰色地带越来越远。恐惧因时光而雕刻成另一种感情,名为恨。

    因旧伤过不了体检,我去学了法医。

    深夜梦回,我总觉得那晚,父母把他们对家乡的期盼全给我了。当年他们给我起的名字也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

    远行的风筝,又回到了这里。

    父母熠熠的目光,似乎更加清晰可感。

    归来不久,风止。

    那隐形的风筝线收紧,是我下坠。

    收紧、收紧。

    我像在风雨中被风撕扯,被雨击打,身下那放风筝的人们狞笑着,无数手将我向下拽着。于是,就有了你最近看见的,那悬在低空的,那被控制在江这岸的风筝。

    没有比风筝更贴切的比喻了。

    还记得那日黄昏江畔,从你我面前飞过的水鸟吗?

    小时候,我就想变成那只水鸟,一去不复返,如父母所盼,看外面的世界。

    12岁到大学毕业,我大抵就是你说的那个拿芭蕉叶当翅膀的少年,我以为我成了一只飞鸟,乘风而起,却从未察觉那系在身后的风筝线。

    工作后,我甚至觉得我能回去消灭罪恶了。

    现在,如你所见,风筝坠入灰暗之地,勉强在低空保持平衡。

    乐乐,真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看见那风筝在江畔,随时准备化作飞鸟。

    那样,我就能成为那只你喜欢的、让你惊奇的飞鸟了。

    我相信你们能战胜放风筝的人的。

    我也会努力保护那根生命的细线,等你亲手为我装上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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