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心里有鬼？
第二天，周一，沈喜安要上早八。
俞叔中午两点的飞机。
所以吃饭时间定在了十一点。
早上第一节课刚结束，沈喜安就冲回房间换了衣服。
根据俞舟发来的地址，打车到餐厅附近。
没等她找到位置，先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俞舟朝她走来。
沈喜安收起手机，仰着脸看他，“你怎么出来了？”
俞舟说：“我爸怕你路痴，找不到位置，让我出来接你。”
沈喜安不相信，“放屁，俞叔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你小子天天篡改圣旨。”
俞舟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手抄兜，领她进去。
不得不说，他们定的包厢确实难找，沈喜安跟着俞舟转了好几圈，也才找到包厢正确位置。
进去时，俞叔刚好在拿着菜单点菜，看见她，眼睛一弯，“安安来了啊，快来看看，你要吃些什么？”
沈喜安也不扭捏，拿过菜单，点了些自己爱吃的。
俞叔的已经点过了，于是她点完后，又递给了俞舟。
后者接过菜单，最后只点了两瓶饮料。
菜很快上来，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沈喜安在家就是桌上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有大人在的场合也不怯场，有时候过年甚至还能主动给大家表演节目。
俞舟和她正好相反，人多起来不爱说话，喜欢臭着一张脸，唯独在气她这件事上无师自通。
但今天这顿饭，俞大爷居然偶尔还能接几句话，和俞叔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样肉眼看见的局促。
以前俞叔和俞舟的关系不远不近，两个人明明是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却落了个不熟的尴尬场面。
具体不熟到哪种程度。
某次年夜饭，俞叔家人少，被安妈邀着在沈喜安家一起吃。人多热闹。
直到快开席了，也不见俞舟下来。
一问俞叔才知道，他中午出去打球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人们都知道他们家的状况，不好劝，便让同龄的沈喜安出去找下。
可怜她游戏刚打到一半，被赶出了家。
沈喜安和俞舟待的时间久，一猜就知道他去了哪里，围紧围巾，直奔广场。
果不其然，在广场附近的小篮球场找到正在默默投篮的俞舟。
一个，两个……
冬天天黑的快，而且还是大年三十，周围店铺关了大半。
只有一个烟花摊。
篮球场里传来篮球砰砰砸地声，莫名还有点渗人。
沈喜安走过去，“俞大头，回家吃饭了。”
俞舟接住弹回来的球，抱在怀里，没动，看向声音的方向。
昏暗的环境打球久了，他视线有些散，不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沈喜安往前走了几步，“我。”
俞舟认出来了，拍两下球，继续投篮，“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沈喜安知道他别扭又犟，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他投了会儿球后，主动接到球，“别投了，让我练会儿。体育课老师教了三步上篮，我还没练过几次。”
说完，拿过球，按照上课老师教的跑了两圈，感觉还不错，投的两个球都进了。
沈喜安回头得意洋洋地回头跟俞舟炫耀，“怎么样？我觉得我下次考试肯三步上篮肯定能得满分。”
俞舟和她对视，不轻不淡地嗯了声。
沈喜安自信心爆棚，捡回球，指着篮球框，“俞大头，咱俩打个赌吧，我下个球进了，就回家吃饭。”
话音一落，也不等俞舟答应，她先拍着球绕圈跑到指定位置。
深呼吸，找准状态，拍球，迈着轻盈的步子靠近篮筐。
一步，两步，三步……
动作倒是挺标准的，可惜篮球在筐上砸了下，没进。
沈喜安站在篮筐下有些挫败。
俞舟走过去，弓身，长手一捞，将球带进怀里。
沈喜安无奈耸肩，“天太黑了。”
打赌的方法失败，她也没其他办法了，没想到俞舟反而拍了拍球说：“回家吧。”
沈喜安没想到他今天开窍开的这么快，“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俞舟点头。
“回家咯。”她欢呼着，蹦蹦跳跳往篮球场外走。
离开篮球场，沈喜安看到路边有烟花摊，让俞舟等着，自己小跑过去，买了两盒仙女棒回来。
打火机是烟花摊老板送的，她抽出两根烟花棒，分了俞舟一根。
点燃自己手中的，炫白的火光一下照亮她的眼睛。
沈喜安兴奋地偏头看俞舟，发现后者正盯着她看，她倒也没多注意，问：“你带手机了吗？”
俞舟摇头，“没带。”
沈喜安语气一下失落，“啊，我还想拍张照片。”
仙女棒很快燃尽，在燃到末端时，她快速把丁点火光靠近俞舟手里的那根。
他手里的被点燃。
烟花的光很耀眼，绚烂。
沈喜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仙女棒上，所以她没察觉到有人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喜安手机上打了辆车，和俞舟一起送俞叔去机场。
登机前，俞叔把俞舟叫到一边。
两人象征性地抱了下，俞叔给俞舟转账。
“给你转了三万，假期你和安安不回津城的话，可以出去好好玩玩。”
俞舟也没推辞，点了收款，手机放回兜里，“知道了。”
俞叔检票上飞机。
沈喜安和俞舟打车回学校。
车上，沈喜安玩了会儿手机，有点晕车，打开窗吹风。
她闲来无聊，问旁边俞舟，“哎，刚才俞叔把你叫到一边说了什么？”
俞舟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胡说八道逗她，“让我督促你好好学习，别刚上大学就谈上恋爱，看人眼睛擦亮点。”
沈喜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你狗嘴里能吐出一句真话就有鬼了。”
得不到什么答案，她也觉得没劲，干脆靠在车窗边吹风。
心跟着飘起来。
俞舟这边收起手机，揣回兜，抬头看向她。
窗外温凉的风吹进车内，吹开沈喜安碎金的刘海，阳光擦过车窗沿在她发尾熠熠生辉。
沈喜安其实高考后去染过一次头发，是不太明显的蓝黑色，不需要漂白。
读书期间，不管毕没毕业家里都明确不让她染发。
她看着身边的朋友在高考后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心里难免痒痒。
沈喜安脑袋一热，决定来个先斩后奏。
为此她甚至把俞大头拖来当挡箭牌。
俞舟对染发没兴趣，但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让发型师在他左耳后挑染了一缕，和她要染的发色一样。
发型师再三和沈喜安保证，这个发色不引人瞩目，只会在阳光下看出点区别。
但那天回去，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被发现。
沈喜安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颜色也确实不明显，经过暑假两三个月洗褪，开学时他们的头发已经恢复的和之前差不多。
现在，沈喜安的头发只会在阳光下发尾显现出些不一样的金。
俞舟握拳轻咳出声，“你国庆回津城吗？”
沈喜安眯了眯眼，吹得很舒服，“不回去，我妈说了，我回去她也没时间照顾我，我回去就是给她添乱的。”
“那在学校待着？”
沈喜安闭上眼睛，“嗯，我可能会跟岳慧慧她们去小罗湾吧，她们说要去赶海。”
俞舟觉得地名有些耳熟，认真想了下，“咱们高三来北川去的地方？”
“是那。”
“就你们宿舍？”
“还有蒲代男朋友。”沈喜安想到什么，睁眼，回头期待看他，“对了，你国庆没事吧，要不一起来？”
俞舟别过脸，垂头玩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我国庆也有事，但……”
然而没等他说完，沈喜安淡淡哦了一声，“那算了。”
被放弃的太快，他咬牙切齿地抬起眼皮，“沈喜安，你让我说完会死吗。”
她耸了耸肩膀，装作自己也很无辜的样子故意噎他，“我这不是怕你太忙嘛。”
俞舟晃了晃手机，“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在机场被叫到一边都说了什么，这里面有你国庆旅游的经费。”
沈喜安脸色一变，狗腿子地抱上他手臂，“但是我觉得，再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俞舟冷哼一声，脸色缓了下来。
她谄媚笑了下，可能是风吹的久了，冷不丁打个喷嚏，“阿嚏。”
俞舟立刻皱起眉毛，伸手越过她去关她那扇窗，嘴里不放过数落她的机会，“想要吹干脑袋里的水没必要开窗吹风，回去倒立，我可以给你找教学视频。”
沈喜安揉了揉鼻子，刚准备抬头回怼他，就看见逐渐靠近的俞舟，因为要关窗，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发丝交缠。
她不知怎的脑袋一热，没想出立即回怼他的词，愣愣地定在原地。
直到鼻尖嗅到那熟悉的松杉香，她匆匆回过神来，略显不自然地别开脸。
沈喜安下意识想往后挪，给他腾位置，转念一想，这样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便没动。
车窗关好，俞舟没事人样坐回座位。
沈喜安坐在位置上，为刚才心头那不该出现的异样，抓耳挠腮了好一阵，等车开到学校门口才慢慢淡去。
俞叔中午两点的飞机。
所以吃饭时间定在了十一点。
早上第一节课刚结束，沈喜安就冲回房间换了衣服。
根据俞舟发来的地址，打车到餐厅附近。
没等她找到位置，先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俞舟朝她走来。
沈喜安收起手机，仰着脸看他，“你怎么出来了？”
俞舟说：“我爸怕你路痴，找不到位置，让我出来接你。”
沈喜安不相信，“放屁，俞叔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你小子天天篡改圣旨。”
俞舟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手抄兜，领她进去。
不得不说，他们定的包厢确实难找，沈喜安跟着俞舟转了好几圈，也才找到包厢正确位置。
进去时，俞叔刚好在拿着菜单点菜，看见她，眼睛一弯，“安安来了啊，快来看看，你要吃些什么？”
沈喜安也不扭捏，拿过菜单，点了些自己爱吃的。
俞叔的已经点过了，于是她点完后，又递给了俞舟。
后者接过菜单，最后只点了两瓶饮料。
菜很快上来，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沈喜安在家就是桌上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有大人在的场合也不怯场，有时候过年甚至还能主动给大家表演节目。
俞舟和她正好相反，人多起来不爱说话，喜欢臭着一张脸，唯独在气她这件事上无师自通。
但今天这顿饭，俞大爷居然偶尔还能接几句话，和俞叔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样肉眼看见的局促。
以前俞叔和俞舟的关系不远不近，两个人明明是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却落了个不熟的尴尬场面。
具体不熟到哪种程度。
某次年夜饭，俞叔家人少，被安妈邀着在沈喜安家一起吃。人多热闹。
直到快开席了，也不见俞舟下来。
一问俞叔才知道，他中午出去打球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人们都知道他们家的状况，不好劝，便让同龄的沈喜安出去找下。
可怜她游戏刚打到一半，被赶出了家。
沈喜安和俞舟待的时间久，一猜就知道他去了哪里，围紧围巾，直奔广场。
果不其然，在广场附近的小篮球场找到正在默默投篮的俞舟。
一个，两个……
冬天天黑的快，而且还是大年三十，周围店铺关了大半。
只有一个烟花摊。
篮球场里传来篮球砰砰砸地声，莫名还有点渗人。
沈喜安走过去，“俞大头，回家吃饭了。”
俞舟接住弹回来的球，抱在怀里，没动，看向声音的方向。
昏暗的环境打球久了，他视线有些散，不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沈喜安往前走了几步，“我。”
俞舟认出来了，拍两下球，继续投篮，“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沈喜安知道他别扭又犟，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他投了会儿球后，主动接到球，“别投了，让我练会儿。体育课老师教了三步上篮，我还没练过几次。”
说完，拿过球，按照上课老师教的跑了两圈，感觉还不错，投的两个球都进了。
沈喜安回头得意洋洋地回头跟俞舟炫耀，“怎么样？我觉得我下次考试肯三步上篮肯定能得满分。”
俞舟和她对视，不轻不淡地嗯了声。
沈喜安自信心爆棚，捡回球，指着篮球框，“俞大头，咱俩打个赌吧，我下个球进了，就回家吃饭。”
话音一落，也不等俞舟答应，她先拍着球绕圈跑到指定位置。
深呼吸，找准状态，拍球，迈着轻盈的步子靠近篮筐。
一步，两步，三步……
动作倒是挺标准的，可惜篮球在筐上砸了下，没进。
沈喜安站在篮筐下有些挫败。
俞舟走过去，弓身，长手一捞，将球带进怀里。
沈喜安无奈耸肩，“天太黑了。”
打赌的方法失败，她也没其他办法了，没想到俞舟反而拍了拍球说：“回家吧。”
沈喜安没想到他今天开窍开的这么快，“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俞舟点头。
“回家咯。”她欢呼着，蹦蹦跳跳往篮球场外走。
离开篮球场，沈喜安看到路边有烟花摊，让俞舟等着，自己小跑过去，买了两盒仙女棒回来。
打火机是烟花摊老板送的，她抽出两根烟花棒，分了俞舟一根。
点燃自己手中的，炫白的火光一下照亮她的眼睛。
沈喜安兴奋地偏头看俞舟，发现后者正盯着她看，她倒也没多注意，问：“你带手机了吗？”
俞舟摇头，“没带。”
沈喜安语气一下失落，“啊，我还想拍张照片。”
仙女棒很快燃尽，在燃到末端时，她快速把丁点火光靠近俞舟手里的那根。
他手里的被点燃。
烟花的光很耀眼，绚烂。
沈喜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仙女棒上，所以她没察觉到有人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喜安手机上打了辆车，和俞舟一起送俞叔去机场。
登机前，俞叔把俞舟叫到一边。
两人象征性地抱了下，俞叔给俞舟转账。
“给你转了三万，假期你和安安不回津城的话，可以出去好好玩玩。”
俞舟也没推辞，点了收款，手机放回兜里，“知道了。”
俞叔检票上飞机。
沈喜安和俞舟打车回学校。
车上，沈喜安玩了会儿手机，有点晕车，打开窗吹风。
她闲来无聊，问旁边俞舟，“哎，刚才俞叔把你叫到一边说了什么？”
俞舟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胡说八道逗她，“让我督促你好好学习，别刚上大学就谈上恋爱，看人眼睛擦亮点。”
沈喜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你狗嘴里能吐出一句真话就有鬼了。”
得不到什么答案，她也觉得没劲，干脆靠在车窗边吹风。
心跟着飘起来。
俞舟这边收起手机，揣回兜，抬头看向她。
窗外温凉的风吹进车内，吹开沈喜安碎金的刘海，阳光擦过车窗沿在她发尾熠熠生辉。
沈喜安其实高考后去染过一次头发，是不太明显的蓝黑色，不需要漂白。
读书期间，不管毕没毕业家里都明确不让她染发。
她看着身边的朋友在高考后头发染成五颜六色，心里难免痒痒。
沈喜安脑袋一热，决定来个先斩后奏。
为此她甚至把俞大头拖来当挡箭牌。
俞舟对染发没兴趣，但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让发型师在他左耳后挑染了一缕，和她要染的发色一样。
发型师再三和沈喜安保证，这个发色不引人瞩目，只会在阳光下看出点区别。
但那天回去，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被发现。
沈喜安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颜色也确实不明显，经过暑假两三个月洗褪，开学时他们的头发已经恢复的和之前差不多。
现在，沈喜安的头发只会在阳光下发尾显现出些不一样的金。
俞舟握拳轻咳出声，“你国庆回津城吗？”
沈喜安眯了眯眼，吹得很舒服，“不回去，我妈说了，我回去她也没时间照顾我，我回去就是给她添乱的。”
“那在学校待着？”
沈喜安闭上眼睛，“嗯，我可能会跟岳慧慧她们去小罗湾吧，她们说要去赶海。”
俞舟觉得地名有些耳熟，认真想了下，“咱们高三来北川去的地方？”
“是那。”
“就你们宿舍？”
“还有蒲代男朋友。”沈喜安想到什么，睁眼，回头期待看他，“对了，你国庆没事吧，要不一起来？”
俞舟别过脸，垂头玩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我国庆也有事，但……”
然而没等他说完，沈喜安淡淡哦了一声，“那算了。”
被放弃的太快，他咬牙切齿地抬起眼皮，“沈喜安，你让我说完会死吗。”
她耸了耸肩膀，装作自己也很无辜的样子故意噎他，“我这不是怕你太忙嘛。”
俞舟晃了晃手机，“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在机场被叫到一边都说了什么，这里面有你国庆旅游的经费。”
沈喜安脸色一变，狗腿子地抱上他手臂，“但是我觉得，再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俞舟冷哼一声，脸色缓了下来。
她谄媚笑了下，可能是风吹的久了，冷不丁打个喷嚏，“阿嚏。”
俞舟立刻皱起眉毛，伸手越过她去关她那扇窗，嘴里不放过数落她的机会，“想要吹干脑袋里的水没必要开窗吹风，回去倒立，我可以给你找教学视频。”
沈喜安揉了揉鼻子，刚准备抬头回怼他，就看见逐渐靠近的俞舟，因为要关窗，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发丝交缠。
她不知怎的脑袋一热，没想出立即回怼他的词，愣愣地定在原地。
直到鼻尖嗅到那熟悉的松杉香，她匆匆回过神来，略显不自然地别开脸。
沈喜安下意识想往后挪，给他腾位置，转念一想，这样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便没动。
车窗关好，俞舟没事人样坐回座位。
沈喜安坐在位置上，为刚才心头那不该出现的异样，抓耳挠腮了好一阵，等车开到学校门口才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