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赵三顾预想的不一样,赵三顾思忖着,她看着对面的余庆,保持着面上冷淡。

    余庆的西装都是妥帖的,姿态是从容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包养我,可以啊,不知道赵小姐给不给得起这个价钱。”

    他看着她的眼里还带着一丝笑意,赵三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生气,本来想甩卡过去的手没动,然后皮笑肉不笑道,“余庆你在我这儿不值钱,你现在什么身份,我要你跟着我你还有拒绝的权力吗?”

    她让人把烈酒全拿上来,指着酒说像个地痞一样说,“姥子今天要你喝,你还能拒绝吗?”她记得余庆之前不喜欢喝酒。

    周围都是赵三顾的人。

    余庆微微笑了一笑,默不作声地喝了下去。

    一杯又一杯,最后脸上微红,醉了的眼睛里面像一汪春水,赵三顾该死地吃他这一套,她叫人都出去,最后两个人抱着在房间里滚成一团。

    醒来的赵三顾接到了陆幺的电话,陆幺阴阳怪气道,“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赵三顾看了眼旁边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余庆,余庆脸上笑眯眯的,蹭过来抱她的腰。

    此时余庆上半身还是□□着,肌肤裸露在外面,上面有不同程度的咬痕。

    “你属狗啊。”余庆说她。

    “谁在说话?”陆幺问。

    赵三顾语气不变,“没谁,我今天回来可以吧。”说完,她立刻挂掉电话,不给余庆继续说话的机会。

    “你要回去了?我能和你一起吗?”

    赵三顾简直认不得余庆了,他眼眸当中全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眷恋。

    “你没有住的地方吗?”赵三顾开始穿衣服。

    “都被拿去还债了。”余庆微微仰头看着赵三顾。

    赵三顾说,“那岂不是我今天不来,你就没地方睡?”

    余庆点头。

    赵三顾扶额,说,“我让人带你去我的另一个房子。”

    “刚刚那个是陆家幼子吗?”

    “你记得他?”赵三顾有些讶然。

    余庆坐起身抱住她的腰,“我记得有关你的一切,你现在有我了,可以只有我吗?”

    那天赵三顾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她先让人工智能把自己身上的淤青和吻痕消解掉,最后才回去见陆幺。

    大概是因为心虚,赵三顾对陆幺笑脸相迎,陆幺大概想通了,他说,“你要是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反正赖在你这儿了。”

    赵三顾点头,松了一口气,时隔多日,她们总算和平坐在一张桌子上和以前一样,笑着同桌吃饭。

    赵三顾骂陆幺“像被阉了的公猪”,陆幺说她骂太脏了,像个“神经病”,最后两个人笑着闹成一团。

    从这天开始,赵三顾陷入了余庆和陆幺两头跑的局面,她不敢对陆幺说余庆的事情,但是每次和余庆说分开的事情,余庆都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转折点是赵三顾带着余庆去参加一个聚会,场上都是认识余庆和赵三顾的。

    有人嘲笑落魄了的余庆,赵三顾直接一酒瓶甩过去,直接给人开瓢了。

    鲜血混着玻璃渣子糊了人满脸,说实话赵三顾有些怂了,但是她赵三顾可是八岁把对家公司的仓库一把火烧了,十岁套麻袋坑了自家大姐的对手孩子。

    两拨人最最后快要打起来的时候,被开瓢的人的母亲过来了,他爸心疼地给自己的孩子清理伤口。

    他母亲看到余庆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笑意,直接拉了偏架——偏向的是赵三顾那边。

    赵三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

    那天回去的时候,赵三顾的大姐在余庆离开后,对陆幺低声提醒余庆似乎不简单,破产这事儿是真的,但是对余庆影响应该不大。

    不过最后她大姐还是说,“不过你要是还想玩儿,玩儿脱了大姐给你托底。”

    大姐理了理她的衣领,笑容从容。

    回去陆幺知道了她带余庆去聚会的事情,两个人开始骂架。

    陆幺说她小时候防火烧仓库谁给你打的打掩护。

    赵三顾说,“你给我打的掩护就是我被火烧了半边头发!”

    “我回去被我爸打得半死都没把你供出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三顾愤怒离家,跑去余庆那边了。

    余庆还是和之间一样,温和的、体贴的,他俯身在赵三顾面前说,“跟我走吧,我有能力和你大姐一样给你一样的生活。”

    在赵三顾心中,她大姐是最厉害的,哪怕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余庆,都比不上她大姐一根手指头。

    余庆握着她的手带她去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那里都是一些赵三顾很脸熟的阿姨大叔。

    她们笑着对余庆说,“未来可期啊,年轻人。”

    赵三顾身上的手枪被人收走了,余庆安抚她,“没事的,只是为了安全期间,里面重要的东西挺多,枪走火的话就不好了。”

    赵三顾理解地点点头。

    最后她们到了房子的最里面,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经过复杂的程序后,她们来到了一间实验室。

    里面有一个一人大小的试验台,上面有一具金属仿人体,错综复杂的金属数据线连接在上面。

    旁边的试验台按照大小摆放着不同的类人身体部件。

    余庆指着那个东西对着赵三顾兴奋道,“这个!是从天而降的奇迹!三顾,你知道吗?它可以和Mirror对抗!哪怕和Mirror连接,也不会被Mirror吞噬的人工智能!它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和Mirror有分庭抗礼之势的人工智能!三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哪怕不在这座城市,我们也有一席之地。”

    他看着赵三顾,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惊喜。

    赵三顾惊恐地看向旁边的类人器官,那张脸她认识,在很小的时候大姐带她见过一次,并且说过永远不能得罪,这么多年了,她记得很清楚。

    那颗人头上的脸和大姐带她见的分毫不差。

    那张脸是高塔的玛丽雪莱。

    Mirror的创始者,旧金山的半个主人。

    她的头颅安安静静地出现在这里。

    “这些,怎么来的?”赵三顾问。

    余庆微笑道,“它是从天而降的奇迹,于是我肢解了它,如果可以成功复刻,那么我们将和Mirror有一争之力。”

    他似乎以为赵三顾不信,毕竟Mirror控制这里太久。

    于是他转身想要给赵三顾演示一遍。

    “你疯了。”赵三顾平静地说。

    余庆惊愕地回头,他的心脏处赫然出现一把匕首——赵三顾的动作快、准、狠。突如其来的刀子让他有些无措,他想回头但是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倒下了。

    赵三顾喘了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摸了把脸,余庆倒下后。她冷静地自己整理衣服——血溅到上面弄湿了衣服,最后才去探余庆的呼吸,嗯,死得透透的。

    这个玛丽雪莱无论是怎么个回事,但肯定和高塔有关,很有可能就是高塔的造物,余庆要拿高塔的造物和高塔作对?

    赵三顾可不想沦落到陆幺那个地步,她狠狠地踹了尸体一脚,觉得今天这事情有些不好处理。不过也许,也是一个机会。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拿出通讯器联系大姐,声音变得颤抖,带着哭腔道,“姐,我好像杀了一个不能杀的人,你快来吧,和二姐一起,事情好像......有些大发了。”她不能说不出来玛丽雪莱的名字——毕竟这里一切都有Mirror监控的影子。

    它无处不在。

    赵三顾此刻还不敢赌高塔对此事的态度。

    陆幺等到赵三顾的时候,赵三顾身上有隐约的血腥气,她满脸不安,嘴唇发白,她猛地抱住陆幺,不停地说,“我们在一起吧!我才知道,你才是我想要在一起的人。”

    陆幺有些得瑟,“不要余庆了?”

    赵三顾摇头,陆幺低着头噢,终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抬起头,抱着赵三顾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自己决定怎么做吧。我好像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陆幺平时在家里闷得慌,虽然不能大摇大摆出门,但是偶尔还是会乔装打扮一下出门逛一圈。

    有一天他路过小区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倒在垃圾桶上,浑身是血。

    本来陆幺想要直接离开,但是那一瞬间,陆幺五点零的视力看见了她身上露出来的隐隐约约的数据线。

    “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仿生人?陆幺心想,旧金山的仿生人归属者非富即贵。陆幺认为这不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于是他救下了这个女人。

    听完这个故事,赵三顾神情复杂,她说,“我跟余庆闹掰了,就是因为他藏了一个女人。”

    陆幺吓了一跳,拼命给自己解释,“我是因为好像有利可图才救的,谁和余庆是一类人。”

    最后陆幺带着赵三顾去见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在陆幺租的小房子里,哪怕是在小房子里,也给人一种只是暂时屈居的感觉。

    似乎并不意外赵三顾的到来,女人平静地给赵三顾打招呼。

    赵三顾倒吸一口凉气,她拿出通讯器,轻车熟路地联系大姐,“姐,带上二姐,来一趟吧,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不不不,比实验室那里更重要。”

    那里坐着的女人是,活着的、微笑着的,玛丽雪莱。

    陆幺暂时被大姐安排到其他房间去了,三姐妹头一次一起商量事情——主要是赵三顾是第一次,因为她以往是制造问题的那个。

    大姐轻敲桌面,“现在有两个玛丽雪莱——至少是有她的模样。”

    赵三顾问,“那我们直接联系高塔吗?说不定还能要点好处。”

    二姐摇头,不过她没有笑小妹的天真,耐心解释道,“两个玛丽雪莱,是来自同一座高塔里面的吗?我们联系的高塔和她们是敌对关系吗?我们不清楚高塔内部的势力,也没有这个人脉,贸然前去,很可能成为高塔内部势力倾轧后的炮灰。”

    赵三顾又问,“那就都杀了?从根本上解决掉。”

    二姐再次摇头,“不行,你也看到了这个玛丽雪莱是仿生人,身体内部很有可能有我们不清楚的通讯装置,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和她的人联系。”

    赵三顾颓废下来,有些丧气道,“那我们岂不是接手了两个烫手山芋。”

    两位姐姐终于点头。

    事情陷入僵局之中,后面大姐和二姐说的人名赵三顾都不知道,更听不懂。

    不过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姐,如果我有知道高塔的人的话,是不是可以问问我们能联系哪个高塔?”

    大姐讶然,点头道,“可以。”

    睚眦终于抓到了陶启旻的尾巴,正在高兴的时候,她接到了小鬼头的通讯请求。

    犹豫片刻后,睚眦还是接通,小鬼头说,“你上次说可以帮我解决一个事情还作数吗?”

    睚眦笑了,“你不是不相信吗?当然作数。”

    那头的小鬼头报了一个地址说,“那你可以来这里吗?我有事求你。”

    没过多久,赵三顾就等到了睚眦,那脸色臭得像被意外打扰了捕猎的猛兽。

    赵三顾乖巧道,“你和我两个姐姐谈吧。”

    剩下的,她也不懂。

    睚眦和大姐二姐谈完出来的时候,睚眦意味深长地看向赵三顾,赵三顾心虚地看向别处。

    睚眦说,“小鬼头,滑得很。”

    赵三顾嘀咕,“你自己说的可以帮我呀。”她只是一开始不信,后面下功夫查了查。虽然不能查出睚眦具体身份,但是总能查出点什么。

    毕竟一个神出鬼没,长相精致老爱搅混水的女人,总有人见过。

    也有人刚好看见她和高塔的人来往罢了。

    睚眦离开后,大姐看赵三顾的眼神异常柔和。

    但是二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赵三顾毛骨悚然,“世道要变了,我说最近怎么破产的这么多,家里也难做。高塔开始选拔了。”

    “什么选拔?”赵三顾一脸茫然。

    “也是,母亲没给你说,”二姐严肃道,“高塔其实一直是属于‘无主’的状态,最近,高塔开始选拔主人了,整个旧金山都将被搅乱,你朋友——是叫陆幺吧,他们家还有余家,都是一些被牵连的小角色。如果我们家不站队的话,可能很快也会是那个下场。”

    赵三顾立刻想起来陆幺破产后那副鬼样子,迅速道,“那就战队。”

    大姐笑道,“对,所以这位高人,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轰轰烈烈的高塔选拔赛开始了。

    后来赵三顾才知道,那两个“玛丽雪莱”就是高塔选拔的后果。

    她们所归属的高塔,已经被湮灭掉了。

    高塔选拔唯一的主人的残酷时代,就此在公众的视野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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