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食堂的时候果然如她想的一般，窗口里已经不剩几个菜了。程送兮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忌口，拿出饭卡在刷卡机上刷了两份套餐的钱。
她顺手拿了两副筷子，递了一双给他，眼睛四处乱转着寻找座位。
程送兮找了个空桌坐落，又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扯出一张擦了擦筷子，想了两秒，又扯出一张递给坐在对面的男生。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呀。”
对面也在低头翻包的男生闻言抬眸看着她，伸手接过，道：“时还。”
语毕，他从包里摸出一张十块一张五块，正好十五块，是二中一份套餐的钱。他把钱叠在一块递给程送兮，微微勾了勾唇，道了声谢：“早上忘带饭卡了。”
程送兮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帅哥“蹭饭”的缘由。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很爽朗地冲时还笑了笑说：“行，没事儿。早上这事也挺离谱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就算是个缘分吧。”
她抬眸瞟了一眼，时还坐在她对面低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动作很迅速，却没发出半点声音。程送兮舔了下嘴角，继续埋头苦吃。
—
二中的分班考安排了三天，头天晚上提前让学生选好了文理科志愿，接下来的考试便按照他们的志愿选科考，总共六门。语数英是基础，剩下的三门就按文理分开来考。
程送兮考完最后一门，瞬间跟放飞了自我似的，把书包匆匆扔到沙发上，又随手找了件衣服把校服换了，脚下生烟似的冲出了门。
跑到门口，她顿了顿，转身冲厨房喊了声：“妈，我去帮胡阿姨摆个摊，晚点回来。”
宋女士见现在才四点多，天色还早，也便没拦着她，由她去了。
程送兮的生活里向来很热闹，她很喜欢这条人来人往的小巷，充满了市井气，颇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后来回忆起自己青春时她也仍旧觉得，倘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她的十六岁，那就是人声鼎沸的。
胡阿姨就是程送兮在大街上认识的一位摆摊的小商。
胡阿姨全名胡素全，人如其名，是个极其质朴的阿姨。她的腿脚有点不太利索，每天傍晚出摊的时候都得比别人早上一两个钟头，提前收拾妥当了，这才不会慢别人一步。程送兮撞见一回后，有空的时候便时常来帮着她出摊，待胡阿姨像自己亲朋好友似的。
程送兮帮着胡阿姨摆摊也不是个秘密了。这里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认识程送兮，干练爽朗的少女动作极其利索，在这几乎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每回程送兮来帮忙的时候，胡阿姨就乐呵呵的，一再叮嘱她注意小心，不要累到自己。程送兮自然笑眯眯地应了，但该使的力一分不少。
胡阿姨卖的是糖，装在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里，灯光一打下来五颜六色的，常常勾得路过的小孩盯着看，挪不开脚步。
这时候家长就会一边让孩子选糖一边打趣道：“哟，小程又来帮忙了呀，真乖。”
程送兮笑着应了，但也不说多，拿起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熟稔地算着账。
—
初秋的天临近傍晚到底沾了点凉意，风慢悠悠地吹，拂过发梢，脸庞。
程送兮被吹得舒适地眯了眯眼，她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的天空是极其好看的淡蓝色，中间夹杂着几朵墨色的云，所谓的天高气清大概说的便是此刻吧。
程送兮一边喟叹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替胡阿姨支好了摆摊的帐篷。胡阿姨把糖从三轮车里小心地抱下来分装到不同的罐子里，又一一在摊前摆好。
“妞妞诶，这点糖你拿去，很好吃的。”胡阿姨笑眯眯地递给她一袋子糖，怕她不肯接，补充说道，“不值几个钱，这也是阿姨谢谢你的。”
程送兮自知胡阿姨生活不容易。她的丈夫是个退休工人，到处打点零工，自己又落了点残疾，一生无儿无女的，出来摆摊也实属生活不易。
她纠结了一下，从袋子里挑了几颗的糖放到手心里攥紧了，冲胡阿姨晃了晃手：“谢谢胡阿姨，这点就够啦。”
又当即低下头撕开一颗糖的包装丢进嘴里，冲她极其夸张的龇牙咧嘴地笑道：“这糖真甜。”可爱的样子把胡阿姨逗得捂嘴直乐。
程送兮见她摆好了摊，看了眼表。离回家吃饭的还有一段时间，她便索性从胡阿姨的三轮车里搬出一张折叠椅，支开来坐在上面，用手撑着脑袋看路边人来人往，思绪也慢慢飘远。
“胡阿姨好，麻烦帮我拿一包糖，谢谢。”
一个略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无边无际的思绪。程送兮下意识地往声源方向看，便见时还穿着一身休闲服，耳朵里还带着蓝牙耳机。
趁胡阿姨给他选糖的时候程送兮熟门熟路地把钱算好了，把计算器往他眼前晃了晃：“你好，一共十七。”
男生低下头在钱包里找着零钱，从程送兮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低垂下去的眉眼，很干净，卧蚕上的小红痣明晃晃的，有点勾人。
程送兮颜狗雷达瞬间响了，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游走。
肤色冷白，五官棱角分明，睫毛很长，嘴唇抿着，薄薄的……程送兮又看了看他那双上挑的眼睛，在心底感叹一句女娲对时还实属有些偏爱了，这脸捏好像有点好看。
正一晃神的功夫，时还已经找好了零钱，像前天那样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沓，递给程送兮。
见她还愣着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还顿了顿，像是有事要赶时间的样子，礼貌性地将钱放在程送兮面前，也不多说，冲她俩道了声谢后便拎着糖走了。
“哎，好久不见小还了，感觉又长高了一点儿。”胡阿姨在旁边用抹布抹了抹手，感叹道。
“胡阿姨，您认识他？”
程送兮有一点诧异，但更多的是好奇。她像小孩子一样把板凳挪过去凑近了她一点，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奇样子。
胡阿姨只是笑：“是啊，以前小还偶尔也来买买糖，像你似的，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帮忙。”她讲完又咂咂嘴感叹道：“都是好孩子啊。”
“害，不说了，也不早了，小程你也早点回去吃饭吧。”胡阿姨摸了摸程送兮的脑袋，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要开学了呀？开学以后要好好念书知不知道？阿姨自己摆摊干得挺好的，你平时上学也累，就不要老是过来帮阿姨了。”
程送兮深知她的良苦用心，笑着点了点头，冲她挥挥手：“那胡阿姨我先走啦，有空我还来帮您。”
“哎你这孩子——”
程送兮在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中笑着跑远了。
—
二中改卷的速度向来是一流，考完试这才两天过去，成绩就已经提交给各班老师了。不用多说，分班表的排名自然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程送兮一进教室，就看见大家各种奇奇怪怪的动作。有不住地磕头的，有双手合十祈祷的，有嘴里碎碎念的……
“程程，你怎么才来呀。”
谈旸见她进来了，冲她神秘兮兮地使了个眼色：“分班表已经出来了，就在讲台上，你等下去看看吧。唉你怎么学的是文科呀，我选的理科，那我俩以后岂不是不能天天在班上一起玩儿了。”
见谈旸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程送兮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下课了不还能在一起玩儿？搞得好像什么生死离别似的。”
她起身走到讲台上，垂眼凝神看着分班表。
二中的文科班总共只有两个，一个文重一个文普，也就是所谓的重点班和普通班。
平日里程送兮一直被物化生成绩拉了后退，在总排上自然也是不占优势。此刻抛开了物化生单算文科成绩，程送兮的排名也就上来了，但也堪堪处在中上的位置。
无他，二中是一所省重点学校，学霸实在是数不胜数，人才济济的学校里程送兮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一条“躺平”咸鱼。
此刻她的目光在文重班名单上扫了一圈，没几秒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又留神看了眼自己同桌的名字，戏谑地挑了挑眉。
这不巧了吗。
程送兮记下了班级和座位号，准备回座位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新教室去。
班级里很多人在龇牙咧嘴地哀嚎着。
每回分班都是他们的一大痛处。要搬的课本文具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累得人手麻，一趟还搬不完，得跑个五六趟。要是碰上换的教室不再一层楼可更惨，还得承受爬楼之痛。
好在程送兮的新班被安排在了一楼，很方便，离现在这个教室也不太远。
程送兮把课本摞成一沓抱在怀里，回过头看了看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谈旸，道：“旸旸，我先去搬点儿东西，晚点我搬完了过来帮帮你。”
于是火速收获了谈旸感激的目光：“爱死你了，程程。”
程送兮笑了笑，麻溜地抱着书找着新教室，时不时抬眼看一下教室门口班牌，不多时便找到了。
她扫了一眼教室。
教室的布局还挺大的，放完六十几张桌椅后还绰绰有余，教室后面还余下了挺大的位置。原先一直用的投影被拆掉了，换成了新的学习一体机。
挺好。程送兮心情愉悦地把书放到自己的桌面上，顺手撇了眼同桌的桌子。
上面零零星星地放在几本书，看起来像是主人也正在搬东西的样子。书的封皮上龙飞凤舞字迹苍劲地写着两个大字：时还。
“…看不出来，高冷帅哥写字还挺大气的。”程送兮默默腹诽了两句，又转身离开教室投入新一轮的搬东西苦战中。
—
待她帮闺蜜搬好教室已经十一点了。今天早上的规定就是搬整好东西以后到新教室报个到互相认识一下后就可以放学了。
程送兮把课本理了一遍，常用的课本放在桌肚里，不常用的就躺在桌下的小隔层里暂时雪藏起来。收着收着，她看见昨天买的那本五三。她想了想，和今天新领的新书一起堆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了，有些叽叽喳喳地在互相自我介绍着，程送兮在这个班里没有认识的人，便安安静静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余光里瞥见一个挺高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坐落。
“那天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程送兮。”程送兮笑眯眯地冲时还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嗯。”时还淡淡地应了声。
太过巧合，程送兮仍在心里感叹着这不可名状的缘分，但显然时还并没有感受到她内心的一场风暴，抽开凳子坐下了，没有再开口说话的迹象。
“哎，同桌儿。”
程送兮整东西整累了，趴在桌上，眨眨眼看着有条不紊开始收拾抽屉的时还，好奇心开始作祟，叫了他一声。
“你知道吗，你缺考十五分钟还拿到语文全年级最高分的事这两天传遍了学校。”
时还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但眼神还是从桌子上抽离开，带了点认真地看着她。
程送兮是真有点好奇。二中的题目量很大，阅读量自然也是成正比的，所以每场考试下来都有不少没能写完卷子的同学。能缺考十五分钟不仅把作文写完了还能拿个第一的学生，已经算是极为少见了。
“…嗯。”
时还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应了下。
程送兮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正想张口问问他那时候去干嘛了，但转念一想，心知剩下的就是隐私问题不太适合问出口了，便压着好奇心笑眯眯地说：“那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见，大学霸。”
意料之中没有再收到时还的回复。程送兮等了三秒，依旧乐呵呵地拿起饭卡往教室外走了。
也正好错过了时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桌面，在桌上“截获”了那一本摊开的五三，清秀的字迹上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程送兮。
其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明显是新买的书。
时还顿了顿，垂眸看着五三。
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睛。
她顺手拿了两副筷子，递了一双给他，眼睛四处乱转着寻找座位。
程送兮找了个空桌坐落，又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扯出一张擦了擦筷子，想了两秒，又扯出一张递给坐在对面的男生。
“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呀。”
对面也在低头翻包的男生闻言抬眸看着她，伸手接过，道：“时还。”
语毕，他从包里摸出一张十块一张五块，正好十五块，是二中一份套餐的钱。他把钱叠在一块递给程送兮，微微勾了勾唇，道了声谢：“早上忘带饭卡了。”
程送兮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帅哥“蹭饭”的缘由。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很爽朗地冲时还笑了笑说：“行，没事儿。早上这事也挺离谱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就算是个缘分吧。”
她抬眸瞟了一眼，时还坐在她对面低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动作很迅速，却没发出半点声音。程送兮舔了下嘴角，继续埋头苦吃。
—
二中的分班考安排了三天，头天晚上提前让学生选好了文理科志愿，接下来的考试便按照他们的志愿选科考，总共六门。语数英是基础，剩下的三门就按文理分开来考。
程送兮考完最后一门，瞬间跟放飞了自我似的，把书包匆匆扔到沙发上，又随手找了件衣服把校服换了，脚下生烟似的冲出了门。
跑到门口，她顿了顿，转身冲厨房喊了声：“妈，我去帮胡阿姨摆个摊，晚点回来。”
宋女士见现在才四点多，天色还早，也便没拦着她，由她去了。
程送兮的生活里向来很热闹，她很喜欢这条人来人往的小巷，充满了市井气，颇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后来回忆起自己青春时她也仍旧觉得，倘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她的十六岁，那就是人声鼎沸的。
胡阿姨就是程送兮在大街上认识的一位摆摊的小商。
胡阿姨全名胡素全，人如其名，是个极其质朴的阿姨。她的腿脚有点不太利索，每天傍晚出摊的时候都得比别人早上一两个钟头，提前收拾妥当了，这才不会慢别人一步。程送兮撞见一回后，有空的时候便时常来帮着她出摊，待胡阿姨像自己亲朋好友似的。
程送兮帮着胡阿姨摆摊也不是个秘密了。这里的街坊邻居几乎都认识程送兮，干练爽朗的少女动作极其利索，在这几乎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每回程送兮来帮忙的时候，胡阿姨就乐呵呵的，一再叮嘱她注意小心，不要累到自己。程送兮自然笑眯眯地应了，但该使的力一分不少。
胡阿姨卖的是糖，装在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里，灯光一打下来五颜六色的，常常勾得路过的小孩盯着看，挪不开脚步。
这时候家长就会一边让孩子选糖一边打趣道：“哟，小程又来帮忙了呀，真乖。”
程送兮笑着应了，但也不说多，拿起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熟稔地算着账。
—
初秋的天临近傍晚到底沾了点凉意，风慢悠悠地吹，拂过发梢，脸庞。
程送兮被吹得舒适地眯了眯眼，她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的天空是极其好看的淡蓝色，中间夹杂着几朵墨色的云，所谓的天高气清大概说的便是此刻吧。
程送兮一边喟叹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替胡阿姨支好了摆摊的帐篷。胡阿姨把糖从三轮车里小心地抱下来分装到不同的罐子里，又一一在摊前摆好。
“妞妞诶，这点糖你拿去，很好吃的。”胡阿姨笑眯眯地递给她一袋子糖，怕她不肯接，补充说道，“不值几个钱，这也是阿姨谢谢你的。”
程送兮自知胡阿姨生活不容易。她的丈夫是个退休工人，到处打点零工，自己又落了点残疾，一生无儿无女的，出来摆摊也实属生活不易。
她纠结了一下，从袋子里挑了几颗的糖放到手心里攥紧了，冲胡阿姨晃了晃手：“谢谢胡阿姨，这点就够啦。”
又当即低下头撕开一颗糖的包装丢进嘴里，冲她极其夸张的龇牙咧嘴地笑道：“这糖真甜。”可爱的样子把胡阿姨逗得捂嘴直乐。
程送兮见她摆好了摊，看了眼表。离回家吃饭的还有一段时间，她便索性从胡阿姨的三轮车里搬出一张折叠椅，支开来坐在上面，用手撑着脑袋看路边人来人往，思绪也慢慢飘远。
“胡阿姨好，麻烦帮我拿一包糖，谢谢。”
一个略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无边无际的思绪。程送兮下意识地往声源方向看，便见时还穿着一身休闲服，耳朵里还带着蓝牙耳机。
趁胡阿姨给他选糖的时候程送兮熟门熟路地把钱算好了，把计算器往他眼前晃了晃：“你好，一共十七。”
男生低下头在钱包里找着零钱，从程送兮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低垂下去的眉眼，很干净，卧蚕上的小红痣明晃晃的，有点勾人。
程送兮颜狗雷达瞬间响了，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游走。
肤色冷白，五官棱角分明，睫毛很长，嘴唇抿着，薄薄的……程送兮又看了看他那双上挑的眼睛，在心底感叹一句女娲对时还实属有些偏爱了，这脸捏好像有点好看。
正一晃神的功夫，时还已经找好了零钱，像前天那样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沓，递给程送兮。
见她还愣着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还顿了顿，像是有事要赶时间的样子，礼貌性地将钱放在程送兮面前，也不多说，冲她俩道了声谢后便拎着糖走了。
“哎，好久不见小还了，感觉又长高了一点儿。”胡阿姨在旁边用抹布抹了抹手，感叹道。
“胡阿姨，您认识他？”
程送兮有一点诧异，但更多的是好奇。她像小孩子一样把板凳挪过去凑近了她一点，一副洗耳恭听的好奇样子。
胡阿姨只是笑：“是啊，以前小还偶尔也来买买糖，像你似的，有空的时候会过来帮帮忙。”她讲完又咂咂嘴感叹道：“都是好孩子啊。”
“害，不说了，也不早了，小程你也早点回去吃饭吧。”胡阿姨摸了摸程送兮的脑袋，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要开学了呀？开学以后要好好念书知不知道？阿姨自己摆摊干得挺好的，你平时上学也累，就不要老是过来帮阿姨了。”
程送兮深知她的良苦用心，笑着点了点头，冲她挥挥手：“那胡阿姨我先走啦，有空我还来帮您。”
“哎你这孩子——”
程送兮在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中笑着跑远了。
—
二中改卷的速度向来是一流，考完试这才两天过去，成绩就已经提交给各班老师了。不用多说，分班表的排名自然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程送兮一进教室，就看见大家各种奇奇怪怪的动作。有不住地磕头的，有双手合十祈祷的，有嘴里碎碎念的……
“程程，你怎么才来呀。”
谈旸见她进来了，冲她神秘兮兮地使了个眼色：“分班表已经出来了，就在讲台上，你等下去看看吧。唉你怎么学的是文科呀，我选的理科，那我俩以后岂不是不能天天在班上一起玩儿了。”
见谈旸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程送兮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下课了不还能在一起玩儿？搞得好像什么生死离别似的。”
她起身走到讲台上，垂眼凝神看着分班表。
二中的文科班总共只有两个，一个文重一个文普，也就是所谓的重点班和普通班。
平日里程送兮一直被物化生成绩拉了后退，在总排上自然也是不占优势。此刻抛开了物化生单算文科成绩，程送兮的排名也就上来了，但也堪堪处在中上的位置。
无他，二中是一所省重点学校，学霸实在是数不胜数，人才济济的学校里程送兮已经默认了自己是一条“躺平”咸鱼。
此刻她的目光在文重班名单上扫了一圈，没几秒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又留神看了眼自己同桌的名字，戏谑地挑了挑眉。
这不巧了吗。
程送兮记下了班级和座位号，准备回座位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新教室去。
班级里很多人在龇牙咧嘴地哀嚎着。
每回分班都是他们的一大痛处。要搬的课本文具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累得人手麻，一趟还搬不完，得跑个五六趟。要是碰上换的教室不再一层楼可更惨，还得承受爬楼之痛。
好在程送兮的新班被安排在了一楼，很方便，离现在这个教室也不太远。
程送兮把课本摞成一沓抱在怀里，回过头看了看还在慢吞吞收拾东西的谈旸，道：“旸旸，我先去搬点儿东西，晚点我搬完了过来帮帮你。”
于是火速收获了谈旸感激的目光：“爱死你了，程程。”
程送兮笑了笑，麻溜地抱着书找着新教室，时不时抬眼看一下教室门口班牌，不多时便找到了。
她扫了一眼教室。
教室的布局还挺大的，放完六十几张桌椅后还绰绰有余，教室后面还余下了挺大的位置。原先一直用的投影被拆掉了，换成了新的学习一体机。
挺好。程送兮心情愉悦地把书放到自己的桌面上，顺手撇了眼同桌的桌子。
上面零零星星地放在几本书，看起来像是主人也正在搬东西的样子。书的封皮上龙飞凤舞字迹苍劲地写着两个大字：时还。
“…看不出来，高冷帅哥写字还挺大气的。”程送兮默默腹诽了两句，又转身离开教室投入新一轮的搬东西苦战中。
—
待她帮闺蜜搬好教室已经十一点了。今天早上的规定就是搬整好东西以后到新教室报个到互相认识一下后就可以放学了。
程送兮把课本理了一遍，常用的课本放在桌肚里，不常用的就躺在桌下的小隔层里暂时雪藏起来。收着收着，她看见昨天买的那本五三。她想了想，和今天新领的新书一起堆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同学了，有些叽叽喳喳地在互相自我介绍着，程送兮在这个班里没有认识的人，便安安静静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余光里瞥见一个挺高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坐落。
“那天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程送兮。”程送兮笑眯眯地冲时还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
“嗯。”时还淡淡地应了声。
太过巧合，程送兮仍在心里感叹着这不可名状的缘分，但显然时还并没有感受到她内心的一场风暴，抽开凳子坐下了，没有再开口说话的迹象。
“哎，同桌儿。”
程送兮整东西整累了，趴在桌上，眨眨眼看着有条不紊开始收拾抽屉的时还，好奇心开始作祟，叫了他一声。
“你知道吗，你缺考十五分钟还拿到语文全年级最高分的事这两天传遍了学校。”
时还的动作顿了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但眼神还是从桌子上抽离开，带了点认真地看着她。
程送兮是真有点好奇。二中的题目量很大，阅读量自然也是成正比的，所以每场考试下来都有不少没能写完卷子的同学。能缺考十五分钟不仅把作文写完了还能拿个第一的学生，已经算是极为少见了。
“…嗯。”
时还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应了下。
程送兮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正想张口问问他那时候去干嘛了，但转念一想，心知剩下的就是隐私问题不太适合问出口了，便压着好奇心笑眯眯地说：“那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见，大学霸。”
意料之中没有再收到时还的回复。程送兮等了三秒，依旧乐呵呵地拿起饭卡往教室外走了。
也正好错过了时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桌面，在桌上“截获”了那一本摊开的五三，清秀的字迹上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程送兮。
其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明显是新买的书。
时还顿了顿，垂眸看着五三。
半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