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安被胡桃一打岔,聊了许久的《胭脂缘》才想起正事,他重新说回胡行云,对胡桃问道:“胡小姐,你到底有没有想办法约他?”  顾今安眼底有些怀疑,而胡桃信誓旦旦承诺过的事情没有做到,也正有点心虚,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胡乱把嘴巴里的馄饨吞下去。

    胡桃想同他说实话,想大声告诉他,他哥哥胡行云,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的,你死心吧!

    可顾今安生得那样英俊,一双眼清澈撩人的眼睛深深的凝望着胡桃。

    胡桃这辈子有个致命缺点,她最见不得好看的人伤心。

    于是胡桃咬了咬牙,又开始编织新的善意谎言,说:“顾公子,我哥哥倒是不排斥你,只不过他近来很忙,要在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恐怕是没有时间见你了。”

    顾今安果不其然有些失落,神色有些落寞,他容貌生得好看,伤心起来又是另一种好看。胡桃手里揪着丝绢,她极其不擅长安慰人,在心里措辞了好久才打算开口。

    只不过在她开口的前一刻,顾今安又重新笑起来,说:“无妨,反正日子还长,我就不信我永远见不到你哥哥的面。”

    他还挺想得开。

    可凭借胡桃对胡行云的了解,要是他知道有男人敢喜欢他,恐怕能把顾今安打死。

    顾今安注定爱而永远不得,思及此,胡桃望向顾今安的目光愈发怜惜同情了。

    顾今安原本还大口大口地认真吃着馄饨,大概察觉到了胡桃同情的眼神,所以频频抬起头看着她,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终于问道:“胡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我?”

    胡桃严词否认掉,“我没有!”

    天爷啊!夭寿啦,这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顾今安之所以能和胡桃这么坦然自在的相处,正是因为她和京城别的女子不一样。

    别的女子都仰慕顾今安,可只有胡桃,她会装,她装得一副不喜欢他的样子。

    顾今安低头吸溜了一口面汤,随口问道:“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胡桃彻彻底底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你认为,这是喜欢的眼神?”

    顾今安用绢擦了擦嘴,然后随意地扔在一处,这样懒散的动作也被他做出矜贵的气质来,他看了胡桃一眼,反问道:“难道不是?”

    “……”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胡桃只觉得无语。

    吃完馄饨,胡桃回家的时候天色将晚,难得碰见胡行云从庄子上处理了事情回来。

    想起了顾今安嘱托的事情,胡桃在心中有了新的盘算,只要她能将胡行云带到顾今安面前,以胡行云的性格,必定会狠狠拒绝、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顾今安,届时顾今安在胡行云那里受挫又失恋身心俱疲,胡桃再适时出现,这顾今安还不如同她的囊中之物?

    “小姐,小姐。”

    小婉推了推胡桃,她的思绪才重新回落下来,偏过头去问小婉:“怎么了?”

    小婉撇了撇嘴巴,好一副嫌弃的样子,“咦”了一声,说:“你刚才笑得好猥琐哦小姐。”

    不过看着小婉,胡桃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凑近小婉一点,小声说:“今晚你来趟我的房间。”  小婉“啊?”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交叉搭在胸膛上,紧了紧胸前的衣服,仰头哀嚎一声,说:“难道小姐您因为追求顾公子不成,已经丧心病狂要对我下手了?”

    “……”胡桃沉默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戳她的脑袋,“你最近又在看什么话本?”

    小婉回答道:“《腹黑小姐俏丫鬟》,是《胭脂缘》作者双开的另一本。”

    胡行云已经快走到胡桃面前,胡桃先偏过头小声嘱咐小婉,说:“今晚来我房间,把你那本《胭脂缘》带上。”

    毕竟因为这本《胭脂缘》,顾今安如今视胡桃如同知己。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还是胡行云,胡桃立马三步并作一步冲了上去。胡行云步履匆匆,没有注意到先前藏匿在一旁的胡桃与小婉,看清楚胡桃的面容后停住了步伐。

    又是这种看傻子的眼神,还附带了一句:“胡桃,你又从哪里鬼混回来?大晚上你想吓唬谁?”

    胡桃已经习惯了,一边一连串的道歉认错,一边仔细地观察胡行云的神情,直到胡行云脸色稍微变好一点,她才小声试探地说道:“哥哥,你知道五皇子吧?”

    胡行云原本没想过能从胡桃嘴里听见什么正事,但她提及五皇子箫煜,胡行云终于正色看向胡桃。

    当今天子缠绵病榻已经快有小半年,每日的朝会也改成三日一见或者由大皇子代为主持。天子并未立储,圣心难测,并不能揣测他属意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既然没有立储,那么便都有机会,所有的皇子都蠢蠢欲动,或是拉拢朝臣,或是每日在陛下跟前尽孝。

    除了五皇子箫煜,一则他并不受宠,二则他的母妃与青阳郡主的生母都是大渝进献来的外邦女子。他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之中,有一半不属于大昭,因此他连争夺皇位的机会都没有。

    胡家这几年在大昭与大渝之间从事丝绸、茶叶、玉石的贸易生意,大昭到大渝的路途遥远,山高路险,气候恶劣且又有盗匪出没,胡家的生意做得能做得这么顺利,除了有胡暮风打点各路官员有关以外,还与另一个人有关——

    五皇子,箫煜。

    京城内胡家的生意他不管,但做到大渝的生意由此得到的利润,箫煜要分六成,条件是保胡家商队一路的平安,且在大渝他们的商品有优先的售卖权。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背地里却需要那么多钱。

    胡行云从不多问,去大渝的商队与生意他也从不让胡暮风沾手,知道的越少、接手的越少,越能保胡家的平安。

    眼下胡桃竟然提起了箫煜,胡行云望着胡桃,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胡桃从没被自己的兄长这么严肃认真的注视过,胡桃忽然有些后悔选择用五皇子来吸引胡行云的注意了,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顶着胡行云的目光继续开口,“五皇子你知道,那么与他关系十分亲厚的青阳郡主,你应该也知道吧?”

    青阳郡主十陵的生母与箫煜的母妃,同为大渝进献而来的美人,据传是大渝的俘虏,原本都要杀掉,可她们姐妹二人凭借美貌活了下来,后来又被送到了大昭。

    此后,一个成了陛下的贵嫔,另一个赐给了陛下的胞弟肃亲王做妾。肃王爷子嗣不兴,王府只有王妃诞下的一个世子与青阳郡主,可世子落水溺毙而亡,没过多久青阳郡主的生母也大病一场,撒手人寰。

    青阳郡主成了王爷膝下唯一的子嗣,王妃收她在自己名下,视若己出。

    眼见胡桃所说之事与五皇子无关,胡行云松了一口气,打断她的话,“说正事。”

    “正事就是。”胡桃故意停顿片刻,然后掏出一封请柬,那封请柬做得格外别致,外表呈现除出桃花的形状,上面还有似有似无淡淡的花香,胡桃道:“青阳郡主要举办桃花宴,我竟然也有请帖。”

    胡桃趁热打铁,“此次宴请不仅有女眷,也有男宾,我看见小石今日也替你收了一封请帖,哥哥,你同我一起去吧。”

    胡行云陷入短暂的沉默,即是青阳郡主举办的宴会,大约五皇子也会现身。他能收到请帖,或许是因为五皇子有事情要吩咐于他。

    可胡桃,她怎么会有请帖?

    胡行云并不想让家族卷进皇族争斗的漩涡,五皇子选中他是看重他的才能,胡家区区商贾之家,根本无力反抗皇权,他周旋于此中,只希望能最大程度保护家族的平宁与安稳。即便是面对皇权,面对五皇子,他也曾言明,绝不能让他的家人陷进来一丝一毫。

    为什么胡桃会收到青阳郡主的请帖?

    胡桃看着面色凝着的胡行云,咽了咽口水,此次宴会顾今安也会去,请帖也是他托人送来的。

    胡桃有些担心胡行云会发现什么异常,她硬挤出眼泪,道:“哥哥,你知道的,从小爹爹带着你一起出去做生意,娘亲也要在庄子上算账,我常常一个人……”

    胡行云打断了胡桃的哀嚎,他点点头,说:“好。”

    胡桃眼底的泪珠因为感情铺垫得不到位在眼眶中要掉不掉,她仰头看向胡行云的时候因为眼底有泪光而有些氤氲的模糊,她愣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明天与我一同赴宴吗?”

    胡行云言简意赅:“是。”

    胡桃没有想到胡行云这么轻易就会答应她的请求,她还想对胡行云溜须拍马说些好听的话,但是胡行云已经转身走了。

    胡桃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胡行云的步子迈的十分沉稳,自胡桃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那样沉闷的性子,看起来总是不太开心,像是藏了许多心事在心中。

    胡桃和小婉咬耳朵小声说话,“你说哥哥每天到底都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小婉,你说他到底在操心什么呢?”

    眼见胡行云走远,小婉在她身后长舒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还没来得及接胡桃的话,她说:“小姐,每次遇到公子,我总是有些喘不过来气儿。”

    胡桃也不再继续刚才说得话,她接过小婉的话茬,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握住小婉的手寻求认同,“是吧?你也有这种感觉,我就说不会有人不害怕他顶着那么一张严肃的脸。”

    胡桃拉着小婉回自己的春光亭,小婉的手还轻轻的拍的胸前,她想安抚自己胸腔中那颗毫无节奏跳动着的心,却一点儿也不奏效。

    小婉轻声接话,“小姐,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害怕公子……”

    “啊!”小婉高声尖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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