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那会王良刚跟在赵立冬身边没多久，还并不是后来借势时领导的传话人，惹人忌惮的王秘书。
但好的是他从小耳濡目染。
察言观色他擅长，溜须拍马更是信手拈来。
后来很快，他就靠着这颗八面玲珑的功利心和办事麻利干净的手段，得到了他那位领导的信任站稳了脚跟。
身在他们这些人所接触的位置，他太明白钱外有钱，quan外有quan了。
属实见识到了不少。
起初看到那些米虫样的二代三代们，他会恶心，后来也会嫉妒。
因为若论能力，那些人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不过就是投了好胎而已。
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位小林总的呢？
也许比她知道的更早一些。
97年年末，他独自去到整个临江最大的那个商场，打算给自己远在老家的年迈父母买些吃穿用的带回去。
那年，他刚调任成为赵立冬的秘书，工资除了他日常开销以及打点之外还能剩下一些全是靠他平时的省吃俭用。
王良已经有两三年没回老家了，所以这次回去自然需要买些好东西。
他买了很多东西，袋子一个又一个。
就要往外走时，一帮衣着靓丽的年轻男女和他迎面而行。
“要说蓝哥哥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必须让他出出血啊！”
“要让有些同志明白，话是不能轻易出口的。”
“你们这群人，平时一毛不拔，薅起羊毛一个比一个来劲是吧？”
那边几个人还在说笑着，这边王良提着东西和他们错开了。
这本该是一次平常的和陌生人擦肩而过。
如果那个纸袋子没有破的话。
至少就应该是的。
当时是最外面的纸袋因为摩擦而破开，里面的东西散落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的话，这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场景。
当时的王秘书还不至于像后来一样城府深、面不显，遇上这档事情还是稍微尴尬的蹲在地上捡东西。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他散落的物品，递到他面前。
“给你。”
这下东西都拾起来的王良接过来，他抬头看去时正巧与那人对视，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马上道谢。
“谢谢。”
“不客气，这个袋子是不太结实，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在这等一下，我让人给你送几个新袋子来。”
他对面的人似是没在意他的稍许异常，漂亮的眉眼里还带着之前和朋友们说话时未褪的笑意。
只是随口帮他解决了稍后会发生的其他事情。
毕竟他的东西确实有些多，这些东西装到其他袋子里还有些勉强。
“多谢，麻烦你了。”
王良没有推脱，因为他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小南，我饿啦。”
之前和他擦身而过的那几个人停在了不远处，其中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招呼着她。
那人神色懒散玩世不恭，眼神却好像不经意般的扫过了站在原地的王良。
“嗯。”她应着他，随后跟王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就离开了。
她离开没一会，就有商场的工作人员立刻送来了新的袋子，帮他装好拎着送上了车。
直到上车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不舒服，甚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错过了什么他应该抓住的东西。
而这一错过，就错过了很久。
久到再见时，当初那个还会跑去给父母买东西的王秘书，已经很多事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了。
招商引资，一向是城市发展的重中之重。
京海也不例外，作为原本的临海小城，正是多年来经历了多番投资开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生意上的事走向正轨，手里尽是可用之人的小林总已经很久不出现在明面上了。
奉承着“她出钱，别人做事”的原则，她早已将繁复的事务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几位得力下属，几乎已经开始了闲散的放羊的生活。
不过，总有她推脱不了需要亲自出面的。
比如带有领导的商务聚会。
酒过三巡，林观南神色微醺找了借口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原本应该是拿着热毛巾等着的服务员却变了人。
衬衫长裤让他穿的笔挺干净，一双浓眉下的眼睛被眼镜阻挡，些许反光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真意。
如果不是身上那股子浓重的体制内气质，倒是像个白净斯文的公子哥。
“小林总擦擦手吧。”
见她出来，原本陪在席上的王秘书将盘子里的热毛巾递给她。
“谢谢。”按下心里的疑惑，她不露声色的接过来毛巾道谢。
“还好吗？领导让我来看看您，要是您喝的不舒服了，我是要被怪罪的。”
王良见她脸色微红神色间带有醉意，似是关心的说。
林观南心下了然，踩上了对方暗地里给的台阶和私下邀请。
“确实有些不舒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可能要失陪一会，免得失态让人笑话。”
“我送您，那边您不用担心。”
和聪明的人说话总是省力的，只是几句平常的话两人就已经对上意思。
赵立冬有其他的事情由他的传话人联系林观南。
在她的酒店里，随便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非常简单。
坐在沙发上的人似乎真的有些醉了，面上现在虽然不见得什么了，微红的颜色倒是从耳尖直达耳垂，藏在微微垂在耳边的碎发后，整个人难得比以往又多了几丝酒精润湿的媚色。
她眉心微蹙揉了揉太阳穴。
王良见此，挽起袖口给她泡了杯茶。
“喝口茶吧。”
“多谢，确实有些不胜酒力，让王秘书见笑了。”接过来茶杯时林观南轻声解释。
“小林总对待朋友总是这么客气吗？
王良说话时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即使此刻带着笑意也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笑着看她。
“对待朋友，我总是珍惜的。”浅浅喝了口杯里的茶水，她这才看向他继续说道：“客气，才能够让关系长久呀。”
林观南生的一双多情的眼睛，看人的眼神更是如一汪潋滟明亮的湖水，带着笑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更显得温柔多情。
好像全然为你化作了春水，却又很是平静清醒。
“您觉得呢？”
许是带着醉意，此时的平常说话也显得有些娇嗔。
让人不忍为难，又或许是已将旁人为她化作了春水。
哪怕没有喝酒，望着她也感觉醉朦朦的。
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
身在其位的公职人员，“朋友”嘛，比起交往过甚自然是客气些的好，这样能省下很多麻烦。
“自然是小林总说的对。”王良扶了扶眼镜，低笑了声。
可惜的是，对方也真是狡猾啊。
看起来回答了他，其实并没承认他们是否是朋友的关系。
还好，他也并不单单想要这一层关系。
他想要这个人，想要她背后的关系。
他想要走的再高些，他总不能做一辈子的秘书吧？
狼子野心，不过如此。
待正事谈完，不过十几分钟。
林观南面上已有了倦意，见差不多了王良起身找出了条毛毯为她盖上。
这本是个亲密的举动，但王良这人在领导身边随行多年，早就掌握了一套亲近但不显的讨好的技能。
“小林总醉了，先好好休息吧。”
“领导那边我会说明的。”
见他忽然弯腰离的近了，直到毛毯披在自己腿上，她才道了谢。
“劳烦王秘书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是为小林总服务呢。”
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亮色。
嘴角的笑像是礼貌，又像是带着深意。
坐在沙发上的林观南一直静静瞧着他，此时只是弯了弯眉眼调侃道。
“王秘书还真是绅士的很，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得到领导的信任了。”
“如果下次有事，还请王秘书直接联系我吧，免得让领导多等。”
“那辛苦小林总了。”
达到了目的，王秘书拿着手机心里得意面上未显的离开了。
林枢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老板垂眸看着身上的毯子，除了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以外，眼里哪有半点醉意？
“老板。”
“阿枢，以后王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转给我。”
没错，刚才痛快给出去的电话也并不是林观南的私人电话，而是林枢那边的电话。
“好的。”林枢将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
“嗯，还有除了下个月的招资会我们的人要去参加，年底会有一个市里的慈善晚会，提醒我。”喝着醒酒茶，她一边嘱咐着。
再后来还有什么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大事件呢？
除了外加李响他们三人碰个正着，以及没有多久很多事情被捅出来，他也因为出谋划策了不少而锒铛入狱以外，就没有什么了吧？
毕竟是死刑，还能有什么大事呢？
不过唯一遗憾的大概也就是他和林观南两人间算是博弈一样，试探拉扯。
前三个字是他，最后那个字才是她。
哪怕是朋友关系，对方也从没承认过。
两人的关系倒是客客气气清清白白。
可王良没想到的是。
这人会来监狱看他，对方一如既往的简单装扮，如果不是明白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怕也只会感叹一句她貌美气质佳。
可是就是明白，王良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她就可以一如当初呢？
为什么，自己就变成了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可不管心底如何阴暗，他面上却只是笑了笑。
在狱警的监管下礼貌而客气。
“我没想过小林总您会来看我。”
他下意识的想托扶眼镜，却在抬手的一瞬间才想起自己带着手铐，又停了动作。
哪怕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还是不想让她再多看到一丝难堪。
“我不该来看吗？”虽然没了以往的笑容，林观南语气倒是依旧平静柔和。
对面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斯文白净运筹帷幄的王秘书了。
经过重重审查宣判之后等死至今，王良早已面露沧桑神情木然，就连鬓角都已泛白。
“确实让我意外。”
“对待朋友，我总是珍惜的。”
她说出当年敷衍过王良的那句话，只是神色确实真心实意的，没了之前的周旋虚伪。
“朋友一场，我总要来送一送你吧。”
从没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这么说的王良一愣，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心底之前的那点阴暗好像也被炸的七零八落。
王良想，如果不是脚铐被锁在地上，他一定会站起来的吧。
他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终于发现了，小林总真是一把刀啊，兵不血刃的真是太狡猾了吧。
以温柔为刀刃的一把就插到了他心里，捣碎了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
明明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可以不用来用这种话安慰自己的。
他们也并不是关系有多么好，怎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跟他划清界限呢？
“认识我这样的人会给你添麻烦。” 他听见自己说。
“能添什么麻烦呢？”
她自然知道了王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像是很久之前她和安欣说过的，如果违法乱纪杀人放火她不会管也管不了。
可是作为认识的人，她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总归，是要来送一送的。
“你老家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帮忙。”
“多谢，麻烦你了。”
忽然，王良想起来。
在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林观南，她帮了他之后，他也是用的这句话道的谢。
想到这，他只觉得这一切真像是他做的一场梦啊。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拎着东西等在原地的王良。
而那个时间他又会选择走怎样的一条路呢？
应该，不会再错过了吧？
但好的是他从小耳濡目染。
察言观色他擅长，溜须拍马更是信手拈来。
后来很快，他就靠着这颗八面玲珑的功利心和办事麻利干净的手段，得到了他那位领导的信任站稳了脚跟。
身在他们这些人所接触的位置，他太明白钱外有钱，quan外有quan了。
属实见识到了不少。
起初看到那些米虫样的二代三代们，他会恶心，后来也会嫉妒。
因为若论能力，那些人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不过就是投了好胎而已。
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位小林总的呢？
也许比她知道的更早一些。
97年年末，他独自去到整个临江最大的那个商场，打算给自己远在老家的年迈父母买些吃穿用的带回去。
那年，他刚调任成为赵立冬的秘书，工资除了他日常开销以及打点之外还能剩下一些全是靠他平时的省吃俭用。
王良已经有两三年没回老家了，所以这次回去自然需要买些好东西。
他买了很多东西，袋子一个又一个。
就要往外走时，一帮衣着靓丽的年轻男女和他迎面而行。
“要说蓝哥哥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必须让他出出血啊！”
“要让有些同志明白，话是不能轻易出口的。”
“你们这群人，平时一毛不拔，薅起羊毛一个比一个来劲是吧？”
那边几个人还在说笑着，这边王良提着东西和他们错开了。
这本该是一次平常的和陌生人擦肩而过。
如果那个纸袋子没有破的话。
至少就应该是的。
当时是最外面的纸袋因为摩擦而破开，里面的东西散落掉在地上。
如果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的话，这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场景。
当时的王秘书还不至于像后来一样城府深、面不显，遇上这档事情还是稍微尴尬的蹲在地上捡东西。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他散落的物品，递到他面前。
“给你。”
这下东西都拾起来的王良接过来，他抬头看去时正巧与那人对视，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马上道谢。
“谢谢。”
“不客气，这个袋子是不太结实，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在这等一下，我让人给你送几个新袋子来。”
他对面的人似是没在意他的稍许异常，漂亮的眉眼里还带着之前和朋友们说话时未褪的笑意。
只是随口帮他解决了稍后会发生的其他事情。
毕竟他的东西确实有些多，这些东西装到其他袋子里还有些勉强。
“多谢，麻烦你了。”
王良没有推脱，因为他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小南，我饿啦。”
之前和他擦身而过的那几个人停在了不远处，其中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招呼着她。
那人神色懒散玩世不恭，眼神却好像不经意般的扫过了站在原地的王良。
“嗯。”她应着他，随后跟王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就离开了。
她离开没一会，就有商场的工作人员立刻送来了新的袋子，帮他装好拎着送上了车。
直到上车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不舒服，甚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错过了什么他应该抓住的东西。
而这一错过，就错过了很久。
久到再见时，当初那个还会跑去给父母买东西的王秘书，已经很多事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了。
招商引资，一向是城市发展的重中之重。
京海也不例外，作为原本的临海小城，正是多年来经历了多番投资开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生意上的事走向正轨，手里尽是可用之人的小林总已经很久不出现在明面上了。
奉承着“她出钱，别人做事”的原则，她早已将繁复的事务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几位得力下属，几乎已经开始了闲散的放羊的生活。
不过，总有她推脱不了需要亲自出面的。
比如带有领导的商务聚会。
酒过三巡，林观南神色微醺找了借口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时，原本应该是拿着热毛巾等着的服务员却变了人。
衬衫长裤让他穿的笔挺干净，一双浓眉下的眼睛被眼镜阻挡，些许反光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真意。
如果不是身上那股子浓重的体制内气质，倒是像个白净斯文的公子哥。
“小林总擦擦手吧。”
见她出来，原本陪在席上的王秘书将盘子里的热毛巾递给她。
“谢谢。”按下心里的疑惑，她不露声色的接过来毛巾道谢。
“还好吗？领导让我来看看您，要是您喝的不舒服了，我是要被怪罪的。”
王良见她脸色微红神色间带有醉意，似是关心的说。
林观南心下了然，踩上了对方暗地里给的台阶和私下邀请。
“确实有些不舒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可能要失陪一会，免得失态让人笑话。”
“我送您，那边您不用担心。”
和聪明的人说话总是省力的，只是几句平常的话两人就已经对上意思。
赵立冬有其他的事情由他的传话人联系林观南。
在她的酒店里，随便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非常简单。
坐在沙发上的人似乎真的有些醉了，面上现在虽然不见得什么了，微红的颜色倒是从耳尖直达耳垂，藏在微微垂在耳边的碎发后，整个人难得比以往又多了几丝酒精润湿的媚色。
她眉心微蹙揉了揉太阳穴。
王良见此，挽起袖口给她泡了杯茶。
“喝口茶吧。”
“多谢，确实有些不胜酒力，让王秘书见笑了。”接过来茶杯时林观南轻声解释。
“小林总对待朋友总是这么客气吗？
王良说话时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即使此刻带着笑意也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笑着看她。
“对待朋友，我总是珍惜的。”浅浅喝了口杯里的茶水，她这才看向他继续说道：“客气，才能够让关系长久呀。”
林观南生的一双多情的眼睛，看人的眼神更是如一汪潋滟明亮的湖水，带着笑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更显得温柔多情。
好像全然为你化作了春水，却又很是平静清醒。
“您觉得呢？”
许是带着醉意，此时的平常说话也显得有些娇嗔。
让人不忍为难，又或许是已将旁人为她化作了春水。
哪怕没有喝酒，望着她也感觉醉朦朦的。
更何况，她说的也没错。
身在其位的公职人员，“朋友”嘛，比起交往过甚自然是客气些的好，这样能省下很多麻烦。
“自然是小林总说的对。”王良扶了扶眼镜，低笑了声。
可惜的是，对方也真是狡猾啊。
看起来回答了他，其实并没承认他们是否是朋友的关系。
还好，他也并不单单想要这一层关系。
他想要这个人，想要她背后的关系。
他想要走的再高些，他总不能做一辈子的秘书吧？
狼子野心，不过如此。
待正事谈完，不过十几分钟。
林观南面上已有了倦意，见差不多了王良起身找出了条毛毯为她盖上。
这本是个亲密的举动，但王良这人在领导身边随行多年，早就掌握了一套亲近但不显的讨好的技能。
“小林总醉了，先好好休息吧。”
“领导那边我会说明的。”
见他忽然弯腰离的近了，直到毛毯披在自己腿上，她才道了谢。
“劳烦王秘书了。”
“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是为小林总服务呢。”
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亮色。
嘴角的笑像是礼貌，又像是带着深意。
坐在沙发上的林观南一直静静瞧着他，此时只是弯了弯眉眼调侃道。
“王秘书还真是绅士的很，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得到领导的信任了。”
“如果下次有事，还请王秘书直接联系我吧，免得让领导多等。”
“那辛苦小林总了。”
达到了目的，王秘书拿着手机心里得意面上未显的离开了。
林枢进来的时候就见自家老板垂眸看着身上的毯子，除了身上带着些许酒气以外，眼里哪有半点醉意？
“老板。”
“阿枢，以后王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转给我。”
没错，刚才痛快给出去的电话也并不是林观南的私人电话，而是林枢那边的电话。
“好的。”林枢将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
“嗯，还有除了下个月的招资会我们的人要去参加，年底会有一个市里的慈善晚会，提醒我。”喝着醒酒茶，她一边嘱咐着。
再后来还有什么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大事件呢？
除了外加李响他们三人碰个正着，以及没有多久很多事情被捅出来，他也因为出谋划策了不少而锒铛入狱以外，就没有什么了吧？
毕竟是死刑，还能有什么大事呢？
不过唯一遗憾的大概也就是他和林观南两人间算是博弈一样，试探拉扯。
前三个字是他，最后那个字才是她。
哪怕是朋友关系，对方也从没承认过。
两人的关系倒是客客气气清清白白。
可王良没想到的是。
这人会来监狱看他，对方一如既往的简单装扮，如果不是明白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怕也只会感叹一句她貌美气质佳。
可是就是明白，王良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她就可以一如当初呢？
为什么，自己就变成了这样呢？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可不管心底如何阴暗，他面上却只是笑了笑。
在狱警的监管下礼貌而客气。
“我没想过小林总您会来看我。”
他下意识的想托扶眼镜，却在抬手的一瞬间才想起自己带着手铐，又停了动作。
哪怕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还是不想让她再多看到一丝难堪。
“我不该来看吗？”虽然没了以往的笑容，林观南语气倒是依旧平静柔和。
对面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斯文白净运筹帷幄的王秘书了。
经过重重审查宣判之后等死至今，王良早已面露沧桑神情木然，就连鬓角都已泛白。
“确实让我意外。”
“对待朋友，我总是珍惜的。”
她说出当年敷衍过王良的那句话，只是神色确实真心实意的，没了之前的周旋虚伪。
“朋友一场，我总要来送一送你吧。”
从没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这么说的王良一愣，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心底之前的那点阴暗好像也被炸的七零八落。
王良想，如果不是脚铐被锁在地上，他一定会站起来的吧。
他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终于发现了，小林总真是一把刀啊，兵不血刃的真是太狡猾了吧。
以温柔为刀刃的一把就插到了他心里，捣碎了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
明明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可以不用来用这种话安慰自己的。
他们也并不是关系有多么好，怎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跟他划清界限呢？
“认识我这样的人会给你添麻烦。” 他听见自己说。
“能添什么麻烦呢？”
她自然知道了王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像是很久之前她和安欣说过的，如果违法乱纪杀人放火她不会管也管不了。
可是作为认识的人，她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总归，是要来送一送的。
“你老家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帮忙。”
“多谢，麻烦你了。”
忽然，王良想起来。
在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林观南，她帮了他之后，他也是用的这句话道的谢。
想到这，他只觉得这一切真像是他做的一场梦啊。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拎着东西等在原地的王良。
而那个时间他又会选择走怎样的一条路呢？
应该，不会再错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