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不是不信这些耄耋老人的经验,是不信沈寄羽这个看起来很便宜的铃铛。沈寄羽也一眼看出来了。

    宁稚下一秒就惊讶的要伸手接着到手看。

    沈寄羽把手抬高,没给。

    两人打闹一会。沈寄羽怕宁稚还没好,宁稚坏了,意味他靠山也没了,他带宁稚去医馆买些安神助眠的药。

    路上,沈寄羽说你终于也吃药了,宁稚听得很不爽说我之前想吃还没得吃。我都没钱给自己买药。

    沈寄羽从善如流:“那你现在有了。”

    宁稚:“……”

    她品了几息,嘴里回味那无中生有的干涩难闻的药草味,光天化日下登时觉得生无可恋了,她要当沈寄羽的面喝下那些苦苦的东西,还要装开心,这日子没法过了。宁稚脸皱了起来!

    下午阳光普照里,宁稚心虚说:“你你怎么有钱买了?”你不是和长衣他们闹翻了?

    沈寄羽说:“我去码头做了货工给你。”

    宁稚:“……”

    沈寄羽没骗她,真做了货工,来回搬运货物,这活对他来说不难,他轻轻松松拿了一吊钱。到了老地方的老药铺里抓药。

    宁稚跨过门槛走到一半了甚觉丢脸,在来来往往老板没注意她里,让他拿就行她不进来了。

    沈寄羽道万一老板看你气相。

    宁稚踮脚瞪大眼给他看自己气相,刚吃过饭不久的面庞面色红润,眼珠黑白分明,比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孱弱的沈寄羽还要健康活泼。

    沈寄羽无言,宁稚指着自己脸:“你就按我这脸色形容。”

    沈寄羽想让她滚。

    她也自己滚了。

    滚了那刻,背后老板看见他俩说:“小宁来了?”

    他还不知怎么如何称呼沈寄羽,但想当然熟悉这个渡河城现在家喻户晓,“大名鼎鼎”的孩子,据说陈府派人来接他回去他不干了,柳府小姐要跟他做朋友他也不愿意了。和这个小宁关系倒亲密。

    宁稚脸红到耳朵,硬是躲了。

    “……”老板心里感叹,突然一下就明白风言里那个传说沈寄羽喜欢一个没权没势穷的叮当响的小女捉妖师是谁了。

    难不成就是小宁?!

    老板打算喝口茶,跟这个格局不凡的小伙子好好念叨念叨,思及此噗了出来。

    好似外面孩子舀汪水到处泼同伴,撒出的五光十色的水点。

    宁稚蹲在门口旁边,托着下巴看几个孩子这么打闹路过。

    太阳很大,所有春花到了艳盛。

    “……”沈寄羽在里面动作很慢,宁稚百无聊赖,想,想对自己童稚垂髫时没有一点印象,自己是怎么失忆的,回想一点都回想不起。她脑海里没有出现过一个关于过去的身影。

    曾想过自己应该是父母贫穷养不活她了,把她打晕了,装到马车上偷偷穿越千里来到这里。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是她来到这和失忆的他们的成功目的。

    她有时会升起巨大的迷茫。

    一切从出生那刻光溜溜的开始,原来真就要光溜溜的为自己创造一切。没钱没饭否?找钱找饭。没家人吗?

    她应该不会找了。

    朋友吗?

    宁稚猛地一回头。

    她歪头,鹿眼明亮在自己胳膊下,大腿表面的中间看里面身姿挺拔,成熟可靠的沈寄羽背对她为她跟老板说话。

    “她是我妹。”少年不耐烦。

    “她是你妹??”

    老板叽叽喳喳比最烦人精的烦人精还要多。

    “义妹。”少年老不耐烦,“你别问了。”

    “你你你你——”

    “……您上辈子是麻雀吗?”

    ……沈寄羽说:“小宁说她被骇到了。”

    “她被什么骇到了?”

    “她觉得自己遇见了女鬼。”

    “你你你把她叫进来我问问。”

    沈寄羽的嗓音如泉,混在万千杂乱像一粒粒沙子互相摩擦的嘈杂里,暖的像后方烘天的燥阳:“没鬼。她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没觉得自己骇着了,我见她哭了,怕她以后有阴影,你能不能随便开点……”

    “药哪能随便开?”

    少年一动不动盯他几秒,“我不说了吗?她被骇着了。”

    沈寄羽真快没耐心。

    “好好好……”老板一琢磨不对:“小宁是捉妖师也怕鬼?”

    ……

    他们声音愈低,因为过往伙计在吵闹的地方要大声跟病友说话。

    老板开始亲自抓药,浑身一股安宁的药香味,善结功德,亲近怡人,沈寄羽在柜台前站着。也不回头。

    抓完药就是秤重,嘱咐禁忌,掏钱买账。

    宁稚头顶被晒的发晕,他们的声音就更加远了。

    他们先前的话细细密密柔和的钻进了脑里,相当于俯瞰繁华烟火人间,没有战争,没有烦恼,一日三餐,平静祥和。这大概是所有人都想过的日子。感到幸福后,一大片面积的幸福在宁稚心口涌散开来,涟漪一样。宁稚把脸埋在胳膊下。

    这会没会,一个人提她胳膊。沈寄羽买好了药包,提着药带她回去。

    她脸上乱七八糟,背后有人大声喊她:“小宁要健康啊!”

    杀掉渡河城这个唯一妖邪原来很简单,起先难在用擒妖盘抓不住它,不知踪迹。

    就在宁稚去往东村又回来,大睡一通后醒来的这个夜晚,宁稚还在深夜不凉的院子里跟沈寄羽细声这妖邪不出来了。

    虞长衣就从院口急匆匆跑来,说:“师兄看到它了,它现在在北街一处废弃的府邸里,师兄没有打草惊蛇,让我们一起过去。”

    宁稚和沈寄羽过去。

    硕大月亮之下,黑黑夜色铺盖,这个废弃府邸外都没人靠近,虞长衣跟宁稚沈寄羽在墙外,给他俩递了个宝物。

    ……一个截断了的捆仙绳,清门扬名立万的法器之一。

    沈寄羽微讶。

    这个法器和不同绳索没什么差别,就是金光勾线,闪烁绕在其中,动用时无所不能。

    白衣的虞长衣朝他解释:“这已不是我们门派什么镇派之物了,而好的法器就要拿来除恶务尽,我派将捆仙绳分了几段,这是给我和师兄的一小段,念出口诀,只要能上它身,它是石子都被捆住。给你俩用。”

    看似准备充分。

    宁稚不用,沈寄羽接过。在虞长衣要带他们攀高墙时,沈寄羽说:“等会。”

    他袖口里冒出一条细细长长的蛇,宽不过两根细面。

    宁稚也怕蛇,眼前一黑,差点翻白眼过去。

    沈寄羽是蛟,驱动低一阶的蛇并不费事,何况这蛇蛊是他以前在万魔谷偷偷养的。

    沈寄羽说:“我用蛇蛊探探。”

    就是想探探高敛在里面干什么。

    “……”

    虞长衣脸一阵青一阵白。

    高敛不在。

    沈寄羽:“……”

    宁稚见沈寄羽“折腾”完。

    他们三攀上了高墙,不动声色跳下。

    这个院墙内一片漆黑,杂草丛生,长了有小半个人高。

    他们克制穿行,窸窸窣窣的动静冒出——

    开了夜视,现下只能寻找祈祷这个妖邪,没有躲藏发了光。

    宁稚都觉得自己和沈寄羽不是为了那千两金,都没必要在这待下去了。

    最先发现的是沈寄羽,虞长衣下来后在这一方天上先使起法术形成包围结界,可见早前比宁稚沈寄羽想得多……

    宁稚朝沈寄羽跑过去。

    虞长衣紧急加快制炼结界。

    一个在重重包围下显得微小,像一块鱼鳞还被砍了半边的妖邪散发银光,对着沈寄羽横冲直撞。

    今晚好像十分暴躁。

    它力量在今晚也十分庞大,结界制炼错了,这结界根本包容不下它的力量,全祸害给了沈寄羽宁稚。

    沈寄羽剑势下压,被它震的剑刃化为齑粉,双手颤动。

    拿出捆仙绳,沈寄羽在原地驱动捆仙绳。

    他第一次用就初显天赋。

    抬眼,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薄眼冰冷如隼。

    但妖邪“老奸巨猾”,知道什么危险,上躲下躲,目标就不在沈寄羽,朝宁稚冲了过去!

    它银色温和的光芒突然大盛,小小的身体里渗出了血一样的红色。

    宁稚大惊,全身已没有任何用来抵抗的武器,下意识手指捻出灵气,嘴里呼出口诀。一个由小到大的叠加不交接的奇异法阵布满符咒,阵光大亮,吹回的罡风吹在宁稚脸上。

    额头发丝舞动,随着宁稚手指,直迎妖邪而上——

    两股力量第一次正面交锋。

    整个院落带同府邸成了轰隆隆的摇摇欲坠之势,他们背后法气妖气冲天,天上地下被呼咧吹啸,顷刻寸草不生!

    宁稚在其中忽地收手……

    因她觉得自己实力不止于此的飞在半空。

    宁稚心大的想要一击毙命。

    周身白色法力浓重包围,手里再次掐诀……神识在这息消停凝汇里,她恰好听见一道频死的求救:“小宁!”

    长衣!

    宁稚瞳仁由红变浅黑,疏漏这瞬,她眼见这个妖邪在一团妖气的中央小小一个,像梭子朝她冲来!

    到她眼前了?

    宁稚有避害反应。

    右心口好像被不轻不重击了一下。

    宁稚呼吸一窒:“……”

    虞长衣和追回来的高敛合体使用捆仙绳,将妖邪捆了下来。

    它在“尖叫”,银光忽明忽暗。

    高敛就地正法!拔出本命剑,在虞长衣沈寄羽宁稚的眼前,将妖邪怪熟练的反手扎的灰飞烟灭。

    眨眼间,尘埃落定。

    ……

    ……

    “小宁!有事吗?”虞长衣跑过来,喊宁稚,眼神满是关切。

    “……”宁稚从空中掉下来,还来不及捂胸口。悻悻地不敢看沈寄羽……

    道不出自己情绪的多看了几眼担忧的虞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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