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堂人声鼎沸,包间里却鸦雀无声,颜子晨知道李超对于赵谦要走这件事始终不理解,他不反对不阻止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所以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并不奇怪,但却没想到他是在问自己,“我没有问他,而是问你。”颜子晨抬头看向对面的李超,眼神中带着震惊,除了赵谦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要离开的事情,哪怕是心思细腻的唐浅都没有察觉到,李超也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你不必这么看着我,近来一直在在刑部忙着,连觉都不够睡,没时间去探听其他事情,是你的反常行为暴露了痕迹,再者我也算很了解你了,既选择了那个人就不会看他独自冒险,亦或者那个人也想带个人在身边。”李超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没有再继续,他相信颜子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神由震惊转为冷漠,李超眼看着颜子晨的神情发生变化,他很清楚最后一句话会惹怒颜子晨,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一个为了私欲能弃江山百姓而不顾的人是不值得追随的,这是从心底里生出的恶意,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发生改变,也是因为坐在对面的人是颜子晨,李超才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将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因为信任所以不加任何的修饰。李超的话让颜子晨想起了白日里的唐浅,相同的情况自己本该冷脸离开,可面对李超还是有些不忍,一碗酒一饮而尽压下了心头的怒气,尽可能平静的开口,“偏见就像一座大山,一旦存在就永远不会消失,你不懂他所以不理解他的决定,这没什么,但你不该污蔑他,更不该无端的恶意揣测他,若是别人这么说我或许能接受,但你不可以,原因你自己明白。”话说完颜子晨站起身来往门口走,离开包间前说的一句话,“银子我付过了,这是他的包间。”

    酒意上头,颜子晨走在街上脚下有些不稳,一连撞到了好几个人,闹出了不小的骚乱,跌跌撞撞走了好久才到住处附近,偏僻的角落不比主街四处漆黑,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也没注意家里有人在等,一脚将门踹开脸色极其不善,却在下一秒对上了赵谦的眼神,他正端坐在院中等着颜子晨回来。醉意瞬间清醒,四目相对的境况让颜子晨窘迫不已,在赵谦面前他向来规矩克制,连出言调侃都是点到即止,更遑论发脾气了,也怪喝了酒又生了气,将正事忘了个干净,若知道赵谦在院中他是万万不敢如此的。

    “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赵谦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早就听见院外有动静,却也没想到颜子晨会这么走进来,他知道平日颜子晨的脾气有所收敛,面对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意外。赵谦先开口让颜子晨松了口气,顺着话茬往下说,“和李超吃饭时喝了些酒,有些酒意,一时忘了你会来。”说着话往房里走去,再出来时已换了一身衣服脸色已恢复如常,“你都同他说了?”没有指名道姓的发问,颜子晨反应了片刻,说道:“旨意一下就算我不说他也猜到了,今晚就是践行酒。”只是这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情绪也低落的很,凭这二人的关系,即便告别是件伤感的事,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反应,“你也算了解他的性子,就算他说什么惹到你了,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冷月清风,夏日的夜总是更舒服些,颜子晨听着赵谦对他的宽慰,心头一阵酸涩更多的却是为他不值,白日里的唐浅晚间的李超,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赵谦的伙伴,可在对赵谦的态度上却相差甚远,时间或许是个好借口,可在他们三人之间却没有意义。很久之后,颜子晨苦笑出声,轻声说道:“你倒是想得开,还有闲心帮别人说话。”赵谦只是看了看他,笑着将头转了回去,什么都没有说。

    旭日初升,今日的宫门口分外清静,君王不早朝臣子自是不必上朝,几位重臣派了眼线在宫门口和相府门口,随时监视动静,只可惜一切只是徒劳,宫中该去的人早已离去,府中该得到的消息也已悉数尽知。城门口,章煜身着便装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的那处茶摊,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却无意中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本想着将人叫上来却有人先他一步到了那人的身旁,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让章煜不高兴了,一些曾经不太清晰的事情也都有了答案,只是与这场热闹相关的两位主角却早已离开,天未大亮城门刚开的时候,两匹快马便已飞奔而去,向着自由向着责任也向着未知的前程,一段新的旅程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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