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苏醒,察觉到身边有人,赵谦猛然惊醒,看清书案前站的是谁才放松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嘶哑抱怨道:“先生啊,我忙了大半夜您就这么吓我啊。”章煜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他,缓慢开口:“你又不是为我忙的,自己睡得沉还好意思怨别人。”说着话转过身去,“再有一会儿这些折子就该被取走了,你快些忙,忙完去吃早饭回来我有话说。”没有得到回应章煜转身去看,赵谦已将心思完全放在了奏折上,全然没有听到自己的话,瞧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章煜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遗憾?不甘?房门被轻轻带上,年过半百的老人往后院走去,背影单薄且孤独。

    相府门口,宫中的小太监将奏折尽数搬到车上向管家辞行,看着车驾远去管家才去了后院,“老爷,奏折已经取走了。”章煜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往书房走,一边走一边问,“那人在哪?”管家轻轻摇头说道:“进书房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书案上整齐摆放的奏折,后厨也没有人影。”章煜嗯了一声说道:“见到人让他到书房来,说我有事找他。”管家应下后便去了后门,因为那是赵谦回来的唯一路径,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出现了,“管家您去忙别的事吧,我这就去见先生。”

    书房,章煜手中拿着棋谱,神思却全然不在谱上,直到门口传来响动才让他回过神来,赵谦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歪歪扭扭的坐在一旁,懒散且随意,察觉到章煜略带严肃的眼神才正经起来,“先生叫我来,所为何事。”被问到难处章煜倒是没了话说,犹豫了片刻说道:“你昨夜几时回来的,差点误了送奏折的时辰。”提起这个赵谦鲜少有的红了脸色,总不能说为了给自己心上人准备住的地方所以耽误了正事吧,要是被章煜知道还不骂死自己,“昨日在街上遇到个朋友,许久未见就多聊了几句。”因为是谎话所以说的极其不自在,章煜又岂会看不出来,带着情绪闷哼了一声便放过了他,“算了算了,满嘴没一句实话。”

    “诸事加身,你始终没有忘记什么才是正事,这一肩的责任你当真可以放下,毫无顾忌的远去吗。”话锋一转,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赵谦明白这是章煜的挽留,甚至带了一丝的哀求,即使如他般强硬的性格也会这样的一面,这是赵谦最怕面对的,正好击中了他的心。沉默了许久之后,赵谦慢慢起身走到章煜身前,屈膝而跪,章煜想要将他扶起却被他阻止,“君臣有别,这样不合适。”赵谦微微摇头,开口说道:“有我这样的君,是您身为臣子的不幸,万里江山的重任这一跪又如何抵偿。”话已至此,章煜不禁叹了口气,明知结果何必强求,终究是自己痴了,“那你就给我磕个头,全了你我的君臣之谊,从此刻开始便是师徒了,也只能是师徒。”赵谦眼眶微湿,父皇离世后便再没有人这般的体谅过自己,甚至到了偏袒的程度,“师父在上,受赵谦一拜。”

    唐浅的住处,相府的奏折尽数被搬到了这里,随手打开一本还是极其熟悉的那人的字迹,询问前去的太监,相府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昨夜监视相府的人今早回报,一个黑影午夜后进了相府此后便没再出来,虽然速度极快却也极显眼,好像全然不怕被人看到一样。看着书案上奏折回想着章煜的话,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劲,赵谦不会不知道自己会找人盯着相府,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出全然不避讳,是真的那么自信还是另有所图,他究竟是筹谋着什么。

    黄昏时分,赵谦换了身干净衣服从房中出来,正巧遇到打算去用晚饭的章煜,“大晚上的你怎么这身打扮,要去见朋友吗。”赵谦脸色微变轻咳了一声,说道:“算是吧,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好在奏折三天一送。”最后一句捎带了几分揶揄,章煜抬手作势要打他,赵谦连忙求饶,少了君臣的身份芥蒂两个人的相处与父子无异,章煜看他这幅样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能让年轻人如此兴奋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又想起他昨夜晚归心头有了个想法,“瞧你像个要开屏的孔雀,怕不是要去姑娘吧。”心事被戳破,哪怕反应再快也还是露了马脚,章煜本是无心的一句不想正中红心,心中既欣慰又好奇也平添了几分忧虑,早年间为了生存冠上了风流的名号,这些事情章煜心中有数,瞧眼前这幅不值钱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个单纯的小子,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姑娘能让他如此的不淡定,眼下局势繁乱,那姑娘在这个时候出现,怕是祸福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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