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磨砂玻璃模模糊糊地映出洛白榆的身影,于晚脚步一滞,将还温着的粥放在桌上,应了一声,返回自己昨晚睡觉的卧室。

    行李箱立在靠近阳台的空地上,拉链拉到一半,一角白色的衣摆半悬在外,箱子敞开三分之一豁口,只容得下一只手掌揣入。

    于晚凝眸看着那角白色的布料,指尖弹了弹,蹲下身将行李箱打开,平摊在地上。

    箱子里的衣服凌乱中带着整齐,像是原本整齐的衣服在翻找时被不经意间打乱,而那角白色的布料赫然是一条内裤的裤边,它的另一边被夹进纷杂的衣服中间,只能窥视一角,却莫名烫眼。

    眼神掠过箱子中的衣物,搜寻片刻,一套墨青色棉质睡衣被于晚从中抽出,犹豫一瞬,于晚用一根手指勾出那条内裤,将其迅速压入两件睡衣之间。

    纯白的内裤,没有任何图案和装饰。

    无名的酥麻从指尖传到小臂,于晚漫不经心地凝着指那根手指的指尖,眼底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锋利,浓密的睫毛扇下,她轻轻甩了甩手腕,将那份酥麻甩去,而后将行李箱严丝合缝地合上。

    “咚咚咚。”

    浴室的门被再次敲响,一条门缝被打开,湿润的水汽从中涌出,随之伸出来的还有洛白榆的手,皮肤白皙,只有指尖泛着潮气的粉,指背,手背,悬着凝结的水滴,欲落不落,从于晚手中接过衣物,又马上将门合上。

    晦暗不明的心绪,好似杂乱的野草,铆足力气想要在旷野疯狂生长,阴暗又杂乱,刚刚冒头,又被于晚一瞬压下。

    她在想什么?

    一片空白,她什么都没想。

    她想要想什么?

    右手食指曲起,关节轻抵眉心,于晚敲了两下脑瓜,容色清醒,盯着浴室门把手的视线移开,她移步向楼下走去。

    微波炉里热了几个包子,她得去拿上来。

    拿一套衣服的功夫,浴室内蓬勃的水汽已经凝成水,粘在洛白榆身上,洛白榆将睡衣放在架子上,拿起一旁的干毛巾重新擦拭。

    墨青色睡衣一旁,架子上堆叠着洛白榆刚脱下的那套浅蓝色睡衣,最上面是团成一团,脏了的内裤。

    目光扫过衣架,洛白榆的动作一时凝固。

    阿晚她,不会没给他拿内裤吧?

    没有多加思考,洛白榆伸手探向那套干净的睡衣。

    长袖睡衣被拎起,白色的内裤蓦地出现在洛白榆眼帘,与叠得整齐的睡衣不同,内裤胡乱地摆着,一看便知道没被人怎么动过。

    但没怎么动过也是动过。

    阿晚她,怎么会给他拿内裤啊?!!!

    顷刻之间,潮红漫上脸颊,洛白榆盯着那条内裤,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这一个想法。

    手里的睡衣也好像烫手起来,被洛白榆扔回原位,重新盖住他不敢看的纯白。

    擦拭身体的动作变得艰难,宛如老旧的机械。

    但不论动作再怎么慢,身体还是会被擦干。

    洛白榆看着那堆衣服,轻咬下唇,拿起最上面的睡衣,纽扣被一颗一颗,艰辛地系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内裤,踌躇不决,好似在做什么关乎身家性命的决定。

    咔嗒一声,洛白榆抱着换下的衣服,从浴室出来,他低头看着地面,不敢看向于晚。

    “我去放一下衣服。”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于晚正在打字,没有拦他,洛白榆回到自己的卧室,慢腾腾地将行李箱收拾好,深呼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才返回于晚的房间。

    小茶几上摆着早饭,洛白榆挪着步子坐到于晚对面的沙发上,拿起勺子喝粥。

    “已经吹过头发了?”于晚抬起手掌从洛白榆发间穿过,十分的干燥,没有一分湿气。

    “恩。”刚才为了拖延时间,他就自己吹了。

    洛白榆咽下一口粥,鼓足勇气抬眸。

    于晚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一切都很正常。

    内裤勒着腰胯,瑟索的涩意好似有所减轻,不再具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

    明明是他所期待的最好的情况,他心里却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垂下眼眸,不再看她,默默喝粥。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一碗热粥下肚,五脏六腑都变得熨帖。

    温暖安谧的氛围下,困意再次袭来,洛白榆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泪。

    坐在对面的于晚一直静静看着他吃饭,见状问道,“困了?”

    “有一点。”洛白榆揉了揉眼睛,视线转向床铺,双人床,一边皱巴巴地堆着被子,一边好似根本没被动过,一抹暗沉划过眼底,他看向于晚,好似单纯的关心,“阿晚昨夜在哪睡得啊?”

    于晚没有多想,直言回道,“原本分给你的房间。”

    洛白榆继续追问:“另一个同学也是吗?”

    “不是,她去找她朋友了。”

    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她不会让别人进他房间。

    洛白榆点了点头,先前失落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坠得他难受。

    他不明白于晚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睡,是嫌弃他吗?

    beta和omega,不像alpha和omega,没有那么注重性别分别,更何况他们还是好朋友,于晚去另一个房间睡当然也可以,但更合理的情况,应该是和他一起睡啊。

    这本来就是她的房间,在还能睡人的情况下,不应该去另一个房间的啊,即使那是他的房间。

    他委屈地抿了抿唇瓣,起身走向屋内的床铺,拉开自己昨夜盖着的被子,将自己塞进去。

    而后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眨着眼睛无辜地看向于晚,乖巧问道,“我还能在这儿睡吗?”说着胳膊肘撑起身子,好像于晚一拒绝就会立即起身离开。

    于晚手里拿着碗筷,正准备拿下去洗了,闻言肯定道,“当然可以。”

    没有拒绝,洛白榆乖乖躺进被窝,又可怜兮兮地看向于晚,得寸进尺道,“阿晚能陪我一起吗?”

    他看着自己身侧的空位,示意于晚,眼含期待。

    “怎么了?”心头掠过忧虑,于晚仔细打量着洛白榆,想要看出他哪里不舒服。

    “没怎么,就是想让阿晚陪我。”

    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你陪我,你会答应吗?

    洛白榆被窝里的手指死死抠着被罩,她是不是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下午就要比赛,他却要让她陪他睡觉。

    他旋即便后悔了,“阿晚,不”

    “好,我先把碗筷拿下去。”

    她,答应了?!

    瞳孔微微放大,喜意迅速占领心头,扫平适才的失落,他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不敢回头看她。

    只有于晚上下楼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悠扬缓慢,叩在洛白榆心间。

    于晚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床铺另一端,掀开另一边的被子。

    “这是?”

    黑色的羽绒服从洛白榆的被子下偷偷露出一半,原本躲在另一张被子下,此刻却无所遁形。

    是自己的羽绒服,于晚一眼就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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