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傍晚，浴室。
水笼头没关紧，水滴规律地砸在瓷砖上，如同秒钟走字，清晰可闻。
宋栖九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胸口上的……刀把。
五厘米的锃亮刀身，避过胸骨，准确无误地插入第三根肋条和第四根肋条之间，直刺心脏。
她甚至感受到冰凉的刀尖，随着呼吸的节奏，细微地进、出、进、出。
呼吸？
她颤抖着抬起食指，在鼻子下方一探。
静默，连细微的风也没有。
宋栖九抬起头，瞳孔一缩。
从镜子中，她看到一个死人。
那死人……
是她！
宋栖九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驱鬼现场。
是的，驱鬼。
她是一名玄学从业者，说难听点就是“神棍”。
宋栖九自小父母双亡，由师傅抚养长大，不仅有法教传承，更是纯阳之体。
因此，初出茅庐不久，她就成为远近闻名的玄学天才，神棍里的精英。
前些日子，她接了个普普通通的案子，却没想到会在这狠跌一跤。
仪式当日，女鬼赫然现身，事主哆哆嗦嗦说他没买到黑狗血，便偷懒用鸡血充数。
宋栖九厉目横他一眼，眼见那鬼飞身朝自己扑来，于是迅速掐了个诀，严阵以待之际，忽然脑袋一晕，再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浴室。
镜子中，是一个让她感到陌生的女孩。五官与自己如出一辙，却瘦得像一具骷髅，或许因为营养不良，眼睛大得不自然，脸皮堪堪被颧骨撑起，呈现出死人的青白色。
更骇人的是，她的左胸赫然插着一把刀，胸口处的衣物被鲜血泅湿。
宋栖九从回忆中抽身，哪怕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面对如同命案现场的浴室，也依然有想要呐喊的冲动。
这是哪里？
她是谁？
为什么被刀捅成这个鬼样子？同时还能活动早该僵硬的手指头？
在宋栖九困惑之际，一阵浸入骨髓的冰冷突然袭来，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四肢冻得无法动弹。
直觉告诉她，自己要死了，这次是……彻底的死亡。
她不甘地睁眼，然而意识不受控制地坠入黑暗。
【正在加…滋滋…载。】
【请您……坚持。】
一道无机质的男声突然在她脑中响起，伴随着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宋栖九开始扩散的瞳孔细微地缩了下。
或许是她求生意志过分强烈，或许是那道神秘的声音，她从牢笼般的意识宇宙中，终于捕捉到更加清晰的信号——
【您发现自己苏醒在陌生浴室里，身体的主人早已自杀，代价却要您来承担，您的身体会腐败，意识会沉寂。】
【这并不公平，不是吗？】
【您的生命倒计时：10、9、8....】
精神拟态出的红色数字几乎占满了宋栖九的整个大脑。
“等等。”宋栖九的意识微弱响起，“等...”
【6、5......】
冰冷无情的报数还在继续，男声不徐不疾道：
【系统将给予你生存的机会，请问您是否选择绑定？】
红字紧迫跳动，邀请突如其来，像沙漠绿洲，更像棍棒后的胡萝卜，宋栖九别无选择，僵硬的嘴唇细微地动了下：“是。”
话音刚落，倒计时停下了，定格在“1”。
【惊惧系统，为您服务。】
脑袋突然“啪”地一响，伴随着她不受控制的一声闷哼，无数记忆碎片仿佛爆炸般袭来，填满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女孩的记忆。
或者说......
原身的记忆。
宋栖九出于星际时代，父母是倒卖机械配件的小商贩，家庭虽不充裕但还稳定，不料在她成年后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
学自然是上不成了，为了谋生，她选择了做一名独立游戏制作人。
这里的科技高度发达，文娱产业爆炸般增长，得益于全息技术和AR互动技术的成熟，游戏贯穿了每个星际人的生活日常。只要往全息头盔中插入游戏芯片，就可以进入不同的游戏世界遨游。
同样，制作游戏所需的设备也很简单，因此，依托最大的游戏平台“浮光”，衍生出巨量的游戏制作人。
尽管大型游戏的开发被公司巨鳄和工作室统揽，但无数独立制作人依然梦想着，凭丰富的想象、美术功底和剧情构思，制作出爆款游戏，名利双收。
原身就是其中之一。
她藉藉无名，却幸运地和知名经纪人杨思签约，成为他众多制作人中的一个，杨思长了一张清风朗月的脸，险些让原身生出几分特殊情愫。
签约之后，原身发现杨思只是广撒网，根本没兴趣培养一个小制作者，工作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两人便淡了下来，合作关系有名无实。
几个月后，杨建东力捧的头号制作人，邢楚楚凭借一部《异变》爆火，一举登上恐怖游戏新人榜。
说起来和原身没多大关系，谁知她在这部游戏里，竟然看到了自己还未完成的场景架构。
场景架构并不容易，为此原身花了大精力寻找建筑素材，打磨场景，在完成后满怀期待交给杨思，对方只看了两眼，便放到一边，让她等待消息。
谁知好消息没有等到，却等到邢楚楚的最新游戏中熟悉的场景架构——和她的架构完全相同。
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的挪用，抄袭！
愤怒之下，原身来到杨思的娱乐公司，他坐在办公桌后，抹了发胶，光洁笔挺的西服。而邢楚楚，同样衣着光鲜地倚在椅子里，平静地望着原身。
“抄袭不抄袭重要吗？”杨思说道。
原身愣住了。
“在这世道，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就算你说出去，只会被《异变》的玩家认为碰瓷，何必自找麻烦呢？”
原身久久不动，始终没有说话的邢楚楚突然开口道：“即便让你来做游戏，就算我把那个场景还给你，你能像我这样火吗？你该感激我的。”
她和杨思都看着她，两人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淡漠，优雅，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原身，她愤怒地提出解约。
原身回到家，她在网上陈述自己被抄之事，正如杨思所说，她不仅没有得到舆论的支持，反而遭到玩家们的群嘲，即“哪来的小透明来碰瓷《异变》”、“是不是嫉妒人家游戏火？”
原身得到这辈子唯一一次关注，却不是因为游戏而收获赞扬。在铺天盖地的辱骂声中，她把匕首捅进心脏，结束了短暂而不甘的一生。
记忆传输完毕，宋栖九冷汗簌簌，径直向前面栽去，伏在水池上。
贪嗔痴，唯有此三毒不破，穿越了竟然也是老故事，宋栖九心下一叹。
【绑定成功】
系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注意力移过来，问：“我活下来了？”
“还没有完全活下来。”系统模棱两可，“您现在处于生和死的叠加态。”
“虽然我没读过书。”宋栖九说：“但我听说过薛定谔的猫，这是我？。”
系统很智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显然它缺乏一点幽默感，冷冰冰地说：“从生理学意义上，您已经是个死人了，请看向镜子——虹膜扩散，心脏停止跳动，呼吸停止，这些都是死亡的典型特征。”
宋栖九接了一捧清水，洗掉脸上的血污，对着镜子上下打量自己，抛去不正常的消瘦，她身量娇小，齐肩短发，眼角微微下垂，显得颓丧不已。
听了系统的话，她真想瘫在地上，什么也不干，做一个尸体应当做的。
“这是系统的暂时作用。”系统自顾自说道，“您只有72小时的生命值，这是系统的参数，而非自然的生命，在这72小时里，您会腐败，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一个倒计时出现在宋栖九脑中。
“72:00：00”
很快，它跳动了一下“71：59”
宋栖九眼皮跳了一下。
喂，她可没有想真死！
她本来慢吞吞的语速被迫变得紧迫：“如何延长我的生命？”
【现在已为您匹配最优路线——恐怖游戏制作人。请你在系统的辅助下，成为传奇制作人。】
【您需要收集玩家惊惧、恐慌等情绪，以此兑换生命值。】
宋栖九眉头皱起，她哪里会做游戏，系统似乎知道她的疑问，解释道：
【只有您完成系统任务，系统将会为您提供游戏制作所需要的音效、演员、场景等奖励。注意，任务将具有一定危险度，但您也能收到丰厚的奖励。】
【请问您是否开启新手任务？】
宋栖九没有回答，而是消化着系统说的话。
兑换生命值，依靠游戏，然而制作游戏，则需要从系统这里接下任务。
这个逻辑很简单……当务之急，是尽快接下任务。然后才能开始下一步的制作游戏，收集玩家的恐惧值。
【新手任务，是否开启？】系统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宋栖九的错觉，刻板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迫不及待。
“先等等。”宋栖九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我胸口还插着把刀呢。”
宋栖九做了一会儿思想建设，双手反扣，把住刀身，深吸一口气后，施力缓缓拔了出来，带出血迹斑斑的刀身，这个过程比她想象地更轻松，好像从豆腐中抽出，毫不费力。
匕首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已出了一头冷汗。
宋栖九低头看着胸口，那里仍开着一个刀口，隐约看见暗红血肉，并没有愈合的趋势。
配合着青白的脸色和扩张的瞳孔.....
宋栖九默默移开视线，不忍再看。
考虑到系统任务有一定危险性，她把那把从胸口抽出来的匕首也洗了洗，暂留一边。
“叮～”
门外传来通讯器的提示音，宋栖九转身，推开浴室的门。
眼前是一间狭小的公寓，出了浴室就是卧室，加在一起才三十平，淡蓝色的单人床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凌乱的被子铺满一整张床。
房间最显眼的是书桌，桌面倒很干净，摆着一个微型仪器，投出两块淡蓝色的显示屏。
这就是星际时代的光脑。
“叮叮～”
她按照记忆，在显示屏上虚点两下，一个聊天框弹了出来。
“球球星光：栖九，最近别上星网了。
球球星光：他们的评论，你别当回事。
球球星光：咱们别做游戏了行不行，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话，但你得罪了杨思和霍轻轻，先不说杨思，但我听说这个霍轻轻有点背景。我们这些普通人......招惹不起。”
光脑屏幕上，一行行文字飞速浮出，伴随着叮叮作响的提示音。
说话的人叫谭惜，是原身儿时的玩伴，然而在原身年纪还小的时候，谭惜便随父母搬往临市，两人很久没有联系了。
谭惜是游戏从业者，是个程序员，她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游戏圈的动态，于是立刻联系上发小，出言安慰。
宋栖九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盯着屏幕。
身体里翻滚着原身残余的情绪……失望，不安，愤怒。
她按按心脏，喃喃自语道：“歇歇吧，就剩这一颗破心能跳了，还拿来想烦心事。”
她按记忆操纵光脑，打出几个字。
“栖九：我知道了。”
“球球星光：好。”
谭惜几乎是瞬间回复，仿佛一直守在光脑前：“过段时间我去白栀市处理点事，到时候来看你。”
宋栖九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眼。
“系统，接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开启—“秘密访客”。】
【传说，有一个受到诅咒的芯片，它凝结了人类所不能想象的污秽与极恶，采取特定的方法，就会有机会看到“它”。现在，你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位，秘密访客。】
【任务目标：请将系统给予的芯片插入AR眼镜，于凌晨三点三十分，佩戴眼镜站在镜子前，你的目标是存活三十秒。】
【任务奖励：记忆还原场景能力（一次）】
水笼头没关紧，水滴规律地砸在瓷砖上，如同秒钟走字，清晰可闻。
宋栖九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胸口上的……刀把。
五厘米的锃亮刀身，避过胸骨，准确无误地插入第三根肋条和第四根肋条之间，直刺心脏。
她甚至感受到冰凉的刀尖，随着呼吸的节奏，细微地进、出、进、出。
呼吸？
她颤抖着抬起食指，在鼻子下方一探。
静默，连细微的风也没有。
宋栖九抬起头，瞳孔一缩。
从镜子中，她看到一个死人。
那死人……
是她！
宋栖九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驱鬼现场。
是的，驱鬼。
她是一名玄学从业者，说难听点就是“神棍”。
宋栖九自小父母双亡，由师傅抚养长大，不仅有法教传承，更是纯阳之体。
因此，初出茅庐不久，她就成为远近闻名的玄学天才，神棍里的精英。
前些日子，她接了个普普通通的案子，却没想到会在这狠跌一跤。
仪式当日，女鬼赫然现身，事主哆哆嗦嗦说他没买到黑狗血，便偷懒用鸡血充数。
宋栖九厉目横他一眼，眼见那鬼飞身朝自己扑来，于是迅速掐了个诀，严阵以待之际，忽然脑袋一晕，再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浴室。
镜子中，是一个让她感到陌生的女孩。五官与自己如出一辙，却瘦得像一具骷髅，或许因为营养不良，眼睛大得不自然，脸皮堪堪被颧骨撑起，呈现出死人的青白色。
更骇人的是，她的左胸赫然插着一把刀，胸口处的衣物被鲜血泅湿。
宋栖九从回忆中抽身，哪怕她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面对如同命案现场的浴室，也依然有想要呐喊的冲动。
这是哪里？
她是谁？
为什么被刀捅成这个鬼样子？同时还能活动早该僵硬的手指头？
在宋栖九困惑之际，一阵浸入骨髓的冰冷突然袭来，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四肢冻得无法动弹。
直觉告诉她，自己要死了，这次是……彻底的死亡。
她不甘地睁眼，然而意识不受控制地坠入黑暗。
【正在加…滋滋…载。】
【请您……坚持。】
一道无机质的男声突然在她脑中响起，伴随着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宋栖九开始扩散的瞳孔细微地缩了下。
或许是她求生意志过分强烈，或许是那道神秘的声音，她从牢笼般的意识宇宙中，终于捕捉到更加清晰的信号——
【您发现自己苏醒在陌生浴室里，身体的主人早已自杀，代价却要您来承担，您的身体会腐败，意识会沉寂。】
【这并不公平，不是吗？】
【您的生命倒计时：10、9、8....】
精神拟态出的红色数字几乎占满了宋栖九的整个大脑。
“等等。”宋栖九的意识微弱响起，“等...”
【6、5......】
冰冷无情的报数还在继续，男声不徐不疾道：
【系统将给予你生存的机会，请问您是否选择绑定？】
红字紧迫跳动，邀请突如其来，像沙漠绿洲，更像棍棒后的胡萝卜，宋栖九别无选择，僵硬的嘴唇细微地动了下：“是。”
话音刚落，倒计时停下了，定格在“1”。
【惊惧系统，为您服务。】
脑袋突然“啪”地一响，伴随着她不受控制的一声闷哼，无数记忆碎片仿佛爆炸般袭来，填满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个女孩的记忆。
或者说......
原身的记忆。
宋栖九出于星际时代，父母是倒卖机械配件的小商贩，家庭虽不充裕但还稳定，不料在她成年后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
学自然是上不成了，为了谋生，她选择了做一名独立游戏制作人。
这里的科技高度发达，文娱产业爆炸般增长，得益于全息技术和AR互动技术的成熟，游戏贯穿了每个星际人的生活日常。只要往全息头盔中插入游戏芯片，就可以进入不同的游戏世界遨游。
同样，制作游戏所需的设备也很简单，因此，依托最大的游戏平台“浮光”，衍生出巨量的游戏制作人。
尽管大型游戏的开发被公司巨鳄和工作室统揽，但无数独立制作人依然梦想着，凭丰富的想象、美术功底和剧情构思，制作出爆款游戏，名利双收。
原身就是其中之一。
她藉藉无名，却幸运地和知名经纪人杨思签约，成为他众多制作人中的一个，杨思长了一张清风朗月的脸，险些让原身生出几分特殊情愫。
签约之后，原身发现杨思只是广撒网，根本没兴趣培养一个小制作者，工作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两人便淡了下来，合作关系有名无实。
几个月后，杨建东力捧的头号制作人，邢楚楚凭借一部《异变》爆火，一举登上恐怖游戏新人榜。
说起来和原身没多大关系，谁知她在这部游戏里，竟然看到了自己还未完成的场景架构。
场景架构并不容易，为此原身花了大精力寻找建筑素材，打磨场景，在完成后满怀期待交给杨思，对方只看了两眼，便放到一边，让她等待消息。
谁知好消息没有等到，却等到邢楚楚的最新游戏中熟悉的场景架构——和她的架构完全相同。
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的挪用，抄袭！
愤怒之下，原身来到杨思的娱乐公司，他坐在办公桌后，抹了发胶，光洁笔挺的西服。而邢楚楚，同样衣着光鲜地倚在椅子里，平静地望着原身。
“抄袭不抄袭重要吗？”杨思说道。
原身愣住了。
“在这世道，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就算你说出去，只会被《异变》的玩家认为碰瓷，何必自找麻烦呢？”
原身久久不动，始终没有说话的邢楚楚突然开口道：“即便让你来做游戏，就算我把那个场景还给你，你能像我这样火吗？你该感激我的。”
她和杨思都看着她，两人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淡漠，优雅，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原身，她愤怒地提出解约。
原身回到家，她在网上陈述自己被抄之事，正如杨思所说，她不仅没有得到舆论的支持，反而遭到玩家们的群嘲，即“哪来的小透明来碰瓷《异变》”、“是不是嫉妒人家游戏火？”
原身得到这辈子唯一一次关注，却不是因为游戏而收获赞扬。在铺天盖地的辱骂声中，她把匕首捅进心脏，结束了短暂而不甘的一生。
记忆传输完毕，宋栖九冷汗簌簌，径直向前面栽去，伏在水池上。
贪嗔痴，唯有此三毒不破，穿越了竟然也是老故事，宋栖九心下一叹。
【绑定成功】
系统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注意力移过来，问：“我活下来了？”
“还没有完全活下来。”系统模棱两可，“您现在处于生和死的叠加态。”
“虽然我没读过书。”宋栖九说：“但我听说过薛定谔的猫，这是我？。”
系统很智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显然它缺乏一点幽默感，冷冰冰地说：“从生理学意义上，您已经是个死人了，请看向镜子——虹膜扩散，心脏停止跳动，呼吸停止，这些都是死亡的典型特征。”
宋栖九接了一捧清水，洗掉脸上的血污，对着镜子上下打量自己，抛去不正常的消瘦，她身量娇小，齐肩短发，眼角微微下垂，显得颓丧不已。
听了系统的话，她真想瘫在地上，什么也不干，做一个尸体应当做的。
“这是系统的暂时作用。”系统自顾自说道，“您只有72小时的生命值，这是系统的参数，而非自然的生命，在这72小时里，您会腐败，如同一具尸体一样。”
一个倒计时出现在宋栖九脑中。
“72:00：00”
很快，它跳动了一下“71：59”
宋栖九眼皮跳了一下。
喂，她可没有想真死！
她本来慢吞吞的语速被迫变得紧迫：“如何延长我的生命？”
【现在已为您匹配最优路线——恐怖游戏制作人。请你在系统的辅助下，成为传奇制作人。】
【您需要收集玩家惊惧、恐慌等情绪，以此兑换生命值。】
宋栖九眉头皱起，她哪里会做游戏，系统似乎知道她的疑问，解释道：
【只有您完成系统任务，系统将会为您提供游戏制作所需要的音效、演员、场景等奖励。注意，任务将具有一定危险度，但您也能收到丰厚的奖励。】
【请问您是否开启新手任务？】
宋栖九没有回答，而是消化着系统说的话。
兑换生命值，依靠游戏，然而制作游戏，则需要从系统这里接下任务。
这个逻辑很简单……当务之急，是尽快接下任务。然后才能开始下一步的制作游戏，收集玩家的恐惧值。
【新手任务，是否开启？】系统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宋栖九的错觉，刻板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迫不及待。
“先等等。”宋栖九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我胸口还插着把刀呢。”
宋栖九做了一会儿思想建设，双手反扣，把住刀身，深吸一口气后，施力缓缓拔了出来，带出血迹斑斑的刀身，这个过程比她想象地更轻松，好像从豆腐中抽出，毫不费力。
匕首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已出了一头冷汗。
宋栖九低头看着胸口，那里仍开着一个刀口，隐约看见暗红血肉，并没有愈合的趋势。
配合着青白的脸色和扩张的瞳孔.....
宋栖九默默移开视线，不忍再看。
考虑到系统任务有一定危险性，她把那把从胸口抽出来的匕首也洗了洗，暂留一边。
“叮～”
门外传来通讯器的提示音，宋栖九转身，推开浴室的门。
眼前是一间狭小的公寓，出了浴室就是卧室，加在一起才三十平，淡蓝色的单人床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凌乱的被子铺满一整张床。
房间最显眼的是书桌，桌面倒很干净，摆着一个微型仪器，投出两块淡蓝色的显示屏。
这就是星际时代的光脑。
“叮叮～”
她按照记忆，在显示屏上虚点两下，一个聊天框弹了出来。
“球球星光：栖九，最近别上星网了。
球球星光：他们的评论，你别当回事。
球球星光：咱们别做游戏了行不行，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话，但你得罪了杨思和霍轻轻，先不说杨思，但我听说这个霍轻轻有点背景。我们这些普通人......招惹不起。”
光脑屏幕上，一行行文字飞速浮出，伴随着叮叮作响的提示音。
说话的人叫谭惜，是原身儿时的玩伴，然而在原身年纪还小的时候，谭惜便随父母搬往临市，两人很久没有联系了。
谭惜是游戏从业者，是个程序员，她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游戏圈的动态，于是立刻联系上发小，出言安慰。
宋栖九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盯着屏幕。
身体里翻滚着原身残余的情绪……失望，不安，愤怒。
她按按心脏，喃喃自语道：“歇歇吧，就剩这一颗破心能跳了，还拿来想烦心事。”
她按记忆操纵光脑，打出几个字。
“栖九：我知道了。”
“球球星光：好。”
谭惜几乎是瞬间回复，仿佛一直守在光脑前：“过段时间我去白栀市处理点事，到时候来看你。”
宋栖九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眼。
“系统，接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开启—“秘密访客”。】
【传说，有一个受到诅咒的芯片，它凝结了人类所不能想象的污秽与极恶，采取特定的方法，就会有机会看到“它”。现在，你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位，秘密访客。】
【任务目标：请将系统给予的芯片插入AR眼镜，于凌晨三点三十分，佩戴眼镜站在镜子前，你的目标是存活三十秒。】
【任务奖励：记忆还原场景能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