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冷战
加拿大秋季经典赛前夜，羽生结弦在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敞开的衣柜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挎
包，包扣缺了一块。是之前樂落在这里的，那天羽生结弦一时气恼，扔进衣柜和摔门的力道比平日大了些，磕坏了。
他在柜子里扒拉了一下，把需要的东西拎出来，扔进行李箱。撇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包，嘭地一声把柜门摔上。
“结弦，说了多少次了，就不能安静一点吗？”羽生由美拿着整理好的考斯滕进来，看着毛巾和训练服堆叠在还没扣上的行李箱里，瞪了羽生结弦一眼。
这一眼很有效，羽生选手老实蹲下开始整理箱子，即便他一开始真的只准备粗暴合上。
看着他收拾行李，羽生由美想起前几天与白熊教练的交谈。
“羽生太太，最近Yuzu在家的状态怎么样？”
那天去给结弦送便当，突然白熊教练就这么问，让羽生由美有点紧张，“您怎么这么问？是他练习状态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他练习状态还挺好的，但是最近感觉他很执着于跳跃的突破。很热衷于寻找新的组合跳跃或者进入跳跃的方式。这是件好事，但是我担心他太过执着于之前GOE不达预期的事情，影响他的心态。所以想问问你，他在家的状态好不好。”
“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除了在家摔柜门的频率有点高。
“那就好，但是Yuzu的胜负欲很强，还是需要让他保持冷静的，这方面就得请太太多关注了。”
“我会的，谢谢您提醒。”
自那天起，羽生由美就很关注儿子在家的状态，但是确实没有看到太多异常。
如果要说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拿手机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听音乐也用回了iPod。虽然说他一般在备赛期都会降低使用手机的频率，这次却更像是刻意在避开使用手机。
比如现在，他又一次拿起手机，还没按亮就又放下了。
“结弦，你是不是还没有和小樂和好？”
放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提前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妈妈不会去问你吵架的原因，但是你如果想说的话，妈妈还是会认真听的。”
“樂说，想让我退役。”
羽生由美有猜想过两个人吵架的原因，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要结弦退役这个话怎么都不像是樂会说的，“她真的这么说的吗？”
“她问我，有没有想过退役这件事。不就是想劝我退役吗？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想，我上个赛季的比赛GOE一直不理想，樂一定也是看到了，觉得我状态下滑了，才会说让我退役，让我承认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只是还没有摸清楚现在GOE的加分考虑方式，等我确定了，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可是那天，小樂跟我说了哦，她觉得你状态非常好，只要不受伤，应该可以保持这状态挺久的。”羽生由美回忆道。
“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好好地证明自己，就不会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不管是樂还是谁，都不会再问了。”那天樂也说了，她没有觉得他状态下滑，他也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即便如此，区区一个新规则就能让她担心起来，说明自己还是不够强。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的羽生由美，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明天就是比赛了，还是先让他就这样保持斗志，大概也不是坏事吧。
---
夜里猛地睁开眼，短暂的适应黑暗后确认了自己躺在床上，杉之原樂才松了一口气。在枕边摸出手机，屏幕一下子点亮了房间一角，照得眼睛不适，眯着眼看了看时间，3:16。
从多伦多回来开始樂就不太睡得好了，经常做噩梦，这已经不知道是两个多月以来的第几次了。
还是那个梦。在狭长昏暗的后台走廊，两边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他们相互说着话还时不时看向她，好像是在商量着如何袭击她的怪物。走廊的尽头是一些看不清脸的人影，稍一靠近就是大片令人眩晕的闪光灯……
强迫自己闭上眼，再次入睡，幸好这次没有再进入到这个梦魇中，一觉直接睡过头，想蹭的早功课也去不成了。
算了，难得还是睡了个好觉，也算不亏了。樂如此想着，和室友一起坐在食堂吃着早点。
“嚯，这哈牛就是厉害啊！”坐在樂对面的关悦正刷着微博，“新规则下GOE加满的3A，厉害厉害。”
她说着还将微博上的动图点开，怼到正在喝豆花的樂眼前。图上的人在步伐后直接一个上步，轻巧的一个3A，单脚落冰接旋转步伐，动作轻盈流畅。确实很漂亮，很厉害，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樂有点不耐烦地推开面前的手机。
“你真的是奇怪，以前都是守直播看他的比赛，我以为你是他多大的粉丝呢。结果把我带入坑，自己跳坑跑了。”
“我不是他的粉丝。”
“是是是，你不是，我是可以吗？我们家哈牛就是帅~这次自由滑还滑了4T1Eu3F呢！世界首个哦~这平衡感绝了！”
呵，是啊，你们家哈牛，骑Teenager的自行车都能差点摔进湖里。
关悦还沉浸在微博里冲浪，刷到了采访，没有戴耳机，直接就外放了。羽生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樂的耳朵里，避之不及。
【我知道对继续竞技生活有多辛苦这一点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实际上我觉得现在，为了持续竞技生活，我割舍了非常多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我不想在割舍了那些之后还做些半途而废的事。所以现在，在这个加拿大站结束的阶段，自己想滑的风格、自己目标的理想滑冰、高难度跳跃、自己的梦想4A还有4Lz等等，这些才终于开始处于均等的状态了，正因为如此，我想要做出包含所有这些的高质量表演。】
羽生结弦公开说自己不会退役的宣言早在一个月前就从关悦那边听说了。现在这采访像是个补充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采访，樂戳着碗里的豆花默默听着。
多伦多回来以后，他俩就没有再联系过。所有关于羽生的消息，都是从关悦那边听说的。
他最近比赛成绩好像都不错的样子，好像是秋季经典赛和加拿大分站赛都是冠军，挺好的。
“美女，你可以把外放关一下吗？我在直播呢。”一个带着耳机坐背后的女生转过头来拍了拍关悦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探头瞅了一眼女生的手机屏幕，关了视频将手机放在到一边，嚼着自己的包子口齿不清，“最近这个抖音直播真的好火，我要不要也去开一个呢。”
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好主意，一口豆浆把包子顺下去，“要不樂你开一个吧，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的日常应该会很多人喜欢看。”
“不要。”
“切~我就知道。你说你怎么像个山顶洞人，咱国内的微博抖音没有就算了，推特啥的全都没有，连朋友圈都不开。”
“都是垃圾信息，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编两个作业。”樂放下勺子，没啥胃口继续了，“我去练习室了。”
看着她端着餐盘起身，关悦耸耸肩，“你悠着点！”
---
远途飞行对于睡眠并不是很好的羽生来说，总是有点难熬，四周都安静下来了，他还是没睡着。拿出手机连上飞机上的WiFi，习惯性点开LINE，翻动了一下对话框，没有新消息，轻啧了一声退出来，打开推特翻一翻广场解闷。
在一堆夸赞他这次分站赛表现的彩虹屁中，也有不少粉丝正在讨论今天播出的他的采访。有一条tweet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次的采访就应该结合上次秋季经典赛的访谈一起看。连起来解读一下就是：1.我不退役，你们这些人别妄想了。2.我不仅不退役，我还要跳4A，你们等着瞧。3.我努力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什么迎合新规则，根本不在我眼里。这是什么王者发言啊！我太爱了！】
这解读挺狂的，他有点喜欢。
咔嚓截屏，跳转到LINE，点开樂的头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在看到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时手指一滞。
【Raku：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随便处置吧。】2019-08-11
这两个多月来他把自己完全的投入到了训练和比赛当中。那天樂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如果连樂都怀疑他无法获得绝对的胜利，那这么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他必须要变强，强到所有人心服口服。
最近两场比赛下来，他收获了很多赞许，但是想看到的消息，却没有来。
看着对话框里定格的消息，他又想起那天的争吵，叹了口气。
那天吵架两个人都有点口不择言，但是那是吵架不是吗？吵架的话能当真吗？他早就不生气了，樂还在生气吗？
接下来，从NHK杯开始，五周内他有连续三场大赛。密集的赛事安排，让他完全没有时间过多去考虑，为什么樂这几个月都没有和他联系。
只要赢了就行，赢了所有人都不会再提退役的事情，到时候再和樂道歉就好。
现在最首要的事情，是优胜。
包，包扣缺了一块。是之前樂落在这里的，那天羽生结弦一时气恼，扔进衣柜和摔门的力道比平日大了些，磕坏了。
他在柜子里扒拉了一下，把需要的东西拎出来，扔进行李箱。撇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包，嘭地一声把柜门摔上。
“结弦，说了多少次了，就不能安静一点吗？”羽生由美拿着整理好的考斯滕进来，看着毛巾和训练服堆叠在还没扣上的行李箱里，瞪了羽生结弦一眼。
这一眼很有效，羽生选手老实蹲下开始整理箱子，即便他一开始真的只准备粗暴合上。
看着他收拾行李，羽生由美想起前几天与白熊教练的交谈。
“羽生太太，最近Yuzu在家的状态怎么样？”
那天去给结弦送便当，突然白熊教练就这么问，让羽生由美有点紧张，“您怎么这么问？是他练习状态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他练习状态还挺好的，但是最近感觉他很执着于跳跃的突破。很热衷于寻找新的组合跳跃或者进入跳跃的方式。这是件好事，但是我担心他太过执着于之前GOE不达预期的事情，影响他的心态。所以想问问你，他在家的状态好不好。”
“目前还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除了在家摔柜门的频率有点高。
“那就好，但是Yuzu的胜负欲很强，还是需要让他保持冷静的，这方面就得请太太多关注了。”
“我会的，谢谢您提醒。”
自那天起，羽生由美就很关注儿子在家的状态，但是确实没有看到太多异常。
如果要说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拿手机的时间变得更少了，听音乐也用回了iPod。虽然说他一般在备赛期都会降低使用手机的频率，这次却更像是刻意在避开使用手机。
比如现在，他又一次拿起手机，还没按亮就又放下了。
“结弦，你是不是还没有和小樂和好？”
放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提前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妈妈不会去问你吵架的原因，但是你如果想说的话，妈妈还是会认真听的。”
“樂说，想让我退役。”
羽生由美有猜想过两个人吵架的原因，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要结弦退役这个话怎么都不像是樂会说的，“她真的这么说的吗？”
“她问我，有没有想过退役这件事。不就是想劝我退役吗？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想，我上个赛季的比赛GOE一直不理想，樂一定也是看到了，觉得我状态下滑了，才会说让我退役，让我承认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只是还没有摸清楚现在GOE的加分考虑方式，等我确定了，我还是可以做好的。”
“可是那天，小樂跟我说了哦，她觉得你状态非常好，只要不受伤，应该可以保持这状态挺久的。”羽生由美回忆道。
“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好好地证明自己，就不会再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不管是樂还是谁，都不会再问了。”那天樂也说了，她没有觉得他状态下滑，他也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即便如此，区区一个新规则就能让她担心起来，说明自己还是不够强。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的羽生由美，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明天就是比赛了，还是先让他就这样保持斗志，大概也不是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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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猛地睁开眼，短暂的适应黑暗后确认了自己躺在床上，杉之原樂才松了一口气。在枕边摸出手机，屏幕一下子点亮了房间一角，照得眼睛不适，眯着眼看了看时间，3:16。
从多伦多回来开始樂就不太睡得好了，经常做噩梦，这已经不知道是两个多月以来的第几次了。
还是那个梦。在狭长昏暗的后台走廊，两边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他们相互说着话还时不时看向她，好像是在商量着如何袭击她的怪物。走廊的尽头是一些看不清脸的人影，稍一靠近就是大片令人眩晕的闪光灯……
强迫自己闭上眼，再次入睡，幸好这次没有再进入到这个梦魇中，一觉直接睡过头，想蹭的早功课也去不成了。
算了，难得还是睡了个好觉，也算不亏了。樂如此想着，和室友一起坐在食堂吃着早点。
“嚯，这哈牛就是厉害啊！”坐在樂对面的关悦正刷着微博，“新规则下GOE加满的3A，厉害厉害。”
她说着还将微博上的动图点开，怼到正在喝豆花的樂眼前。图上的人在步伐后直接一个上步，轻巧的一个3A，单脚落冰接旋转步伐，动作轻盈流畅。确实很漂亮，很厉害，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樂有点不耐烦地推开面前的手机。
“你真的是奇怪，以前都是守直播看他的比赛，我以为你是他多大的粉丝呢。结果把我带入坑，自己跳坑跑了。”
“我不是他的粉丝。”
“是是是，你不是，我是可以吗？我们家哈牛就是帅~这次自由滑还滑了4T1Eu3F呢！世界首个哦~这平衡感绝了！”
呵，是啊，你们家哈牛，骑Teenager的自行车都能差点摔进湖里。
关悦还沉浸在微博里冲浪，刷到了采访，没有戴耳机，直接就外放了。羽生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樂的耳朵里，避之不及。
【我知道对继续竞技生活有多辛苦这一点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实际上我觉得现在，为了持续竞技生活，我割舍了非常多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我不想在割舍了那些之后还做些半途而废的事。所以现在，在这个加拿大站结束的阶段，自己想滑的风格、自己目标的理想滑冰、高难度跳跃、自己的梦想4A还有4Lz等等，这些才终于开始处于均等的状态了，正因为如此，我想要做出包含所有这些的高质量表演。】
羽生结弦公开说自己不会退役的宣言早在一个月前就从关悦那边听说了。现在这采访像是个补充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采访，樂戳着碗里的豆花默默听着。
多伦多回来以后，他俩就没有再联系过。所有关于羽生的消息，都是从关悦那边听说的。
他最近比赛成绩好像都不错的样子，好像是秋季经典赛和加拿大分站赛都是冠军，挺好的。
“美女，你可以把外放关一下吗？我在直播呢。”一个带着耳机坐背后的女生转过头来拍了拍关悦的肩膀。
“哦，不好意思。”探头瞅了一眼女生的手机屏幕，关了视频将手机放在到一边，嚼着自己的包子口齿不清，“最近这个抖音直播真的好火，我要不要也去开一个呢。”
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好主意，一口豆浆把包子顺下去，“要不樂你开一个吧，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的日常应该会很多人喜欢看。”
“不要。”
“切~我就知道。你说你怎么像个山顶洞人，咱国内的微博抖音没有就算了，推特啥的全都没有，连朋友圈都不开。”
“都是垃圾信息，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编两个作业。”樂放下勺子，没啥胃口继续了，“我去练习室了。”
看着她端着餐盘起身，关悦耸耸肩，“你悠着点！”
---
远途飞行对于睡眠并不是很好的羽生来说，总是有点难熬，四周都安静下来了，他还是没睡着。拿出手机连上飞机上的WiFi，习惯性点开LINE，翻动了一下对话框，没有新消息，轻啧了一声退出来，打开推特翻一翻广场解闷。
在一堆夸赞他这次分站赛表现的彩虹屁中，也有不少粉丝正在讨论今天播出的他的采访。有一条tweet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次的采访就应该结合上次秋季经典赛的访谈一起看。连起来解读一下就是：1.我不退役，你们这些人别妄想了。2.我不仅不退役，我还要跳4A，你们等着瞧。3.我努力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什么迎合新规则，根本不在我眼里。这是什么王者发言啊！我太爱了！】
这解读挺狂的，他有点喜欢。
咔嚓截屏，跳转到LINE，点开樂的头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在看到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时手指一滞。
【Raku：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随便处置吧。】2019-08-11
这两个多月来他把自己完全的投入到了训练和比赛当中。那天樂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如果连樂都怀疑他无法获得绝对的胜利，那这么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他必须要变强，强到所有人心服口服。
最近两场比赛下来，他收获了很多赞许，但是想看到的消息，却没有来。
看着对话框里定格的消息，他又想起那天的争吵，叹了口气。
那天吵架两个人都有点口不择言，但是那是吵架不是吗？吵架的话能当真吗？他早就不生气了，樂还在生气吗？
接下来，从NHK杯开始，五周内他有连续三场大赛。密集的赛事安排，让他完全没有时间过多去考虑，为什么樂这几个月都没有和他联系。
只要赢了就行，赢了所有人都不会再提退役的事情，到时候再和樂道歉就好。
现在最首要的事情，是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