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打在脸上,羽生结弦皱了皱眉头睁开眼。依靠着的车窗外是如画般碧蓝色的天空和触手可及的白云,碧绿的草地上生机勃勃的绽放着各色花朵,明媚的风景和时不时出现的路标不断后退着。与他印象里芬兰的夏天如出一辙。

    芬兰?!!这是哪儿?!!

    他猛地坐直身子,脑袋磕到了车窗框。

    “好痛——”羽生结弦痛呼出声,听到了一旁的笑声。转头一看,樂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捂着嘴嘲笑他刚刚的冒失。

    “樂!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在哪里?你睡糊涂了吗?”樂笑着伸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还有一会儿就要到海门林纳啦,你还是别睡了,省得等会再撞一下。”

    海门林纳?那不是2016年的夏天跟着杉之原樂一家人去夏日度假的地方吗?

    这是梦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奇幻的事情?

    还没想明白,回过神时,眼前的画面已经变化了。

    周围的气温突然升高,羽生结弦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坐在车里,而是坐在充满原木味道的桑拿房里。

    他腰间裹着一条浴巾坐在三层台阶的最上层,身边的Marrku桑握着长勺的柄,又往角落里已经烧得发烫的黑色石头堆上浇了一勺水。呲地一声,大量热气与蒸汽一道升起,羽生结弦皱着眉屏住呼吸才抵住这迎面而来的热浪冲击。

    给桑拿房加过温后,Marrku坐回原位,满意地双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一脸舒爽,而羽生结弦却是有些尴尬地捏紧了自己腰间的浴巾,不着痕迹地向角落挪动了一下。

    桑拿是都筑老师喜欢的活动,总是热情地推荐羽生结弦和家人们去体验。但是,和外国人一起还是有点尴尬,而且对方还十分自在,连浴巾都不带!不是说芬兰人社恐腼腆的吗?为什么在桑拿房就变了个样呢?这个疑问再次在羽生结弦的脑子里出现。

    再次?

    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吗?

    羽生结弦的小脑瓜正迷茫着,一旁的Marrku桑突然说话了。

    “Yuzuru,你是第一次体验纯正的芬兰桑拿吧?”芬兰语味道十足的英文,一顿一顿的特色发音倒是方便羽生结弦听明白。

    “嗯是的。”乖巧回答。但是好像除了温度有点高,也没有特别大的区别,就是桑拿房内的树木香味比较浓重。羽生结弦是个汗宝宝,现在已经汗如雨下,头发全都湿哒哒的贴在头顶。为什么要在夏天蒸桑拿啊,他不理解。

    “那你会游泳吗?”

    “嗯,会的。”再次乖巧。说英语的羽生结弦一般都看起来尤其乖巧。

    “那等会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芬兰桑拿。”Marrku对他挤了挤眼睛,一脸神秘。

    羽生结弦心里浮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他被Marrku桑拉住胳膊,推开桑拿房的木门奔入了微暗的夜色中。顺着湖边的栈桥光着脚奔跑,风在耳边吹过,经过高温洗礼的身体还冒着白烟,慌乱之间他来不及抓紧浴巾,扑通一声被拉着跳入了湖中。

    他不擅长游泳,一瞬间有点慌乱。好在Marrku桑很快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脚踩到了湖底,水不深,足够他露出脖子。劫后余生的感觉……羽生结弦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耳朵里的水被甩开,他听见了不远处露天篝火区传来樂放肆的笑声。

    趁着夜色和四下无人,羽生结弦悄悄从湖里爬出来,捡起栈桥上的浴巾围好。他眯起眼睛看向在篝火区准备烧烤的樂,跳跃着的火苗把她的身影映出一片光影,她低着头,从影子就能看出她修长的脖颈。

    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睁开眼,却又是一片新的景色。

    空旷的房间四周都是厚厚的被磨得平整的石墙,屋子里明明没有什么东西,还是用粗粗的红色迎宾绳圈出了一片区域。

    “我就说海门城堡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吧。”樂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看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什么好看的?等会那个房间,也就摆着些很丑很朴素的勺子什么的。所以要逛博物馆,还是应该去希腊或者中国。”

    “你真的好喜欢中国啊~”羽生结弦感慨着,总听她提起喜欢中国的文化,而且也总看到她在认真学中文来着。

    “对啊,我都给你说过很多次了,就是那年08年的奥运会开幕式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虽然我还没机会去过,但是我的老师给我看过她去博物馆拍的文物,一个个可精致了。”

    樂说着,拉住羽生结弦的手腕,把他拉到窗边。

    “我们这边最棒的,还是自然风光,你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透过厚厚的石墙看出去,波光粼粼的碧蓝湖面和浅蓝色的天空在不远处交错,云朵形状各异,在天上,在湖里。厚厚的窗框仿佛是一个画框,把这个画面定格成了一副漂亮的画作。

    咔嚓——

    是相机的声音。

    “看,这照片拍得好吧,有远处的风景,有你的侧颜,有明有暗,多棒?”樂得意地给他展示自己刚刚偷拍的作品。确实好看,羽生结弦顺着她的话点头肯定。

    “那,我都给你拍了这么好看的照片了,咱们就别去野餐了好不?”

    樂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求饶的神情,羽生结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便当,是楓姨给他们俩打包好的三明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空旷的草坪上,被三明治吸引过来的鸽子群,被鸽子吓得尖叫着到处逃跑的樂。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画面?

    不明白……

    但他还是抬起手,拍了拍樂的发顶,说道:“你是不是怕鸟来着?没事,我会帮你都赶跑他们的!”他说完拍了拍胸脯。

    “你怎么知道我怕鸟的?”樂惊讶地看着他。

    “晴明大人占卜到的!”他煞有介事地右手在胸前结了个印,“你也不必自卑,毕竟人都是有弱点的~”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樂的肩膀。

    “是啊,就像有些人连儿童版自行车都骑不好。”她噘嘴反驳。

    “那你就会滑冰吗?”羽生结弦不服气。

    “那我滑冰可比你骑自行车的水平好,至少我知道怎么停下!而且我可以停得很帅~”樂得意地说完便跑出了房间。

    羽生结弦跟着追了出去,房间外却并不是刚刚指示牌所说的博物馆展示区,而是一个空荡荡的舞蹈教室。

    教室里只开了一排顶灯,打在整面墙的镜子前,羽生结弦站在门口可以完全的将自己藏在黑暗中,正在认真练习的樂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教室里连音乐都没有播放,只有樂时不时气喘吁吁地给自己数节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五六七起”,足尖鞋哒哒哒哒敲击在地胶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着。

    突然足尖鞋的鞋面打滑,樂结结实实地在摔在地上。羽生结弦立刻想要冲上去扶起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只能看着她在地上坐着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揉了揉刚刚摔疼的地方,站起身走到教室的角落,拖过一个鞋盒盖子大小的纸盖,立起脚背把足尖鞋立面在里面碾了碾。

    松香味道在教室里扩散开来。

    她又回到镜子前,一遍一遍地练习。旋转技巧,跳跃技巧。摔倒了就重复刚刚的流程,一个人坐在光线不明亮的舞蹈室里楞一会儿神,然后确认一下鞋子,再次站起来。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终于放松了身体,脱下了自己的足尖鞋,露出了满是水泡和红肿的脚。她一边吸着气,一边给自己简单的贴了几个创可贴,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

    羽生结弦站在暗处,眼泪顺着自己的面庞落到了地胶上,啪嗒、啪嗒……

    刚刚动弹不得的瞬间,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在梦里。

    但就算是梦里,他还是真切地旁观了樂独自加练的全过程。仿佛看到了独自在冰场练习的自己,执拗地练着,不断地摔倒,再爬起来。明明有着一模一样的执拗,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他却不懂她,说出了那样的话。

    看着樂离开的身影,羽生结弦突然决定,就算是梦里,他也要向樂道歉。他拼命挣脱开无形束缚住自己的力量,向着门外奔去。

    门外已经不是明媚的芬兰夏日,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冬夜。

    与夏夜的天空不同,冬日的天空是真正的漆黑一片,一丝蓝色都没有,只有闪耀的星星和月亮能给你指明天空的位置。四处厚厚的积雪倒是与加拿大的冬天如出一辙,暖橘色的路灯洒在雪地上给天地增加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他喘着粗气四下寻找樂的身影。

    这应该还是芬兰,他的梦里应该还有樂在。

    很快,他在一盏LED户外照明灯下找到了她。

    樂穿得很暖和的样子,厚厚的深紫色羽绒服,带着毛茸茸的米色帽子和围巾还有手套,穿着一双白色的冰鞋在户外冰场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她双臂微微张开,像个小企鹅在冰面上努力保持平衡,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用冰鞋的刀刃踩着冰面把自己往前推。但是她似乎还是不得要领,更是不会停下,好不容易到了冰场边的柱子旁,赶忙抱住柱子扭过头想看了一下自己划出的距离。

    这一扭头就让脚下失去了平衡,就算抱着柱子也挡不住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到了冰上。但她并不恼,反倒是抬头咯咯咯地望着天笑了起来。

    羽生结弦看了看自己,没有带冰鞋,但是他去教一下樂还是可以的。他如此想着也踩上了冰面,往樂在的方向走去。一个高大的人影却突然从身边快速滑过,抢先一步,精准地停在了樂的面前把她扶了起来。那人穿着厚厚的运动服,但脚下圆圆的冰刀让羽生结弦一眼就认出来,是冰球的鞋。

    那人开口分明说的是芬兰语,但羽生结弦居然懂了。

    “你这样会受伤的,你们学校冬季运动课没有教滑冰吗?”那人说道。

    “我没有在学校里上体育课,老师说我要避免受伤。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樂笑着回答。

    “那你这不是更危险,要不我教你吧。”那人说着把手里的球杆放到一边,把自己厚厚的手套也摘了下来,双手牵住樂的手,一边跟她说怎么控制重心,一边牵着她慢慢往前滑。

    “喂喂喂!你放开她!”羽生结弦火大地冲过去,一把打开两个人牵着的手,“我来教樂就行了!”

    “你认识他吗?”那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问樂。

    樂看了一眼羽生结弦,刚刚还一脸的笑容渐渐褪去,眼神里刚刚的明亮也渐渐被失望和冷漠取代,她打量了一下羽生结弦,回头主动伸手牵住金发碧眼男人的手。

    “不认识。”

    咚——

    羽生结弦伸手想要拉住眼前滑走的樂,却一个翻身摔到了床下。

    “好痛——”他揉着脑袋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是自己在仙台的房间没错了。应该不再是梦里了。

    羽生结弦坐在地板上愣愣地开始回忆刚刚的梦,一幕一幕,与曾经的记忆相交错,却也有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到底哪些是真的?

    等等……不会是什么预言梦吧?

    那个打冰球的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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