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思念与占有欲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泄进来的瞬间立刻就洒满这间不大的客卧，感受到光线的侵扰，樂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依旧熟睡的人，她小心地挪开拥再身上的手，悄悄先起了身，捞过搭在床脚的衣物利落地套上，光着脚去了浴室洗漱。
怀抱空落了，羽生结弦翻了个身，继续在自己的梦中。梦里有阳光明媚的坦佩雷，热闹有趣的Angry Bird主题乐园，刺激的过山车，浪漫的摩天轮，还有牵着他的樂。没有对着他们的摄像机，没有上来打招呼的陌生人，没有人打扰他们的约会，他们自在的在乐园里嬉笑，在落日余晖里拥*吻。
落日的光线没有黯淡下去，反而逐渐强烈，晃到了他的眼睛。
他揉了揉眼睛，被晨光照亮的天花板让他慢慢回到现实，他伸手摸了摸却只触到空荡的床铺。他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还余留这樂头发的香味。房门被轻巧的推开，他偏头瞥了一眼，向着门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樂并不知道羽生结弦已经醒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看到一只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笑脸躺在床上向自己张开双臂的傻小子。自己不动，他似乎就要一直这么举着胳膊，简直拿他没办法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过去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怎么醒了？”
羽生结弦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收拢双臂让她重新躺回自己怀里，把脸探进她发间的颈窝，黏糊糊地说道：“再睡一会儿。”
樂没有提出异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窝进他的怀里。她知道昨晚他没睡好，夜里好几次迷迷糊糊之间，总能感觉到温软的唇轻触自己的眼睛和鼻尖，然后柔声哄她快睡。所以她着实是睡了个好觉。
“别乱动。”
警告的声音在慵懒的鼻音里只让人觉得像撒娇，对樂没有半点威慑力。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搂上他的背闭上眼。
昨晚萦绕在鼻尖的洗发水香味里掺着一丝清新的薄荷茶香的味道，稍稍地驱散了些羽生结弦的睡意。拥着樂的手不着痕迹地挪到了她的腰间，轻轻按揉。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喃喃开口。
“嗯？没有啊。”樂从他怀里抬头，不解地看向他。脑子里还没转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从哪儿来的，腰间不安分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笼觉的幸福感大概也不一定非要睡着才有的。
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件事，樂今天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昨天想着从迪士尼回来还有约会，特地带了贴身衣物，回来就迅速借用浴室冲凉，而后的“自然而然”都让她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英明。而现在她却只能认命地去扒拉羽生结弦的行李箱了。
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穿这件低胸方领上衣。
昨晚孤独守夜的草莓蛋糕终于上了桌，羽生结弦抱着一个购物纸袋坐在桌前，双手神神秘秘地在购物袋里摆弄着什么。听到房门的动静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小朋友似的，立刻就抽出手，纸袋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你做什么呢？”
“没有没有。”羽生结弦悄悄地把购物袋挪到旁边的空椅子上，抬头看向樂的瞬间就呆住了。
樂穿着他的一件黑色T恤，胳膊在垂搭着肩线的袖口里显得更加纤细，衣摆的一角被她塞进了牛仔裤的裤腰，显出了她精致优越的高腰线。樂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这件事本不至于让羽生结弦有什么惊讶，但是，那件T恤过分眼熟。
那是他的衣服。
目光灼灼地粘在她身上，看着她拉开对面的椅子，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落下来几缕发丝和宽松的黑色领口衬得她脖子越发是修长白皙。坐下前她俯身拖动了一下椅子，从领口一眼就能顺着她空落落的脖子看到被红痕点缀的锁骨。
感受到羽生结弦的目光，樂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特别好看。”他笑得一脸灿烂，“衣服也特别好看~”
“唔，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昨天那件上衣嘛，那我只能穿你的了。”她红着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穿着比我好看~不过就是缺了点东西~”他起身绕到樂的身后，“别动哦。”
刚刚他探过身子在旁边摸索的动作太过明显，手藏到背后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的一角也露了出来。但他一脸得意的神秘样，樂也不忍揭穿，于是很是配合地端坐不动。
金色的羽毛从眼前一晃而过，落在樂的胸前，她听不到卡扣搭上的声音，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露出自己的脖子方便他的动作，直到羽生结弦的胳膊从肩膀搭上来拥住了她。
“生日快乐。”他在耳边轻轻的说。
“谢谢~”樂说着，低头抚摸了一下胸前的吊坠。没有镜子，只能微微瞥见一些轮廓，指尖抚摸到的纹路触感让她更加确信是羽毛的形状，倒也符合羽生结弦的风格。
拿起手机想照着看看，却被他伸手拦下。
“晚些你一个人再看，我们先吹蜡烛~”他说着，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笑嘻嘻地蹭着小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吧~”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机，注意到他身旁椅子上的纸袋，“那，那是什么？也是我的礼物吗？”
“不能算是礼物吧……其实……”羽生结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纸袋里取出一个米白色的小挎包，放到桌上推到樂的面前，“是赔给你的……”
疑惑地看向他，倒是让他更加紧张，话也密集了起来。
“就是上次你落在加拿大的那个挎包，我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给摔坏了。我试着修了好几次，都没有能修好，想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上哪儿买。就拜托姐姐帮我挑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啊，不是，样子还是我自己挑的，只是请姐姐介绍的品牌，买也是姐姐帮忙去店里买的。”
樂没有说话拿过包端详，听着羽生结弦讲着自己怎么选的包，怎么求着姐姐帮忙才买回来的，又怎么恰好她来了东京，所以他正好可以在姐姐家拿到。
她越是不说话，越是让讲话的人心虚。
“我也不是故意摔坏的……你也知道我有时候拿东西没轻没重的，你看我手机都磕成这样了。”他把手机递到樂的眼前，确实是缺了一个角，屏幕顺着缺角延展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纹。没轻重是真的，尤其是那次吵架后，每次点开樂的LINE信息框看到她那句随意处置，就会忍不住将手机随手甩出去，这个缺角就是那段时间的产物。这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翻转包身时，内里有硬物撞击的动静。咔哒一声拧开包扣，发现了藏在里面挂在内袋拉链上的一个小小的勾玉。
“你之前包里有几年前新年时替你求的那个御守。你也太不注意了，那种御守哪能留着那么久呢！这次给你一个勾玉，你就可以一直戴着啦~”他撑在桌上探过身子给樂解释那个勾玉的由来，突然想起什么又赶忙解释道，“啊……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包的，是因为修理的时候怕弄坏东西才全部拿出来的。”
“之前那个包扔了吗？”
“没有没有！”他赶忙摆手，“我回来的太匆忙了……噗桑在加拿大的家里照看着呢！我还是会想办法修好的！所以……之前吵架的时候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鼻子上突然被涂了一抹奶油。樂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沾着奶油往羽生结弦的脸上涂，看着他鼻尖的奶油和呆愣的表情笑出了声。道歉就此被打断，蜡烛还没有插上，奶油蛋糕已经牺牲在两个幼稚鬼的之间。
-----
随着东京奥运会的开幕，樂也踏上了回北京的旅程，羽生结弦也在结束了24h的录制后回到了昼夜颠倒的赛季准备节奏中。时间就这么从夏季到了初冬，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隔着屏幕联系的状态，只是有些事情和之前不同了。
思念和占有欲都变得不同了。
今天为了调整自己的作息和状态以备赛NHK，羽生结弦开始将训练的时间往白天调整。完成所有训练，他坐在冰场边的长椅上一边喘着气擦拭冰鞋，一边在脑内回忆着刚刚训练的跳跃情况。右脚脚踝和膝盖上的痛感还没有消退，他去一旁的冰桶里捞了写冰包在袋子里开始进行冰敷，冰凉的刺激感很快驱散了肿胀的热痛，让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身后的冰场出入口突然有了声响，想必是下个时间段的经营时间快开始了。虽然冰敷还没结束，羽生结弦还是将冰袋挪开，麻利地开始套上袜子准备腾出位置。
“下午好。”
不算陌生的声音让羽生结弦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他回过头。穿着黑底粉边运动服的千叶百音背着一个硕大的运动包站在他身后向他打招呼，她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束着马尾，只是头发梳的比小时候更加光洁了。
“是百音啊~你是包场还是有人一起训练？”他一边问着，一边拿回刚刚挪开的冰袋，重新敷上还有些疼的脚踝上。
“晚些同伴和教练就来了，大概20分钟吧。我早点过来热身。”百音将包放好，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果，拨开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她喜欢在上冰前吃一颗糖，然后下冰再吃一颗，一颗是鼓励自己，一颗是奖励自己。
在收起糖果前，她想了想，将糖果递到羽生结弦的面前。
多口味的水果糖从半透明的包装袋里透出样子，羽生结弦看着眼前的这包糖果，笑了起来。
“百音还是和小时一样呢~做运动员了还这么爱吃糖吗？”他说着从糖果袋里挑了一颗草莓味的，拿起来向她道谢。
“吃的很少很少了。”含着糖果的百音含含糊糊地说着。
羽生结弦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百音坐下，两人随便聊了起来。虽然基本由羽生结弦全程负责说话，千叶百音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偶尔回答几句，没有了小时候的吵闹活泼，沉静了许多。听着羽生结弦跟她说着东北高校里的趣事，说以后她滑出成绩了的话，东北高校的花滑部一定会越来越厉害之类的话，她只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时不时按亮自己的手机屏幕。
亮起的屏幕上的合照吸引到了羽生结弦的注意。
“诶~百音交男朋友了吗？”
百音赶忙按熄屏幕，慌忙地摇手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芭蕾演员，正好前不久去迪士尼碰见了，就合照了一张。”
看她慌张的样子，羽生结弦的调皮劲儿来了，一个劲地打趣这个刚及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哎呀，真的没有！这位演员是有女朋友的！那天在迪士尼还是他女朋友帮我们拍的照片呢，小姐姐可好了，又温柔又好看。”百音说着，怕羽生结弦不信，开始翻手机相册，“真的，我那天和他们在一个茶杯里，我拍美女与野兽的视频时还拍到了！给你看！”
她将视频找到，凑到羽生结弦的面前。
视频里那个看起来后背挺拔的男生，羽生结弦不认识，但是他旁边转头侧脸扫了一眼镜头的女生，他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樂吗？
“你说的这个女生就是你喜欢的那家伙的女朋友？”羽生结弦压着火问道。
“是呀，看起来还蛮配的。小姐姐看起来应该也是芭蕾演员，气质好好，但是我不认识是谁，我在K团的演员名单里没找到。”
百音低头摆弄手机，接着就听到羽生结弦的震惊发言。
“那是我女朋友！！！”
北京
难得樂的项目小组放给了一天休假，关悦和她计划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但是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45分钟了，樂的房门依旧紧闭，关悦麻木地坐在客厅等着开心消消乐的体力恢复。她一点也不想去敲门，自从樂从日本回来，只要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只有一种情况，吵架呢。
又等了大约20分钟，樂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拿着外套，看起来不太高兴。
“走吧，我要多吃点，饿死了。”
关悦伸手拔了充着电的手机，跟着樂出了门。今天吃饭少不了又要听情侣吵架的故事了，感觉怎么说都有点不划算，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让羽生结弦给报销呢，关悦如此想着。
已经是晚上九点的时间了，小区外的老北京涮羊肉店已经冷清了不少，两个姑娘对坐在一个翻腾着的清汤锅前等着上菜，隔着铜锅上飘散出来的热气和白烟聊着天。
“说吧，你和你家冠军又怎么了？”
樂一直刻意避开话题，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遭不住。关悦翻了个白眼认命的自己cue了这个话题。果不其然，樂一脸“这可是你问的”的表情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问题是他自己问的，回答了又不高兴！”
“他问什么了？”
“他问我到底谈过几任男朋友。”
噗——
关悦一口水没憋住，滋了自己一手。
“你怎么回答的？”
“我如实回答的，啊谢谢。”服务员正好上菜，打断了樂的话。她摆好盘，迫不及待地将肉扒拉到锅里，长竹筷在锅里翻动，鲜红的羊肉在沸腾的水里翻滚，很快就褪成了淡淡的粉色。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我说了个数，他居然不信，那我只能给他数一遍了。”
好家伙！关悦内心直呼好家伙！
今天又是和樂在不太愉快的状态下结束了视频通话。要说的话，还是应该怪今天百音说的话，和推特上的一个新热门话题。
#情侣挑战：你敢知道你对象有过几任对象吗？
樂是有过前任的，羽生结弦对此心知肚明。他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对此也不甚在意。可是今天百音的话却让他对这个话题无比在意了。思索再三，还是对着视频开了口。
“现在的人也太无聊了，这种也算挑战吗？”他故意说道。
“怎么了？”果然樂顺着他的话，给了他继续的机会。
“在推特上刷了一个很傻的挑战。”他把手机对着镜头晃了晃，樂眯了眯眼似乎是没看清楚，“是说问敢不敢知道恋人有过几任对象。这有什么不敢知道的。”
话已经引到这里，羽生结弦继续着自己的小算盘，“我记得，你应该有过2任？3任男朋友吧？”
“差不多吧。”樂抬眼想了想，耸肩不以为然，继续低头清点动森里的仓库。
“什么叫差不多？”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渐渐就有点急了。当樂放下Switch，开始掰着手指头从自己的初恋开始算男朋友的时候，羽生结弦开始渐渐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挑战了。
“后面就是Kevin,再就是现在了，你看这不就是……”
“我已经数出来了。”冷着脸打断了樂的话，“你不用说了。”
“你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啊，他自己问的，樂是很诚实的在回答，他凭什么生气呢？如此想着，羽生结弦给自己顺了顺气，重点还没问到，先不能生气。
“那你交过日本的男朋友吗？就是日本人。”
视频里的樂明显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似乎回答了一个字“你”。羽生结弦气结，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补充道：“我是说前男友！”
“那目前还没有。”樂耸了耸肩回答道。
“什么叫目前还没有？”
现在确实可以开始生气了。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羽生结弦发现恋爱很神奇，即使他和樂已经认识了十年了，还是会发现很多从前没有意识到的特点，比如樂这种天然的，气死人还不自知的女友属性。
当然也有不少可爱和惊喜的瞬间。比如樂在早起时会不自觉的撒娇，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可爱。再比如樂在看电视剧时会实时吐槽，他从没发现原来以前一起看电影时，她脑内弹幕这么多。还有她的手原来那么嫩，十指相扣时很软，虽然和自己一样体脂率很低，瘦瘦的，但是抱着却很柔软。她的唇也很软，接*吻的时候会闭上眼睛，睫毛很长，微微扇动撩得人心痒。
这些是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也都知道呢？
啊啊啊！好烦啊！到底是谁发起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挑战啊！
羽生结弦把自己扔进床里，床头的噗桑从枕头上跌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也没有管，就这么脸朝下闷在被褥里，失去梦想。
叮咚——
是手机特别关注的声音。他不情愿地从床铺里爬起来。
【Raku：我们小区楼下这家点实在太好吃了！羊肉一点也不膻，麻酱也很绝！而且人流不大，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尝尝！[图片]】
照片里是热气腾腾的锅子，还有一些菜品摆放在旁边，火锅上飘着的雾气里是樂吃得十分满足的笑脸。这照片应该是关悦拍的吧。
【Raku：不过店里有点烟味，要不还是端个锅子到家里做给你吃吧。思考.jpg】
刚想回复说他可能对羊肉没有什么兴趣，樂的下一条消息就来了。
【Raku：不准说没兴趣，这已经列入我计划清单了，你不喜欢吃就看着我吃！】
计划清单，是两个人开始异地恋后出现的一个无形的清单。上面有很多口头答应的，各自默默计划的，等到再见面时想要一起去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被写下来，但是它就在那里，两个人都知道。
【Yuzu：好！】
羽生结弦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气闷的了。毕竟未来的所有计划，都只会有他，前男友什么的全都没份儿！
在床上翻滚了一下，突然惊坐起。
对了，还没问清楚百音崇拜的那个家伙叫什么呢！
怀抱空落了，羽生结弦翻了个身，继续在自己的梦中。梦里有阳光明媚的坦佩雷，热闹有趣的Angry Bird主题乐园，刺激的过山车，浪漫的摩天轮，还有牵着他的樂。没有对着他们的摄像机，没有上来打招呼的陌生人，没有人打扰他们的约会，他们自在的在乐园里嬉笑，在落日余晖里拥*吻。
落日的光线没有黯淡下去，反而逐渐强烈，晃到了他的眼睛。
他揉了揉眼睛，被晨光照亮的天花板让他慢慢回到现实，他伸手摸了摸却只触到空荡的床铺。他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还余留这樂头发的香味。房门被轻巧的推开，他偏头瞥了一眼，向着门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樂并不知道羽生结弦已经醒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看到一只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笑脸躺在床上向自己张开双臂的傻小子。自己不动，他似乎就要一直这么举着胳膊，简直拿他没办法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过去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怎么醒了？”
羽生结弦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收拢双臂让她重新躺回自己怀里，把脸探进她发间的颈窝，黏糊糊地说道：“再睡一会儿。”
樂没有提出异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窝进他的怀里。她知道昨晚他没睡好，夜里好几次迷迷糊糊之间，总能感觉到温软的唇轻触自己的眼睛和鼻尖，然后柔声哄她快睡。所以她着实是睡了个好觉。
“别乱动。”
警告的声音在慵懒的鼻音里只让人觉得像撒娇，对樂没有半点威慑力。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搂上他的背闭上眼。
昨晚萦绕在鼻尖的洗发水香味里掺着一丝清新的薄荷茶香的味道，稍稍地驱散了些羽生结弦的睡意。拥着樂的手不着痕迹地挪到了她的腰间，轻轻按揉。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喃喃开口。
“嗯？没有啊。”樂从他怀里抬头，不解地看向他。脑子里还没转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从哪儿来的，腰间不安分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笼觉的幸福感大概也不一定非要睡着才有的。
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件事，樂今天算是深深的体会到了。昨天想着从迪士尼回来还有约会，特地带了贴身衣物，回来就迅速借用浴室冲凉，而后的“自然而然”都让她不禁感叹自己真的是英明。而现在她却只能认命地去扒拉羽生结弦的行李箱了。
早知如此，她绝对不会穿这件低胸方领上衣。
昨晚孤独守夜的草莓蛋糕终于上了桌，羽生结弦抱着一个购物纸袋坐在桌前，双手神神秘秘地在购物袋里摆弄着什么。听到房门的动静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小朋友似的，立刻就抽出手，纸袋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你做什么呢？”
“没有没有。”羽生结弦悄悄地把购物袋挪到旁边的空椅子上，抬头看向樂的瞬间就呆住了。
樂穿着他的一件黑色T恤，胳膊在垂搭着肩线的袖口里显得更加纤细，衣摆的一角被她塞进了牛仔裤的裤腰，显出了她精致优越的高腰线。樂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这件事本不至于让羽生结弦有什么惊讶，但是，那件T恤过分眼熟。
那是他的衣服。
目光灼灼地粘在她身上，看着她拉开对面的椅子，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落下来几缕发丝和宽松的黑色领口衬得她脖子越发是修长白皙。坐下前她俯身拖动了一下椅子，从领口一眼就能顺着她空落落的脖子看到被红痕点缀的锁骨。
感受到羽生结弦的目光，樂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特别好看。”他笑得一脸灿烂，“衣服也特别好看~”
“唔，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昨天那件上衣嘛，那我只能穿你的了。”她红着脸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你穿着比我好看~不过就是缺了点东西~”他起身绕到樂的身后，“别动哦。”
刚刚他探过身子在旁边摸索的动作太过明显，手藏到背后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的一角也露了出来。但他一脸得意的神秘样，樂也不忍揭穿，于是很是配合地端坐不动。
金色的羽毛从眼前一晃而过，落在樂的胸前，她听不到卡扣搭上的声音，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露出自己的脖子方便他的动作，直到羽生结弦的胳膊从肩膀搭上来拥住了她。
“生日快乐。”他在耳边轻轻的说。
“谢谢~”樂说着，低头抚摸了一下胸前的吊坠。没有镜子，只能微微瞥见一些轮廓，指尖抚摸到的纹路触感让她更加确信是羽毛的形状，倒也符合羽生结弦的风格。
拿起手机想照着看看，却被他伸手拦下。
“晚些你一个人再看，我们先吹蜡烛~”他说着，在她脸颊上嘬了一口，笑嘻嘻地蹭着小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吧~”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机，注意到他身旁椅子上的纸袋，“那，那是什么？也是我的礼物吗？”
“不能算是礼物吧……其实……”羽生结弦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纸袋里取出一个米白色的小挎包，放到桌上推到樂的面前，“是赔给你的……”
疑惑地看向他，倒是让他更加紧张，话也密集了起来。
“就是上次你落在加拿大的那个挎包，我收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给摔坏了。我试着修了好几次，都没有能修好，想买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上哪儿买。就拜托姐姐帮我挑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啊，不是，样子还是我自己挑的，只是请姐姐介绍的品牌，买也是姐姐帮忙去店里买的。”
樂没有说话拿过包端详，听着羽生结弦讲着自己怎么选的包，怎么求着姐姐帮忙才买回来的，又怎么恰好她来了东京，所以他正好可以在姐姐家拿到。
她越是不说话，越是让讲话的人心虚。
“我也不是故意摔坏的……你也知道我有时候拿东西没轻没重的，你看我手机都磕成这样了。”他把手机递到樂的眼前，确实是缺了一个角，屏幕顺着缺角延展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纹。没轻重是真的，尤其是那次吵架后，每次点开樂的LINE信息框看到她那句随意处置，就会忍不住将手机随手甩出去，这个缺角就是那段时间的产物。这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翻转包身时，内里有硬物撞击的动静。咔哒一声拧开包扣，发现了藏在里面挂在内袋拉链上的一个小小的勾玉。
“你之前包里有几年前新年时替你求的那个御守。你也太不注意了，那种御守哪能留着那么久呢！这次给你一个勾玉，你就可以一直戴着啦~”他撑在桌上探过身子给樂解释那个勾玉的由来，突然想起什么又赶忙解释道，“啊……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包的，是因为修理的时候怕弄坏东西才全部拿出来的。”
“之前那个包扔了吗？”
“没有没有！”他赶忙摆手，“我回来的太匆忙了……噗桑在加拿大的家里照看着呢！我还是会想办法修好的！所以……之前吵架的时候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鼻子上突然被涂了一抹奶油。樂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沾着奶油往羽生结弦的脸上涂，看着他鼻尖的奶油和呆愣的表情笑出了声。道歉就此被打断，蜡烛还没有插上，奶油蛋糕已经牺牲在两个幼稚鬼的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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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东京奥运会的开幕，樂也踏上了回北京的旅程，羽生结弦也在结束了24h的录制后回到了昼夜颠倒的赛季准备节奏中。时间就这么从夏季到了初冬，两个人又回到了之前隔着屏幕联系的状态，只是有些事情和之前不同了。
思念和占有欲都变得不同了。
今天为了调整自己的作息和状态以备赛NHK，羽生结弦开始将训练的时间往白天调整。完成所有训练，他坐在冰场边的长椅上一边喘着气擦拭冰鞋，一边在脑内回忆着刚刚训练的跳跃情况。右脚脚踝和膝盖上的痛感还没有消退，他去一旁的冰桶里捞了写冰包在袋子里开始进行冰敷，冰凉的刺激感很快驱散了肿胀的热痛，让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身后的冰场出入口突然有了声响，想必是下个时间段的经营时间快开始了。虽然冰敷还没结束，羽生结弦还是将冰袋挪开，麻利地开始套上袜子准备腾出位置。
“下午好。”
不算陌生的声音让羽生结弦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他回过头。穿着黑底粉边运动服的千叶百音背着一个硕大的运动包站在他身后向他打招呼，她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束着马尾，只是头发梳的比小时候更加光洁了。
“是百音啊~你是包场还是有人一起训练？”他一边问着，一边拿回刚刚挪开的冰袋，重新敷上还有些疼的脚踝上。
“晚些同伴和教练就来了，大概20分钟吧。我早点过来热身。”百音将包放好，从包里掏出一包糖果，拨开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她喜欢在上冰前吃一颗糖，然后下冰再吃一颗，一颗是鼓励自己，一颗是奖励自己。
在收起糖果前，她想了想，将糖果递到羽生结弦的面前。
多口味的水果糖从半透明的包装袋里透出样子，羽生结弦看着眼前的这包糖果，笑了起来。
“百音还是和小时一样呢~做运动员了还这么爱吃糖吗？”他说着从糖果袋里挑了一颗草莓味的，拿起来向她道谢。
“吃的很少很少了。”含着糖果的百音含含糊糊地说着。
羽生结弦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百音坐下，两人随便聊了起来。虽然基本由羽生结弦全程负责说话，千叶百音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偶尔回答几句，没有了小时候的吵闹活泼，沉静了许多。听着羽生结弦跟她说着东北高校里的趣事，说以后她滑出成绩了的话，东北高校的花滑部一定会越来越厉害之类的话，她只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时不时按亮自己的手机屏幕。
亮起的屏幕上的合照吸引到了羽生结弦的注意。
“诶~百音交男朋友了吗？”
百音赶忙按熄屏幕，慌忙地摇手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芭蕾演员，正好前不久去迪士尼碰见了，就合照了一张。”
看她慌张的样子，羽生结弦的调皮劲儿来了，一个劲地打趣这个刚及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哎呀，真的没有！这位演员是有女朋友的！那天在迪士尼还是他女朋友帮我们拍的照片呢，小姐姐可好了，又温柔又好看。”百音说着，怕羽生结弦不信，开始翻手机相册，“真的，我那天和他们在一个茶杯里，我拍美女与野兽的视频时还拍到了！给你看！”
她将视频找到，凑到羽生结弦的面前。
视频里那个看起来后背挺拔的男生，羽生结弦不认识，但是他旁边转头侧脸扫了一眼镜头的女生，他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樂吗？
“你说的这个女生就是你喜欢的那家伙的女朋友？”羽生结弦压着火问道。
“是呀，看起来还蛮配的。小姐姐看起来应该也是芭蕾演员，气质好好，但是我不认识是谁，我在K团的演员名单里没找到。”
百音低头摆弄手机，接着就听到羽生结弦的震惊发言。
“那是我女朋友！！！”
北京
难得樂的项目小组放给了一天休假，关悦和她计划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但是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45分钟了，樂的房门依旧紧闭，关悦麻木地坐在客厅等着开心消消乐的体力恢复。她一点也不想去敲门，自从樂从日本回来，只要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只有一种情况，吵架呢。
又等了大约20分钟，樂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拿着外套，看起来不太高兴。
“走吧，我要多吃点，饿死了。”
关悦伸手拔了充着电的手机，跟着樂出了门。今天吃饭少不了又要听情侣吵架的故事了，感觉怎么说都有点不划算，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让羽生结弦给报销呢，关悦如此想着。
已经是晚上九点的时间了，小区外的老北京涮羊肉店已经冷清了不少，两个姑娘对坐在一个翻腾着的清汤锅前等着上菜，隔着铜锅上飘散出来的热气和白烟聊着天。
“说吧，你和你家冠军又怎么了？”
樂一直刻意避开话题，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遭不住。关悦翻了个白眼认命的自己cue了这个话题。果不其然，樂一脸“这可是你问的”的表情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问题是他自己问的，回答了又不高兴！”
“他问什么了？”
“他问我到底谈过几任男朋友。”
噗——
关悦一口水没憋住，滋了自己一手。
“你怎么回答的？”
“我如实回答的，啊谢谢。”服务员正好上菜，打断了樂的话。她摆好盘，迫不及待地将肉扒拉到锅里，长竹筷在锅里翻动，鲜红的羊肉在沸腾的水里翻滚，很快就褪成了淡淡的粉色。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我说了个数，他居然不信，那我只能给他数一遍了。”
好家伙！关悦内心直呼好家伙！
今天又是和樂在不太愉快的状态下结束了视频通话。要说的话，还是应该怪今天百音说的话，和推特上的一个新热门话题。
#情侣挑战：你敢知道你对象有过几任对象吗？
樂是有过前任的，羽生结弦对此心知肚明。他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对此也不甚在意。可是今天百音的话却让他对这个话题无比在意了。思索再三，还是对着视频开了口。
“现在的人也太无聊了，这种也算挑战吗？”他故意说道。
“怎么了？”果然樂顺着他的话，给了他继续的机会。
“在推特上刷了一个很傻的挑战。”他把手机对着镜头晃了晃，樂眯了眯眼似乎是没看清楚，“是说问敢不敢知道恋人有过几任对象。这有什么不敢知道的。”
话已经引到这里，羽生结弦继续着自己的小算盘，“我记得，你应该有过2任？3任男朋友吧？”
“差不多吧。”樂抬眼想了想，耸肩不以为然，继续低头清点动森里的仓库。
“什么叫差不多？”
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渐渐就有点急了。当樂放下Switch，开始掰着手指头从自己的初恋开始算男朋友的时候，羽生结弦开始渐渐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挑战了。
“后面就是Kevin,再就是现在了，你看这不就是……”
“我已经数出来了。”冷着脸打断了樂的话，“你不用说了。”
“你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是啊，他自己问的，樂是很诚实的在回答，他凭什么生气呢？如此想着，羽生结弦给自己顺了顺气，重点还没问到，先不能生气。
“那你交过日本的男朋友吗？就是日本人。”
视频里的樂明显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似乎回答了一个字“你”。羽生结弦气结，又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补充道：“我是说前男友！”
“那目前还没有。”樂耸了耸肩回答道。
“什么叫目前还没有？”
现在确实可以开始生气了。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羽生结弦发现恋爱很神奇，即使他和樂已经认识了十年了，还是会发现很多从前没有意识到的特点，比如樂这种天然的，气死人还不自知的女友属性。
当然也有不少可爱和惊喜的瞬间。比如樂在早起时会不自觉的撒娇，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可爱。再比如樂在看电视剧时会实时吐槽，他从没发现原来以前一起看电影时，她脑内弹幕这么多。还有她的手原来那么嫩，十指相扣时很软，虽然和自己一样体脂率很低，瘦瘦的，但是抱着却很柔软。她的唇也很软，接*吻的时候会闭上眼睛，睫毛很长，微微扇动撩得人心痒。
这些是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也都知道呢？
啊啊啊！好烦啊！到底是谁发起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挑战啊！
羽生结弦把自己扔进床里，床头的噗桑从枕头上跌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也没有管，就这么脸朝下闷在被褥里，失去梦想。
叮咚——
是手机特别关注的声音。他不情愿地从床铺里爬起来。
【Raku：我们小区楼下这家点实在太好吃了！羊肉一点也不膻，麻酱也很绝！而且人流不大，有机会一定要带你来尝尝！[图片]】
照片里是热气腾腾的锅子，还有一些菜品摆放在旁边，火锅上飘着的雾气里是樂吃得十分满足的笑脸。这照片应该是关悦拍的吧。
【Raku：不过店里有点烟味，要不还是端个锅子到家里做给你吃吧。思考.jpg】
刚想回复说他可能对羊肉没有什么兴趣，樂的下一条消息就来了。
【Raku：不准说没兴趣，这已经列入我计划清单了，你不喜欢吃就看着我吃！】
计划清单，是两个人开始异地恋后出现的一个无形的清单。上面有很多口头答应的，各自默默计划的，等到再见面时想要一起去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被写下来，但是它就在那里，两个人都知道。
【Yuzu：好！】
羽生结弦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气闷的了。毕竟未来的所有计划，都只会有他，前男友什么的全都没份儿！
在床上翻滚了一下，突然惊坐起。
对了，还没问清楚百音崇拜的那个家伙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