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下雨了。”

    一滴一滴雨滴,似断珠帘般倾下。起初只是一两滴,转瞬骤大,小贩们赶紧收起摊子,嘴里念叨着:“春雨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

    说着,赶紧矮身躲入屋檐,也因此错过了房顶上一场异常激烈的追逐。

    屋顶上,一群乌泱泱的蒙面黑衣人正顺着风雨快速掠去。

    倘若看地再仔细些,便会发现是一大群人追着前面两个人。其中一人略矮些,腿程快些,搀扶着另一个脚步虚浮的瘦高个。

    “公子,”阿栗的声音在倾盆大雨中显得格外虚无,“我们是不是要……要死在这里了。”

    “无妨,”谢仪边跑边捂着腹部,“就算死了,咱们庄妃娘娘也会往你家里送一大盆金山,保你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美事一桩。”

    阿栗简直要哭出来:“公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二人只觉一股巨力从背后穿来,顿时脚下不稳,一下滚落到一处暗巷。

    “祖宗,”这声线半死不活,“你压死我得了。”

    “对不起公子!”

    阿栗一下子蹿起来,扶起被自己当肉垫的谢仪,背起来就跑。

    冰凉的珠,渐渐模糊了阿栗的视野,麻痹了他的意识。他只知向前冲,只记得公子的命全绑在自己身上。

    晃着晃着,谢仪渐渐睡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揉了揉眼睛,迷茫地打量四周。只见他靠在一堆衣裙上,上面沾满污渍。

    大概是一家废弃的衣物店。

    他刚想起身,忽然感到腹部一阵撕裂,瞬间疼得直不起身。

    真是倒了血霉,他默默吐槽。

    疼痛让谢仪一下清醒过来。他立马捂住伤口,却感到手上一热,竟是些鲜红的血液。

    他叹了口气,匍匐着爬出去,随便找了块干净点的布包扎上。

    休息了许久,他才慢吞吞地挪出店。

    自他醒来,便再没有见过阿栗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沉默一瞬,到街上随便找了家医馆。

    南山下的乡村,一辆覆着草履的马车缓缓从蜿蜒的小道驶出来。

    车头坐着的是个扎高马尾坐如松的青年,青年长了一张周正的脸,眼中隐隐透出严肃的神色。

    这青年便是岑玉溪。白玉宗强调行事节俭,出行不带仆从。岑玉溪不好意思让年事已高的赵长老驾车,更不好意思让阿宁和阙纱两个小辈当车夫,只好自己揽下车夫这个位置。

    走了大半天,日头渐渐高照。几个时辰前还下了大雨,雨过天晴,现在日光大得能把人烤焦。岑玉溪脸上不觉渗出一层密汗,耳边时不时传来后头三人在车里聊笑的声音,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阙纱,”岑玉溪不好拿赵长老和阿宁开刀,“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

    等了半晌,阙纱一直没接话。

    岑玉溪额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阙纱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从车帘后探出脑袋,“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只鹦鹉在学舌呢。”

    阿宁噗嗤一笑。

    岑玉溪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这个舌头,真不知道谁能看上你!”

    阙纱笑嘻嘻地反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哥哥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您前几年看上碧霄宫的小姑娘,跪天跪地地求我给人家小姑娘塞情书,结果怎么着来着?那小姑娘是个磨镜,到头来看上妹妹我了。唉,谁让妹妹我好看呢。”

    “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阙纱估计早就到地府报道了。

    岑玉溪收回眼神,多想了几遍阙纱的话。虽然她是狂妄了些,但她说的确实不错。阙纱整张脸立体分明,加上一双细长的眼和瘦条的身子,看起来清清冷冷,让人觉得灵台清净,煞是好看。

    他摇摇头,罢了,随她便吧。

    傍晚,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名为“听雨轩”的客栈。听雨轩物如其名。几座厅房临水而建,偶逢下雨,客人们临窗而坐,可听赏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行人没有急着办理入住。跋涉许久,大家都有些饿了,他们先是坐在听雨轩一楼的餐馆里吃了些东西。其间,阙纱要求岑玉溪讲一讲这次要查的案情。

    岑玉溪额头一痉挛:“你疯了吧,吃饭的时候要听杀人案。”

    阙纱掩笑:“哥哥不会是怕了吧。”

    说着,便放下碗筷。

    岑玉溪无奈,但又怕惊扰到赵长老和阿宁的食欲,只好往阙纱那儿俯了俯,低声道:“好吧,我跟你说。是这样的,三月三日,也就是前几天,听雨轩内发生了一起惨案。那天傍晚,一名自称姓齐的公子带着妹妹来这里小住,当时店里的小二就觉着有些奇怪,因为那齐公子行为举止甚是眼熟,且当日天气闷热,齐公子的妹妹却蒙着幂篱,穿了一件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鹅黄色长裙。结果第二日,齐公子就被发现死在房中,尸体旁放着沾满血迹的衣裳,正是他妹妹穿的那件。店小二赶紧去找他妹妹,却发现他妹妹房中空无一人。”

    岑玉溪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普通杀人案,交给官府去办也就是了,但是你有没有发现……”

    “脱骨术?”阙纱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对。他妹妹逃脱的方式和沉封门的脱骨术甚为相似。”

    “可是沉封门几年前不就灭门了吗,难道说还有残党?”

    岑玉溪点了点头:“父亲早就怀疑沉封门并没有死绝,所以派我们来调查此案。”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还有,先是官府调查了死者的身份,发现他其实是易容过的一位富商,名叫朱术莜,并且朱术莜没有妹妹。”

    说完,岑玉溪自己背上一凉,却见阙纱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他差点破口大骂:“你觉得这很有意思?”

    “对啊,”阙纱道,“很有趣的案子。”

    岑玉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神经病。”

    “怎么,”阙纱双手抱胸,“妹妹都不怕,倒是哥哥怕了?”

    说着,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又道:“还有,以后骂我别说神经病了,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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