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有因
昌平侯府是个五进的院子,与后世传统的五进院子不同,布局大致分为东西两个区域,而生活区以西为主。其大门置于生活区南垣正中间,入内迎着大门的是一座约两丈高左右的抬梁式木建筑,屋顶铺满繁复冗杂的卷云纹图案砖瓦,外墙通体呈赤红色,地面满铺青砖,雕栏玉砌,令人叹为观止。中间为开放式的堂厅,正堂的两侧与庭两侧设有偏房,用于招待各方来宾,还有一小门房置于西面南垣下。
再往里走约莫八丈便能见到一座四丈高的庑殿顶带阳台的二层阁楼,该楼高低参错,主次分明。院子正中央摆放直径七尺,高五尺的太平缸,这一进便是昌平候姬非林与其长子姬盛旭的住处。
阁楼正中的为堂厅,阁楼的东边厢房是姬非林私人的书房,西厢房是他的內寝室,二楼为昌平候府历代藏书的书阁。东边设的偏房同分为三间,与西边的偏房布局相同,在这一进院子的东边有一扇洞门连接东区的前花园。
昌平侯府将花园用一堵墙将花园分为前、后花园,用来接待男宾、女宾。前花园“敬园”与后花园“锦绣园”,占地约半倾。敬园的东北角立有一座高五丈宽十一尺的仓楼,主要是放置粮食兼具军事作用。除此之外,敬园中多为雪松,竹子这样能彰显文人墨客才华的“万年青”树。
锦绣园铺了三条鹅卵石路通往第三进正屋的碧落院、第四进的云汉院与第五进的受昭院。
锦绣园里有无数争奇斗艳盛放的鲜花,冬有迎风傲骨的腊梅,春有花团锦簇、雍容华贵的牡丹,含苞待放的荷花开在盛夏,秋有沁人心扉的茉莉等等。锦绣园正中央有一座引入活水的假山,假山连着池沼。池沼旁有一座坐北朝南的顶面呈十字形的亭子,带正脊的主体,前后抱厦,拼成十字形,悬挂在门屏上匾额刻着“藏风亭”,遒劲有力。
第三进的碧落院与第四进的云汉院都是两丈高的抬梁式木建筑,除去两侧内室没有开放,其屋顶外墙同第一进别无二致。
第五进的受昭院是高三丈宽二十丈的庑殿顶木建筑,院落正中央祭台上摆放的鎏金饕餮三足铜香炉,高五尺,宽四尺。受昭院是昌平候府的祠堂,正堂堂厅与西侧厢房供奉的历代嫡系的灵位,享后世香火,东侧厢房供奉着道家的三清。
与受昭院旁西侧有一扇小门,进入后便是下人住的后罩房,院里有厨房,水井,还有一个浆洗衣物的水池,连接外面。
此时,碧落院里。
南辰翁主,任维锦正在被她的大女儿纠缠“阿母,您看婉婉,又将好东西送到那院去了,这是要搬空您的库房啊。”
任维锦心里被磨的百般不耐烦,正欲发火转念又想到这个女儿当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受了诸多非议,便放软身态让任淑清靠在自己身上。
“娇娇儿,婉儿同她毕竟是一个父亲,她想亲近自己的阿姊,阿母也没有理由阻拦的。”任维锦摩挲何淑清的头发轻声道。
“那她也不该拿阿母的东西做人情,我才是她一母同胞的姊妹,却从不与我亲近。”任淑清说的痛快却不想这怨怼的话被刚从云汉院回来的姬蕍听个正着。
“王夫子曾教育我们作为大家闺秀,绝不可摇唇鼓舌,擅生事非,外姊这般在背后说人小话不似君子所为。”姬蕍跨进门槛便目光清明直直对上任淑清心虚的眼睛。
待跪坐好向任维锦行礼:“问阿母安。”
“嗯,你阿姊口直心快了点,你莫要与她计较。”任维锦淡淡地开口。
“诺,女儿省得。”姬蕍说完便起身向母亲告别,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母亲,您看她,哼!”走出去十步远都还能听到任淑清对着母亲撒娇。
回了房间,香草将从姬薮那儿带回的狐皮细细品看:“姑娘,这赤色的狐皮真好看,一点杂毛都没有,回头叫绣娘做件狐皮大氅,等您春节穿出去肯定好看,大姑娘对倒是您真上心呢!”
姬蕍睨了香草一眼:“还心疼我送出去的礼物吗?”香草嬉皮笑脸的冲着姬蕍嘿嘿一笑:“不心疼不心疼,都是姑娘您的东西,想送谁都由您呢。”
就是不知道这件狐皮会不会又被二姑娘拿走,香草想了一下慢慢开口:“只是,婢子方才瞧着女君好像不太高兴……”
姬蕍瘫本来坐在席上,把玩着姬薮亲手做的玩偶,听了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将东西放下,瘫躺在席子上,眼神涣散地盯着房顶。
“阿母总说我与外姊不亲近,可这么多年,外姊抢我的东西还少吗?每次抢了我的东西还都要我让出去,说外姊是这个家的外人,若我都不护着她的话外姊在这个家就待不下去了,可明明我才是年岁小的那个。”
说到这儿,姬蕍手脚并用一骨碌爬起来双手叉腰:“我偏偏不让着外姊,我与阿兄、外姊都是阿母生的,可阿母却从来不疼我和阿兄,阿兄一直在前院读书,阿母管不着也就罢了,我呢?整日在她眼前晃悠她却甚少问我书读了哪些,每日用膳进的可香,就连天寒添衣也都是乳母来操办!”
香草放下手中狐皮爬到姬蕍身边安慰道:“婢子一直都知晓女君偏心,连大姑娘比不上,姑娘莫气,我们也是有人疼的。”
“我七八岁时,她们整日在我面前说长姊的坏话,说她与我们不亲,我做了许多错事……若不是那次长姊帮了我,只怕这世上就没有我姬蕍了。”姬蕍越说情绪越低落,让她想起了去年乞巧节发生的事。
时间回溯到太初二十年,碧落院里任淑清和姬蕍两个正磨着任维锦,求她带着姊妹俩晚上去东大街看人放花灯。
自从生下龙凤胎后任维锦身体一直不适,不能见风,否则就会头疼上三天三夜。这会儿,外面已经起风了,任维锦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姊妹俩一闹,头疼得更厉害了。
为了能让俩人安生点,只能让王嬷嬷多带几个侍女家丁跟着去了,任维锦后来每每想起因为自己没有跟着去而差点酿成的大祸,都要心悸半天。
这一晚,许多东西都将被改变。
不到酉时,任淑清俩姊妹两个人便装扮妥当,在家丁乳母们的跟随下,踏着脚蹬攀上马车,往东大街去了。
一刻钟后,姬薮的软轿也紧随其后。
当初任维锦嫁进昌平侯府时,抬进侯府的两百四十抬的满抬嫁妆轰动了长安城,盖过了那一年所有女娘的风头,城里见过那场面的人足足议论了一个多月,就连宫里的几位圣人都被惊动了。
后来太后还安排身边的嬷嬷来劝任维锦凡事要低调点,不要太大张旗鼓。但显然,这位翁主殿下没有听进去,将两个女儿装扮的跟天神下凡一样。
杏红色的留仙裙配上鹅黄的里衣,再穿上镶着小珍珠的单履鞋,再将一对银杆孔雀玉步摇插在双髻边,配带上用珍珠串起来的玛瑙扣项链,显得姬蕍更为娇俏可爱。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姬薮真得想引用南朝文学家江淹的《西洲曲》里的原句来夸夸姬蕍的美丽。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现在不行,要带着姬蕍逃命。
两个时辰前。
任淑清和姬蕍带着一群家丁仆妇在街旁小摊上买鲤鱼灯,俩姊妹瞧上了挂的最高那个鱼灯,那是六条串在一起的的鲤鱼灯,最下面还垂下几条红丝带,看上去很是喜人。
任淑清刚掏出荷包,远处就发生了骚乱,任淑清急吼吼的付了钱抓着姬蕍的手挤进了前方围着的人群,跟着身后仆妇一见自家主子往人多的地方去了,急的想跟上去,但今日出来的人实在太多,一转眼就将两个人跟丢了。
人群中有一年轻妇人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旁边年长的妇人将手中东西不停地砸在那年轻妇人身上,一边打一边哭着骂:“你个丧门星,叫你不要出来,你非要带着孩子出来,叫我孙子被拍花子的拍走……”
“丧良心的畜生啊,我的乖孙啊......”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着,有刚来不知道的好事者在打听,那人轻声地向后来到的人解释发生了什么。
看了一会,姬家的家丁将官府的人带了过来,姬家的仆妇也围了上来。
”姑娘,时辰不早了,翁主说了让我们早些回去,我们该走了。”王嬷嬷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这才玩多久,多没意思啊,我和阿媮都还没玩好呢,是吧?阿媮......”许久没听到回应,任淑清扭头转向原本站在里围的姬蕍,发现不知何时姬蕍不见了踪影。
任淑清努力扒开周边的围着的人群,喊了许久都没有姬蕍的回应,这下所有人都慌了。那边在盘问那对妇人的官兵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差了一人前来查看,听闻昌平侯的女儿丢了,便立马加派了人手巡逻寻找姬蕍。
在任淑清拉过姬蕍去看热闹的路上,姬蕍便被人流与任淑清冲散摔了一跤等,从人群中站起,还没来得及找任淑清便被一张帕子捂了口鼻,不醒人事。
待姬蕍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口中塞着不知道什么布,待使劲许久才将布吐掉,这布散发着一股鱼腥气,恶心的气味直冲姬蕍的鼻腔,把姬蕍恶心的直吐。
姬蕍只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架她做什么,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音便虚张声势的大叫道:“我是昌平侯的女儿,你们快放了我,你们简直胆大包天,只要放了我,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声音粗犷的人大笑:“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女娘说哥几个胆大包天呢!”
过了一会外面没有声音了,姬蕍试图挣脱绑住她的绳子,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娘又能有什么劲挣脱呢,姬蕍尝试多次后发现真得挣脱不开,心里委屈,噘嘴就哭。
“哟,嚎丧呢!”一声戏谑笑声从屋顶上传来。姬蕍以为哭久了幻听了,停了几秒继续张嘴嚎。
“蠢货!不想死就闭嘴!”
姬蕍听着声觉得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一声咚声落在地面,接着房间内一阵窸窸窣窣,姬蕍眼睛上勒着的布条被人解开,睁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清,模糊地不能视物,待手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姬蕍模糊的看到一个穿着玄色衣物的女子伸手在她眼前晃。
姬蕍怯生生小声地问她:“姬薮,是你吗?”
姬薮冷笑:“还没瞎,起来,跟我走。”
“可是我腿软,没有劲。”
“你还真是废物啊,深呼吸试试。”
姬蕍看着拉着自己的手,有点恍惚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带着自己七绕八绕离开这个院子,避开了那些绑架她的人:“姬薮,为什么要来救我啊?”
为什么要救一直和你作对的我啊?
“姬蕍,我俩这是逃命呢,不是在你的院子散步!你真得想我把你丢下啊?”
姬薮回头瞪了姬蕍一眼:“跟紧我,不要出声。”
待俩人好不容易摸出门外,后面却突然传出声音:“大哥,那小女娘跑了!”
“快去追,她跑了还拿什么要挟姬非林。”
姬薮带着姬蕍一个闪身躲在河岸低洼处,外面很黑,两个人贴在河堤的斜面上,大气也不敢出,待那群人声音渐渐远去后,姬蕍刚要出声便被姬薮捂住嘴,用食指贴嘴朝姬蕍示意噤声。
果然,那群人又回来了。
“刚子,小女娘跑的应该没那么快,估计还在院子里迷着出不来,快回去找找看。”
待河堤上完全没有声音后,姬薮带着姬蕍沿着河堤斜面往反方向走去,姬蕍从未在黑夜里走过这种路,一脚深一脚浅手脚并用的跟着姬薮,走出去大约一里路,姬蕍把脚扭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姬薮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跟上来,便蹲下来背起姬蕍,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都没劲了,走到一处水草茂密的地方,将姬蕍放下用水草将姬蕍藏起来。
“阿姊,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可以继续走的。”姬蕍扯住要离开的姬薮的袖子。
姬薮被她的一声“阿姊”惊到了,从姬蕍牙牙学语开始学说话到现在就没听过她尊称过自己,更别说一句阿姊了。
转念一想她可能以为自己要抛下她,轻笑了一下:“我给椒兰留了记号,让她回府叫人去了,我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
“那你不会丢下我吧?”
“我闲得救你。”
当远方的天空出现第一缕霞光时,昌平侯府的才赶到。昌平侯府的人找到她们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姬蕍压在姬薮身上睡着了,看上去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
姬薮在她们靠近的时候就醒了,椒兰刚要出声看到姬薮示意她闭嘴,椒兰接过姬蕍,将姬蕍抱上带来的轿子上。
待将姬蕍安稳妥当后,转身就向姬薮跪了下去,身后的仆人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我原以为你们会早点到。”
椒兰躬身的更深了:“婢子带人来迟了,只是婢子们一边要避开那些人,又加上夜色太黑实在难以辨认您留下的标记,所以我等现在才到。”
姬薮重重地按了两下眉头,舒了口气开口:“先回府吧,叫府里准备好热水。”
待姬薮洗漱完好准备用膳的时候,姬蕍跟个小炮仗一样咋咋呼呼的冲进了姬蕍的怀里,看着刚醒还没洗漱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姬薮脸一黑,还没来得及将她推开,姬蕍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嚎起来了。
姬薮叫人打水来重新洗了手回去用膳了,一边吃一边还叫椒兰给姬蕍打气,等姬蕍哭累了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她饿了,姬薮让她回自己院子洗干净再来。
最后,姬蕍还是没来得及去云汉院就被自己父母叫走了问话,姬蕍将昨晚所有听见的看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待姬蕍被送回自己院子里,昌平侯夫妇俩相顾而无言。
等姬薮睡一觉醒后已经到了下午,出了房门正好看见椒兰领着其他小侍女在往库房搬东西,椒兰本在指挥她们,抬头瞥见姬薮醒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姬薮汇报:“姑娘,这些都是侯爷和夫人送来的礼品,说要给您压压惊。”
“嗯,我知道了,登记在册就行。”
“侯爷交代了,让您醒了去碧落院回话,侯爷有事情要问您。”
“有事情?”姬薮答应了下来。
碧落院里,姬薮跪坐在长方形的桌案下首,垂下头,看似在恭敬听着姬非林的问话,其实心里在腹谤昌平侯当真是疼爱自己的小女儿啊,连官服都来不及脱了就忙着来审问自己,啧!
姬非林坐在上首威严的问姬薮是怎么看到姬蕍被掳走,又是怎么跟上那群恶匪的,为什么看到姬蕍被掳走不大声呼救,让姬薮从实招来。
姬薮都被气笑了,这夫妻俩真是一丘之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看到就是看到了,我和椒兰在从乐楼品茶吃点心,在楼上看见的,为啥不呼救?我要是叫了姬蕍的名声要不要了,除了我这个亲姊去救她最能证明她的清白还能有谁,倒是那帮下人的脑子都叫浆糊糊住了吧?叫全城的人都晓得了姬蕍被歹人掳走了才好是吧!”
姬蕍像倒豆子一样的吧嗒吧嗒的吐槽,一边朝着任维锦身后的王嬷嬷翻白眼。
任维锦脸沉了下去,这也是她担忧的一点,昨夜,王嬷嬷她们在找不到姬蕍后,便大声嚷嚷姬蕍丢了,那帮官府的人又找来在城门口驻兵的羽林军帮忙清场找人。这会儿估计整个长安城都晓得姬蕍被人掳走了,得想办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任维锦心里百转千回的过了一遍后回头恶狠狠的剜了王嬷嬷一眼,这事跟她没完,这帮吃干饭的废物!王嬷嬷吓得一手抖,完了。
姬薮老神在在的看着这对主仆在那儿演“主仆情深”呢,没有注意到姬非林看她的眼神,她心里还在想着要是手上再有点瓜子就好了,得叫商队的人下次出海的时候去找找。
姬非林坐在上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姬薮,想不起来这个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竟成长到这个模样了,瞧着长的与她阿母越来越像了,想起自己的结发妻子,姬非林不禁有些恍惚。
姬非林挥挥手让她回去了,事情的经过已经听姬蕍说了,也不必再细问姬薮,至于姬薮说的那几人要用小女儿来威胁自己做什么事,让姬非林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与自己为敌,今早叫人去那座院子搜查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这几人的身份的证物。
只是姬非林和任维锦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姬薮在那个时辰为什么会出现在“从乐楼”。
回了云汉院,姬薮坐在席子上,杵在书案桌上双手捧着脸思考。为什么会救姬蕍了呢?
本来约了周勤他们在从乐楼商谈这次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姬薮到的时候周勤夫妇还未到,姬薮品着茶正百无聊赖环顾窗外的景色,听到楼下传来的喧哗声,便随意朝喧哗处望去,只这一眼正好看到姬蕍被人捂了嘴。
姬薮在那一瞬间想了许多,还是不忍心,对椒兰吩咐了几句,便从侧面窗户跳下追了上去,你要问姬薮当时害怕吗?应该是害怕的,自己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想来不是那帮人的对手,但姬薮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帮姬蕍呢?大概是不想看见一个年幼的孩子走上她生母的老路吧,年幼失贞,名誉尽毁,到底难听。
姬薮虽恨当年任维锦为了进府在自己阿母身上做了许多文章,但她也不希望姬蕍被毁掉,无论和任维锦有多少矛盾,姬蕍总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任维锦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生下任淑清,姬薮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似乎有人将所有痕迹都擦干净了,就连任淑清的亲生父亲是谁,姬薮也没有查到。
为平息这场闹剧,任维锦借着给姬薮过生辰的由头将姬蕍没有丢失的消息放了出去,是姬薮姬蕍为了放河灯走的有些远了,两个孩子玩的疯了才没有听到大家在寻找她们,都是小孩子家贪玩罢了。
再往里走约莫八丈便能见到一座四丈高的庑殿顶带阳台的二层阁楼,该楼高低参错,主次分明。院子正中央摆放直径七尺,高五尺的太平缸,这一进便是昌平候姬非林与其长子姬盛旭的住处。
阁楼正中的为堂厅,阁楼的东边厢房是姬非林私人的书房,西厢房是他的內寝室,二楼为昌平候府历代藏书的书阁。东边设的偏房同分为三间,与西边的偏房布局相同,在这一进院子的东边有一扇洞门连接东区的前花园。
昌平侯府将花园用一堵墙将花园分为前、后花园,用来接待男宾、女宾。前花园“敬园”与后花园“锦绣园”,占地约半倾。敬园的东北角立有一座高五丈宽十一尺的仓楼,主要是放置粮食兼具军事作用。除此之外,敬园中多为雪松,竹子这样能彰显文人墨客才华的“万年青”树。
锦绣园铺了三条鹅卵石路通往第三进正屋的碧落院、第四进的云汉院与第五进的受昭院。
锦绣园里有无数争奇斗艳盛放的鲜花,冬有迎风傲骨的腊梅,春有花团锦簇、雍容华贵的牡丹,含苞待放的荷花开在盛夏,秋有沁人心扉的茉莉等等。锦绣园正中央有一座引入活水的假山,假山连着池沼。池沼旁有一座坐北朝南的顶面呈十字形的亭子,带正脊的主体,前后抱厦,拼成十字形,悬挂在门屏上匾额刻着“藏风亭”,遒劲有力。
第三进的碧落院与第四进的云汉院都是两丈高的抬梁式木建筑,除去两侧内室没有开放,其屋顶外墙同第一进别无二致。
第五进的受昭院是高三丈宽二十丈的庑殿顶木建筑,院落正中央祭台上摆放的鎏金饕餮三足铜香炉,高五尺,宽四尺。受昭院是昌平候府的祠堂,正堂堂厅与西侧厢房供奉的历代嫡系的灵位,享后世香火,东侧厢房供奉着道家的三清。
与受昭院旁西侧有一扇小门,进入后便是下人住的后罩房,院里有厨房,水井,还有一个浆洗衣物的水池,连接外面。
此时,碧落院里。
南辰翁主,任维锦正在被她的大女儿纠缠“阿母,您看婉婉,又将好东西送到那院去了,这是要搬空您的库房啊。”
任维锦心里被磨的百般不耐烦,正欲发火转念又想到这个女儿当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受了诸多非议,便放软身态让任淑清靠在自己身上。
“娇娇儿,婉儿同她毕竟是一个父亲,她想亲近自己的阿姊,阿母也没有理由阻拦的。”任维锦摩挲何淑清的头发轻声道。
“那她也不该拿阿母的东西做人情,我才是她一母同胞的姊妹,却从不与我亲近。”任淑清说的痛快却不想这怨怼的话被刚从云汉院回来的姬蕍听个正着。
“王夫子曾教育我们作为大家闺秀,绝不可摇唇鼓舌,擅生事非,外姊这般在背后说人小话不似君子所为。”姬蕍跨进门槛便目光清明直直对上任淑清心虚的眼睛。
待跪坐好向任维锦行礼:“问阿母安。”
“嗯,你阿姊口直心快了点,你莫要与她计较。”任维锦淡淡地开口。
“诺,女儿省得。”姬蕍说完便起身向母亲告别,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母亲,您看她,哼!”走出去十步远都还能听到任淑清对着母亲撒娇。
回了房间,香草将从姬薮那儿带回的狐皮细细品看:“姑娘,这赤色的狐皮真好看,一点杂毛都没有,回头叫绣娘做件狐皮大氅,等您春节穿出去肯定好看,大姑娘对倒是您真上心呢!”
姬蕍睨了香草一眼:“还心疼我送出去的礼物吗?”香草嬉皮笑脸的冲着姬蕍嘿嘿一笑:“不心疼不心疼,都是姑娘您的东西,想送谁都由您呢。”
就是不知道这件狐皮会不会又被二姑娘拿走,香草想了一下慢慢开口:“只是,婢子方才瞧着女君好像不太高兴……”
姬蕍瘫本来坐在席上,把玩着姬薮亲手做的玩偶,听了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将东西放下,瘫躺在席子上,眼神涣散地盯着房顶。
“阿母总说我与外姊不亲近,可这么多年,外姊抢我的东西还少吗?每次抢了我的东西还都要我让出去,说外姊是这个家的外人,若我都不护着她的话外姊在这个家就待不下去了,可明明我才是年岁小的那个。”
说到这儿,姬蕍手脚并用一骨碌爬起来双手叉腰:“我偏偏不让着外姊,我与阿兄、外姊都是阿母生的,可阿母却从来不疼我和阿兄,阿兄一直在前院读书,阿母管不着也就罢了,我呢?整日在她眼前晃悠她却甚少问我书读了哪些,每日用膳进的可香,就连天寒添衣也都是乳母来操办!”
香草放下手中狐皮爬到姬蕍身边安慰道:“婢子一直都知晓女君偏心,连大姑娘比不上,姑娘莫气,我们也是有人疼的。”
“我七八岁时,她们整日在我面前说长姊的坏话,说她与我们不亲,我做了许多错事……若不是那次长姊帮了我,只怕这世上就没有我姬蕍了。”姬蕍越说情绪越低落,让她想起了去年乞巧节发生的事。
时间回溯到太初二十年,碧落院里任淑清和姬蕍两个正磨着任维锦,求她带着姊妹俩晚上去东大街看人放花灯。
自从生下龙凤胎后任维锦身体一直不适,不能见风,否则就会头疼上三天三夜。这会儿,外面已经起风了,任维锦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姊妹俩一闹,头疼得更厉害了。
为了能让俩人安生点,只能让王嬷嬷多带几个侍女家丁跟着去了,任维锦后来每每想起因为自己没有跟着去而差点酿成的大祸,都要心悸半天。
这一晚,许多东西都将被改变。
不到酉时,任淑清俩姊妹两个人便装扮妥当,在家丁乳母们的跟随下,踏着脚蹬攀上马车,往东大街去了。
一刻钟后,姬薮的软轿也紧随其后。
当初任维锦嫁进昌平侯府时,抬进侯府的两百四十抬的满抬嫁妆轰动了长安城,盖过了那一年所有女娘的风头,城里见过那场面的人足足议论了一个多月,就连宫里的几位圣人都被惊动了。
后来太后还安排身边的嬷嬷来劝任维锦凡事要低调点,不要太大张旗鼓。但显然,这位翁主殿下没有听进去,将两个女儿装扮的跟天神下凡一样。
杏红色的留仙裙配上鹅黄的里衣,再穿上镶着小珍珠的单履鞋,再将一对银杆孔雀玉步摇插在双髻边,配带上用珍珠串起来的玛瑙扣项链,显得姬蕍更为娇俏可爱。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姬薮真得想引用南朝文学家江淹的《西洲曲》里的原句来夸夸姬蕍的美丽。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现在不行,要带着姬蕍逃命。
两个时辰前。
任淑清和姬蕍带着一群家丁仆妇在街旁小摊上买鲤鱼灯,俩姊妹瞧上了挂的最高那个鱼灯,那是六条串在一起的的鲤鱼灯,最下面还垂下几条红丝带,看上去很是喜人。
任淑清刚掏出荷包,远处就发生了骚乱,任淑清急吼吼的付了钱抓着姬蕍的手挤进了前方围着的人群,跟着身后仆妇一见自家主子往人多的地方去了,急的想跟上去,但今日出来的人实在太多,一转眼就将两个人跟丢了。
人群中有一年轻妇人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旁边年长的妇人将手中东西不停地砸在那年轻妇人身上,一边打一边哭着骂:“你个丧门星,叫你不要出来,你非要带着孩子出来,叫我孙子被拍花子的拍走……”
“丧良心的畜生啊,我的乖孙啊......”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着,有刚来不知道的好事者在打听,那人轻声地向后来到的人解释发生了什么。
看了一会,姬家的家丁将官府的人带了过来,姬家的仆妇也围了上来。
”姑娘,时辰不早了,翁主说了让我们早些回去,我们该走了。”王嬷嬷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这才玩多久,多没意思啊,我和阿媮都还没玩好呢,是吧?阿媮......”许久没听到回应,任淑清扭头转向原本站在里围的姬蕍,发现不知何时姬蕍不见了踪影。
任淑清努力扒开周边的围着的人群,喊了许久都没有姬蕍的回应,这下所有人都慌了。那边在盘问那对妇人的官兵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差了一人前来查看,听闻昌平侯的女儿丢了,便立马加派了人手巡逻寻找姬蕍。
在任淑清拉过姬蕍去看热闹的路上,姬蕍便被人流与任淑清冲散摔了一跤等,从人群中站起,还没来得及找任淑清便被一张帕子捂了口鼻,不醒人事。
待姬蕍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口中塞着不知道什么布,待使劲许久才将布吐掉,这布散发着一股鱼腥气,恶心的气味直冲姬蕍的鼻腔,把姬蕍恶心的直吐。
姬蕍只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架她做什么,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音便虚张声势的大叫道:“我是昌平侯的女儿,你们快放了我,你们简直胆大包天,只要放了我,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声音粗犷的人大笑:“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女娘说哥几个胆大包天呢!”
过了一会外面没有声音了,姬蕍试图挣脱绑住她的绳子,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娘又能有什么劲挣脱呢,姬蕍尝试多次后发现真得挣脱不开,心里委屈,噘嘴就哭。
“哟,嚎丧呢!”一声戏谑笑声从屋顶上传来。姬蕍以为哭久了幻听了,停了几秒继续张嘴嚎。
“蠢货!不想死就闭嘴!”
姬蕍听着声觉得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一声咚声落在地面,接着房间内一阵窸窸窣窣,姬蕍眼睛上勒着的布条被人解开,睁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清,模糊地不能视物,待手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姬蕍模糊的看到一个穿着玄色衣物的女子伸手在她眼前晃。
姬蕍怯生生小声地问她:“姬薮,是你吗?”
姬薮冷笑:“还没瞎,起来,跟我走。”
“可是我腿软,没有劲。”
“你还真是废物啊,深呼吸试试。”
姬蕍看着拉着自己的手,有点恍惚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带着自己七绕八绕离开这个院子,避开了那些绑架她的人:“姬薮,为什么要来救我啊?”
为什么要救一直和你作对的我啊?
“姬蕍,我俩这是逃命呢,不是在你的院子散步!你真得想我把你丢下啊?”
姬薮回头瞪了姬蕍一眼:“跟紧我,不要出声。”
待俩人好不容易摸出门外,后面却突然传出声音:“大哥,那小女娘跑了!”
“快去追,她跑了还拿什么要挟姬非林。”
姬薮带着姬蕍一个闪身躲在河岸低洼处,外面很黑,两个人贴在河堤的斜面上,大气也不敢出,待那群人声音渐渐远去后,姬蕍刚要出声便被姬薮捂住嘴,用食指贴嘴朝姬蕍示意噤声。
果然,那群人又回来了。
“刚子,小女娘跑的应该没那么快,估计还在院子里迷着出不来,快回去找找看。”
待河堤上完全没有声音后,姬薮带着姬蕍沿着河堤斜面往反方向走去,姬蕍从未在黑夜里走过这种路,一脚深一脚浅手脚并用的跟着姬薮,走出去大约一里路,姬蕍把脚扭了,疼得她龇牙咧嘴。
姬薮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跟上来,便蹲下来背起姬蕍,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都没劲了,走到一处水草茂密的地方,将姬蕍放下用水草将姬蕍藏起来。
“阿姊,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可以继续走的。”姬蕍扯住要离开的姬薮的袖子。
姬薮被她的一声“阿姊”惊到了,从姬蕍牙牙学语开始学说话到现在就没听过她尊称过自己,更别说一句阿姊了。
转念一想她可能以为自己要抛下她,轻笑了一下:“我给椒兰留了记号,让她回府叫人去了,我去看看他们到哪儿了。”
“那你不会丢下我吧?”
“我闲得救你。”
当远方的天空出现第一缕霞光时,昌平侯府的才赶到。昌平侯府的人找到她们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姬蕍压在姬薮身上睡着了,看上去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
姬薮在她们靠近的时候就醒了,椒兰刚要出声看到姬薮示意她闭嘴,椒兰接过姬蕍,将姬蕍抱上带来的轿子上。
待将姬蕍安稳妥当后,转身就向姬薮跪了下去,身后的仆人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我原以为你们会早点到。”
椒兰躬身的更深了:“婢子带人来迟了,只是婢子们一边要避开那些人,又加上夜色太黑实在难以辨认您留下的标记,所以我等现在才到。”
姬薮重重地按了两下眉头,舒了口气开口:“先回府吧,叫府里准备好热水。”
待姬薮洗漱完好准备用膳的时候,姬蕍跟个小炮仗一样咋咋呼呼的冲进了姬蕍的怀里,看着刚醒还没洗漱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姬薮脸一黑,还没来得及将她推开,姬蕍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嚎起来了。
姬薮叫人打水来重新洗了手回去用膳了,一边吃一边还叫椒兰给姬蕍打气,等姬蕍哭累了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她饿了,姬薮让她回自己院子洗干净再来。
最后,姬蕍还是没来得及去云汉院就被自己父母叫走了问话,姬蕍将昨晚所有听见的看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待姬蕍被送回自己院子里,昌平侯夫妇俩相顾而无言。
等姬薮睡一觉醒后已经到了下午,出了房门正好看见椒兰领着其他小侍女在往库房搬东西,椒兰本在指挥她们,抬头瞥见姬薮醒了,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姬薮汇报:“姑娘,这些都是侯爷和夫人送来的礼品,说要给您压压惊。”
“嗯,我知道了,登记在册就行。”
“侯爷交代了,让您醒了去碧落院回话,侯爷有事情要问您。”
“有事情?”姬薮答应了下来。
碧落院里,姬薮跪坐在长方形的桌案下首,垂下头,看似在恭敬听着姬非林的问话,其实心里在腹谤昌平侯当真是疼爱自己的小女儿啊,连官服都来不及脱了就忙着来审问自己,啧!
姬非林坐在上首威严的问姬薮是怎么看到姬蕍被掳走,又是怎么跟上那群恶匪的,为什么看到姬蕍被掳走不大声呼救,让姬薮从实招来。
姬薮都被气笑了,这夫妻俩真是一丘之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看到就是看到了,我和椒兰在从乐楼品茶吃点心,在楼上看见的,为啥不呼救?我要是叫了姬蕍的名声要不要了,除了我这个亲姊去救她最能证明她的清白还能有谁,倒是那帮下人的脑子都叫浆糊糊住了吧?叫全城的人都晓得了姬蕍被歹人掳走了才好是吧!”
姬蕍像倒豆子一样的吧嗒吧嗒的吐槽,一边朝着任维锦身后的王嬷嬷翻白眼。
任维锦脸沉了下去,这也是她担忧的一点,昨夜,王嬷嬷她们在找不到姬蕍后,便大声嚷嚷姬蕍丢了,那帮官府的人又找来在城门口驻兵的羽林军帮忙清场找人。这会儿估计整个长安城都晓得姬蕍被人掳走了,得想办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任维锦心里百转千回的过了一遍后回头恶狠狠的剜了王嬷嬷一眼,这事跟她没完,这帮吃干饭的废物!王嬷嬷吓得一手抖,完了。
姬薮老神在在的看着这对主仆在那儿演“主仆情深”呢,没有注意到姬非林看她的眼神,她心里还在想着要是手上再有点瓜子就好了,得叫商队的人下次出海的时候去找找。
姬非林坐在上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姬薮,想不起来这个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竟成长到这个模样了,瞧着长的与她阿母越来越像了,想起自己的结发妻子,姬非林不禁有些恍惚。
姬非林挥挥手让她回去了,事情的经过已经听姬蕍说了,也不必再细问姬薮,至于姬薮说的那几人要用小女儿来威胁自己做什么事,让姬非林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与自己为敌,今早叫人去那座院子搜查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找不到任何能证明这几人的身份的证物。
只是姬非林和任维锦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姬薮在那个时辰为什么会出现在“从乐楼”。
回了云汉院,姬薮坐在席子上,杵在书案桌上双手捧着脸思考。为什么会救姬蕍了呢?
本来约了周勤他们在从乐楼商谈这次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姬薮到的时候周勤夫妇还未到,姬薮品着茶正百无聊赖环顾窗外的景色,听到楼下传来的喧哗声,便随意朝喧哗处望去,只这一眼正好看到姬蕍被人捂了嘴。
姬薮在那一瞬间想了许多,还是不忍心,对椒兰吩咐了几句,便从侧面窗户跳下追了上去,你要问姬薮当时害怕吗?应该是害怕的,自己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想来不是那帮人的对手,但姬薮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要帮姬蕍呢?大概是不想看见一个年幼的孩子走上她生母的老路吧,年幼失贞,名誉尽毁,到底难听。
姬薮虽恨当年任维锦为了进府在自己阿母身上做了许多文章,但她也不希望姬蕍被毁掉,无论和任维锦有多少矛盾,姬蕍总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任维锦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生下任淑清,姬薮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似乎有人将所有痕迹都擦干净了,就连任淑清的亲生父亲是谁,姬薮也没有查到。
为平息这场闹剧,任维锦借着给姬薮过生辰的由头将姬蕍没有丢失的消息放了出去,是姬薮姬蕍为了放河灯走的有些远了,两个孩子玩的疯了才没有听到大家在寻找她们,都是小孩子家贪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