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甚至都没有时间躲开,那个人就从天而降,模仿天女散花的姿势,不偏不倚的垂直砸在了她的身上。想来应该是另外一个失足少女勇于反抗,逃了出来,一时不察摔了下来,砸在她的身上,疼得趴在她的身上粗粗的喘气,没喘几下,人就晕了,安静的如同死掉一样趴在月与的肩膀上。

    离得太近,月与都能听到对方细微到察觉不到的呼吸声,轻轻地,像是小猫咪挠手心,痒痒的。

    外边灯火通明的光亮照了进来,月与一双杏眼借着这三寸灯光看到了身上的“失足少女”。

    如瀑的墨发倾泻而下,挡住了姑娘的脸庞和大半个后背,似有若无的牡丹香气,是从妖怪身上沾染上的。

    “喂。”月与没有很长的时间去关心一个路人,还是一个从天而降砸在她身上的路人,不过压在她的身上实在是沉得很,费劲儿搡开人。她抬头盯着上方被砸开的洞,会心一笑,光明的未来就在上方。

    关押她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杂货间,桌子椅子一大把,贴墙放的都是一人多高的衣柜之类的家具。纵使灵气没了,月与的身手依旧好得很,脚点衣柜,飞身一跃,双手抓住了洞口的边缘。

    木建筑的破洞崎岖不平,木刺扎进了月与的手掌,月与深吸一口气,正想借力往上,逃离青楼、重获自由的时候。耳尖的她听到了一连串不规则的杂乱脚步声。

    完蛋,应该是来人了,并且来者不善。

    月与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脚步近在咫尺,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前面,快点,快点。”不是妖怪的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手中应该带着刀剑,有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月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不像是失足少女逃跑未遂,更像是闺蜜相爱相杀。

    凡间事,少参与。

    不是妖怪就行,她能跑。

    孙大小姐带着一群人来到地板上的洞前,就看到一个杏眼红腮的少女从洞里弹出来,着实吓了孙大小姐一大跳。

    “你是谁?!”孙大小姐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戒备的打量“拔地而起”月与。

    月与逃跑要紧,根本就没空理孙大小姐,左右看了一眼,朝着人少的方向狂奔。

    孙大小姐被众星捧月惯了,第一次有人这么无视她,当下就是一股子邪火窜上她的脑袋,全然忘了方才追赶的是谁,一声令下:“给我追她,竟然无视本小姐!不能放过她,本小姐一定要抓到她。”

    后面跟着的人是孙家的忠诚家仆,自然是听大小姐的吩咐。一群人调转方向,在逃出生天的月与后面追赶。

    再说在杂物间的昏迷的人,被孙大小姐的一嗓子喊醒了,听到人走远后,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倚着墙壁,借着头顶的光亮,端详起来周围,确定安全后,闭上眼睛放空。

    门突然被踹开,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在人的脸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耳朵听到老鸨的声音传来:“小贱蹄子,你命真好正好今天有稀客,院里的姑娘人手不够,安排你去接客。”

    稀客不过是东街卖猪肉的屠户,自从媳妇被他活生生打死以后,就常常流连怡红院。为人生性残暴,院里的姑娘都十分惧怕,谁被安排去接待他,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脸色发黑。

    正好撮一撮新来的小贱蹄子,将人吓唬住,调教就算做是成功了一半。

    进入屋子,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人,是缸口大的屋顶的洞,光亮前赴后继的从上头挤进来,很令人瞩目。

    “哎呀,我的房顶,小贱蹄子。”老鸨的巴掌高高地扬起来,在距离人的脸二寸的时候停下来,仿佛看到了瘟神一样,后退了三步。

    “墨……墨……墨迩碧……”身后的小厮扶着摇摇欲坠的老鸨,脸上的神色如出一辙的是惊恐和嫌弃,几个人就差抱成一团了。

    老鸨一巴掌过去扇了三个小厮的脸:“谁把他放进来的,多晦气啊,快把人扔出去,快点!”

    晚扔一秒,不知道会招惹多少晦气。

    小厮们一个个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这可是大晦气——墨迩碧,别说碰他了,就是看他一眼,不是出门被马车撞,就是平路摔大跟头,谁愿意招惹这个晦气鬼。

    哦,除了每天嚷嚷着除暴安良的孙大小姐,谁都不想和大晦气有瓜葛。更妄论孙大小姐就因为招惹他被退婚六次了,三天一小病,十天一骨折,一个月有二十多天躺在床上养伤。

    所以孙大小姐更加想杀了墨迩碧,解决自己的大麻烦,永绝大家的后患。

    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往前。他们的举动引得老鸨勃然大怒,拽过来身边最近的小厮往前一推,嘴里承诺道:“你把人扔出去,月钱加倍!”

    小厮畏缩地往后退,老鸨再加一把火:“三倍!”

    小厮眼睛一闭,就要往前抓人,抓了一个空,身形晃了晃,站稳后继续积攒往前一步的勇气。

    墨迩碧从上面摔下来,本来挺疼的,不过这么久了,也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脸上带着在手臂处蹭到的血痕,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鸨,突然就笑了,嬉皮笑脸的歪歪头,像是历尽磨难后释然的成仙之人,不留恋,不奢望,只余平淡。

    “我自己会走,不劳烦诸位。”说罢绕过老鸨和几个小厮。

    路过老白的时候故意停下脚步,吓得老鸨浑身发抖,他轻声地问道:“没记错的话,出门右拐对吧。”

    老鸨巴不得他快走,猛地点头,身体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眼神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来一次出一次事故,明日府衙又要来人了,但求他带的时间不久,不会留下太多晦气。

    墨迩碧早就习惯了这些,释然到都能笑出来,不过是会被孙飞华追杀而已,其他人畏惧他,不敢轻举妄动。

    刚出了夜生活十分丰富的怡红院,周围有光亮的地方就没几个了,现在也不能回去,这几日的藏身之处更不能回去了,都被孙飞华发现了,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闲逛。

    “大小姐!是墨迩碧!!”孙大小姐身边最狗腿子的狗腿子“慧眼识珠”,仿佛将自己的眼睛放在了墨迩碧的身上一样,总会在芸芸众生中找到墨迩碧的身影。

    一声呼喊,引得孙大小姐和墨迩碧四目相对。

    话不多说,墨迩碧掉头就跑,猝不及防的和后面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月与好不容易甩掉穷追不舍的孙大小姐,都没舍得停下来踹口气,就被一个不长眼睛的人撞了。

    没有灵气护体的她被撞的特别疼,本来方才被人砸就没恢复。

    “斯哈。”

    月与抬眸,看到对方,这眉眼,这轮廓,这口鼻,这不是普信哥吗?

    再一瞧,这衣服,这花纹,这头发,这不是失足少女吗?

    “女魔头?!”墨迩碧惊呼出声,今日遇到两个女魔头,并且前后夹击——死局。

    “墨公子?”月与有礼貌的打招呼,微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的笑不像是什么好笑,“又见面了。”

    墨迩碧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月与,眉头紧蹙,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月与只觉得莫名其妙,推了推认真的墨迩碧。

    他脑子看着不好使,总不能原装就是个傻的吧。

    对面的孙大小姐十分地兴奋,拊掌大笑:“正好,俩个凑到一起了,正好一起抓了。”

    月与不想带着这个二傻子,甩开人就往后跑。

    凡间也太可怕了。

    “姑娘,你等等小生。”墨迩碧的声音破碎在风里,内心焦急的不行,他有些事情要问清楚月与。

    月与一身法术丢失,和凡人无异,万一死在凡间了,谁也不知道。

    “别说话了,快跑,分头跑。”

    墨迩碧无愧于自己的名字,一边大喊大叫吸引着后面孙大小姐的定位,一边死死跟在月与的后面。

    “别跑,停下,再跑打断你的腿。”

    孙大小姐的团队各司其职,有人负责定位,就有人负责喊这种无聊没有营养的话,哪里会有傻子听到会停下。

    跑到一处河边,月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墨迩碧紧跟其后,双双落水。

    “我们去对岸。”孙大小姐带着一群人去不远处的桥,准备过河。

    月与接受不了河水的温度,冷的两股战战,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大口的呼着气,眼睛看向潜水冒泡的墨迩碧。

    憋气挺厉害的,不过泡越来越小了。

    不对,月与可以选择对凡间之事置身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月与一个猛子,找到挣扎往下沉的墨迩碧,揽住他地腰,将人带出水面。

    不会水跟着跳什么水,月与摸了摸他地额头,正常并不发烧。

    墨迩碧脸上的水珠练成水流,发丝黏在红润的脸颊上,睫毛也是湿的,自带一种魅惑感。

    他抓着月与的手,有气没气地安慰月与:“别担心,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安全了。”

    月与踩着水,怀里抱着他,真的很想给人扔出去。

    伴随着第一声鸡鸣声,太阳跳进人们的视线,红彤彤的像是咸鸭蛋的蛋黄,月与被风吹的打哆嗦,再回头,只见刚登上桥头的孙大小姐一改凶神恶煞的模样,带着一群人走了。

    月与拽着墨迩碧上了岸,想到自己没有法术,只能湿着再岸边吹风。

    墨迩碧极尽君子之风,端着书生的礼仪,朝着月与伸出手:“不知小生可否邀请姑娘家中一坐。”

    墨迩碧身后就是初生的朝阳,晨曦的阳光洒在他宽厚的臂膀上,将整个人照耀的神性又温和,有那么一瞬间,月与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

    这念头在她答应墨迩碧回他家后更加的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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