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上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吃摊,里面的点心精致又可口,可是价格却贵得离谱,老板说,这些全都是手工制作的,里面还添加了新鲜水果的汁水,所以虽然贵,但是值得。

    我听他说得心动,摸了摸没有几个钱的口袋,琢磨着要不要买一个来吃,却没来由地想起松阳辛苦地在烈日下除草的背影。

    罢了,私塾马上就要开了,还是省点吧。

    我抱歉地和大叔摇了摇头,随即快步地离开,好像速度越快,我就越闻不到那些香味,闻不到,没吃过,才能当从来没见过。就在这种急急忙忙的埋头慌乱里,我撞上了一个男人,男人身上有着很好闻的檀香味,清冽幽香,一下子让我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平民用不起这种东西,连饭都吃不饱,谁还会在乎身外之物,更凭着他身上的衣料柔软,那根本就是我在村里头从来没见过的。

    这是个达官贵人,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恐怕还是身份阶级不低的高官武士。

    我急忙和他道歉行礼,希望他不要计较我的无心之失。可是低着的头很久都没有听到应允,我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却被他的相貌愣住了。

    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的,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可是身上那份气质却随着他眼里的冰冷和一瞬而逝的意气风发带来了一举一动的儒雅,他把我扶起来,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却转头把我伫足良久的点心摊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部买了下来,转回身来蹲在我的面前,温柔细语地和我说话。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笑,可我忘不了他最开始的冰冷。

    我摇了摇头,和他行了个礼告别,却猛地被他拉回来,他用力地攥着我的手腕,却把自己的阴狠隐藏得很好,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贵人对一个穷人家小孩起了恻隐之心而已。

    他一贯都是会做戏的。

    他把包好的糕点尽数放到我怀里,眼里的情绪就像天边的积云变化万千,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却也被吓得发起抖来,

    他突然伸手抚了抚我的眼睛,我躲不开,只能被迫忍受着。

    “终究无用。”

    男人只对我留下这四个字便走了,徒留我抱着一手的糕点。我愣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自己的情绪,才颤颤巍巍地朝家里走去,越走越快,越快越跑。

    包裹因为我的跑动松散了开来,掉了一地,那些鲜艳可人的颜色沾满了灰,失去了它原本的干净,我又急忙蹲下来捡着,可是男人刚才的动作不断重现在我脑海里,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邻居家的大婶耳提面命地和我说小姑娘即便是大白天也不能随便乱跑,否则很容易会被别人抓走。

    抓走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我隐隐约约地却有一种感觉,我的黑斑好像救了我一命。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命也只是短暂的一命。

    回家以后我本来想瞒着松阳偷偷把糕点藏起来,可是这么一大包想不被发现除非他是个傻子,果然还没等我走两步,糕点便从我觉得绑得好好的布包里面掉了出来。我对着松阳百口莫辩,又担心他以为我偷东西又担心他知道这件事后会被吓到,只能撒了个很蹩脚的谎言,说是朋友送的。

    朋友,刚搬来没多久的我怎么会交到朋友,更何况是如此大方的朋友。

    松阳原本笑着的脸都没再笑了,我低着头踌躇了一会,却还是没办法开口。

    我把糕点重新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面,在盖上盖子前最后看了一眼,

    又何止是,无用呢。

    松阳拿我没办法,只是轻微地叹了叹气,然后和我交代,他要离开两天。

    “为什么?”我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我一个人在家吗?”

    按道理来说,我一般不会黏他黏得这么紧,他马上就发现了异样,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张了张嘴,垂下眼眸,“花大婶昨天跟我说如果我在街上乱跑会被人抓走的,我怕。”

    这一次我没有说谎,但也没完全说实话。

    不过他信了。他蹲下来摸摸我的脑袋,“那阿竹这两天就帮我好好看家,马上,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哥哥好不好?”

    “哥哥?”我皱了皱眉,“比我后来的,不应该是我的弟弟吗?”

    他有心逗我,“就一句话都能吓得半死,我实在看不出来你哪里有个姐姐的样子。”

    “才不是呢!”我甩开他的手,“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看家的,以后,我也会是一个好姐姐的!”

    见我不再害怕,松阳才又揉了揉我的头离开家,我站在门边目送着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当时还小的我把这一切归结为了孩子的占有欲心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讨厌这种只留下我一个人的感觉。

    两天一过,我坐在走廊上面等待他们,却没想到松阳所谓的给我带回来个弟弟是带回来一个这么大的弟弟,不止比我高,长得还比我有个性多了,尤其是那一头自来卷的头发,看着也实在是太像花大婶家里那只猫咪了。

    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却被他充满戒备地打了下来,还被反击叫了个小狗的外号。

    这,连性格都一模一样了。

    想到这我笑了出来,正式地和他道歉并且自我介绍,我叫阿竹,竹子的竹。

    银时来了以后我很尽责地承担起姐姐的责任,也因为多了一个人作伴上街也没那么惧怕,甚至有时候在他的怂恿之下,即使是入了夜也敢跟着他爬到山坡上去看月亮。

    看月亮的时候我原本想和他说些小时候听回来的晚安故事,可他听了两个便说我幼稚,我不服气地推了推他,“那你说。”

    他却瞥了我一眼,枕着双手躺到地上,“我倒是有很多个恐怖的故事,你敢听吗?”

    怎么不敢?

    可我没想到他跟我说的是食尸鬼的故事。

    “什么是食尸鬼?”

    “就是凶狠残暴得连尸体都不放过的恶鬼,哇——!”

    他猛地扑到我的面前,红色的瞳孔在月色的照映下刺得像血,仿佛真的像恶鬼一般,一个连死人都饥不择食的恶鬼,更不可能放过一个活人。

    我抿了抿唇,把手臂伸到他面前,“那你吃吧。”

    我知道他从来了以后就没有放下过对我们的戒备心,即便白天表现得和正常人再一样不过也只是伪装而已,我知道,他知道,松阳也知道。

    我更知道他这种所谓的吓唬只是想把我吓跑而已,然后名正言顺地回去那个他不想回去的地方。

    所以在他真的咬了下来的时候我极力地忍住了,疼痛的时间会无限拉长认知里的每分每秒,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嘴,“看来他还真没说错,”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向他,“什么?”

    “被咬了都不会叫你是笨蛋吗?”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解释一下但并没有想要辩解的话语。但此刻看着他好像隐约带了点期待的目光我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学着松阳叹了口气,“阿银,你不是食尸鬼,所以我坚信你不会吃我。”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又因为我的肯定而反驳不出口,只能重重地躺到地上不再理我。

    我揉了揉被咬的发疼的地方,“不过要是真的有那一天,那你还是把我吃了吧。”

    “为什么?”

    “不知道啊,我听花大婶说,女孩子总是会更吃亏一点,如果落到了天人手中,我应该宁愿去死的。”

    虽然我还不明白更吃亏一点代表什么,但这个村子偏僻却并不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战丨争这头猛兽随时随地都会朝我们扑过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

    多奇怪啊,居然是这么人人自危的一个国丨家。

    “不会有那一天的。”也许是宽慰,但还没等我感动两秒他又嫌弃起来,“而且你那么难吃。”

    “鬼都不吃。”

    也不知道谁刚刚咬得那么起劲。

    我笑了笑,也躺下来,“希望吧。”

    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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