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县县衙,牢狱内,夕阳西下,狱中火把燃燃,审讯室内,张捕头绑起成十字,他的身上除昨夜间被云冠玉所伤外,再无有审讯痕迹。

    在他前面五步距离外,相对而坐的景琛和李县令,景琛至此刻背靠椅仍旧闭目,似是睡着,而那位李县令,他倚靠着椅子扶手,眼皮耷拉,时不时点去肥肉横行的大脑门。

    脑袋猛的点下去,人便被惊醒过来,瞅一眼对面闭眼养神并不着急审讯的景琛,困意席卷导致浑浊的眯眯眼中皆是藏起的盘算,又扭头瞅一眼被云冠玉伤之扛不住早已昏厥过去的张捕头,那股盘算瞧之难明。

    瞧着一眼,又背靠椅子眼皮又耷拉下来,重复他刚刚不安稳的睡法。

    两个晚上未曾合眼,到此刻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这瞌睡虫袭击脑门。

    昨晚间押张捕头至牢狱后,景琛只过问一遍张捕头为何截杀他府衙严捕头,张捕头只喊冤枉,他未曾截杀严捕头,只是当时撞见田贵与一伙江湖人一起密会,怎知那伙人乃府衙衙役,这实乃大水冲了龙王庙。

    景琛便再问:若昨夜之事乃误会,为何他的副手却是那么着人回禀于他,他府衙严捕头候缘来客栈中,田贵逃离,严捕头乃奉他之命亦搜拿收尸人田贵,若如张捕头所言,乃不识造成误会,张捕头公服着身,莫说严捕头,便是随随便便一人瞧之,都知张捕头一行乃是县衙中人,若一方不动手,便打不起来。

    可事实却是他府衙严捕头被重伤倒地险些丧命,他手下捕快死去三人,三条性命,一人尚不知能否救活。

    景琛对张捕头笃定:严捕头瞧之张捕头,知其乃县衙捕头,他绝不可能先动手,那么显而易见,乃张捕头先动手,而严捕头为防生出误会双方误伤,他必定会表明他之身份,所以,副手云冠玉着人前来禀告他之言,也绝无可能有作假之处。

    事实并非如此,可在景琛这么推断来似乎事实就是如此,张捕头听之,心头突突难停歇,极力再喊冤:

    云副手根本就乃胡言,当时他确实不识得严捕头,严捕头也并未有拿出腰牌表明他之身份,这才是事实。

    可张捕头本身就心虚,当时他一心只想杀人灭口根本未曾有过度多思,现在他声声喊冤,眼神却飘忽不定,给人一种他才是那说谎之人的心虚感觉,事实乃云冠玉所言那般。

    乃是张捕头此人与田贵暗中有所勾结,才会在严捕头表明身份之际怕田贵被抓暴露出他来,便杀人灭口,绝不可让府衙查之他与田贵勾结。

    张捕头这般嘴硬,景琛瞧去两眼后,便不再审讯张捕头,问身旁李县令可有要审问之话,李县令忙忙打躬作揖,张捕头伤之府衙严捕头,又误杀了三名府衙捕快,此事还乃景大人过问为好,他身为张捕头上司,若过问,岂非有那偏帮之嫌。

    此番话语谄媚,话罢,只对张捕头语重心长一语劝慰:“莫要有那不当的歪心思,好好思量好,把事交代清楚,切莫因自己牵连到无辜家人。”

    这么劝慰张捕头,李县令还轻微摇摇头,一副为张捕头所作所为痛心疾首表情,怎就那么糊涂冲动啊!() ()

    李县令此一番反应表现,实则乃对张捕头威胁之意:“话怎么说罪怎么认,可要想好了再开口,否则难保家中人安生。”

    景琛不知是否听着了然,只他面上并未有表现出了然。

    李县令劝慰完张捕头,让张捕头好好思量清,又朝景琛拱手,请示。

    景琛既先不再审张捕头,且夜幕着实黑透,李县令便想着请景琛出牢狱,先用顿夜食且休憩,一日抓捕田贵,晚间又生出张捕头那祸事,到此刻腹中早已空空,加之昨夜间就未曾入眠,铁打的身子也有些扛不住,李县令那肥硕身躯更扛不住。

    景琛却未曾顺李县令之意,饿倒是确实也饿了,困乏也确实是有那么丁点,那就在这审讯室乃摆上桌椅,食就摆在此处即可,至于休憩,他府衙严捕头伤之要命,他带出来的手下,三人冤死在张捕头的手中,他又有何脸面此刻还去休憩着,且就在这审讯室将就即可,待徐老救回严捕头和田贵等人,且听听他们口供。

    景琛未曾沉颜,也未曾有表现出对李县令的迁怒,可偏他这么正常的态度,反倒让李县令觉着心头慌着,也不敢再多言,只得着狱卒抬来两把座椅摆上吃食,恭请景琛落座。

    景琛也不推诿,食罢,他便闭目养神,佩戴长刀平放搁置面前桌几上,刀未曾出鞘,就只是很随意的那么放着,可这瞧着李县令那眼底,李县令本来吃饱喝足泛起的困意刹那消散五分,景琛已养神,他却愣是睁着眼,映入眸底审讯工具满布的审讯室,更感觉他汗毛竖起来。

    眯眯眼瞪大,直至天明,终是扛不住打起盹,却又打盹的着实是不踏实。

    “大人……”

    再翻脑门点下去,李县令又迷迷糊糊睡着,刚脑门要放空,耳畔传来这般唤声,李县令还脑袋迷糊没大听清什么,是谁来了?闭目养神至此刻的景琛,他双眸睁开,眼底未有半分熟睡之人初醒后的浑浊神态。

    前来的府衙衙役,躬身在景琛耳畔低言好一番话,细若蚊声,刚清明了思绪醒过来的李县令,他耳朵尚未曾竖起,与对面景琛的视线对了一起,就这么一眼目光,李县令心底顿时咯噔一声,又瞧着给景琛说何事的那名府衙衙役乃昨夜景琛留医馆中的一名衙役,心头再生以余悸。

    莫非严捕头和田贵醒了?

    那为何他安排在暗中监视之人未曾回禀?

    这么两个疑问倏地浮现李县令脑海内,然不等他再多思旁的,景琛身旁的两名府衙衙役两跨步过来一把押了李县令双臂后背过,迫其跪地。

    “景……景大人这是何意?”

    李县令不防州府衙役如此突兀对他出手,膝盖猛磕了桌角,疼的李县令肥肉横行的大脸盘子一时扭曲,可更多是怒火,景琛这什么意思?

    “大人……”

    候着审讯室外的李县令身边的贴身师爷,狱中的狱头,这一息皆错愕神情,师爷带头和狱头狱卒等人忙涌入审讯室,一时拥堵了审讯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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