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你说什么?要去峰顶看看?可是兰心姐姐交代过好几次禁止我们上去啊!”

    “慧心你就帮帮我吧,我就是去看看霞光中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完了立马下来,最多一天,兰心姐姐如果问起,你就说我生病了在房间里休息,不会有问题的。”

    “那,那你要怎么通过泉池那边的禁制啊?”

    “我观察过了,那个禁制只会发出警报,并不能真的限制人进出,更没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过去了。

    明天我先躲到桥下,你在打扫时故意把扫帚扔到禁制另一边,当有人注意你时,给个信号,我俩一起穿过禁制。

    你捡了扫帚就赶紧回来,肯定不会有人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你,我则继续躲在桥下,等天黑没人了再往上走。”

    “哎呀这么简单?元心你好聪明啊,那你看了之后过几天换我去呗,霞光中心啊,我也好想看看!”

    “好的好的,没问题,咱俩说定了啊!可不能告诉别人…”

    山中夜晚很是寒凉,氛围也有些阴森,徐莺穿着一身在桥下沾湿的衣裙瑟瑟发抖的走在通向山顶的小路上。

    虽然早就知道这座灵逸峰很高,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用双腿丈量起来,依然累的双眼发直,让她不禁想起了家乡那座专治嘴硬的名山。

    走走停停一个晚上,她终于赶在日出之前来到了峰顶,不远处那一片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就掩映在繁茂的树木之间。

    顾不上自己的一身狼狈,徐莺急忙开始寻找霞光所在之地,她记得顾霄歌在禁地时从不曾让铃铛离手,日出后霞光便会散去,留给她寻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其实见到人后能不能改变剧情她并没有一点把握,166年对于一个生命而言太过漫长,长到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他还是曾经那个顾霄歌吗?

    还能够记得她吗?

    禁地里的短短十年对他而言会不会只是过眼云烟?

    攥紧双拳,徐莺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无论结果如何,哪怕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她也无愧于心。

    凡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她注定看不到故事结局,然而能再见到他,能在同一座山上远远陪着他度过这百年,她便觉得值了!

    霞光流转,于最下方汇集到了一栋雕栏玉砌的殿宇里。

    徐莺蹑手蹑脚的一点点靠近,时刻注意周围是否有异动,直到来到殿前将手放在门上,却又突然顿住了,因为她终于想明白这一路为何总是隐隐觉得异常!

    整整一个晚上,她竟没看到一个人,没遇到一点阻碍,甚至没听到一丝虫鸣鸟叫!

    霎时间惊骇非常,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炸的她头皮发麻,来不及思考更多,转身就想逃离此地。

    然而没等她跨出一步,身后的殿门已经豁然向两侧张开,

    一阵厉风狠狠击在她后背上,带着她向前跃起,又重重摔在了石阶之外。

    “谁在那?”一道满是戾气却无比耳熟的男声忽然响起。

    徐莺背部剧痛,一时间无法出声。

    “来峰顶是想找死么?”

    又一阵劲风袭来,徐莺拼命向身侧滚了半圈才堪堪躲过攻击,却还是被地上飞溅的碎石划破了额头。

    一抹血痕划过眼角,在她红色的视野里,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正缓缓从殿内走出。

    徐莺脑中一片空白,泪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涌出眼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切发生的太快,死亡的预感充斥全身。

    在陷入黑暗之际,求生欲逼着她用尽全气力转过脸,对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艰难吐出了“霄歌”两个气音。

    ……

    流水潺潺,叮叮咚咚间,徐莺感觉自己仿佛陷在了云里,一股暖流正缓缓抚慰着四肢百骸。

    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身心都被净化洗涤,连嘴角都带着笑意。直到被一束阳光灼的眼皮发烫,她才不情不愿的歪头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间不大的竹屋,屋内陈设古朴雅致,除了她并没有别人。

    揉了揉惺忪睡眼,迟钝的大脑终于找回了不久前的记忆,徐莺猛的一下从床上弹起,她想起来了——之前在峰顶时她差点死在了顾霄歌手里!

    慌忙检查身体情况,却发现自己现在好的很,连手上常年劳作留下的硬茧都不见了。

    内心五味杂陈,徐莺推开门走了出来,放眼望去是一汪碧潭,竹屋有小半撑在水面上,一泓溪水从山涧蜿蜒至潭中,环境甚是幽美。

    “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不适之处吗?”

    突然出现的清雅男声令徐莺心跳陡然加快,循声望去,记忆里那个人就这样沿着潭边一步步走来。

    陌上君如玉,公子世无双。

    再没有什么人能把这一句诠释的如此完美,单论外表,顾霄歌就是这样让人见之难忘。

    远远凝望,他好似并没有什么改变,同样的身姿挺拔,同样的容貌不凡,连嘴角惯常弯起的弧度都恰如从前一样。

    待到近前仔细查看,一袭华贵无比的黑色长袍和披散下来仍一丝不苟的长发,以及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却又是如此陌生。

    “我,我已经没事了。”徐莺喃喃开口。

    男人微微低头,同样打量了她许久才继续问道,“没事就好,姑娘来我灵逸峰所谓何事?又为何会直呼我名?”

    “霄歌,我……你……唔……”

    即将出口的话语突然息声,徐莺惊恐的发现只要自己想对顾霄歌说出“徐莺”“苏为仪”等涉及穿越和剧情的内容时,便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睁大双眼,捂着喉咙无助的望向眼前之人。

    顾霄歌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抬起一根食指点在她的眉心。

    霎时间,徐莺感觉自己的全部思维都被冻住了,任由一股寒风在她灵魂深处肆意游荡。

    不知过了多久,顾霄歌收回手,表情颇为凝重,徐莺整个人不住的颤抖,眼看就要软到在地,却被顾霄歌一把横抱了起来。

    来到竹屋内,徐莺被重新放回床上,好一阵儿才恢复过来,顾霄歌在一旁闭目打坐,见她好转才再次开口。

    “你没有灵根,你是凡人?”

    “是的。”

    “叫什么名字?”

    “……唔……元心,我叫元心。”

    “年方几何?”

    “……16岁。”

    “天生这般相貌?”

    “是,是的。”

    “这些年可曾遇到过奇异的人或事?”

    “有…唔…没有。”

    “不能说便不要勉强”顾霄歌叹了口气,“连我也无法探知你体内的禁制,可见施术之人来头不小。”

    手指轻抚过徐莺额前的发丝,顾霄歌眼神深邃,“世间本应再无人知晓你的这般容貌,费劲心机将你送来此地,呵,所图为何呢?”

    徐莺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本想拨开他的手,听到他说自己来此是有人图谋不轨,连忙插嘴。

    “霄歌,是我自己要来的,没人指使,我是想……”

    换了几种说法都没法出声,徐莺一时气急,起身用手指沾了桌上的茶水就要写下来,发现手指果然也不能动了,无语的一下瘫坐在凳子上,可怜巴巴瞅着顾霄歌不知该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数息,“罢了,罢了”,顾霄歌忽然移开视线。

    “你先在此住下吧,我有空便来看你”,说完起身便向竹屋外走去。

    “哎,霄歌,我还要下山啊!”徐莺追出门大声喊道,却再寻不见他的身影。

    ……

    至此之后,徐莺就在竹屋里住了下来,她说过很多次想要下山,顾霄歌却都只当没听见。

    竹屋虽然景色绝佳,更不用每天干活,连饭菜都有法器来保温保鲜,但没人啊!

    少了手机和互联网,哪个现代人能受得了长久独处?

    所以每当顾霄歌来竹屋时,徐莺就会兴奋的拉着他说个不停,即使常常被消音也无法降低她的热情,只是如今这个近200岁的顾霄歌却再不似从前样有问必答了。

    “霄歌,灵逸峰峰顶是有什么不对劲么?为什么不让人上去?”

    顾霄歌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并不看她。

    “该你了。”

    徐莺气结,随手丢下一枚黑子,不甘心的追问。

    “灵逸峰是你的底盘啊,会上去的基本都是宗内的人,你还下手那么重,这很反常好不好!”

    顾霄歌下棋的动作一顿,面上忽的闪过一丝狠戾阴鸷,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分外冰冷。

    “元心,晚上要是我出现在竹屋附近,无论你当时在做什么,立马禁声用最快速度躲进屋后的法阵里!听明白了么?”

    徐莺这些天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被其气势所慑,只能讷讷称是,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了。

    转眼近一个月过去,徐莺努力模仿自己曾经的言行举止想让顾霄歌认出自己,可得到的结果反而让她更加无措。

    一开始顾霄歌来竹屋的频率从几天一次慢慢变为每日必至时她还暗自欣喜,感觉努力没有白费,再过不久就该是喜闻乐见的认亲环节了。

    直到有天顾霄歌扔掉了她闲来无事时做的钓鱼竿,还笑着对她说,“你不该做这个,她从不吃鱼”。

    刹那间,徐莺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清醒之余,又感到无比荒唐。

    所以,顾霄歌从没忘记过她,更看出了她与过去的相似,只是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丝毫信任!而最可笑的是她还费劲心力给自己当了一个月替身!

    意识到这些的徐莺顿时泄了气,没能力证明自己又无法说出真相,简直丧的不行,对着水潭发呆多日依然找不到对策,等回过神来却发现顾霄歌好像许久没来了!

    夕阳西下,又是一日过去,徐莺在竹屋外张望了三天,依然没见到顾霄歌的身影。

    焦躁不安的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下定决心冒险尝试一下之前找到的山中小路。

    竹屋水潭离峰顶其实不远,只是周围都是山崖深涧,让身为凡人的她没法轻易离开。

    这条看似荒废的小路她刚来不久便发现了,但顾霄歌每日必至让她没时间去探索,现在则变成了没办法的办法。

    沿着小路才走出不久,脚下的石阶却突然崩裂下坠,电光火石间徐莺拼命向旁边跨了一步,手脚并用的扒住岩壁才免于被摔成肉泥。

    山风烈烈,剧烈的心跳中,徐莺一点点向前挪去,终于寻到一处崖壁上的山洞。

    山洞不大,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鸟类的巢穴,只是现在除了零星的鸟毛与干草树枝,并没有其他活物。

    徐莺又尝试了好几次,进退不得,她应该是被困在这里了。

    眼见天色变暗,她现在十分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在竹屋里呆着,至少吃穿不愁。现在这样除了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顾霄歌,真是再无他法了。

    夜色渐浓,不知过了多久,徐莺又冷又饿,靠着岩壁抱膝缩成一团,然而实在抵挡不住夜间的凉意,她开始借着漫天霞光搜集干草,努力钻木取火。

    直到险些把手心磨破,才终于得到一丝火苗,等把洞里的树枝都添进火堆,她总算是暖和起来了。

    烤着火静静遥望远处的星空和霞光,徐莺有些微微出神,她记得这幅场景,在那个同样寒凉的禁地里,她曾无数次的升起火堆,同样的星空和霞光下,她的对面总是坐着另一个人……

    夜色更浓,四下静谧无声,即将燃尽的火堆突然发出了噼啪一声,徐莺抬起迷蒙的双眼,赤红的火焰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霄歌…你怎么才来?今天的火好难升,你看我的手心都要磨破了…”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靠近,待到身前时,徐莺看到了他血红色的双眼。

章节目录

穿成反派器灵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淡听雨鸣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淡听雨鸣并收藏穿成反派器灵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