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鬼宅如今换了模样,李冶刚刚住进鬼宅时,很是忐忑了几天,可接连几日无事发生,别说闹鬼了,院子里除了刘响和陈黍,什么人都没有。

    既不敢出门,又被砍去羽翼,李冶逐渐生出得过且过的心思来。可惜整日无聊得很,刘陈二人粗鄙不堪,问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个趣事。

    巷子里有个女人常来借东西,虽比不得原先他身边的丫鬟,但也算小有姿色。李冶莫名地感觉,这个女人多次前来,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刘响大哥,你在吗?”

    门外,青娘的声音再起:“我家房顶露了,来借个梯子。”

    陈黍打开门指指墙边的木梯:“拿去用吧。”

    青娘怯生生看他,陈黍不比刘响,他不苟言笑,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

    木梯高大沉重,青娘用身躯抵着木梯,勉强拖动。

    陈黍冷眼看着,一点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他爹就是被这样做派的小媳妇勾得不认妻儿,母亲为了拉扯他长大积劳成疾,早早离世,他最见不得这样的□□。

    李冶走出房门,正看见高大的陈黍叉着腰,横眉冷对。旁边的梯子下,隐隐可见清秀的身影和淡粉色的裙摆。

    又是那个女人,这一次,李冶起了心思。

    “怎可让小娘子独自操劳,陈黍,快搭把手。”

    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青娘将鬓角的碎发掖在耳后,扶住梯子轻轻转过身。

    若是刘响在,她本不必狼狈的扛着梯子。不过倒也无妨,男人都喜欢女子柔弱不堪、任人主宰的模样,她今天这样正好。

    “不必了,已经够麻烦了。”青娘摇摇头,十分不好意思,抬头看向李冶,只一瞬间又局促地低下头。

    面前的女人娇羞可人,李冶见过太多美人,若放在原先,这种货色他看都不看,可如今他好久没开荤了,送到嘴边的肉他可不愿放过。

    “小娘子说的什么话,陈黍力气大,让他帮你去修屋便好。”

    陈黍看了眼李冶,扛起梯子朝巷首走去。他早就得了赵许大人的令,李冶想干嘛就干嘛,不必和他对着干。

    青娘羞怯地低眉道谢,声音娇羞:“多谢公子,青娘改日来送谢礼,还去公子不要嫌弃。”

    “何必改日,今日小娘子陪我饮茶,权当谢礼吧。”

    青娘双手握在胸前踌躇一瞬,不好意思地点头称是。

    两人各怀心思,目的却是一样的,因此一拍即合,没多久就并肩坐在一起看茶。

    “青娘你看,这茶水混浊,当不得好茶。”李冶将茶杯端起,示意青娘来看。

    青娘仿佛没有防备的孩童,整个身体凑过来看,她不懂茶,抬头问道:“那何为好茶?”

    什么茶不茶的,不过是诱她坐在一起的借口,青娘也并不想学会如何品茶,四目相对,她心照不宣地红着脸闭起眼睛。

    李冶轻笑一声,低头咬上她的脖子。女子的肌肤还算细腻白皙,他好久没有碰过,如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公子,你要做什么?”青娘半推半就,嘴里却惊呼着。

    李冶埋头不语,双手稍一用力,将她推倒在榻子上,不多时,惊呼声变为粘腻的喘息声。

    赵许到时,李冶的房门紧闭,陈黍还在青娘家没回来,他也不恼,静坐在大槐树下的石凳上等待。

    和他一起来的除了刘响还有于达。李冶荒唐,于达跟着脸上无光,喘着粗气落座。

    “赵大人,还请饶他一命。”静坐片刻,于达开口道。

    李冶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心怡的曹家小姐唯一的儿子,是他倾注了多年心血一心辅佐的皇子。

    赵许将他救回京城,看似为他筹谋,实则包藏祸心,根本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赵许摇摇头,无奈笑道:“赵某与阁老说过,我既然入世,就是想找明君辅佐。”

    “大人志向高远老夫佩服,可李冶已为庶人,本应去往建州,大人为何将他掳来?况且我如今为太子太傅,已决心辅佐太子,你执意请我来,究竟意欲何为?”

    赵许举杯抿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今上不日便会西去,私以为李冶亦有机会问鼎。”

    “口无遮拦!无甚可说,老夫告辞!”

    于达猛地站起身作势要走,刘响一步跨出将于达的去路挡住,赵许站起身笑道:“阁老忠心报国,是吾辈楷模。”

    于达脸色阴沉,一句话不想说,生怕跌进赵许挖的坑里。

    “恕赵某直言,怀王有我红羽军,太子的皇位必不安稳,到那时,恐怕阁老难以善终。既然怀王有机会,晋王怎可甘做庶人?”

    于达吹胡子瞪眼,气得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个赵许唯恐天下不乱,这几年好不容易四海平稳,他竟还要再起战乱!

    “你左右开弓,搬弄权势,非要将朝廷搞得乌烟瘴气才肯罢休吗?!”

    于达高声呵斥,屋内,李冶一愣,他怎么听见于达那老头子发火的声音了?一定是这么多年被他管教的魔障了,才会有这样的幻听。

    “公子,怎么了?”青娘抬起头露出潮红的脸。

    李冶看得入迷,这女人虽成色一般,功夫却了得。

    “专心些。”李冶懒得解释,压住她要坐起的身子命令她继续。

    院子里,赵许请于达落座,张口道:“阁老如今尽心辅佐太子,这事太子可信?”

    于达眼神闪烁一瞬,太子虽年幼,可却聪慧非常,他于达这么多年偏心晋王,太子怎会不知,只盼等太子手揽大权之时,能看在这几日教授课业的份上送他回家养老。

    赵许心中了然,笑道:“阁老何必与我生气,不出五日必有死讯昭告天下,而我必助怀王起势,至于李冶如何,我会让他自己选。”

    于达看向李冶的房间,仿佛想透过墙壁直视他的眼睛。若让李冶自己选,他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将宝座让人。

    “若阁老肯帮他,谁能笑到最后还真不好说。但若不帮,恐怕他露面之日,就是魂归之时。”

    赵许再加一把火。

    朝中皆知当年曹贵妃年幼时便倾国倾城,又有个战功赫赫的哥哥,那是的于达一心求娶,可是皇上怕文武重臣联姻后左右朝政,急召曹贵妃入宫。入宫后没多久,曹贵妃留下初生的儿子一命呼呜,从此于达对李冶十分爱护,一心想让他做太子。

    于达果然踌躇,李冶从押送的队伍中逃里,如今已是逃犯,若全凭赵许左右,李冶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你打算怎么做?”于达问。

    “两日后,你与太子授课时,将这药混入水中喂给他吃。”

    赵许从袖中摸索出一包药粉递上,于达颤抖着手不想接。

    “谋害皇嗣可是死罪。”于达喃喃开口。

    “阁老放心,只是令他昏睡的迷药罢了,你若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

    赵许坦坦荡荡,于达放心下来,复又看了看李冶的房门。

    赵许体贴地示意刘响去敲门,刘响几步向前,砰砰砰敲响房门。

    屋里的两人身形一滞,青娘胡乱扯过被子将身体盖住,李冶抹抹脸,撑起身子披上外衣。

    好事被打断,李冶心有怒气,可他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认命地拉开门,嘴里客气问道:“可是赵大人来了?”

    大门四开,青娘向床里缩了缩,透过李冶的身躯向外看去,一位白袍的公子端方而立,让她本就没有满足的欲念再起。

    挡在门口的李冶好像看见什么,急切地向前几步,露出整个门扉。原来白袍公子身边还有个老者。但这老头目光如炬直射到她脸上,惊得她缩进被子里再不敢看。

    院子里,李冶三两步走上前,抓住于达的手恳求道:“阁老帮我!”

    李冶虽然精神尚好,可比之前竟然消瘦不少,于达心里不好受,顾不上赵许还在,心疼地责备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再折腾可要走到断头路上了。”

    李冶面色一凝,缓缓将双手松开,问道:“可我在建州真的能活吗?”

    于达抿抿嘴不吭声。

    李冶嗤笑一声,朝着赵许作揖道:“还要多谢大人救我于水火。”

    说完,竟看也不看一眼于达,转身回屋了。

    于达捏捏手中的药包,态势已经如此,李冶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做皇帝。

    “我答应你。”

    这一步后,李冶如何再与他无关。这么多年,为了心中对佳人的残情,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既已谈妥,赵许遣刘响将于达送回,正赶上陈黍扛着梯子回来。

    一见赵大人在,陈黍瞧了眼李冶的房门解释道:“是巷首孔书生家的青娘。”

    赵许轻笑着点头,李冶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性命都已经握在别人手里了,还有心思搞这些。

    等青娘穿好衣服绾好发,刚刚那位身着白袍的公子已经走了,与她在床上快活的公子不说话,她便识趣地独自离开回家。

    孔自明正在看书,院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气涌心头,砰地一声将书砸向门口。

    书正落在青娘脚下,她乖顺地俯身捡起,问道:“是我打扰夫君读书了吗?下回我进门轻些。”

    孔自明看向她领口若隐若现的红印和空空如也的双手,不悦道:“没赚钱?”

    “是搬来鬼宅的公子,那院子来往的都是大人,说不定能给你找个一官半职去做。”

    青娘欣喜地畅想,孔自明阴沉的脸终于有了光彩,“你往后要专心伺候公子。”

    又责备道:“你只穿这破衣服去?柜子里不是有个今年新买的裙子吗?”

    青娘听话地点点头:“下回我穿那件新衣服去。”

    她原先只能找巷子里的泥腿子,可这位公子气宇不凡、模样俊俏,还功夫了得,她再看不上别人,吃了细糠,谁还能咽下野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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