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传单不止局限于学校门口，学生在上课时，林看看还要和阿姨去附近的商业街派发。
很累。
整个人和闷在蒸笼里没差，林看看浑身是汗，但看着比她大得多、已有银发的阿姨。
她便强撑着，继续坚持了下去。
林看看妈妈在她六岁那年得病离世。
想来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的年纪。
出于这个原因。
她对阿姨抱有很大的善意，还主动帮对方分担了部分传单。
去买水的时候，也给阿姨带了一瓶。
又到快放学的点，再度踏上学校门口的土地，林看看还是一贯的活力满满。
她视线有限，不过阿姨一直都在她能看见的地方，手里的传单发完，她又想帮阿姨忙，才发现找不见人了。
是......去上厕所了吗？
林看看在玩偶服里，笨拙又小心地转头。
还是没看见人。
约莫过了五分钟，阿姨才回来，语气好似有半分抱歉，但她听不太真切：“小姑娘，你把头套摘下来吧。”
她心神一紧：“怎么了阿姨？”
她也没犯错误啊？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这是两百块钱。”
“怎，怎么会这么多。”之前不是说，是五十块钱吗？
“是奖励，公司临时给的，今天天热嘛。”阿姨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天。
“真的啊。”林看看社会经验少，没觉察出不对，登时笑眯了眼，开开心心把钱往兜里揣，这才发觉，自己还没脱掉身上的玩偶服。
她吐了下舌头，想让阿姨再帮她拿一下钱。
不想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林看看。”
她眼睛一亮，跳起来挥手喊道：“逃逃！快过来！帮我保护一下这两百块钱。我去把玩偶服脱下来。”
小姑娘像是刚做完桑拿似的，浑身热气腾腾，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状态，甚至还有些让人心疼。
但她眼睛还是明而亮，嘴角扬起，没有半分疲态，反倒是高兴得紧。
没有半分心眼的样子。
-
从公共卫生间里出来，经过那个幽暗的小道后，林看看额前一凉。
她舒服地喟叹了声，把那根冰棍拿到手上，拆开包装往嘴里放：“逃逃，你是不是也被我这两百块巨款折服了。”
“......”
“有钱的感觉可真好，你都不对我看人低了，我明天还要来。”
“......”陈周游，“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林看看不情愿：“什么地方？”
“兴智教育。”陈周游纡尊降贵般解释了句，“去给人上课。”
“你去给人上课，我去干嘛？”陈周游去给人补习她是完全不会怀疑的，毕竟他成绩在全市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好。
正正经经的鲸高断层第一。
但她？
吊车尾考进鲸高的人。
哪家机构敢找她教课？
还是别开玩笑了。
林看看三下五去二咬完雪糕，没好气道：“你想羞辱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行，”陈周游挺从善如流的，“那边在招小学生助教。”
小学生？还是助教？？
林看看瞪大了眼：“倒也不用这么直。”
陈周游明显没耐心了，很不友善道：“一天一百五。去不去。”
“去！去！我去！”一百五十块钱？！那不是，工作十二天，就可以买手机了？
林看看连忙应下，又颇为不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因为我脾气差，除上课之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我讲话。”
“......”倒也合理。
陈周游从小就脾气臭。
别人是爱装逼，他是真的逼。
不爱和陌生人说话，要是有陌生人敢黏着他问东问西，他一记眼刀就能把人吓哭——朱俊就曾深受其害。
但你自我认知这么清晰，你当什么老师啊？
着实古怪。
陈周游今天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林看看心中腹诽个不停。
陈周游丢出一句：“不愿意？”
“愿意！为了你我什么不——”好像吹得有点过，林看看及时刹车，老实巴交又满脸诚实道，“为了你的确不愿意，但为了钱可以。”
“......”
既然以后都不会再来，林看看没有犹豫，直接跑到旁边的商店，给阿姨选了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电扇，当做礼物送给她。
希望她以后发传单的时候能舒服些。
-
当助教的日子不算清闲。
只是又有空调中午还包餐，比在外头风吹日晒舒服多了。
加之林看看友善甜美的长相性格，深受小朋友们喜欢。
打工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至于让她头疼的“帮陈周游赶人”的事，也没有发生，学生中有几个是陈周游的初中同学。
对他不喜被打扰的性格早有了解。
有问题的基本是抓住上课时间活跃问，下课就乖乖闭麦。
林看看还注意到。
其中有个长头发，皮肤白净的女生经常在下课后细声细气给别人答疑解惑。
帮了陈周游挺大忙的。
-
拿到工资那天，林看看着急忙慌拉着陈周游带她去买手机。
早在之前，她就暗戳戳地表明过——她想要一个拍照好看的手机。
陈周游也真帮她找了。
只是兴冲冲打开摄像头后，林看看瞬间眼前一黑。
这他爹的，是一个拍照很清楚的手机。
把她鼻翼那粒新痘痘照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这是我吗？？？”林看看指着屏幕中那张黑眼圈和婴儿肥都很明显的脸，说，“这根本不是我！”
陈周游仔细瞧了瞧：“的确拍得不太清楚，你唇下还有颗痣，没拍进去。”
“......”这是人该在意的地方吗？
林看看拿陈周游做实验，猝不及防，将更为死亡的后置摄像头对准他。
然后，她很沮丧地发现——陈周游还，是，很，帅，鼻挺唇薄，轮廓利落，皮相优越得和精修图一样。
镜头中少年冷淡地瞥她一眼，神色闲散：“想拍我？”
“......”
的确很想——不过是上手使劲的那种。
林看看攥了攥拳头。
见陈周游眉眼一挑，吊儿郎当地向她的手机伸出手，不过须臾功夫，那根白玉般的食指便出现在她眼前。
然后，精准地按下了手机的拍摄键。
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陈周游表情从容：“拿去做壁纸吧，不用谢。”
“？？？？？？？”这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骚话？
而且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陈周游说的，很有道理——那张照片是可以用来做壁纸的。
林看看咽了下喉，才反应过来将手机熄灭，故意和他对着干道：“也对，用来辟邪刚刚好。”
-
达成了目标，林看看也没辞职，她还想多赚点钱，依旧每天和陈周游出门。
这个夏天好像和以往任何一个夏天都没差，她身边的人还是陈周游，他俩还是吵吵闹闹，整天没个消停。
像是能拌一辈子的嘴。
两人的打工生涯，在开学前一周结束。
很多小孩舍不得林看看，给她写了贺卡送了糖果。
林看看也红了眼，回送了冰淇淋。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回家路上，她看着贺卡，又想哭，拉了拉陈周游的黑T恤衣角，说：“逃逃，我明天还想去。”
陈周游携着点讽刺意味地嗤了声：“你明天要是能七点起床——”
“怎么说？”林看看憋住泪花，竖起耳朵。
陈周游的手在她脑袋上搭了搭：“暂时保密。”
林看看共情力强，待人真诚用心，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很容易转移注意力的人。
陈周游抛出的这四个字，将她的好奇心高高悬起，满脑袋都在想——如果明天她七点起床会怎样。
陈周游会给她准备奖励吗？
-
林看看回到家时。
她弟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爸则在厨房做菜。
她换上拖鞋，抱着零食贺卡，有点小骄傲小得意，刻意走得慢悠悠的。
终于等到她爸瞧见这场面。
却没成想，她没听到预期吃惊的夸赞，而是一句颇为笃定了疑问：“你把人小陈的情书和礼物偷回来了？”
“？？？”林看看简直无了个大雨，白眼一翻儿，义正严词地把事说了一遍，并不知不觉在话末，带上了那些舍不得分离的小情绪。
知道她爸没有温柔细腻会安慰人的性子。
林看看也只是单纯地想倾诉。
却不料会听见一句蛮认真的“人生格言”：“这是人生常态，你也不可能因为那几个小学生，就真留在那继续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很有道理。
但林看看还是扁了扁嘴：“哦，知道了。”
她好像再次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不该再在家长面前说这些小烦恼了。
-
翌日清晨。
第三个闹钟响起后，林看看咬牙起了床，塔拉着拖鞋跑上楼，敲开了陈周游家的门。
陈周游明显也刚睡醒，黑发乱糟，额前几缕碎发不规则散开，但哪怕是这样，看起来都不太好骗，眼风挺锐的。
还有点不明所以的燥气和闷意。
“逃逃，现在是六点五十九分，很标准的七点前，”林看看才不管他，伸出手闹，“奖励呢奖励呢？”
眼前小姑娘头发披着，身上一股子荔枝甜味儿，乖巧得紧。
还穿着睡衣，虽然是那种挺普通，印着樱桃小丸子的一套短袖短裤，哪里都不暴露，但到底是亲密的人才能看见的样子。
陈周游微蹙眉，并不惹人注意地扯了下衣服下摆，丢出一句：“回去换套正常的衣服再过来。”
随即，不讲半分情面地关上了门。
不是？
樱桃小丸子的睡衣哪里不正常了？？？
林看看立刻炸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压不住那颗好奇的心，只能选择听话，回去换了套日常会穿的红色T恤搭牛仔背带裙。
这次不用她敲门，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钥匙在老位置。
老位置指的是正对陈周游家，从左往右数，第三棵盆栽——一颗绿萝的下面。
其实陈周游很早之前就很没好气地提出，他懒得每天给她开门，要把备用钥匙给她。
但林看看记性不好，担心丢，加上就是想给陈周游找事干，就没要。
难道他不在家？
林看看狐疑地将门打开，连续不断的哗啦水声传进耳廓——原来是在洗澡。
她来了兴致，悄摸地走到洗澡房门外，搞怪道：“里面的人不许动！打劫！”
陈周游当然没回应她。
没多久。
哐当一声，门开了，一股清爽冷气袭面，浴室里一丁点热意都没有。
不是。
陈周游大清早洗什么冷水澡啊？
正想问。
陈周游就臭着张脸走了出来。
看上去不爽到了极点。
接下来陈周游的举动更是佐证了她的观点——他抬手，微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带了点力道。
一句挺带劲的疑问于冷冽的青柠皂香中被吐出：“挺敢想，在男生洗澡的时候喊打劫？”
林看看很清楚，陈周游对她的做法不满的时候就会这样，仗着身高优势，捏她脖子。
“那我又不会对其他男生这样，”林看看不明所以。
她也不是不懂男女有别的道理。
但陈周游同她实在太熟。
近乎十年的朝夕共处，一切情绪都可以对他宣之于口的点滴瞬间。
让她习惯性将陈周游这个人，放在了和家人一样的地位上。
而不是其他任何异性。
林看看挠了下后脑勺，“而且，这算什么，小时候我还强吻你了呢！”
她像是在炫耀光辉战绩，狡黠地扬唇，品出陈周游情绪好转后，她摊开手，猴急道：“早起的奖励呢。”
陈周游眼尾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在念魔法咒语的前奏，低语出两个字：“闭眼。”
很累。
整个人和闷在蒸笼里没差，林看看浑身是汗，但看着比她大得多、已有银发的阿姨。
她便强撑着，继续坚持了下去。
林看看妈妈在她六岁那年得病离世。
想来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也是这样的年纪。
出于这个原因。
她对阿姨抱有很大的善意，还主动帮对方分担了部分传单。
去买水的时候，也给阿姨带了一瓶。
又到快放学的点，再度踏上学校门口的土地，林看看还是一贯的活力满满。
她视线有限，不过阿姨一直都在她能看见的地方，手里的传单发完，她又想帮阿姨忙，才发现找不见人了。
是......去上厕所了吗？
林看看在玩偶服里，笨拙又小心地转头。
还是没看见人。
约莫过了五分钟，阿姨才回来，语气好似有半分抱歉，但她听不太真切：“小姑娘，你把头套摘下来吧。”
她心神一紧：“怎么了阿姨？”
她也没犯错误啊？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这是两百块钱。”
“怎，怎么会这么多。”之前不是说，是五十块钱吗？
“是奖励，公司临时给的，今天天热嘛。”阿姨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天。
“真的啊。”林看看社会经验少，没觉察出不对，登时笑眯了眼，开开心心把钱往兜里揣，这才发觉，自己还没脱掉身上的玩偶服。
她吐了下舌头，想让阿姨再帮她拿一下钱。
不想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林看看。”
她眼睛一亮，跳起来挥手喊道：“逃逃！快过来！帮我保护一下这两百块钱。我去把玩偶服脱下来。”
小姑娘像是刚做完桑拿似的，浑身热气腾腾，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状态，甚至还有些让人心疼。
但她眼睛还是明而亮，嘴角扬起，没有半分疲态，反倒是高兴得紧。
没有半分心眼的样子。
-
从公共卫生间里出来，经过那个幽暗的小道后，林看看额前一凉。
她舒服地喟叹了声，把那根冰棍拿到手上，拆开包装往嘴里放：“逃逃，你是不是也被我这两百块巨款折服了。”
“......”
“有钱的感觉可真好，你都不对我看人低了，我明天还要来。”
“......”陈周游，“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林看看不情愿：“什么地方？”
“兴智教育。”陈周游纡尊降贵般解释了句，“去给人上课。”
“你去给人上课，我去干嘛？”陈周游去给人补习她是完全不会怀疑的，毕竟他成绩在全市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好。
正正经经的鲸高断层第一。
但她？
吊车尾考进鲸高的人。
哪家机构敢找她教课？
还是别开玩笑了。
林看看三下五去二咬完雪糕，没好气道：“你想羞辱我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行，”陈周游挺从善如流的，“那边在招小学生助教。”
小学生？还是助教？？
林看看瞪大了眼：“倒也不用这么直。”
陈周游明显没耐心了，很不友善道：“一天一百五。去不去。”
“去！去！我去！”一百五十块钱？！那不是，工作十二天，就可以买手机了？
林看看连忙应下，又颇为不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因为我脾气差，除上课之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我讲话。”
“......”倒也合理。
陈周游从小就脾气臭。
别人是爱装逼，他是真的逼。
不爱和陌生人说话，要是有陌生人敢黏着他问东问西，他一记眼刀就能把人吓哭——朱俊就曾深受其害。
但你自我认知这么清晰，你当什么老师啊？
着实古怪。
陈周游今天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
林看看心中腹诽个不停。
陈周游丢出一句：“不愿意？”
“愿意！为了你我什么不——”好像吹得有点过，林看看及时刹车，老实巴交又满脸诚实道，“为了你的确不愿意，但为了钱可以。”
“......”
既然以后都不会再来，林看看没有犹豫，直接跑到旁边的商店，给阿姨选了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电扇，当做礼物送给她。
希望她以后发传单的时候能舒服些。
-
当助教的日子不算清闲。
只是又有空调中午还包餐，比在外头风吹日晒舒服多了。
加之林看看友善甜美的长相性格，深受小朋友们喜欢。
打工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至于让她头疼的“帮陈周游赶人”的事，也没有发生，学生中有几个是陈周游的初中同学。
对他不喜被打扰的性格早有了解。
有问题的基本是抓住上课时间活跃问，下课就乖乖闭麦。
林看看还注意到。
其中有个长头发，皮肤白净的女生经常在下课后细声细气给别人答疑解惑。
帮了陈周游挺大忙的。
-
拿到工资那天，林看看着急忙慌拉着陈周游带她去买手机。
早在之前，她就暗戳戳地表明过——她想要一个拍照好看的手机。
陈周游也真帮她找了。
只是兴冲冲打开摄像头后，林看看瞬间眼前一黑。
这他爹的，是一个拍照很清楚的手机。
把她鼻翼那粒新痘痘照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这是我吗？？？”林看看指着屏幕中那张黑眼圈和婴儿肥都很明显的脸，说，“这根本不是我！”
陈周游仔细瞧了瞧：“的确拍得不太清楚，你唇下还有颗痣，没拍进去。”
“......”这是人该在意的地方吗？
林看看拿陈周游做实验，猝不及防，将更为死亡的后置摄像头对准他。
然后，她很沮丧地发现——陈周游还，是，很，帅，鼻挺唇薄，轮廓利落，皮相优越得和精修图一样。
镜头中少年冷淡地瞥她一眼，神色闲散：“想拍我？”
“......”
的确很想——不过是上手使劲的那种。
林看看攥了攥拳头。
见陈周游眉眼一挑，吊儿郎当地向她的手机伸出手，不过须臾功夫，那根白玉般的食指便出现在她眼前。
然后，精准地按下了手机的拍摄键。
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陈周游表情从容：“拿去做壁纸吧，不用谢。”
“？？？？？？？”这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骚话？
而且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陈周游说的，很有道理——那张照片是可以用来做壁纸的。
林看看咽了下喉，才反应过来将手机熄灭，故意和他对着干道：“也对，用来辟邪刚刚好。”
-
达成了目标，林看看也没辞职，她还想多赚点钱，依旧每天和陈周游出门。
这个夏天好像和以往任何一个夏天都没差，她身边的人还是陈周游，他俩还是吵吵闹闹，整天没个消停。
像是能拌一辈子的嘴。
两人的打工生涯，在开学前一周结束。
很多小孩舍不得林看看，给她写了贺卡送了糖果。
林看看也红了眼，回送了冰淇淋。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回家路上，她看着贺卡，又想哭，拉了拉陈周游的黑T恤衣角，说：“逃逃，我明天还想去。”
陈周游携着点讽刺意味地嗤了声：“你明天要是能七点起床——”
“怎么说？”林看看憋住泪花，竖起耳朵。
陈周游的手在她脑袋上搭了搭：“暂时保密。”
林看看共情力强，待人真诚用心，但同时，她也是一个很容易转移注意力的人。
陈周游抛出的这四个字，将她的好奇心高高悬起，满脑袋都在想——如果明天她七点起床会怎样。
陈周游会给她准备奖励吗？
-
林看看回到家时。
她弟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爸则在厨房做菜。
她换上拖鞋，抱着零食贺卡，有点小骄傲小得意，刻意走得慢悠悠的。
终于等到她爸瞧见这场面。
却没成想，她没听到预期吃惊的夸赞，而是一句颇为笃定了疑问：“你把人小陈的情书和礼物偷回来了？”
“？？？”林看看简直无了个大雨，白眼一翻儿，义正严词地把事说了一遍，并不知不觉在话末，带上了那些舍不得分离的小情绪。
知道她爸没有温柔细腻会安慰人的性子。
林看看也只是单纯地想倾诉。
却不料会听见一句蛮认真的“人生格言”：“这是人生常态，你也不可能因为那几个小学生，就真留在那继续工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很有道理。
但林看看还是扁了扁嘴：“哦，知道了。”
她好像再次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不该再在家长面前说这些小烦恼了。
-
翌日清晨。
第三个闹钟响起后，林看看咬牙起了床，塔拉着拖鞋跑上楼，敲开了陈周游家的门。
陈周游明显也刚睡醒，黑发乱糟，额前几缕碎发不规则散开，但哪怕是这样，看起来都不太好骗，眼风挺锐的。
还有点不明所以的燥气和闷意。
“逃逃，现在是六点五十九分，很标准的七点前，”林看看才不管他，伸出手闹，“奖励呢奖励呢？”
眼前小姑娘头发披着，身上一股子荔枝甜味儿，乖巧得紧。
还穿着睡衣，虽然是那种挺普通，印着樱桃小丸子的一套短袖短裤，哪里都不暴露，但到底是亲密的人才能看见的样子。
陈周游微蹙眉，并不惹人注意地扯了下衣服下摆，丢出一句：“回去换套正常的衣服再过来。”
随即，不讲半分情面地关上了门。
不是？
樱桃小丸子的睡衣哪里不正常了？？？
林看看立刻炸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压不住那颗好奇的心，只能选择听话，回去换了套日常会穿的红色T恤搭牛仔背带裙。
这次不用她敲门，门上贴了一张便利贴——钥匙在老位置。
老位置指的是正对陈周游家，从左往右数，第三棵盆栽——一颗绿萝的下面。
其实陈周游很早之前就很没好气地提出，他懒得每天给她开门，要把备用钥匙给她。
但林看看记性不好，担心丢，加上就是想给陈周游找事干，就没要。
难道他不在家？
林看看狐疑地将门打开，连续不断的哗啦水声传进耳廓——原来是在洗澡。
她来了兴致，悄摸地走到洗澡房门外，搞怪道：“里面的人不许动！打劫！”
陈周游当然没回应她。
没多久。
哐当一声，门开了，一股清爽冷气袭面，浴室里一丁点热意都没有。
不是。
陈周游大清早洗什么冷水澡啊？
正想问。
陈周游就臭着张脸走了出来。
看上去不爽到了极点。
接下来陈周游的举动更是佐证了她的观点——他抬手，微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带了点力道。
一句挺带劲的疑问于冷冽的青柠皂香中被吐出：“挺敢想，在男生洗澡的时候喊打劫？”
林看看很清楚，陈周游对她的做法不满的时候就会这样，仗着身高优势，捏她脖子。
“那我又不会对其他男生这样，”林看看不明所以。
她也不是不懂男女有别的道理。
但陈周游同她实在太熟。
近乎十年的朝夕共处，一切情绪都可以对他宣之于口的点滴瞬间。
让她习惯性将陈周游这个人，放在了和家人一样的地位上。
而不是其他任何异性。
林看看挠了下后脑勺，“而且，这算什么，小时候我还强吻你了呢！”
她像是在炫耀光辉战绩，狡黠地扬唇，品出陈周游情绪好转后，她摊开手，猴急道：“早起的奖励呢。”
陈周游眼尾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在念魔法咒语的前奏，低语出两个字：“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