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清明一些的时候,她正盘膝坐在别苑内室的床榻上,源源不断的热流自背后心窝涌入体内,是穆北言在为她调息,思及刚刚那些难以自控的荒唐模样,背脊不觉僵直。

    “好了?”潺潺暖流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冷凝的声音。

    纪司遥缩着肩膀点头,压根不敢回头去看他。

    “不闹了?”他又问,语调甚至添了几分威严。

    纪司遥十指搅在一起,想回忆自己除却那句“都怪你”之外到底都还说了些什么浑话,大脑却木讷得有些昏沉,还未想起些什么,又听身后那人说:“打算一直这样?”

    她急忙扭转身体,跪坐在床榻上迎面看他,他二人距离不远,就算房中烛火昏暗,也能从中瞧见他面上嫌少袒露的凛冽之色,虽闹不明白他这不爽的模样有多少是因她而生,却也知道这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万一哪个字提错惹他不快,说不定就要被他当成出气筒一顿好骂。

    “我知道错了……”以她的经验而论,这种场面,第一时间认错总是没错的。

    穆北言本想端起师兄的架子吓唬她一番,不成想真瞧见她缩着肩膀跪坐在床,低头认错的模样,好似被人拎了后颈的猫儿一般委屈可怜,一时间竟有些想笑,“喝了多少?”他问她,语气不由得平和了些。

    纪司遥伸出一根手指举过头顶,娇俏的小脸又压的低了些,许是因为方才在他面前哭嚎的太过放肆,又傻傻的在那里念了半天遁光诀,什么脸面都被她丢尽了,当下在他面前,根本没法抬头做人。

    穆北言盯着那根白如葱根的手指,“一杯?”

    纤细的指在空气中颤了颤,“一口……”

    男人一时没忍住,直接哼笑出来。

    纪司遥收了手指,抬眼偷瞄,刚巧巧被他逮个正着,因着方才哭的狠,眼尾还存着润红,又因听他笑她,雾气蒙蒙的眸子里除却委屈,还掺杂了丁点儿的怒意。

    这样的她看在穆北言眼中,透着万分的娇美,与极致的诱惑。

    他几乎下意识的向她伸出了手,温凉指节先是触到了她饱满的额头,随后蜿蜒向下,描绘起她的眉眼轮廓。

    “为什么哭?”他忽而发问,幽黑如潭的眼顺着他的手在她脸上游走,最终回望至她眼底。

    突然被他触碰,纪司遥是想避开的,而听到他的问话,身体却是下意识的一怔,只得偏头躲避他的目光。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因她无法控制自身情愫,如若这般回答,恐怕更会引得他人遐想,更何况……她隐隐觉得,今次的失态除去系统强加给她的那个不道德设定,似乎在她的心底深处,还存在着某种异样之感。

    至于这份异样到底是什么,纪司遥不想去探究,也不敢去探究,她甚至期望那份异样就该一直被埋藏在她心底,永远不要浮出水面。

    男人久久得不到答案,游走至女人下颚处的手忽然翻转,修长手指探进她耳鬓长发,拇指指腹则在她琼脂般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流连不去。

    “楚峰主想将碧水丹霞的楚姑娘嫁给我。”倏尔开口,语调低沉而冷静。

    纪司遥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胸口产生的滞痛令她不自觉的攥紧了床榻上的锦缎。

    “我无意于她,即便关乎碧水丹霞的生存名望,我也不会娶她。”他又道,似是阐述事实,却又更像是与人立下重诺。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在这本书中,他可以对任何女人立下重诺,却唯独没有道理是她。

    “师兄同我解释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用意?

    昏黄烛影之下突然传出男人一声嗤笑,穆北言忽而将她拉向自己,促使她抬头与他相视,拇指指腹压上她娇艳唇瓣上,或轻或重的揉捏,“师妹这般聪慧,怎会猜不到我的用意?!”

    纪司遥想否认,到及嘴边的那个“不”字却被男人以指封在了口中,他打断她的话,“我生来便是魔,却要在这条无望艰难的仙途上赤足前行,魔欲成仙,便要压抑自身执念欲望,忍去心中嗜血暴戾之情,洗脱世俗情念之心,叶君泽曾教导我无妄亦要无为,穆渐离则告诫我,不要奢念那些注定不属于我的人。”

    房中烛火晃动,男人的暗影在窗棂间轻摇晃动,穆北言话至此处,默了好一阵,淡薄的双唇紧紧抿着,幽深黑眸中充斥着繁杂不清的情愫,好似一种极致的痛苦与挣扎,这样的他令纪司遥想到了谭宛如记忆中,那个身着喜服,对女人冷颜冰语的九尾妖狐,彼时的他也是这般矛盾而苦痛的眼神。

    如是妖修仙成神已是那般波折,身为上古魔族的他修习至今,又该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单是想到他曾经独自一人躲在阴暗角落剜除魔骨,便令纪司遥感到一股揪心般的疼,始于胸口处那方跳动着的脏器,并以箭矢之速顷刻延伸至四肢百骸。

    她想去安慰他,伸出的手却被他捉住,他将她的掌心扣于心间,柔嫩手掌贴在他胸前,纵使隔着数层衫袍,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强而有力的鼓动。

    他怔怔盯着她,万千心绪汇集在那一双墨眸之中,形成了一道接着一道的绚烂鸿光,“只是我近日总在想,倘若我进入焚魔坑后无法抑制自身魔性,倘若我就此死在那里,我这算不上长的一生,可会有悔恨惋惜之事……”

    他向她栖近,如炙火般的滚烫气息吞吐在她面颊上,散发着极度危险的信息。

    心中有一百万种声音叫嚣着让她逃离,纪司遥却无法将注意力从他痛苦隐忍的表情中抽离,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绕过她精致的眉眼,滑至她挺翘的鼻,终而落在那方被他以拇指揉捏的艳红的唇上。

    “我不想悔恨,也不想惋惜……”

    他埋头吻下,薄唇炙热得宛若烈焰,烫的纪司遥隐隐颤抖,一开始只是轻柔的触碰,很快便演变成了一场好似骤雨狂风的啃咬,带着浓烈的欲求,以及令她难以承受的疯狂与偏执。

    突如其来的吻令纪司遥忘了挣扎,紧密贴合的唇瓣更令她忘却了呼吸,她无助的承受了他的索取,任由那人在她唇间肆意掠夺。

    待到她想起挣扎反抗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她的闪躲成了他更近一步的契机,躺倒的身体亦被他压在身下,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他的吻不曾停止,急促的呼吸侵染着她的神志,从他身上飘散而出的奇楠木香将她紧紧束缚着无法逃离,而他的欲念更是在触碰到她软玉温香的纤体后被彻底放大。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的一试,身体间的摩擦与触感却令他贪婪得无法65满足于一个不及齿舌的浅吻,“把嘴张开。”他命令她,倾头咬在她被他骨锁锁住的那侧耳峰上以示威胁,声音沙哑的宛若荒漠中渴求水源的凡人,纷乱粗重的呼吸喷吐在她颈上,灼得她战栗频频,她执拗的紧咬贝齿,妄图守住唇齿间最后一片净土,他的手却附上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忽而用力一捏,“啊……”

    突如其来的酥麻席卷全身,纪司遥慌乱中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方平静无澜的紫纱帷帐。

    ???

    梦?

    猛的从床上坐起,脑后的麻木阵痛当即令她头皮战栗,强忍身体不适,她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的陈列与布置,竟有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所以……

    她……

    她她她她……

    她做了自己和穆北言之间的春梦?????

    纪司遥被这个结论吓的全身一哆嗦,直接栽到了床下。

    “啊——”脑袋撞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似乎在用另一种直观的方式向她证明,现在的她是清醒的,而刚刚所有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想梦境。

    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纪司遥根本无法相信,她怎么会色胆包天的觊觎那个种马男主,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怪梦,甚至还在梦到激动情节时,情难自已的叫出了声……

    翻身从地上蹦起来,她不信邪的揪着衣襟在身上检查起来,衣物完好,穿戴整齐,甚至连破魔铃都没有显现任何异样,检查完还是不放心,又自顾自的跑到铜镜前扒开上衣前襟照了几照,在确认脖颈,双肩,耳侧乃至肩胛锁骨全都白白净净,没有半分玫红之色后,才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松气归松气,纪司遥却也不得不去面对那个令她崩溃的事实。

    她该不是真的对穆北言的那张倾世俊颜,生出了邪念吧……

    ……

    铸剑试炼开始的那日,封魔结界外由穆渐离施术布下七面擎天云镜,早先无屏无障的十寸方地也由无为峰弟子们结印布阵,百草宫的药师们全数留在阵中待命,届时如果有人在葬骨堀中受伤抑或是炸铃退场,便会由他们这一宫一峰的弟子结伴接引。

    由于身系不腐魔骨,纪司遥特意晚到了些许,彼时各门各派的门生弟子们均已到齐,她方才抵达,便有无为峰弟子报上时辰,恭请叶君泽打开封魔结界大门。

    叶君泽当了无为峰一千七多年的峰主,经手铸剑试炼三十几次,早已轻车熟路,加之他们这峰速来无欲无为,自也没有对仪式感的追求,这厢弟子方才说完,他那厢便轻挥了食指,没有浩瀚阵法,亦无万里穹光,唯见长空开裂,露出了一片漆黑无影的荆棘密林。

    便是葬骨堀副本的第一关,无欲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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