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绘制阵法的手僵在空中。
难道是陷阱？还是，被瘴气完全污染了。
温凝一顿，抹去原先的朱雀阵，又刻了好几个高阶玄武阵，才谨慎地往前走去。
陆谙心跳还有些乱，先是看了一眼路五那边，并无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低头看手中损坏的剑。她常用的那把剑在不久前送去温家重铸了。现下用的剑都不大趁手，出招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陆谙将损坏的长剑收回到芥子中，又取了另一柄差不多的剑出来。
剑上倒映出温凝的身影，她正在低头探查掌门尸体。
看起来暂时是安全了。陆谙提着剑走到温凝对面。
方畴的尸体几乎看不出人形，整个人都被鲜血浸透，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
灵力枯竭，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朱雀阵造成的弯月形灼伤，青龙阵造成的圆形毒伤……
陆谙还没辨认完全，一阵火焰自方畴的丹田蹿出，迅速扩散到整个尸身——温凝刚刚刻了个烈阳阵丢在方畴身上。
为避免尸体被人恶意盗用，修真界中一直有将尸身燃尽的传统。
昔日名满天下的松萝间掌门，如今却在角落里这样轻易狼狈地死去。
陆谙心中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一把剑突然从身后刺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常年的练习让陆谙下意识闪开了身。
她随即反身抽剑，剑尖往上用力一挑，将对方的剑挑开。又侧身踢向对方手腕，紧接着手腕一转，一挑，将对方未握稳的剑挑飞出去。
陆谙平日用剑，多是不伤及性命的小打小闹，到此时，也没能及时纠正过来。
陆谙这才分出心思看向偷袭者，是陆二。他的眼睛闪着莫名的狂热，口中低喃着什么，深色蛛纹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整张脸，可怖至极。
在陆二的身后，陆五躺在地上，胸口洇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面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陆谙的呼吸沉了些。
她将陆二踹倒，反手押住。
正常情况下，瘴气侵蚀神志时，往往是先经过一段时间的呆怔状态，然后才会狂性大发，攻击视野中的所有人。若是陆二早就被侵蚀了，那为什么方才他会冲上去挡剑？
温凝用帕子仔细擦着手指上残留的血痕，轻描淡写的声音传过来：“他已经疯了，不必顾忌，直接杀了便是。”
陆谙犹豫了一下，狠心将剑刺入那名陆二的胸口。
蛛纹蔓延至太阳穴，确实已经没救了。若是此时不制止他，他就会像刚刚的掌门一样，为害人间。
陆二痛苦地挣扎了片刻，口中喃喃着什么，向前倒下。
陆谙正要过去查看陆五的情况，却在陆二的背上发现了一道浅浅的灵力线。
是阵法的痕迹。
有人操控了陆二？
陆五未曾修习过九宫科，且不可能操控陆二刺伤自己。
那就只剩下…温凝。
陆谙不敢多看，亦不敢多想。转身去查看陆五的情况。
陆五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伤口在左胸上，恰好贯穿陆五的心脏。
自打青囊科设立以来，大大小小数千种药方被研究出来，可那么多的药方，却没有一种能救回心脏被完全贯穿的人。
陆谙沉默地看着陆五，伸出手将陆五的眼睛阖上。
若有来世，愿陆五生于平凡人家，不染纷争。
然后拿出一支初学者使用的木制麟管，缓缓画了个低阶朱雀阵。
其实烈阳阵就行了，只是，陆谙突然觉得朱雀阵更衬陆五。
奈何陆谙主修兵戎科，对于九宫科的阵法，也只学了点皮毛，水平只够刻几个低阶阵法。
淡红色的朱雀阵中腾起火焰，陆五的身影渐渐被火舌吞噬。
大火燃尽后，只剩下一枚青色的芥子环佩。陆谙捡了起来。
陆谙感觉手有些痒，低头一看，细细的裂纹蔓延至手腕。
陆谙连忙又服了几枚清净丹，蛛纹却只褪到下臂中间。
陆谙此时也不禁慌乱起来，只是现在原路返回，也晚了。陆谙不知道温凝打算做什么。
往常温凝都是待在房间中研究治疗陆长恩的药。温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明镜台，
那么只能是明镜台和治疗陆长恩的药有关。
但是，为什么非要带上她不可？为什么最开始要带那么多人？
明镜台上到底有什么？
“走吧。”温凝将帕子随手丢下，便往山巅走去。
陆谙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山巅之上，金砖做栏，白玉铺地，一览无余。
在明镜台中间，复杂的血红色灵力线纠缠不清，浅淡的血雾从其中升起。
阵法旁凌乱地躺着几具尸体，大多数着黑袍，只有一个是被染红了大半的蓝袍。
温凝站在原地，凝视着那座阵法，神色温柔。
“好好看看这地方吧，说不定，你以后还要回来呢。”
温凝又补充道：“别担心，那几个人已经死透了。”
陆谙觉得此时的温凝整个人透出浓重的诡异，却不好问，只默默走向那几具尸体。
共十二具尸体，皆有缠斗痕迹。蓝袍人的脸很面熟，陆谙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他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剩下的十一人身上均有朱雀阵灼伤的痕迹，和之前方畴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黑袍人身上很干净，剑是市井间流通的黑铁剑，衣服上没有刻任何阵法，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会暴露身份的东西。
但和松萝间也脱不了干系。
陆谙突然听到蚊虫嗡鸣的声音，紧接着，视野也被层层血雾覆盖，什么都看不见。凄厉的尖叫声，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越来越强。
好像有什么东西，催促着她拿起剑，去斩断声音的来源。
陆谙的手缓缓抚上剑柄。
“静心凝神。”
陆谙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入口中，如薄荷般清凉的风拂过，那些恼人的嗡鸣声，和眼前连天的血雾如潮水般退去。
陆谙闭上眼，又睁开。此时视野已经完全清明了。
温凝微笑地看着她。
好奇怪。在陆谙印象中，温凝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除了在陆长恩面前。
温凝见陆谙清醒过来，越过她走到阵法旁边，柔声细语道：“谙谙，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吗？”
但她并没有等陆谙回话的意思，接着说道：“这是诸怀阵。诸怀，人眼猪耳，喜食人。诸怀阵，以血肉补之，可使死人复生。太微山中的瘴气，便是由此阵引起的。”
“我等会儿会以身为祭，将此阵封印。”
“这阵法，和陆长恩的病有关系吗？”陆谙僵着声音问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温凝千里迢迢来到太微山，不可能只是为了封印一个阵法，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温凝只是微微一笑：“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的长恩，多么乖巧善良的一个孩子，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孩子，先天不足，疾病缠身，奄奄一息。
陆谙想问，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可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问，她也不知道温凝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女儿。
所以陆谙只好问：“那父亲呢？父亲怎么办？”
温凝知道陆谙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可那温凝给不了。温凝给不了陆谙任何答案。
温凝的心太小了，只够装一个陆长恩，装不下陆谙了。
温凝把蓝色芥子环佩自腰上取下，放在陆谙手心，“谙谙。若是往后你父亲为难你，你把里面的莲花玉佩交给你他。他会懂的。”
温凝故作轻松地笑道：“至于其它的东西，就当是为娘留给你的嫁妆了。”
“那个占卜阵，是你故意画给陆二看的。陆二不信任我，让我打头阵只会加剧他心中的恐慌，这样一来，他被瘴气侵染的速度只会更快。然后，您操控他帮我挡了剑，是这样吗？”陆谙忽然问道。
“错了一点，这些也是做给你看的。谙谙，我知你做事不喜欢牵连旁人，也不屑于陷害别人。可是，你要学会伪装。这是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别让这些成为你的弱点。”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能平安将药带给大哥。”陆谙反问道。
温凝的声音轻的近乎呢喃：“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在十年后，会再回到明镜台。”
温凝没再往下说。
我看见未来的你，步入我的后路。
她只是紧紧抱住陆谙：“别告诉陆疫，我是为了长恩死的。也别告诉陆长恩。你就说，就说我研习阵法，走火入魔，最终不知所踪。”
温凝又笑了，只是眼泪也一同落了下来：“叫他，别来寻我。”
温凝松开手，转身走到阵法中心，蛛纹迅速蔓延至下巴，又爬到眼角。
陆谙下意识想挽留她，却又觉得没什么用。
如果是陆长恩在这里，温凝是绝对不舍得留他一人的。
可偏偏，站在这里的是陆谙，不是陆长恩。
温凝对于陆谙来说很重要吗？其实也没有，只是她从前也想要温凝的关注，所以拼命练剑，希望温凝能看见。可温凝从来只关心陆长恩。
一直到温凝离去，陆谙也没能得到温凝的关注。
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陆谙还是将温凝留下的芥子环佩紧紧贴在胸前，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度。
陆谙看不清温凝的神情，只能看见，温凝决绝地将匕首刺入了心口，血顺着衣角，滴落在阵法中。
冲天的血雾自阵法中升起，将温凝困住。半晌，一个瓷瓶从阵中滴溜溜地滚出。
陆谙突然觉得好累，甚至没力气弯腰去捡那个瓷瓶。哪怕她知道，现在应该马上离开。
赤霄剑宗的沈复澜不知何时会来，松萝间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掌门来了太微山。
血雾的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有风吹过，掀起一阵落叶。
阵法中间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陆谙走到诸怀阵中间，试图寻找到温凝遗留的痕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陷阱？还是，被瘴气完全污染了。
温凝一顿，抹去原先的朱雀阵，又刻了好几个高阶玄武阵，才谨慎地往前走去。
陆谙心跳还有些乱，先是看了一眼路五那边，并无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低头看手中损坏的剑。她常用的那把剑在不久前送去温家重铸了。现下用的剑都不大趁手，出招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陆谙将损坏的长剑收回到芥子中，又取了另一柄差不多的剑出来。
剑上倒映出温凝的身影，她正在低头探查掌门尸体。
看起来暂时是安全了。陆谙提着剑走到温凝对面。
方畴的尸体几乎看不出人形，整个人都被鲜血浸透，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
灵力枯竭，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朱雀阵造成的弯月形灼伤，青龙阵造成的圆形毒伤……
陆谙还没辨认完全，一阵火焰自方畴的丹田蹿出，迅速扩散到整个尸身——温凝刚刚刻了个烈阳阵丢在方畴身上。
为避免尸体被人恶意盗用，修真界中一直有将尸身燃尽的传统。
昔日名满天下的松萝间掌门，如今却在角落里这样轻易狼狈地死去。
陆谙心中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一把剑突然从身后刺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常年的练习让陆谙下意识闪开了身。
她随即反身抽剑，剑尖往上用力一挑，将对方的剑挑开。又侧身踢向对方手腕，紧接着手腕一转，一挑，将对方未握稳的剑挑飞出去。
陆谙平日用剑，多是不伤及性命的小打小闹，到此时，也没能及时纠正过来。
陆谙这才分出心思看向偷袭者，是陆二。他的眼睛闪着莫名的狂热，口中低喃着什么，深色蛛纹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整张脸，可怖至极。
在陆二的身后，陆五躺在地上，胸口洇开了一朵血红色的花，面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陆谙的呼吸沉了些。
她将陆二踹倒，反手押住。
正常情况下，瘴气侵蚀神志时，往往是先经过一段时间的呆怔状态，然后才会狂性大发，攻击视野中的所有人。若是陆二早就被侵蚀了，那为什么方才他会冲上去挡剑？
温凝用帕子仔细擦着手指上残留的血痕，轻描淡写的声音传过来：“他已经疯了，不必顾忌，直接杀了便是。”
陆谙犹豫了一下，狠心将剑刺入那名陆二的胸口。
蛛纹蔓延至太阳穴，确实已经没救了。若是此时不制止他，他就会像刚刚的掌门一样，为害人间。
陆二痛苦地挣扎了片刻，口中喃喃着什么，向前倒下。
陆谙正要过去查看陆五的情况，却在陆二的背上发现了一道浅浅的灵力线。
是阵法的痕迹。
有人操控了陆二？
陆五未曾修习过九宫科，且不可能操控陆二刺伤自己。
那就只剩下…温凝。
陆谙不敢多看，亦不敢多想。转身去查看陆五的情况。
陆五的眼睛大睁着，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伤口在左胸上，恰好贯穿陆五的心脏。
自打青囊科设立以来，大大小小数千种药方被研究出来，可那么多的药方，却没有一种能救回心脏被完全贯穿的人。
陆谙沉默地看着陆五，伸出手将陆五的眼睛阖上。
若有来世，愿陆五生于平凡人家，不染纷争。
然后拿出一支初学者使用的木制麟管，缓缓画了个低阶朱雀阵。
其实烈阳阵就行了，只是，陆谙突然觉得朱雀阵更衬陆五。
奈何陆谙主修兵戎科，对于九宫科的阵法，也只学了点皮毛，水平只够刻几个低阶阵法。
淡红色的朱雀阵中腾起火焰，陆五的身影渐渐被火舌吞噬。
大火燃尽后，只剩下一枚青色的芥子环佩。陆谙捡了起来。
陆谙感觉手有些痒，低头一看，细细的裂纹蔓延至手腕。
陆谙连忙又服了几枚清净丹，蛛纹却只褪到下臂中间。
陆谙此时也不禁慌乱起来，只是现在原路返回，也晚了。陆谙不知道温凝打算做什么。
往常温凝都是待在房间中研究治疗陆长恩的药。温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明镜台，
那么只能是明镜台和治疗陆长恩的药有关。
但是，为什么非要带上她不可？为什么最开始要带那么多人？
明镜台上到底有什么？
“走吧。”温凝将帕子随手丢下，便往山巅走去。
陆谙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山巅之上，金砖做栏，白玉铺地，一览无余。
在明镜台中间，复杂的血红色灵力线纠缠不清，浅淡的血雾从其中升起。
阵法旁凌乱地躺着几具尸体，大多数着黑袍，只有一个是被染红了大半的蓝袍。
温凝站在原地，凝视着那座阵法，神色温柔。
“好好看看这地方吧，说不定，你以后还要回来呢。”
温凝又补充道：“别担心，那几个人已经死透了。”
陆谙觉得此时的温凝整个人透出浓重的诡异，却不好问，只默默走向那几具尸体。
共十二具尸体，皆有缠斗痕迹。蓝袍人的脸很面熟，陆谙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他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剩下的十一人身上均有朱雀阵灼伤的痕迹，和之前方畴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黑袍人身上很干净，剑是市井间流通的黑铁剑，衣服上没有刻任何阵法，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会暴露身份的东西。
但和松萝间也脱不了干系。
陆谙突然听到蚊虫嗡鸣的声音，紧接着，视野也被层层血雾覆盖，什么都看不见。凄厉的尖叫声，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越来越强。
好像有什么东西，催促着她拿起剑，去斩断声音的来源。
陆谙的手缓缓抚上剑柄。
“静心凝神。”
陆谙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入口中，如薄荷般清凉的风拂过，那些恼人的嗡鸣声，和眼前连天的血雾如潮水般退去。
陆谙闭上眼，又睁开。此时视野已经完全清明了。
温凝微笑地看着她。
好奇怪。在陆谙印象中，温凝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除了在陆长恩面前。
温凝见陆谙清醒过来，越过她走到阵法旁边，柔声细语道：“谙谙，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吗？”
但她并没有等陆谙回话的意思，接着说道：“这是诸怀阵。诸怀，人眼猪耳，喜食人。诸怀阵，以血肉补之，可使死人复生。太微山中的瘴气，便是由此阵引起的。”
“我等会儿会以身为祭，将此阵封印。”
“这阵法，和陆长恩的病有关系吗？”陆谙僵着声音问道。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温凝千里迢迢来到太微山，不可能只是为了封印一个阵法，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温凝只是微微一笑：“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的长恩，多么乖巧善良的一个孩子，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孩子，先天不足，疾病缠身，奄奄一息。
陆谙想问，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可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问，她也不知道温凝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女儿。
所以陆谙只好问：“那父亲呢？父亲怎么办？”
温凝知道陆谙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可那温凝给不了。温凝给不了陆谙任何答案。
温凝的心太小了，只够装一个陆长恩，装不下陆谙了。
温凝把蓝色芥子环佩自腰上取下，放在陆谙手心，“谙谙。若是往后你父亲为难你，你把里面的莲花玉佩交给你他。他会懂的。”
温凝故作轻松地笑道：“至于其它的东西，就当是为娘留给你的嫁妆了。”
“那个占卜阵，是你故意画给陆二看的。陆二不信任我，让我打头阵只会加剧他心中的恐慌，这样一来，他被瘴气侵染的速度只会更快。然后，您操控他帮我挡了剑，是这样吗？”陆谙忽然问道。
“错了一点，这些也是做给你看的。谙谙，我知你做事不喜欢牵连旁人，也不屑于陷害别人。可是，你要学会伪装。这是给你上的最后一课，别让这些成为你的弱点。”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能平安将药带给大哥。”陆谙反问道。
温凝的声音轻的近乎呢喃：“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在十年后，会再回到明镜台。”
温凝没再往下说。
我看见未来的你，步入我的后路。
她只是紧紧抱住陆谙：“别告诉陆疫，我是为了长恩死的。也别告诉陆长恩。你就说，就说我研习阵法，走火入魔，最终不知所踪。”
温凝又笑了，只是眼泪也一同落了下来：“叫他，别来寻我。”
温凝松开手，转身走到阵法中心，蛛纹迅速蔓延至下巴，又爬到眼角。
陆谙下意识想挽留她，却又觉得没什么用。
如果是陆长恩在这里，温凝是绝对不舍得留他一人的。
可偏偏，站在这里的是陆谙，不是陆长恩。
温凝对于陆谙来说很重要吗？其实也没有，只是她从前也想要温凝的关注，所以拼命练剑，希望温凝能看见。可温凝从来只关心陆长恩。
一直到温凝离去，陆谙也没能得到温凝的关注。
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陆谙还是将温凝留下的芥子环佩紧紧贴在胸前，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度。
陆谙看不清温凝的神情，只能看见，温凝决绝地将匕首刺入了心口，血顺着衣角，滴落在阵法中。
冲天的血雾自阵法中升起，将温凝困住。半晌，一个瓷瓶从阵中滴溜溜地滚出。
陆谙突然觉得好累，甚至没力气弯腰去捡那个瓷瓶。哪怕她知道，现在应该马上离开。
赤霄剑宗的沈复澜不知何时会来，松萝间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掌门来了太微山。
血雾的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有风吹过，掀起一阵落叶。
阵法中间一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陆谙走到诸怀阵中间，试图寻找到温凝遗留的痕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