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忻泡了杯茶，小心翼翼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刚结束一场持续了近三小时的会议，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
茶杯轻触桌面，男人睁开眼睛。
“下午还有什么事。”
沙哑低沉的嗓音，透着满满的疲惫。
“风投公司的巫总还在线上等您电话，下午两点董事局会议，晚上和王宗祁约在禾宴……”
程则骁长出了口气，坐直身体。
明天有一个招商会，”栗忻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如果您不想去，也许可以空出一点时间。”
程则骁戴上银丝眼镜，翻看着文件。
“不用了，你去忙吧。”
栗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唇动了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向门外走。
“她怎么样？”
栗忻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男人垂首坐着，明亮的天光勾勒出他高大俊逸的身形，他缓慢地翻动着纸张，似乎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只是随便问了一句。
栗忻迟疑了一下。
“还是没有吃东西，刚才来了电话，今天一直睡着，没醒。”
指骨修长的手停顿了一下。
“已经三天了，是不是……”
栗忻想起半小时前的那通电话，张姨都快哭了，一直问她怎么办，房门反锁着，怎么喊都没人应答，张姨怕出意外，叫来保镖撬了锁。
程则骁抬腕看了看表，随即起身。
栗忻默默跟在他后面，目送着他坐进车里，一打方向盘绝尘而去。
她掏出手机，开始安排下午会议推迟的事宜。
程则骁踏进纯白色的小院时，突然开始下雨了。
他抬头看了看。
二楼的房间窗帘紧闭。
听见他进门，张姨赶忙迎上来。
“昨天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先生，这样下去人就垮了……”
程则骁嗯了一声，脚步没停地上楼去了。
张姨拧着手指站在楼梯口，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
三天前爆发的那场争吵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
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容小姐，发起脾气那么吓人，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手上滴着血，疯了一样的要跑出去，而男人只是制着她的手，一遍遍地把她拉回来，任凭她带血的巴掌落在脸上身上，印出一个个血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凌晨时分，楼上惊天动地的动静终于消失，男人阴沉着脸走下来，吩咐她上去给女孩处理伤口。
他的脸上手上也在流血，有被她的指甲划伤的，也有她咬的。
偌大的房间里如同龙卷风过境，镜子砸碎，桌椅翻倒，女孩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大床一角，脸上泪痕未干，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痕，凝着血痂。
她睡着了。
张姨拿着棉签，小心地一点点擦去血迹，消毒，缠好纱布，又轻轻地撩起她盖在脸上的头发，想给她擦擦脸。
长发掩盖下的脸，即使睡着了也深深地皱着眉，她的眼睛肿了，鼻头还微红着，时不时抽一下，呼吸都带着哭音。
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做梦都在哭。
张姨想着，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怜惜。
处理好一切，又大概收拾了下房间，她下楼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小灯，男人坐在离灯光最远的地方，指间夹着一点猩红。
“先生，要不要给您也处理下伤口？”
男人没说话，隐匿在矇昧光线下的脸如同雕塑，毫无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的一点上，一动不动。
张姨不知所措地站着。
明灭不定的红点闷闷燃烧，白烟蜿蜒缠绕，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地向上，向上，不动声色地贴近皮肉，发出细小的嘶声。
男人像没感觉一样，慢慢垂手，碾灭烟头。
烧焦的气味一时不散。
“不要让她出去。”
男人声音嘶哑，简直不像从喉咙里发出的。
张姨心惊肉跳地应了。
从那天开始，女孩就不再吃东西，抗拒一切接近她的人，输营养液的针头扎了拔拔了扎，最后只能由几个人按着打镇定剂，趁她睡着再输液。
日夜都有人看着她。
而男人也没有再露面。
也许是因为今天闹的动静大，男人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又吵起来，容小姐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了。
房间拉着窗帘，昏暗不明。
许久没开窗的缘故，空气有点浊，那天砸碎的东西早被收拾干净，换了新的，但他总觉得脚下还有碎片，手上还有她黏腻的鲜血。
她就在那里，在一片废墟里，静静躺着。
他伸出手，把一缕滑落在床沿的头发捞起来，顺回她耳边。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呼吸轻浅，眼下泛着青，短短几天，脸颊就凹陷下去，饱受折磨的样子。
他摸索着握住她伶仃的手腕。
这手，那天疯狂地想从他手里挣脱，她说什么来着？
哦，对。
她说她宁愿死在那个洗手间，也不要认识他。
她说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在后悔。
她说她恨他。
他贴着她的手背，无声地笑了笑。
恨他算什么，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会因为她说一两句伤人的话就终止。
只是没想到她会发现得这么快。
他的小兔子，真聪明。
不过没关系，事情已经做定了，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醒了。
刚结束一场持续了近三小时的会议，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
茶杯轻触桌面，男人睁开眼睛。
“下午还有什么事。”
沙哑低沉的嗓音，透着满满的疲惫。
“风投公司的巫总还在线上等您电话，下午两点董事局会议，晚上和王宗祁约在禾宴……”
程则骁长出了口气，坐直身体。
明天有一个招商会，”栗忻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如果您不想去，也许可以空出一点时间。”
程则骁戴上银丝眼镜，翻看着文件。
“不用了，你去忙吧。”
栗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唇动了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向门外走。
“她怎么样？”
栗忻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男人垂首坐着，明亮的天光勾勒出他高大俊逸的身形，他缓慢地翻动着纸张，似乎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只是随便问了一句。
栗忻迟疑了一下。
“还是没有吃东西，刚才来了电话，今天一直睡着，没醒。”
指骨修长的手停顿了一下。
“已经三天了，是不是……”
栗忻想起半小时前的那通电话，张姨都快哭了，一直问她怎么办，房门反锁着，怎么喊都没人应答，张姨怕出意外，叫来保镖撬了锁。
程则骁抬腕看了看表，随即起身。
栗忻默默跟在他后面，目送着他坐进车里，一打方向盘绝尘而去。
她掏出手机，开始安排下午会议推迟的事宜。
程则骁踏进纯白色的小院时，突然开始下雨了。
他抬头看了看。
二楼的房间窗帘紧闭。
听见他进门，张姨赶忙迎上来。
“昨天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先生，这样下去人就垮了……”
程则骁嗯了一声，脚步没停地上楼去了。
张姨拧着手指站在楼梯口，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
三天前爆发的那场争吵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
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容小姐，发起脾气那么吓人，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手上滴着血，疯了一样的要跑出去，而男人只是制着她的手，一遍遍地把她拉回来，任凭她带血的巴掌落在脸上身上，印出一个个血花，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凌晨时分，楼上惊天动地的动静终于消失，男人阴沉着脸走下来，吩咐她上去给女孩处理伤口。
他的脸上手上也在流血，有被她的指甲划伤的，也有她咬的。
偌大的房间里如同龙卷风过境，镜子砸碎，桌椅翻倒，女孩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大床一角，脸上泪痕未干，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痕，凝着血痂。
她睡着了。
张姨拿着棉签，小心地一点点擦去血迹，消毒，缠好纱布，又轻轻地撩起她盖在脸上的头发，想给她擦擦脸。
长发掩盖下的脸，即使睡着了也深深地皱着眉，她的眼睛肿了，鼻头还微红着，时不时抽一下，呼吸都带着哭音。
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做梦都在哭。
张姨想着，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怜惜。
处理好一切，又大概收拾了下房间，她下楼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小灯，男人坐在离灯光最远的地方，指间夹着一点猩红。
“先生，要不要给您也处理下伤口？”
男人没说话，隐匿在矇昧光线下的脸如同雕塑，毫无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的一点上，一动不动。
张姨不知所措地站着。
明灭不定的红点闷闷燃烧，白烟蜿蜒缠绕，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地向上，向上，不动声色地贴近皮肉，发出细小的嘶声。
男人像没感觉一样，慢慢垂手，碾灭烟头。
烧焦的气味一时不散。
“不要让她出去。”
男人声音嘶哑，简直不像从喉咙里发出的。
张姨心惊肉跳地应了。
从那天开始，女孩就不再吃东西，抗拒一切接近她的人，输营养液的针头扎了拔拔了扎，最后只能由几个人按着打镇定剂，趁她睡着再输液。
日夜都有人看着她。
而男人也没有再露面。
也许是因为今天闹的动静大，男人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又吵起来，容小姐的身体再经不起折腾了。
房间拉着窗帘，昏暗不明。
许久没开窗的缘故，空气有点浊，那天砸碎的东西早被收拾干净，换了新的，但他总觉得脚下还有碎片，手上还有她黏腻的鲜血。
她就在那里，在一片废墟里，静静躺着。
他伸出手，把一缕滑落在床沿的头发捞起来，顺回她耳边。
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呼吸轻浅，眼下泛着青，短短几天，脸颊就凹陷下去，饱受折磨的样子。
他摸索着握住她伶仃的手腕。
这手，那天疯狂地想从他手里挣脱，她说什么来着？
哦，对。
她说她宁愿死在那个洗手间，也不要认识他。
她说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在后悔。
她说她恨他。
他贴着她的手背，无声地笑了笑。
恨他算什么，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也不会因为她说一两句伤人的话就终止。
只是没想到她会发现得这么快。
他的小兔子，真聪明。
不过没关系，事情已经做定了，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