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沧到的时候姚初雅就坐在商/场外的凳子上,偶尔走过几个行人,贺景沧在那看了好一会儿,瘦小的背影,感觉那就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走到姚初雅面前,对上她的眼神,和记忆中那个刚是去母亲的样子重合了。她站起来,抱住自己,她的哽咽声清晰的传入自己的耳中。

    她说自己今晚不想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她说自己真的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景沧把她送到一个酒店,办好入住手续,拿上房卡,送她进房间,告诉她这很安全,不用担心。

    可姚初雅还是很害怕,希望贺景沧能陪陪她。贺景沧答应了。

    “景沧哥,对不起,昨天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姚初雅的声音在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没事,我会叫人去查查这件事的,这段时间你尽量别一个人出门。”

    “嗯,我知道了,景沧哥,谢谢你。”

    贺景沧轻嗯一声。

    江悦在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吴涓,吴涓是妇产科医生,也刚好是她给江悦检查。

    其实说来也巧,今/天原本是吴涓休息的,但同事的侄女结婚,两人就换班了。

    两人对立坐着,无形中透漏出一种别样的氛围。

    吴涓盯着孕检单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江悦。

    吴涓:“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同/房的。”

    江悦:“嗯,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那这对小孩会不会有影响呢?”

    江悦告诉自己要摆正自己得心态,她是医生,不是其他人。

    吴涓:“就目前来说,一切正常,这个B超也显示了排除了宫外孕的可能,我开些药给你,按时吃就没事。”

    江悦轻嗯一声,道了声谢谢。

    再要离开之际,吴涓喊注了她。

    “小悦,我知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但得知你怀孕的消息我很开心。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记得问我,注意情绪,放宽心。”

    江悦心被触动了一下,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是她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

    小学时,好些同学每天的头发都是漂漂亮亮的,一个星期几乎不带重样的,别人说很好看,她们会骄傲的说这是妈妈帮她们扎的。

    初中时,第/一次来例假,因为猜到了自己会在今年来,早有准备。可在学/校同学们一聊起这个话题时,都会带有些许忸怩的说这是妈妈告诉她们的。

    大学时,看着朋友圈,同学们分享的照片和故事,和母亲的对话,像朋友一样;和母亲的照片,灿烂的笑容,就像姐妹。

    江悦承认,自己是羡慕的。父亲很好,比一般的父亲都好。但父亲的爱和母亲的爱不一样,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能被母亲所爱,那是最原始的期待。

    江悦转身露出浅浅的微笑,眉眼弯弯,说了声谢谢。真心的。

    在下楼的路途中江悦遇到了一个人,是赵真真,她肚子已经明显的鼓起来了,看起来该有六七个月了。

    是赵真真喊的江悦,赵真真是一个人来产检的,还问江悦有没有时间去坐坐聊聊天。

    成年人的世界的其实很复杂但有时候又很简单。

    当有人跟你说我们改天聚聚聊聊的时候你一般都等不到那一/天,这话未必是真的。但当她说明天或现在的时候,就是真的了,而且可能还真有些事。

    江悦没有拒绝赵真真,因为她不忍心拒绝,别的孕妇几乎都有丈夫陪着,可赵真真肚子都那么大了,还是一个人。

    两人就约在了一个小吃店。这个小吃店和大学城隔得很近,大学生经常来,但两人一起只来过一次。

    与时俱进,为了吸引顾客,老板经常改变店内风格。

    点完餐后,两人找了一个小角落坐着,玻璃是透明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两人在路途中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江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是怀孕了?”赵真真先挑起了话题。

    江悦:“嗯,刚查出来的。你这应该六七个月了吧?”

    赵真真淡淡一笑:“嗯,六个多月了。”看了江悦一眼,赵真真又继续道:“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呀,我这都没有收到消息。”

    江悦:“我没有大办,就邀了几个亲戚朋友。你呢?”

    赵真真沉默了一下,正准备回答时,两人点的餐送上来了。

    “这速度可真快,记得当初我们点餐之后还得干坐好一会儿呢。”江悦笑着说到。

    江悦觉得赵真真应该不会说自己的情况,于是刻意引开了话题。

    赵真真淡淡的嗯了一句。

    两人安静的吃着,周围没有多少人,可能是学生放寒假的缘故。

    江悦:“这个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甚至感觉还比以前更好吃了。”

    赵真真:“嗯,自从我俩来过着一次之后,我后来也经常来,就是怎样都吃不腻。”

    江悦笑着点点头。

    赵真真:“你现在是留在学/校当老师吗?”

    江悦:“嗯,你呢?”

    赵真真:“我辞职了。”

    江悦:“为了生孩子?”

    赵真真:“也不全是。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像个小公主。那时候你父亲送你来学/校,为你忙上忙下,后来,你父亲还经常来看你。就很羡慕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一段时开始模仿夏柠,那段时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刚开始他对我很好,宠着我,几乎什么都听我的,可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他总会偷偷的看夏柠,和我一起来上课,只是一种接近夏柠的方式,我就像那个棋子。我不敢问他是不是对夏柠有意思,他是我长那么大以来第/一个那么对我好的男生。于是,我就开始模仿夏柠,发型、着装、审美等,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好幼稚。”

    赵真真字里行间透漏一种很淡然的语气,这让江悦有些吃惊,时间好像真的能冲淡很多东西。

    江悦:“那时候我们都不懂事,现在想起来好像也只剩回忆了。”

    赵真真:“嗯,但我一直想和你们说声对不起,那时候我是真的做了一些伤害你们的事。”

    江悦:“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们都需要向前看。”

    赵真真轻嗯一声。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存在原不原谅,很多误会都不关于解不解开,只是那些事情压在我们心中我们太难受了,因为难受,所以选择了释怀和将就。

    江悦:“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我好像也没收到消息。”

    赵真真眉毛微微一皱,嘴巴一抿,轻笑一声:“我没有结婚。”

    赵真真看了眼江悦又继续道:“我从小就没得到过来自父亲的爱。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父亲酗酒,赌/博,甚至家暴。大学我很羡慕你,很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大学交的男朋友,他们表面很可靠,可一遇到点事就原形毕露。后来,我遇到一个男人,他给了我很多的安全感,让我觉得我是被爱的,他很有钱,能够让我衣食无忧,我就跟着他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有老婆,我准备和他提分手的时候去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有想过去打掉,但医生告诉我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可能很难怀上了。他知道我怀孕的消息时很开心,但我确很忐忑,他告诉我他和他妻子正在准备离/婚,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信了。可突然有一/天他妻子找上门了,我才知道,他和他妻子没有儿子,他很重男轻女,他带我去私人医/院检查过,这胎是儿子。原来他压根就不打算和他妻子离/婚,他就是骗我,为了让我安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缠着他问他,他说他和他妻子分不开,他们之间纠缠这太多太多的利益,两家人也不会同意的,她们是联姻,各玩各的,但就是不会离/婚。”

    赵真真喝两口白开水,看向江悦:“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贱的,都是我自作自受。”

    江悦是心疼眼前的赵真真的,那时候没有想到她的家庭坏境是这样的,但当今社会,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不容易,更何况原生家庭也不应该成为一个人肆意妄为的筹码。

    江悦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赵真真:“我觉得如果我和你说我爱他,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我是真的有爱的。他给予了我太多,我有时候想其实跟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就这样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以后再想。”

    说完又露出浅浅一笑,江悦觉得那个笑容带有八成的勉强,她不是以前那个赵真真了。

    我们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但还得假装自己的锋利,那是面/具。面/具的背后其实满是伤痕。

    江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个世界也没有感同身受。

    在两人分开之际,江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凛冬里,两人拥抱了好一会,江悦隐约看到了赵真真眼里的泪珠。

    江悦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开口第/一句是爸爸,我好爱你。

    江父一下子我没反应过来,自从江悦步入初中以来,几乎就没在和自己说过这种煽情话了。忙问怎么了。

    江悦躺在沙发上,脚丫晃动着,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就是很爱你很爱你,我想你了。我和贺景沧会回来过年的,记得给我准备些好吃的,多准备点,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江父听得一懵一懵的但是能感受到江悦此刻好像是真的开心,大笑道说好。

    江父笑着笑着就感受到了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忙用沙发上的抱枕将手机捂住,咳嗽了几声。

    江悦感到很疑惑,手机里传来些许杂音,可是屏幕上又没有显示对方的网络不好,疑惑的喊了几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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