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一惊,眼睛往别处撇去,“没有。”

    贺景沧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点着方向盘,一次又一次,像在思索:“姚初雅是不是跟你讲了什么?还是我爸单独找你了?”

    “你/爸爸没有单独找我,至于姚初雅嘛,贺景沧,你不会连我们为什么会离婚都/不知道吧?”

    江悦语气中透漏着冷笑。

    贺景沧的手停止了点动,声音带有些许落寞:“差不多吧。”

    江悦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知道,不可以觉得他很可怜。他有错在先,他不改正,他伤害了自己,还有家庭方面的复杂原因,怎么可以心软。

    他有钱,有名望,会找到另为一个姑娘,或者会和他的初恋破镜重圆,不要觉得他很可怜。

    在自己说离婚的时候他没有极力阻拦,这就是他,如果他想继续,以他的个性怎会轻易放弃,他可能也累了吧。

    “我走了。”留下清冷的话语,江悦下车了,留给贺景沧一个背影。

    今天没有太阳,她怕冷,一阵寒风,她裹紧棉袄,抱着双臂,缓缓前行。

    车内还留有她的气息,贺景沧摇头苦笑。打开车窗,冷风袭来,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双手握紧方向盘,往公司去了……

    江悦回家把一些日常必需品打包,提上昨天整理好的行李箱,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往机场去了……

    飞机在空中留下一条曲曲折折的的弧线,突然消失了,它进入了厚厚的云层,开始了新的征程。

    一

    江悦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过八分。下飞机后再坐高铁,最/后打车回家。

    江悦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内搭加奶黄/色衬衫,一条半身裙,外面套了一件黑长的棉袄。而现在,棉袄挎在手上,拿着行李箱有些吃力。

    一阵晚风,带着淡淡的海水味,二十多度的温度,不冷,刚好。

    江父有自己的渔船,好几艘,也算是个老板。江父喜欢海,喜欢潜在海底,年轻时也出海。但人得服老,现在干不动了,但有不少人在他的船上出海,江夫拿相应的提成。

    遂县靠海,自然也吃海,这些年也有不少外地人来这以出海为生。

    房子很大,有三层,十几年了。一楼的灯光亮着,有些暗,符合江父的作风,在日常花销上节约,对江悦及其“浪费”。

    钥匙插/进门,用力往左转,推开门看到就看到,父亲刚好转身,电视上还放着搞笑的综艺,父亲嘴角也还没合拢。

    父亲忙起身,拍了拍身上,小跑过来,看着女儿疲惫的面容,佯装生气:“怎么回来也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爸爸饭也没给你准备,你看你这脸色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江父边说边接过江悦手上的东西,走到江悦身后,把行李箱也拖了过来,眼睛往前面撇去,空无一人。

    江悦没忍住,哭了。从父亲说没给自己准备饭饭开始的小声啜泣到父亲把自己的行李接过,甚至手上的棉衣都拿到他自己手上的时候开始哭声开始变大。

    江父比江悦高一些,看着哭着的女儿,江父的心像被什么揪着似的,但手又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扶着姑娘往沙发前去,轻拍着她后背,嘴里碎碎念:“好了好了,不哭了,爸爸不该凶你,爸爸就是心疼,你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怎么可能凶你呢。你这被景沧养得可真是越来越娇贵了……”

    江悦想说没有,不是因为父亲的语气哭,就是感动,自己没忍住。想要说话,却发现哭到一/定程度真的是想说话也说不出。

    “你休息会儿,看看电视,我去给你煮饺子,我前几天和你刘叔一起包的,好吃的,等爸爸会儿,马上就好。”江夫边说边往厨房走去。

    江悦靠着沙发,慢慢缓平情绪,手中的纸被自己捏成一团,还有些湿润,是眼泪。

    原来人的崩溃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没过多久,江父左手端着里面摆满蒸饺的盘子,右手拿着一个小碗,里面是配料,江父自己配的。

    “来了来了,你最喜欢的。”江父边走边说道。

    江悦喜欢吃蒸着的饺子,更喜欢配着父亲的制作的蘸料吃。可此刻,一闻到那气味,呕吐感就袭来了。

    江悦急忙跑道洗手间,关上门,孕吐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难受极了。

    江父看着女儿的模样,也猜出了七八分,这是和丈夫吵架了,八成还怀上了。

    江悦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眼前是一杯水,父亲脸上挂着淡淡笑容,抬了抬手中的水杯,江悦接过。

    温水侵入体内的感觉真的很特别,暖身也暖心。

    凭父亲的火眼,江悦也不想瞒着,向父亲坦白。

    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上的节目进入了短暂休息阶段,开始放广告。江悦没有食欲,江父只好把饺子拿去保着温,怕等会儿她又想吃。

    父亲的心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细致,一个很小的点他也可以做到极/致,父母爱自家小孩好像从不用学习,天生就会。

    江悦:“有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您想先听哪件?”

    江父看着女儿,眉眼祥和,女儿也是鲜少用“您”来称呼自己,答道:“先听坏事。”

    父辈们好像都这样,总喜欢先苦后甜,也总会把他们的想法传输进孩子的思维里,但是真的有道理。

    只要不迟,先苦后甜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江悦看了眼父亲,尽管父亲不生气,很温和的模样,但内心还是有些怵,说得也有些忸怩:“我……和贺景沧……离婚了。”

    江父以为这小两口吵架了,着实没想到是离婚,“能告诉爸爸为什么吗?”

    “我们就是不适合。我……我就以为我们会适合的,可是我们好像都弄错了。”

    江父轻微点头:“那好消息呢?”

    江悦咬了咬下唇,轻微皱了下眉头:“我怀孕了。”

    “他不知道?”

    “嗯,我没想告诉他。那时候我也有问过他想不想要小孩,他说还不想要的。我就觉得如果告诉他自己怀孕了,那到时候我们就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纠缠在一起,到时候会特别累的。”

    江父看着女儿,听着她的描述:“现在饿了没,我去把饺子拿过来?”

    江悦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转变话题,不过肚子好像是饿了,感觉也有胃口了。

    江悦点点头,江父往厨房去拿蒸饺。

    电视上的广告时间过去了,已经开始继续放综艺。看着一口一个,吃得格外香的女儿,江父不忍打扰。

    二

    贺景沧收到江悦的消息是几天后,她说自己回去了,自己最近都可以去清理东西。

    以前江悦给自己发消息,几句话中必带表情包,可爱的、搞笑的,风格各异,还会问自己好不好看。

    现在,一句话,标点分明,格外疏离。

    不过也对,毕竟离婚了吗,不再像以前了,自己也得适应。

    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

    “妈,怎么了?”

    贺母明显感受到了儿子声音的嘶哑,忙问:“你这声音什么情况,是不是感冒了?”

    好像母/亲都这样,无论孩子成就多高,多成熟,都会把他当个孩子。

    贺景沧用手按了按眉心,“没事,最近忙,可能没休息好。”

    贺母:“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着点,你俩今年就在这过年是吧?”

    贺景沧心一沉,“妈,以后没有我俩了,我这也只能在这过了。”

    贺母有些不明所以,感觉贺景沧这话说得前村不着后店的,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了。”

    贺母一愣,短暂的沉默后:“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也许吧。”

    听着贺景沧冷冷的话,贺母有些恼火:“贺景沧,你以为这是小事,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屁都没放一声就把证给领了,现在呢,又悄无生息的离了。你把结婚当过家家是吧?你,你……你到底是怎么欺负人家的?”

    贺母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贺景沧眉头紧锁,老实听着,答道:“我们性格不合,您也别想着去找人家了,就这样吧。我这话有个会,先这样吧。”

    儿子这不想说,贺母也是无可奈何:“今晚回来吃饭,听到没?”

    听母/亲的语气这是真的生气了,贺景沧只好答应。

    诺大的办公室就贺景沧一人,这几天忙没感觉,可现在突然停下来,心里也闷闷的。

    三

    贺母打电话的时候,贺父就坐在一旁,看着妻子恼火的模样,听到俩个打电话的内容,不禁问:“真离了?”

    贺母剐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是巴不得他们分开是吧?就凭你的态度,我都不知道谁还敢来我们家当儿媳妇。”

    贺父感觉妻子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味儿又出来了,放下手中的报纸,开始讲“道理”:“我不过就问了问你,你看看你这说得又是什么话。再说了,我早就说了他们两个不合适,看,现在不就验证了吗。还有,你说的什么叫没人愿意当我家儿媳妇,你看初雅,离婚了,现在咱儿子也离婚了。想想他俩当初在一起的那模样,没准现在还能继续在一起呢。你看看我和你,还有老姚,最/后不都还是和吴涓在一起了。所以,还是最初的那个好。”

    贺母觉得贺父说得话简直就不可理喻不,端正坐姿:“我是发现了,这人越老是越活回去了。什么叫最初的好,这是得分人的,最初那个人是坏的,那还叫好吗?你以为咋俩这就叫好了,我这叫凑合过日子,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贺父一愣:“唉,和我在一起怎么了,我这是哪里委屈你了,你说说。”

    贺母一点都不想和贺父谈,现在听到他声音就脑仁疼,上楼收拾收拾准备出门,有些事和这老头是怎样也说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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