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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穷尽一生都在前行,或快或慢,像场马拉松。沿途风景太美,会驻足,但也会收获。

    疼痛也是成长,成长就会收获,但收获不意味着长大,小孩可能是大人,大人也亦是小孩。

    江悦自认为是懂江淮的,但有些时候又看不懂,就如同她看不懂贺景沧一样。

    说贺景沧爱自己,那可能是抬举自己;可说他不在意,又总有些迹象表明这他很在意。

    江悦不想当妻子,但想做一个好妈妈。能唬得住儿子,又能和他开玩笑。

    “好”字太复杂,每个人对它的定义都不一样,有人有权有势有钱却依然绝得不好,可小孩,你只要告诉他今天不用做作业了,他就会笑弯眉,拍手叫好。

    别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江淮是,只要你不让他认字,不要他写作业,那他就开心,就觉得好。

    *

    门很容易开,只要从室内按个开关门就会自动打开,外面的人自然能进来。

    江淮按了开关之后就小跑回江悦的身边,靠紧江悦,他坐飞机又坐汽车,刚刚生闷气要他洗澡也不洗,但幸好是小孩,小孩都带有一种天然香味,江悦也就不嫌弃他。

    江淮靠着江悦,没骨头似的,“妈妈?那爸爸长什么样呢?”

    江悦缓了缓,想着贺景沧肯定在走进来的路上,便答:“你去照照镜子,和你一模一样。”

    “不会呀……小胖和他/爸爸就不一样的。”

    江悦笑了,其实自己也没想到江淮能和贺景沧长得如此相像,特别是现在,真的好像那男人的缩小版。

    贺景沧从院子里走进来,门开了。

    男人衣冠楚楚,打理得齐齐整整,五官硬朗,眼深如墨,江悦是看脸的,她承认当初和贺景沧在一起他颜值高有一部分原因。

    江悦想不起当初自己对他的那种失望,那种讨/厌,也回味不起来当初自己的压抑了。

    时间好像真的能抚平很多伤疤,但不能除疤。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心不会痛。

    也或许是因为江悦在自己的家里,从小长大的地方成为故乡,它总会带给你种安/全感。身边有江淮,有父亲,就更不怕了。

    江悦推了推江淮,“你看门口,来了个客人,快去迎迎。”

    江淮定眼往门口瞧去,一个男人,和干爸差不多高,稍微比干爸帅点,他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没有微笑,看起来很严肃的模样。

    江淮没动,江悦又推了推他,督促道:“妈妈有点头晕,你快去,好做一个热情好客的小主人,快一点啦。”

    江淮动了。小朋友好像都会在别人需要自己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别人,自己就像一个小英雄,那是一种满足感。

    贺景沧默默看着娘俩的互动,那一刻贺景沧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他感觉自己闻到了家的味道。

    娘俩磨叽着,终于,儿子过来了。

    江淮其实有些怕这个叔叔,本来就认生,这下还得替妈妈去迎接客人,太难了。

    “叔叔好。”江淮打了声招呼后就蹲下来,从鞋柜那拿了一双凉鞋,整齐摆在地板上,边做边说,“叔叔,你穿鞋。”

    在谈判场上运筹帷幄;在会议室里果断干脆;在酒桌上侃侃而谈。贺景沧都/能。可此刻,他不知所措。

    江悦眯眼看着父子俩,儿子都把鞋给摆到他面前了,结果那男人无动于衷。念在儿子的份上走了过去。

    “怎么,我儿子都把鞋给你摆在地上了,你不会还等着我来给你脱鞋吧。”

    贺景沧不傻,知道她在揶揄自己,但却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唯/一一点就是那句“我儿子”。

    贺景沧动了,蹲下来,把手上的赛车玩具和乐高积木递给江淮。

    一副好爸爸的模样:“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听到江悦耳中就觉得生硬至极,也应该,毕竟他没有从小带江淮。

    江淮看江悦,虽然很想要,但不敢接。

    江悦微敛眉,继而恢复自然:“喜欢就收下,他就是爸爸。”

    贺景沧明显愣了一下,江淮眼睛炯炯有神,转头看贺景沧,奶声问:“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贺景沧看着江悦,江悦斜视他一眼,他好傻:“你儿子问你话,你看我/干嘛?”

    贺景沧只是没想到江悦会如此直白。

    贺景沧摸摸江淮的小脑袋,“嗯,我是爸爸。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的。”

    江淮笑了,扑向贺景沧的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有爸爸了,我也可以像小胖那样和爸爸一起玩了,好开心,还开心……”

    江悦闹人这会儿是真的疼,贺景沧抱着他,起身,准备拖鞋进门。

    江悦拍了拍江淮,江淮转头,脸上嘴巴还咧开着,在笑。

    “江淮,你要不要和你/爸爸一起去外面玩一玩,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新开的那个游乐场吗?你可以要他带你去。”

    江淮贪玩,满眼放光,“真的吗?”

    江悦捏了捏江淮的小脸蛋,“真的。”又看了眼贺景沧,继而说道:“你带他去玩玩吧,培养培养你们的感情。”

    那语气又冷又淡,和对江淮说时完全不一样。

    贺景沧脸上笑容浅浅,问江淮:“想去吗?”

    江淮点头,问江悦:“妈妈呢?”

    江悦挠了挠头,“妈妈还有事,你和你/爸爸去。”

    江淮不愿意了,虽然妈妈说他是爸爸,但是,这是第/一次见他,还是害怕的。

    江淮脸上笑容褪去,拍了拍贺景沧的肩膀,“爸爸,放我下来。”

    贺景沧照做。

    江悦问:“怎么了,不想去了?”

    江淮摇头,脸上有些泛红,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纠结,仰起短短的脖子,拉江悦的手:“妈妈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求求你啦!”

    江悦抿嘴,缓缓摇头。

    江淮不放弃:“妈妈,求求你,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嘛。”江淮边说还不忘去拉贺景沧,“爸爸,你要妈妈和我们一起去。”又扯了扯贺景沧:“爸爸,快一点呀。”

    贺景沧一直酝酿着,深沉看着江悦,问:“一起去?”

    江悦不想,不知为何,又想起来以前他的敷衍和冷漠,看眼前的男人特别不顺眼,心直口快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去。”

    “妈妈真的不去吗?”江淮奶声奶气的,言语里满是失望。

    江悦烦了,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看着他们两人统一战线,还是自己挖的坑。他们都说父母的矛盾不要暴露在孩子面前,这样很容易造成孩子性格的缺陷,得忍。

    江悦蹲下来,摸了摸江淮的小脸,“他不是坏人,是你/爸爸。爸爸呢,就是会和你一起玩的人,但是妈妈呢,头有些痛,休息一下之后我要去店里,妈妈有工作,不然怎么给你买玩具呢?”

    江淮听了个八层懂,装委屈:“妈妈,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妈妈最重要。”仰头对贺景沧道:“爸爸,我们下次再去吧,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小孩子从来都不会管血缘这个词,他们不懂是其次,最主要是他们认人。谁陪他久,对他好,他就想要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

    贺景沧站在一旁,真的手足无措,也是全然没了电话里的那种愤怒。就像个远离世道的孩子,突然重返家园,想融入,却不知从何下手。

    *

    最/后,江悦同意了,具体而言是妥协。自己原本就想促/进他们的关系,到时候去了,在一旁看着就好了,多给他俩留时间相处就行。

    三人一起,男人西装革履,商务范十足,女人白T牛仔裤,白T外套了一件浅黄/色的衬衣,休闲风满满,小孩是黑T七分裤,黑T外套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衣。

    给江淮买衣服,搭配穿衣是江悦的一大乐事。每次逛街,逛淘/宝看到好看的小孩衣服,不管颜色,只要自己觉得好看,都会立/马“剁/手”。

    但江淮把男女生区分得很开,觉得男生不应该穿粉红色的衣服,那是女生的颜色。江悦给他讲道理没用,这方面又不能逼他,这件粉色衬衣就从未穿过。

    刚才,不知怎么就翻到了,要他穿,他也愿意穿了。

    可能是今天开心过头了。

    *

    游乐场是最近新开的,场内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但有几分拥堵。

    三四点的太阳也还烈,燥热,江淮想脱衣服,江悦不准,也只好作罢。

    江淮的小手由江悦牵着,贺景沧在左,江淮在两人的中间。

    江淮看了看妈妈,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牵着这个爸爸。

    贺景沧轻挑眉,也回握着儿子,小孩的手软软的,像没骨头似的,很舒服。

    三人而行,男人英俊,女人漂亮,儿子还帅气,吸了不少眼球。

    江悦历来不喜欢这种高调,前面有几个女人还在拍照,受不了,她逢迎不来,也不想。

    余光瞥了眼贺景沧,那男人又是一脸平淡,但似乎很有威严。

    江淮看到了海盗船,想做,边指边喊:“妈妈,我想去做那个。”

    两人一齐往那个方向撇去,江悦点头:“可以,但是我们没有卡,需要去买,你和你/爸说。”

    江淮:“爸爸,可以吗?”

    贺景沧没有不耐烦,点头,往换卡地去了。走之前还不忘说了句:“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好。”

    没有人称的叮嘱,往往都是另有所示。

    作者有话说:

    贺狗今天有点犯傻,但他好像原本就是个这样的人,自信满满,又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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