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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风伴着斜阳,给天边踱上一层金光,夏天的晚风是燥热的,但有时又带有些许凉意。

    或许,燥热是自然,凉意是人为。

    奔驰在柏油马路上平缓的行驶着,江悦和江淮还是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江淮怀里抱着他的零食,明明上身没有那袋零食那么大,但就是紧紧抓着,江悦斜视他一眼,他立马回眼,带些防备,但没有丝毫杀伤力。

    贺景沧在开车,其实江悦没想过把他捎回家,一起吃饭,但意外来临时,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

    *

    奔驰车上有刮痕,是出来时发现的,划痕不仅明显,被刮的范围还大。

    江悦看到的时候内心很舒服,反正不是自己,而且凭贺景沧那爱车的性格,那心里肯定难受。

    但发现,是一个老爷爷,骑着三轮车不小心撞上时,江悦有些心疼了,是心疼老爷爷,而非贺景沧,这车对贺景沧来说是一件特小的事,但对老爷爷来说,这钱可能很久都赚不到。

    江悦看着贺景沧,他全程眉头不皱一下,处理的方式不是那种像肚子圆圆的资本家般,就是一句话要人赔钱,毫不讲理。

    虽然,我们知道不应该拿道德来绑架别人,对,是不应该的。只是,我们阻拦不了自己的内心,当事情一出,我们就会立马给他下一个定义,这个人应该怎么做,那个人应该怎么做。

    心不从理是一件很无奈的事,但有时候又得庆幸,至少,我们不人云亦云,不随波逐流。

    贺景沧安慰老人,语言一点都不生疏,就像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发生在了这个很平常的下午,遇见一位很平常的老人,聊了见件平常的事故,没有意外。

    老人感谢贺景沧不计较,贺景沧只是扶着他,看他上车,还有骑行的背影。

    毫无疑问,这样的贺景沧比太阳还要亮眼,旁边人给他投来赞许的目光,他脸色偏淡,但不是冷漠,就是平常的模样,无喜无悲。

    在江淮眼里贺景沧就是一个偶像了,觉得爸爸像极了动画片里面乐于助人的好人,这也是一种教育,耳濡目染比书本上的直白道理更有用,给自己的孩子做榜样,比你花再多的钱去让他学道理更实际。

    在车上,江悦不好损他,毕竟他是做了一件好事,江悦别扭,往他那看了看,他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江淮不解,抬头看妈妈,江悦左瞥右瞥,说话有些吞吐:“等会……你……你要不要去我家一起吃饭?”

    贺景沧受宠若惊,嘴角上扬,忙声应好。

    江淮可开心了,拍了拍他的购物袋,发出噼啪的响声,江悦瞥了他一眼,被妈妈/的眼神杀到了的江淮,抱紧了紧他的零食。

    *

    菜是贺景沧炒的,江悦只洗洗菜,江淮负责看电视。

    手机/铃声响起,是贺景沧的,被他放在了客厅里,江淮拿着,上面的备注是“妈妈”,江淮看得懂,他前两天才认的字,他也知道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他按了绿色接听键,用奶声奶气极/其乖巧的声音说:“奶奶,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吗?”

    贺母听到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不解,看了眼联系人,没打错,试探性问道:“这是你爸爸的电话?”

    江淮嘟唇:“对呀。”

    贺母看了眼贺父,给儿子打电话只是想喊他回家吃饭,一个多月都没见了,贺父在一旁默默关注着,贺母开免提。再次提问:“你爸爸叫贺景沧吗?”

    江淮不懂了,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告诉过爸爸叫什么名字。

    他往厨房跑去,小喘着气疑惑问他们:“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江悦回头,手上还拿着青菜,不解:“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江淮没有说自己在打电话,抿嘴巴,眼睛往上看了看:“我就是想知道呀,如果下次小胖问我,我就可以回答他的。”

    江悦笑了,挑眉问道:“江淮,你和小睿每天都聊什么?”

    睿是小胖的名,小胖是他们小伙伴之间的称号,江悦不会这么叫。

    江淮才不会告诉江悦,他一脸傲娇:“妈妈,这是我们男孩子的事情,你是女孩子,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其实江淮还在生气,那会儿江悦要他把挑好的零食放回去,江淮不肯,江悦凶了他一下,还威胁他如果不把零食放回去,就不要和自己回家,江淮那眼泪就出来了。

    他很倔,用小手随意擦了下眼泪,还是不肯放他的零食,最/后还是贺景沧出来打圆场,不过自然收到了江悦的冷眼,但江淮可开心了。

    大庭广众,江悦也就纵容他了。

    江悦佯装生气:“江淮,你说都没和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懂呢?”

    江淮摇摇他的小脑瓜子,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拍了拍贺景沧,养着头问:“爸爸,爸爸,你叫什么名字呢?”

    贺景沧刚好炒完一个菜,熄了火,看向江淮,就那一瞬间,江淮记忆泛起,想起妈妈每次喊爸爸时的名字,好像就是贺景沧。

    江淮一惊,“呀”叫一声,问:“爸爸,你是不是叫贺景沧?”

    贺景沧皱眉:“嗯?”

    江淮瞪大眼睛:“妈妈,妈妈每次就是这样叫你的。”

    贺景沧也挑挑眉,似笑非笑看了看江悦:“怎么问这个呢?”

    江淮又想起来自己还在打电话,扬了扬手机:“是奶奶,奶奶问爸爸是不是叫贺景沧。”

    三人对话的全程贺母都听到了,刚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或怎样,可听着听着,答案隐约出来了。

    自己儿子的声音不可能听不出,女子的声音八分是江悦的,孩子性江,那这应该就是江悦的孩子,孩子喊贺景沧爸爸,那就应该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贺景沧看江悦,江悦也往贺景沧这看,两人相视一眼后,贺景沧拿过江淮手中的手机往外面走去。

    江淮不明所以,江悦苦笑摇头,抿了抿嘴,用手摸了摸江淮的头,语气有些生气:“我又没有说过,没经过别人的同意不可以随便动他人的手机,如果有电话,更是不能随便接的。”

    江淮皱起他的小眉头:“可是,爸爸不是别人。”

    江悦头疼:“那就是所/有人,只有经过他人的允许才能动他人的东西,包括爸爸妈妈在内,所/有人。懂吗?”

    “哦。”

    *

    贺景沧到窗边,接听电话。

    “妈,有什么事吗?”

    贺母内心不是很笃定,不敢。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刚刚那个小孩,真的是你儿子?”

    贺景沧薄唇抿着,眉头开始蹙起,往厨房那边望了望,江悦似乎在和江淮说些什么,回看窗外,有一棵树,和江淮差不多高,树叶很绿,在花丛中很显眼。

    贺母听着那边没回应,继续道:“贺景沧,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这如果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孙子,我作为奶奶是有权利知道的。”

    贺景沧揉了揉眉头:“妈,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的儿子,你的孙子,他的妈妈就是江悦。”

    纵使贺母猜到了,但是真正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一答案心境又是另一回事的,内心是惊喜的,有孙子,但又是不解的。

    贺母压了压自己内心的情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贺景沧没有犹豫:“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江悦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后来她才知道的。”

    贺母:“那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呢?”

    贺景沧:“那时候她对我很失望,是我不够好。”

    贺母恨铁不成钢:“你是有多差,差到自己老婆有了孩子都不告诉你。”

    贺母话一说完,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贺景沧看着手机,挑起嘴角笑了。

    *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王妈叫两人吃饭,但两人都很安静,没回应。

    王妈走过去,在贺母身边轻声道:“夫人,饭好了。”

    贺母没头脑的应了一声好,转而看向贺父:“你说,这是真的吗?”

    贺父思量了下:“他都这么说了,那八成就是的了。”

    这是贺母这一天收到的最/好的消息,或许是这一年,再追溯远一些,就是这几年。

    开心过后就会思考,贺母很忧愁:“那你说儿子这是怎么打算的?”

    贺父摇头。

    贺母有些着急:“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孩子复婚?”

    贺父又摇头。

    贺母更急了,拍打了下贺父的手臂:“你能不能别摇头,说句话行不行。”

    贺父看了眼妻子,坦诚道:“如果他们要复婚那绝不会拖到现在,所以,这个复婚的可能性不大,但有个孩子在他们中间,两人就不会轻易断掉,具体情况还是得看儿子怎么做。”

    在贺母的潜意识里是相信两人会因为孩子复婚的,原本心里是美美的,想着儿子不用再孤家寡人了,可旁边的男人给自己着实是泼了一瓢冷水,斜视他一眼,开始翻旧账:“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当初但凡是态度好一点,那他们两个人就不会闹到那种地步,俗话说恶婆婆恶婆婆,我看你比恶婆婆还要可恶……”

    女人翻起旧账来就是真的没完没了,你把她哄开心了,那她就容易忘事,可你要是得罪她了,那她的记性好的不得了。

    贺父能怎么办呢?只能听着,最/后再来一句:“行行行,都是我的错。”

    贺母更恼火了,这句话就是电视剧里那种渣男最喜欢说的话,两眼瞪着他,最/后来了句:“今晚别吃饭了。”

    最/后,贺父确实没吃晚饭,贺母不让,但晚上,贺母起来上厕所,发现楼下有动静,下去一看,是男人在煮面,那动作,井井有条,不慌不忙,贺母不拆穿他,悄悄上楼。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集美们,消失了一段时间,但是!降老五真的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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