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男人在江壹家的拐角处探头探脑,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看便是刚刚的中年男。

    “吱嘎——”生锈的铁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中年男连忙缩回头,身体贴住墙皮不动。

    紧接着,陈簇走了出来。

    见状,中年男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尾随其后。

    这会儿他回过味来,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收拾得团团转,真特么丢份。

    拿块黑布从背后蒙住她的脑袋,然后拖到巷子里,看她再摆什么牛马大小姐的谱。

    然而不等他将心中狠毒的想法逐一实践,只见一辆在他眼里顶顶高级的轿车停靠在路边。司机下车,恭敬地给陈簇打开车门。

    这个车牌号,金老大曾给他指过,说是遇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绕着走。

    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惹不起,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下。

    *

    八万会所的旖旎灯光撒下觥筹交错的艳影,造型精妙的包间门里隐隐撞出各种声线的歌声。

    三楼转角最深处的包厢。

    安静的室内,除了空调风往外呼的声音。

    口水啧啧有声。

    谢萱的食指和中指陷入一片潮热之中,殷红的舌头缠着她的手指,不停勾舔吸吮。

    越含越深。

    奶狗型长相的男孩仰头定定地望着谢萱,跪坐在她两腿间。

    谢萱的手指搅弄着他的舌头,他都乖顺配合。

    “好乖。”

    谢萱轻笑了一下。

    这时,浴室的门被人拉开,白茫茫的水汽向外四溢。

    陈簇走出来,脸被热水熏得红扑扑的,身上只裹了件浴衣。

    谢萱将手指从男孩口中抽出,光亮的液体沾满双指,被她全数抹在对方身上。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按我的眼光挑的。”谢萱下巴微扬,指向某一侧的方向。

    这边,陈簇已经掀起帷幔,半条腿挨到床上的软垫。

    听到她的话,抬起眼皮随意地看向旁边立得跟柱子似的按摩师。

    男的,面容清秀,气质柔和。

    看着就很干净。

    “我都行,直接开始吧。”她褪下身上衣物,姿态大大方方。

    没有趴着,而是躺着。

    按摩师似乎是被她毫不遮掩的态度给吓到了,一时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是新人啊。”

    听到陈簇的话,谢萱笑:“没错,新人调教起来才有意思。”

    陈簇无言以对,闭上眼睛,感受到一层温暖的精油慢慢抹到自己的身体上,带着草本的清新和柑橘的酸甜。

    接着按摩师使用一只手掌,从天突穴直向下推摩到肚脐,手法逐渐加重。然后双手从胸部下面分别向左右两方往上提拉,直到锁骨的位置。

    “啊嘶…很痛哎。”

    陈簇刚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通红,忙开口道歉,两只手停滞在半空。

    精油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到手臂,汇聚成一滴珠子滑落到陈簇的小腹。

    这些都是正常的按摩流程,没有逾越,但是陈簇攒眉:“就到这里,你先下去。”

    隔着厚重的帷幔,谢萱戏谑道:“他服务不行?”

    陈簇合拢衣服,束好浴带,起身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本来想尝试一下,发现果然,我还是不太能接受。”

    “啧,没意思。”

    谢萱翻了个身,拿起柜子上的铃铛皮革项圈,示意床上的人下去。

    男孩的脖子脆弱得像易折的强弓,青色的血管被桎梏在密不透风的颈圈里。

    谢萱拉动手中的黑色牵引绳,唇角浮起一抹恶劣的笑。

    她拉开帷幔,对陈簇说:“他也是我们学校的。”

    随即又踢了踢脚边的人:“你介绍一下自己呗。”

    却不曾想,回应她的竟是一连串拟声词,“汪,汪汪。”

    谢萱弯了弯眼,显然被这反应愉悦到了,俯下身奖励式地摸摸他的脑袋。

    “乖狗狗。”

    虽然男生没有说自己是谁,但陈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又是一个在湖春高过不下去,来寻谢萱做保护伞的人。

    就从刚刚的反应来看,脑子转得快,肯伏低做小,内里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簇:“你今天找我过来,不只是炫耀新宠物这一项吧。”

    谢萱交叉起双腿,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慵懒。

    “是呀。”

    她扫了陈簇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脚踝处。

    “廉价的石榴红指甲油配上价值不菲的「Nagual」?陈簇,你的品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纳格维,是在说谢昭送给她的银质蛇骨链?

    关于价格昂贵这一点,陈簇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她总觉得谢萱的话不止这层意思。

    谢萱挑眉:“不懂是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椿州的编年史吧,我简单告诉你,这相当于在你身体打上了奴隶印。”

    “你说什么,什么奴隶印?”

    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

    陈簇的心猛然缩紧,快步走到谢萱面前,这才注意跪在她脚边的人两只耳朵都被耳塞堵住。

    “当然是爱情的奴隶了。”

    陈簇声音紧绷:“这一点都不好笑。”

    “呵呵,别激动。”

    谢萱并没有顺着陈簇的问题进行回复,而是又挑起一头:“其实你挺合我眼缘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带你去谢昭的办公室。”

    这时,陈簇按捺住谢萱倒酒的动作,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壶低糖果蔬汁。

    谢萱咂舌:“我讨厌这个味道。”

    “但是对身体好。”

    说着,陈簇将黄瓜汁倒满了她的杯子。

    “可恶,味道真寡淡。”谢萱一边抱怨,一边皱眉痛苦地咽了下去。

    陈簇坐在她旁边小口抿姜茶,气息安定,只一会儿工夫,便没有了刚刚心神不宁的模样。

    这令谢萱忍不住想要抛出更多诱饵来引鱼儿上钩。

    “我哥谢昭,身边的人都很清楚,他毫无私人生活,周末和假日也一样埋头工作,和我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同一环境长大,同一品种的两棵树,怎么会结出口味截然不同的果子呢。”

    陈簇轻嗅茶汤,袅袅升起的雾气拢住她的半张脸。

    “怎么突然提起他?”

    装,你再装!

    谢萱:“我发现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崔书惟不知道这件事吗?”

    “陈簇,你可别欺负我们书惟啊。”

    陈簇:“你想多了,你哥完全是贞洁烈男,刀枪不入,别人往他身上扑他还会反弹的那种。”

    “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跟我保证什么呀。”谢萱挠挠身边“小狗”的下巴,笑得压不住嘴角,朝陈簇眨眨眼。

    “反正与我无关,我纯看戏来着,保持中立,你们随意。”

    这是变相地默认陈簇和谢昭的关系,打算看穿不说破了。

    陈簇捧起手边的茶,没有立即回复。

    她的视线落到那男孩脚上的镣铐,眼波闪了闪,又落回自己的脚踝。

    “会不会太过分了。”

    谢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怪得了谁。”

    *

    回到家,陈簇坐在浴室的凳子上拼命洗刷脚踝处的印记。

    当时谢萱一说是什么奴隶印,她就马上起了把链子摘下来的念头。

    包厢内开的是小灯,光线晦暗。

    陈簇把链子摘下,却惊讶地发现原先被其圈住的位置,竟然呈现出一圈银色的光泽。

    不管她用肥皂怎么清洗,它都完好如初。而且,环境越是幽暗,它越是明亮。

    “谢昭到底怎么想的!”

    陈簇烦躁地把链子扔到水盆子里。

    打开门出去,瞟见地上坐着的人影,她立马打了个激灵。

    “你从哪儿进来的?”

    崔书惟的眼睛瞄向敞开的窗户。

    陈簇趴到窗边往下看去,一根老旧的水管从地面蜿蜒而上,刚好经过二楼房间,表面遍布锈迹和凹凸不平的质地。

    “踩水管上来的?”陈簇不敢置信问道。

    崔书惟“嗯”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一楼安了铁丝防盗网,我攀着它摸管子就上来了。”

    “赶紧去给我洗手!”

    陈簇拉他来到卫生间,即将推门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留在水盆里的手链。

    “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她合上门,迅速捞起,抖了抖水,塞到裤袋里。

    崔书惟其实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他撑着窗户边翻进来的时候,陈簇还在浴室里。

    他没控制好力度,身子摔到地板上,闷闷一声响,但动静不算大。进来后,便很是规矩地坐着,没有再因为好奇去环绕陈簇的卧室,翻弄她的物品,就只是等待。

    陈簇的卧室不大,一张木桌,铺在坚硬地板上、洗得发白的被褥,墙角堆叠着一摞摞用绳子捆起来的书。

    单调地不像话。

    陈簇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她家里的位置,但是谢昭知道,崔书惟也知道。他们当然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得到这些消息,却不事先告知一声,堂而皇之闯入她的房间。

    说不生气是假的。

    陈簇瞳孔微沉,她今晚很烦躁,因为各种事情。

    一时间,两个人对视着却陷入了沉默。

    “陈簇,好睡觉了!”

    这时,陈母来到她房门前,门锁发出轻微转动的咔嚓声,但是受到了限制。

    “怎么还锁门了,这孩子。”

    听到陈母的嘀咕声,陈簇忙应声道:“马上。”

    “如你所见,我马上就要睡觉了,你快回去。”

    崔书惟却一反常态,“啪”的按下开关。

    黑暗一下涌入小小的房间。

    陈簇连忙把脚藏到被子底下,声音里带着愠怒:“你在干什么?这是我的卧室。”

    崔书惟凑过来想要吻吻她的嘴角,但是吻了个空。

    他此时脑袋昏沉沉的,这几天没有去上学,躺在床上被无数的梦魇缠身。

    上帝似乎把第三只眼睛慷慨地借给了崔书惟,他的意识总是被不断地拉回过去,审判被他遗忘的记忆,提醒他犯下的罪恶。

    神在告诉他,是他,牵引着唐珏一步步走向死亡。

    “说话呀。”陈簇催促道。

    “陈簇…可不可以抱抱我…”他祈求般望向她,像是害怕被拒绝。

    “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以前恨不得 24 小时黏在她身边的人,最近却经常连着几天瞧不见人影。

    陈簇虽然气恼,但看到崔书惟的状态不太对劲,语气还是软化下来。

    从第一次见面起,崔书惟就藏着许多心事,有秘密可以坦白,但是坦白后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影响,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陈簇是这样理解的,连当事人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东西,她也没有信心去全部承担。

    难道和他是私生子这件事有关吗?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其实她早就知道。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还会是什么呢?

    “睡吧。”陈簇没好气道,“灯都被你关了。”

    崔书惟在她身边躺下,几根碎发扎得陈簇的脖子痒痒的,她伸手把他往外推。

    他坐起身,抓了抓领子:“好热。”

    陈簇眉毛一竖,隐隐威胁道:“你敢脱衣服?”

    “快睡!”

    明天是湖春高的创立者祭,也是学校正式宣布她为反互协会长的日子,她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

    奴隶印什么的,也等明天过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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