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辛时最近一直在考察别的供应商，其中有一家各方面都很符合公司的要求，但要价过高。他带着谈判团队和对方协商过好几次，但都没能达成一致。
今天辛时一来到公司，就听助理说，对方突然松口了，愿意按照辛氏的价格合作。
辛时问助理：“对方有说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吗？”
“对方说了一句有点奇怪的话。”助理说。
辛时皱眉，“什么话？”
“昨天怠慢了辛总，算是赔罪。”
“去查一下，这家公司和林氏是什么关系。”辛时交代助理。
几分钟后，助理敲门进来了。
“辛总，那家公司表面上和林氏没什么关系，但是实控人的名字是Evan Lam。”
“我知道了。”辛时的猜测已经得到了印证，确实是林家人出手了。
辛时以前听顾绮梦说过，家里的长辈只有小舅舅林宸和她最亲近，就连分手前一天，她还在说小舅舅来A市了，要带辛时见家长。
这几年，辛时也不是没想过通过林宸找顾绮梦的消息，但林宸很低调，除了这个名字，辛时对他一无所知。听到Evan Lam这个名字，辛时突然想起来有次听见顾绮梦和林宸打电话，就是叫对面的人Evan舅舅。
“还要继续确认一下这位Evan Lam的身份吗？”助理问。
“不用，应该是林家的小少爷。”辛时签完了手头的文件，抬头跟助理说，“联系对方推进合作吧，再帮我约见一下这位林先生，我想亲自表示感谢。”然后把文件递回给助理。
如果今天去银行见到的不是他的顾绮梦的话，林宸这里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好。”助理接过文件，却没有离开，眼神中有隐隐的期待。
“还有事？“辛时问。
“您之前交代注意顾氏的动态，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算是小顾总的私事。“
辛时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公司里从不谈私事，也不过问下属私事，助理拿不准他在不在意竞争对手的私事。
“说。”
得到了辛时的肯定，助理才说道：“今天一早，顾氏楼下出现了一辆LED屏广告车，上面写着……”助理欲言又止。
“写什么了？”辛时不解，什么东西这么难以启齿。
“您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助理把手机递给了辛时。
辛时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一辆LED屏广告车，上面红底白字写着：
【宽肩窄腰大长腿，多情小顾火辣辣，撩完姐来又骗妹，诈死还魂情更浓。】
辛时皱了皱眉，“这几句话是有点烫嘴，但不至于你开不了口吧。保安没赶人？顾氏没报警？”
顾崎作以前那副海王做派，辛时也是见识过的，情债找上门他毫不意外。
“听说，保安一靠近，那车就开走了，然后隔个五分钟就又开回来了。”
辛时没忍住嘴角勾起笑容，问助理：“咳咳，然后这车一直在顾氏门口的马路巡游吗？”
见辛时笑了，助理胆子也大了起来，继续说道：“没错，还有呢，听说九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就有个女的到顾氏楼下找小顾总，有找他给孩子抚养费的，有找他要精神损失费的，还有抱着骨灰盒要泼他身上的……一开始保安拦在门外，有两个女的吵起来了，后来直接动手了，场面十分热闹，我这还有视频呢。”
助理越说越兴奋，脸上都洋溢着吃瓜的快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准备给辛时看现场的实况。
辛时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不看了。闹成这样了，顾崎作不为所动吗？”
“听说顾氏的安保报警了，小顾总现在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了呢。”助理讪讪地收回手机。
“行，我知道了。你查一下顾崎作最近还跟什么人在接触。”辛时说。
看辛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助理识趣地收敛起吃瓜的表情，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好的，辛总。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先去忙吧。”
“好。”助理转身朝门外走去，手刚搭上把手，又被辛时叫住了。
“辛总？”
“你打听这些八卦的时候，有听说什么和我有关的吗？”
助理纳闷，辛总回国不过一个月，一直是工作狂模式，不像是八卦新闻的主角，但他还是仔细再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回答道：“没有。”
“行。”
辛时暗忖，看来，昨晚的流言林家也处理了。
“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也不用等我回来。”
“好的，辛总。”助理舒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忙完上午的工作，辛时就驱车回家了。他特地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得蓬松有型，脱下了西装，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扮，看着像个男大学生。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脸上的胡茬都已经刮干净了，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辛时很忐忑，从林家处理殉情流言的速度来看，家里人还是很在意她的，不太可能让她干银行柜员这份工作。可是，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亲自去确认。
顾绮梦所在的网点是这家银行在A市最大的网点，大领导给出的定位是该银行的“旗舰店”，但实际上就是疑难杂症和奇葩收容站。
顾绮梦这周中午值班，早上九点在柜台开工之后，中午只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吃饭，就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工作这三个月以来，她感觉说的话比过去三年加起来的都要多，能心平气和地微笑面对每一个客户，可能还是归功于以前帮顾崎作应付前女友的时候攒下的经验。
中午一点半，装修老旧的柜台里昏黄的灯光催人欲睡，厅堂里人不多，但客户也是一个接一个，好在业务都比较简单，只是在机械性地重复操作，空气里都是死气沉沉的凝滞。正当顾绮梦以为无惊无险度过中午时，大堂的寂静被划破了。
刚结束上一个业务，顾绮梦刷新叫号屏时发现有一个刚取的号，她正要点下叫号按钮，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就挤在了她面前，就算隔着防爆玻璃，刺鼻的脂粉香还是涌了进来。
顾绮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鼻，避免被女人看见她的动作。这个女人她认识，算是这个网点的老顾客了，有点神经质且情绪及其不稳定，上周才骂哭了她的一个同事。
顾绮梦才刚开口例行询问她要办理什么业务，女人就突然很夸张地一只手捂住了耳朵，一只手指着玻璃上的扩音器，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用尖锐地声音说：“哎哟，哎哟，我的耳朵好痛！你这个声音太吵了！”
还有半小时，午休的同事就会回到工作岗位，顾绮梦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尽量稳定这女人的情绪，自己送走这尊佛；还有一个是就算她实在闹起来，也尽量稳到两点，等经验老到的大堂经理来救她。
顾绮梦立刻关掉了麦，心想今天中午可真倒霉，面上依然挂着浅笑，又询问了女人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切，这还差不多。”女人翻了个白眼，才慢悠悠把捂住耳朵的手放开，然后挤眉弄眼道：“来你这里肯定是办业务啊，还问我办什么业务？”
女人在包里翻来覆去掏了很久，拿出了一把雨伞，扭动着身子站起来，轻哼了一声撑开伞挡在身后，然后不紧不慢地扯出衣摆，从腹部的衣服下面，掏出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啪一下甩进顾绮梦的柜台。
顾绮梦表面从容淡定地拾起还残留着女人的余温的卡和身份证，内心在疯狂呐喊：MY EYES！MY EYES！！MY EYES！！！
接下来的半小时，顾绮梦经历了反复打印流水，给女人解释某几笔支出，然后女人咆哮的过程。两点以后大堂经理把她带去休息室时，女人的嘶喊声还在顾绮梦耳边盘旋：
就是你们银行偷了我的钱！
我没有密码，我怎么可能有密码！是不是你们偷了我的密码！
这是财付通，你骗我是微信，我自己刷的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同事问顾绮梦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缓缓，顾绮梦拒绝了，现在只要离开这个位置，她就有冲动拿钱把那女的埋了，辞职报告甩领导脸上，回家继承千亿家产了。
但下一秒，顾绮梦就后悔了。
在她快速整理好情绪，露出职业性假笑对下一位客户说出“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时，她愣住了。
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辛时。
今天辛时一来到公司，就听助理说，对方突然松口了，愿意按照辛氏的价格合作。
辛时问助理：“对方有说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吗？”
“对方说了一句有点奇怪的话。”助理说。
辛时皱眉，“什么话？”
“昨天怠慢了辛总，算是赔罪。”
“去查一下，这家公司和林氏是什么关系。”辛时交代助理。
几分钟后，助理敲门进来了。
“辛总，那家公司表面上和林氏没什么关系，但是实控人的名字是Evan Lam。”
“我知道了。”辛时的猜测已经得到了印证，确实是林家人出手了。
辛时以前听顾绮梦说过，家里的长辈只有小舅舅林宸和她最亲近，就连分手前一天，她还在说小舅舅来A市了，要带辛时见家长。
这几年，辛时也不是没想过通过林宸找顾绮梦的消息，但林宸很低调，除了这个名字，辛时对他一无所知。听到Evan Lam这个名字，辛时突然想起来有次听见顾绮梦和林宸打电话，就是叫对面的人Evan舅舅。
“还要继续确认一下这位Evan Lam的身份吗？”助理问。
“不用，应该是林家的小少爷。”辛时签完了手头的文件，抬头跟助理说，“联系对方推进合作吧，再帮我约见一下这位林先生，我想亲自表示感谢。”然后把文件递回给助理。
如果今天去银行见到的不是他的顾绮梦的话，林宸这里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好。”助理接过文件，却没有离开，眼神中有隐隐的期待。
“还有事？“辛时问。
“您之前交代注意顾氏的动态，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算是小顾总的私事。“
辛时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公司里从不谈私事，也不过问下属私事，助理拿不准他在不在意竞争对手的私事。
“说。”
得到了辛时的肯定，助理才说道：“今天一早，顾氏楼下出现了一辆LED屏广告车，上面写着……”助理欲言又止。
“写什么了？”辛时不解，什么东西这么难以启齿。
“您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助理把手机递给了辛时。
辛时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一辆LED屏广告车，上面红底白字写着：
【宽肩窄腰大长腿，多情小顾火辣辣，撩完姐来又骗妹，诈死还魂情更浓。】
辛时皱了皱眉，“这几句话是有点烫嘴，但不至于你开不了口吧。保安没赶人？顾氏没报警？”
顾崎作以前那副海王做派，辛时也是见识过的，情债找上门他毫不意外。
“听说，保安一靠近，那车就开走了，然后隔个五分钟就又开回来了。”
辛时没忍住嘴角勾起笑容，问助理：“咳咳，然后这车一直在顾氏门口的马路巡游吗？”
见辛时笑了，助理胆子也大了起来，继续说道：“没错，还有呢，听说九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就有个女的到顾氏楼下找小顾总，有找他给孩子抚养费的，有找他要精神损失费的，还有抱着骨灰盒要泼他身上的……一开始保安拦在门外，有两个女的吵起来了，后来直接动手了，场面十分热闹，我这还有视频呢。”
助理越说越兴奋，脸上都洋溢着吃瓜的快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准备给辛时看现场的实况。
辛时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就不看了。闹成这样了，顾崎作不为所动吗？”
“听说顾氏的安保报警了，小顾总现在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了呢。”助理讪讪地收回手机。
“行，我知道了。你查一下顾崎作最近还跟什么人在接触。”辛时说。
看辛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助理识趣地收敛起吃瓜的表情，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好的，辛总。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先去忙吧。”
“好。”助理转身朝门外走去，手刚搭上把手，又被辛时叫住了。
“辛总？”
“你打听这些八卦的时候，有听说什么和我有关的吗？”
助理纳闷，辛总回国不过一个月，一直是工作狂模式，不像是八卦新闻的主角，但他还是仔细再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回答道：“没有。”
“行。”
辛时暗忖，看来，昨晚的流言林家也处理了。
“我下午有事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也不用等我回来。”
“好的，辛总。”助理舒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忙完上午的工作，辛时就驱车回家了。他特地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得蓬松有型，脱下了西装，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扮，看着像个男大学生。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脸上的胡茬都已经刮干净了，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辛时很忐忑，从林家处理殉情流言的速度来看，家里人还是很在意她的，不太可能让她干银行柜员这份工作。可是，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亲自去确认。
顾绮梦所在的网点是这家银行在A市最大的网点，大领导给出的定位是该银行的“旗舰店”，但实际上就是疑难杂症和奇葩收容站。
顾绮梦这周中午值班，早上九点在柜台开工之后，中午只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吃饭，就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工作这三个月以来，她感觉说的话比过去三年加起来的都要多，能心平气和地微笑面对每一个客户，可能还是归功于以前帮顾崎作应付前女友的时候攒下的经验。
中午一点半，装修老旧的柜台里昏黄的灯光催人欲睡，厅堂里人不多，但客户也是一个接一个，好在业务都比较简单，只是在机械性地重复操作，空气里都是死气沉沉的凝滞。正当顾绮梦以为无惊无险度过中午时，大堂的寂静被划破了。
刚结束上一个业务，顾绮梦刷新叫号屏时发现有一个刚取的号，她正要点下叫号按钮，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就挤在了她面前，就算隔着防爆玻璃，刺鼻的脂粉香还是涌了进来。
顾绮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鼻，避免被女人看见她的动作。这个女人她认识，算是这个网点的老顾客了，有点神经质且情绪及其不稳定，上周才骂哭了她的一个同事。
顾绮梦才刚开口例行询问她要办理什么业务，女人就突然很夸张地一只手捂住了耳朵，一只手指着玻璃上的扩音器，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用尖锐地声音说：“哎哟，哎哟，我的耳朵好痛！你这个声音太吵了！”
还有半小时，午休的同事就会回到工作岗位，顾绮梦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尽量稳定这女人的情绪，自己送走这尊佛；还有一个是就算她实在闹起来，也尽量稳到两点，等经验老到的大堂经理来救她。
顾绮梦立刻关掉了麦，心想今天中午可真倒霉，面上依然挂着浅笑，又询问了女人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切，这还差不多。”女人翻了个白眼，才慢悠悠把捂住耳朵的手放开，然后挤眉弄眼道：“来你这里肯定是办业务啊，还问我办什么业务？”
女人在包里翻来覆去掏了很久，拿出了一把雨伞，扭动着身子站起来，轻哼了一声撑开伞挡在身后，然后不紧不慢地扯出衣摆，从腹部的衣服下面，掏出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啪一下甩进顾绮梦的柜台。
顾绮梦表面从容淡定地拾起还残留着女人的余温的卡和身份证，内心在疯狂呐喊：MY EYES！MY EYES！！MY EYES！！！
接下来的半小时，顾绮梦经历了反复打印流水，给女人解释某几笔支出，然后女人咆哮的过程。两点以后大堂经理把她带去休息室时，女人的嘶喊声还在顾绮梦耳边盘旋：
就是你们银行偷了我的钱！
我没有密码，我怎么可能有密码！是不是你们偷了我的密码！
这是财付通，你骗我是微信，我自己刷的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同事问顾绮梦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缓缓，顾绮梦拒绝了，现在只要离开这个位置，她就有冲动拿钱把那女的埋了，辞职报告甩领导脸上，回家继承千亿家产了。
但下一秒，顾绮梦就后悔了。
在她快速整理好情绪，露出职业性假笑对下一位客户说出“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时，她愣住了。
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