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纪骄被吓了一跳：“妈妈？”
侯玉珍稳住腿脚，勉强笑笑：“没事，天黑了，没看清路。”
纪骄还是不太放心，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开始专心看路。
可是那些心声却在侯玉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女儿说的都是什么话。
离婚？
那是她从没想过的事情。
侯玉珍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谁家两口子离婚的，有什么吵吵闹闹的，都是凑合着过去了，老话不还说呢吗，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谁不是磕磕绊绊过过来的？
可是……侯玉珍又忍不住想，如果不离婚的话，而骄骄说的又都是真的，如果……如果纪大成偷走家里的东西，真的是他外面有人了，那怎么办？
侯玉珍不敢想。
她又实在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继续过下去。
从家里到老太太的院子并不远，很快，侯玉珍就没时间想这档子事儿了。
还没走近，她就听见了老太太的怒骂。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孙孙弄成这样的？还有没有教养了，大人这是怎么当的，就纵容孩子打人吗？”
“哇！奶奶，我疼！我要吃糖！！”
“乖乖，不哭了，奶奶给你买糖吃……”
还没走近，纪家宝的哭声，老太太的骂声，还有刘香兰告状的声音就混成一团。
老太太正摸着自己的口袋要掏钱给纪家宝买糖吃，一转身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侯玉珍。
那积攒的一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噌”的一声就被点起来了。
老太太指着侯玉珍，“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一天都死哪去了，是不是你教唆那个小丫头片子把我孙子打成这样的！！”
刘香兰一听老太太的话，哭的更起劲了。
侯玉珍没看这俩人，而是转头去看纪宏明，她问：“纪宏明，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他们欺负是吗？”
纪宏明觉得很奇怪，他觉得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侯玉珍是有责任的，她中午要是不离开，照往常一样过来做饭，哪还有后面那些事？
可是他莫名不敢直视妻子的双眼。
侯玉珍忽然就笑了。
她又看向老太太，说：“老太太，你光心疼纪家宝的脸被挠花了，那你问过事情的经过吗，骄骄好好的，忽然被他冲过去撞到了，就为了抢一口吃的，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占理？”
老太太梗着脖子说：“小宝想要，叫纪骄分点不得了，怎么说她也是小宝的姐姐，怎么能只顾自己呢！”
侯玉珍本该怒火中烧的，可是见纪老太太这副模样，她忽然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她盯着纪老太太，真情实感的发问：“老太太，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着，什么好东西都给你送着，这么多年，不说要求你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可是你起码也要冲着这份孝心，对我好一点吧？”
“刘香兰，她有什么？她给你生了个孙子，我不也给你生了个孙子吗，我什么好东西都从家里往你这送，她是什么好东西都从这往娘家拿，谁对你更好，你看不见吗？”
侯玉珍从不重男轻女，哪怕在这个人人都说男孩好的年代。
可是她知道，纪家人更喜欢男孩，所以侯玉珍才不懂了。
要说孙子，纪辉不是她孙子吗，只不过没长一张刘香兰那么甜的嘴，就活该不被奶奶疼吗？
刘香兰被侯玉珍说得脸都红了，她气急败坏：“嫂子，你可别瞎说！我怎么就对婆婆不好了，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着咱妈呢！”
老太太被侯玉珍问得语塞，被刘香兰这么一插嘴，立马就重新挺起了胸脯：“你们当儿女的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就事论事，打人就是不对！”
侯玉珍说：“那纪家宝推了骄骄怎么说？”
“你吃着我的，用着我的，不求你偏袒，但是这一碗水你得端平，纪家宝必须给我孩子道歉！”
老太太也急了：“侯玉珍，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孩子这点事儿，你至于斤斤计较吗，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想干什么，你想气死我么！”
“老大，你看看你媳妇，你就这么看着，让她欺负你妈？”
纪宏明痛苦的看着侯玉珍：“今天是妈生日，咱能不闹了吗？”
老太太的腰杆挺得更直了：“看见没！闹什么！侯玉珍，你敢顶撞我，你就是不孝顺，什么叫吃着你的用着你的，那都是你主动给的，当是我求的呢！”
“那都是我儿子的钱！我花我儿子的钱怎么了！”
侯玉珍后退一步，连说了好几个好。
然后，她转头就走。
老太太原本已经做好了跟侯玉珍大吵一架的准备了。
结果，侯玉珍就这么走了。
她茫然了一瞬，有种抡圆了拳头却一下打空的感觉。
她知道，这个大儿媳表面上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其实最是倔强。
她孝敬老人不假，可是那双儿女确实谁都碰不得的。
老太太现在有点心虚了。
侯玉珍有句话还真说对了，论起孝顺，刘香兰是比不过侯玉珍的，没有侯玉珍出手大方，刘家也没有侯家那么有钱。
但是架不住刘香兰会哄人啊，那小嘴一张，次次说话都能说到老太太的心坎儿里去，所以也不怪她偏心啊。
这么一想，老太太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她这个生日都没过好，她心里还有气呢！
事情不了了之，刘香兰还不愿意，纪家宝还在嚷嚷着要吃糖，要吃零食，被老太太塞了几毛零花钱，安抚了过去。
纪宏明在院子里收拾了一会儿，也回家去了。
慢慢的，院儿里安静了下来，此时已经快要九点，村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睡觉都早。
纪老头和纪老太太，也锁上大门，关灯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老太太昏昏欲睡，听见这声音惊了一下，捅了捅纪老头。
“老头子，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开门。”
纪老头耳朵不好，什么都听不见。
他咕哝着说：“没有吧，你听错了。”
纪老太太心神不宁，还是觉得有声音。
她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听见了车轮转动的声音，还听见了脚步声。
可是他们家没人有车啊。
老太太还是心里没底，正要翻身爬起来开灯看看怎么回事儿。
就听，“啪”的一声，眼前骤然雪亮，有人站在门口开了灯。
“啊！！”
老太太一声惨叫，但是眼睛却因为不习惯光亮下意识的闭上了，可是她嘴上还没忘记喊：“有贼啊！！抓贼啊！！老头子——”
纪老头也吓了一跳，匆忙翻身起来一看。
“老大家的，怎么是你啊！！”
侯玉珍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灯光打在脸上，落下阴影，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煞神。
老太太一听是侯玉珍，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大晚上你要干什么！”
侯玉珍扯了扯僵硬得嘴角。
老太太有句话问对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气，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她的压力、她的迷惘、她的不甘……统统都在心中郁结成了一团，让她急需找个发泄口。
正好，老太太给她递来了这个发泄口。
骄骄说得对，老太太吃着她的用着她的，不说对她客气一些，至少也不能再这么偏心了吧？
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脸面？
反正纪宏明那个偷她金项链的家贼，估计也是不想过了，那大家就都别过了，都别活了！！
老太太还在被窝里发傻的空荡，侯玉珍笑了一声。
灯光下，那笑容经有些扭曲狰狞。
“老太太，您不是不稀罕我的东西吗，是，不是你求的，是我主动给的，那现在我不想给了，我想统统拿回去。”
老太太震惊了：“你……你要干什么？”
侯玉珍大步走向桌子边，一把薅下电源，搬起了桌子上的大彩电就往外头走。
“这个是我的吧，这个是我弟弟从南边带回来的，你儿子那点工资可买不了，现在我要收回去了，您老喜欢小孙子，那就叫小孙子和小儿媳妇赚钱给你买电视看吧！”
侯玉生前两年跟几个朋友从南往北倒腾了不少东西，这年头城市人生活好了，有钱买这些稀罕物件儿。
这个大彩电，侯玉生虽然对她说是杂牌，运输的时候还有磕碰，不值钱，但它依旧是向阳村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侯玉珍去镇上的时候特地在电器店里了解过，这么大的彩电，少说也只两千块。
就算这台杂牌有磕碰，也要值不少钱，反正不是纪家买得起的！
侯玉生的初衷当然是留给姐姐用的，但是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电视机，纪宏明再温言央求一下，侯玉珍就犹豫着把电视搬过来了。
当时是白天，纪家老头老太太沐浴在同村人羡慕的目光下，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侯玉珍当初本来就不情不愿，现在这么被挤兑，她就觉得自己疯了，精神失常了——
反正今晚过后，不管有多少人指点笑话她，她都不会在乎了，看着那两个人那副急得几乎跳脚的模样，她是痛快极了！
十多年了，从没这么痛快过！！
侯玉珍搬走了屋里的大彩电，拿走了老爷子最喜欢的收音机。
纪骄人小，侯玉珍搬东西的时候，没人注意她，她悄悄流进了厨房，从菜缸子里面拎走了一大包肉，然后继续乖巧的坐在三轮车里等妈妈，像是从来都没走开过一样。
模糊的记忆力，这一大块肉是妈妈送来的，那这就是她家的！！
等老头老太太匆忙穿好外衣追出来，手脚利索的侯玉珍早就已经把东西都装进了不知从哪借来的三轮里。
然后，她飞快的蹬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侯玉珍稳住腿脚，勉强笑笑：“没事，天黑了，没看清路。”
纪骄还是不太放心，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开始专心看路。
可是那些心声却在侯玉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女儿说的都是什么话。
离婚？
那是她从没想过的事情。
侯玉珍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谁家两口子离婚的，有什么吵吵闹闹的，都是凑合着过去了，老话不还说呢吗，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谁不是磕磕绊绊过过来的？
可是……侯玉珍又忍不住想，如果不离婚的话，而骄骄说的又都是真的，如果……如果纪大成偷走家里的东西，真的是他外面有人了，那怎么办？
侯玉珍不敢想。
她又实在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继续过下去。
从家里到老太太的院子并不远，很快，侯玉珍就没时间想这档子事儿了。
还没走近，她就听见了老太太的怒骂。
“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孙孙弄成这样的？还有没有教养了，大人这是怎么当的，就纵容孩子打人吗？”
“哇！奶奶，我疼！我要吃糖！！”
“乖乖，不哭了，奶奶给你买糖吃……”
还没走近，纪家宝的哭声，老太太的骂声，还有刘香兰告状的声音就混成一团。
老太太正摸着自己的口袋要掏钱给纪家宝买糖吃，一转身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侯玉珍。
那积攒的一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噌”的一声就被点起来了。
老太太指着侯玉珍，“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一天都死哪去了，是不是你教唆那个小丫头片子把我孙子打成这样的！！”
刘香兰一听老太太的话，哭的更起劲了。
侯玉珍没看这俩人，而是转头去看纪宏明，她问：“纪宏明，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他们欺负是吗？”
纪宏明觉得很奇怪，他觉得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侯玉珍是有责任的，她中午要是不离开，照往常一样过来做饭，哪还有后面那些事？
可是他莫名不敢直视妻子的双眼。
侯玉珍忽然就笑了。
她又看向老太太，说：“老太太，你光心疼纪家宝的脸被挠花了，那你问过事情的经过吗，骄骄好好的，忽然被他冲过去撞到了，就为了抢一口吃的，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占理？”
老太太梗着脖子说：“小宝想要，叫纪骄分点不得了，怎么说她也是小宝的姐姐，怎么能只顾自己呢！”
侯玉珍本该怒火中烧的，可是见纪老太太这副模样，她忽然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她盯着纪老太太，真情实感的发问：“老太太，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留着，什么好东西都给你送着，这么多年，不说要求你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可是你起码也要冲着这份孝心，对我好一点吧？”
“刘香兰，她有什么？她给你生了个孙子，我不也给你生了个孙子吗，我什么好东西都从家里往你这送，她是什么好东西都从这往娘家拿，谁对你更好，你看不见吗？”
侯玉珍从不重男轻女，哪怕在这个人人都说男孩好的年代。
可是她知道，纪家人更喜欢男孩，所以侯玉珍才不懂了。
要说孙子，纪辉不是她孙子吗，只不过没长一张刘香兰那么甜的嘴，就活该不被奶奶疼吗？
刘香兰被侯玉珍说得脸都红了，她气急败坏：“嫂子，你可别瞎说！我怎么就对婆婆不好了，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着咱妈呢！”
老太太被侯玉珍问得语塞，被刘香兰这么一插嘴，立马就重新挺起了胸脯：“你们当儿女的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就事论事，打人就是不对！”
侯玉珍说：“那纪家宝推了骄骄怎么说？”
“你吃着我的，用着我的，不求你偏袒，但是这一碗水你得端平，纪家宝必须给我孩子道歉！”
老太太也急了：“侯玉珍，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孩子这点事儿，你至于斤斤计较吗，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想干什么，你想气死我么！”
“老大，你看看你媳妇，你就这么看着，让她欺负你妈？”
纪宏明痛苦的看着侯玉珍：“今天是妈生日，咱能不闹了吗？”
老太太的腰杆挺得更直了：“看见没！闹什么！侯玉珍，你敢顶撞我，你就是不孝顺，什么叫吃着你的用着你的，那都是你主动给的，当是我求的呢！”
“那都是我儿子的钱！我花我儿子的钱怎么了！”
侯玉珍后退一步，连说了好几个好。
然后，她转头就走。
老太太原本已经做好了跟侯玉珍大吵一架的准备了。
结果，侯玉珍就这么走了。
她茫然了一瞬，有种抡圆了拳头却一下打空的感觉。
她知道，这个大儿媳表面上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其实最是倔强。
她孝敬老人不假，可是那双儿女确实谁都碰不得的。
老太太现在有点心虚了。
侯玉珍有句话还真说对了，论起孝顺，刘香兰是比不过侯玉珍的，没有侯玉珍出手大方，刘家也没有侯家那么有钱。
但是架不住刘香兰会哄人啊，那小嘴一张，次次说话都能说到老太太的心坎儿里去，所以也不怪她偏心啊。
这么一想，老太太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她这个生日都没过好，她心里还有气呢！
事情不了了之，刘香兰还不愿意，纪家宝还在嚷嚷着要吃糖，要吃零食，被老太太塞了几毛零花钱，安抚了过去。
纪宏明在院子里收拾了一会儿，也回家去了。
慢慢的，院儿里安静了下来，此时已经快要九点，村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睡觉都早。
纪老头和纪老太太，也锁上大门，关灯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老太太昏昏欲睡，听见这声音惊了一下，捅了捅纪老头。
“老头子，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开门。”
纪老头耳朵不好，什么都听不见。
他咕哝着说：“没有吧，你听错了。”
纪老太太心神不宁，还是觉得有声音。
她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听见了车轮转动的声音，还听见了脚步声。
可是他们家没人有车啊。
老太太还是心里没底，正要翻身爬起来开灯看看怎么回事儿。
就听，“啪”的一声，眼前骤然雪亮，有人站在门口开了灯。
“啊！！”
老太太一声惨叫，但是眼睛却因为不习惯光亮下意识的闭上了，可是她嘴上还没忘记喊：“有贼啊！！抓贼啊！！老头子——”
纪老头也吓了一跳，匆忙翻身起来一看。
“老大家的，怎么是你啊！！”
侯玉珍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灯光打在脸上，落下阴影，让她看起来像一尊煞神。
老太太一听是侯玉珍，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大晚上你要干什么！”
侯玉珍扯了扯僵硬得嘴角。
老太太有句话问对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气，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她的压力、她的迷惘、她的不甘……统统都在心中郁结成了一团，让她急需找个发泄口。
正好，老太太给她递来了这个发泄口。
骄骄说得对，老太太吃着她的用着她的，不说对她客气一些，至少也不能再这么偏心了吧？
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脸面？
反正纪宏明那个偷她金项链的家贼，估计也是不想过了，那大家就都别过了，都别活了！！
老太太还在被窝里发傻的空荡，侯玉珍笑了一声。
灯光下，那笑容经有些扭曲狰狞。
“老太太，您不是不稀罕我的东西吗，是，不是你求的，是我主动给的，那现在我不想给了，我想统统拿回去。”
老太太震惊了：“你……你要干什么？”
侯玉珍大步走向桌子边，一把薅下电源，搬起了桌子上的大彩电就往外头走。
“这个是我的吧，这个是我弟弟从南边带回来的，你儿子那点工资可买不了，现在我要收回去了，您老喜欢小孙子，那就叫小孙子和小儿媳妇赚钱给你买电视看吧！”
侯玉生前两年跟几个朋友从南往北倒腾了不少东西，这年头城市人生活好了，有钱买这些稀罕物件儿。
这个大彩电，侯玉生虽然对她说是杂牌，运输的时候还有磕碰，不值钱，但它依旧是向阳村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侯玉珍去镇上的时候特地在电器店里了解过，这么大的彩电，少说也只两千块。
就算这台杂牌有磕碰，也要值不少钱，反正不是纪家买得起的！
侯玉生的初衷当然是留给姐姐用的，但是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电视机，纪宏明再温言央求一下，侯玉珍就犹豫着把电视搬过来了。
当时是白天，纪家老头老太太沐浴在同村人羡慕的目光下，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侯玉珍当初本来就不情不愿，现在这么被挤兑，她就觉得自己疯了，精神失常了——
反正今晚过后，不管有多少人指点笑话她，她都不会在乎了，看着那两个人那副急得几乎跳脚的模样，她是痛快极了！
十多年了，从没这么痛快过！！
侯玉珍搬走了屋里的大彩电，拿走了老爷子最喜欢的收音机。
纪骄人小，侯玉珍搬东西的时候，没人注意她，她悄悄流进了厨房，从菜缸子里面拎走了一大包肉，然后继续乖巧的坐在三轮车里等妈妈，像是从来都没走开过一样。
模糊的记忆力，这一大块肉是妈妈送来的，那这就是她家的！！
等老头老太太匆忙穿好外衣追出来，手脚利索的侯玉珍早就已经把东西都装进了不知从哪借来的三轮里。
然后，她飞快的蹬着三轮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