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伤害师父。”江云拒绝了仇心柳。
可是仇心柳步步紧逼，声音也越来越森冷，“你当真不破？”
江云从未见过仇心柳这么阴鸷的眼神，心底抽了一口凉气——她到底怎么了？
然而仇心柳却缓慢地迈着步子，一步步逼近他，她每走一步，江云便往后退一步。
“心柳？”
江云的眉头越锁越紧，终于，他举起了玄霜。未出鞘的长剑，挡住了二人之间的空隙。
仇心柳的嘴角向上抽了抽，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脑袋一歪，嘴角一斜，淌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来。
“心柳，你怎么了？！”江云大惊失色，立刻收回玄霜，一把托住仇心柳的手肘，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双肩，将她缓缓接到自己怀中。
仇心柳的右手死死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嗫嚅着一个字——“疼……”。
她的身体似有千斤重，一点点往下坠，江云不得已也陪着她跪了下去。
“心柳……心柳？”
江云轻轻呼唤她的名字，仇心柳却浑浑噩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停地喊“疼”，那声音颤抖如寒风中哆嗦的枯叶。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汗水湿了额头，鬓发胡乱地粘在脸上，江云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突然，仇心柳拽过江云的手腕，刚想张口狠狠咬下，又仿佛受到极大的气力阻挡，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浑身发抖，无力地敲打着江云的胸口，尝试着将他推开，一边瑟缩，一边气若游丝地喊道：“云哥哥，快……快离开我！”
“你到底怎么了？”江云哪里敢放手，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疼……”仇心柳牙关打颤，好像在江云的禁锢之中快要喘不过气来。江云手足无措，稍微放缓了力道，却又害怕被她挣扎开去。
“你……破不破界……”突然，仇心柳咬紧牙关，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江云没想到她此时此刻还念念不忘破界之事，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听到仇心柳带着哭腔喊：“你不破界，是想疼死我吗！”
“什么？”江云愕然。
仇心柳在他怀里打滚了一阵，渐渐不动了。
“心柳？”江云心里一阵慌过一阵，而仇心柳睫羽微颤，似是睡着了。
江云长舒一口气，却又满心疑问，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破界，是想让她清醒以后继续痛苦下去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阁下何人？”江云警觉地握住了剑柄。
与此同时，在他对面的树丛中，缓缓踱步出来一人。那人裹着一身黑纱，戴着一顶蓑笠，连眼睛都罩在丝巾之内，看不真切，只能从声音上判断出是一名女子。
“我是何人？”女子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道，“我便是你要找之人。”
“济州妖师？！”江云大惊。
“还不算笨。”
江云缓缓放下仇心柳，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站起身来，剑指济州妖师，质问道：“是你给紫音下的毒？”
“哟~”女子笑了笑，不无讽刺地道，“你心心念念的，果然还是你的未婚妻啊。可怜柳儿，一腔深情，错付郎君……”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凄楚，像是要唱曲儿似的，连一丝丝尾音，都魔怔般渗透人心。
江云晃了晃神，站定道：“心柳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都看到了吗？”隐藏在黑纱后的眼睛抓了一圈，斜视着被江云挡住大半个身子的仇心柳。
“也是你？”江云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你不觉得她刚刚疼得死去活来的画面，似曾相识吗？”
五年前，祁族。
“仇姑娘心口在疼，我去看看她。”万春流说完这句话，留下江云父子叙话，便走出了帐篷。
等江云前去看她的时候，仇心柳已经好了大半。但她仍旧会时不时捂住胸口，闷声说一句“好疼”。只是再到后来的某一天，仇心柳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直到他们去到火狐洞，见到垂危的胡夫人，这才明白，仇心柳的心口痛，竟然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种下的钻心虫！
“钻心虫？！”江云瞳孔一缩，看向济州妖师的眼神像是要剜掉她的一片肉。
“多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在祁族，早已忘却前尘了。”济州妖师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剜进了江云的心。
甚至在某一瞬间，江云有些恍惚，济州妖师究竟是想置仇心柳于死地的敌人，还是为她打抱不平的旧友？
“心柳的钻心虫，不是已经解了吗？”
“哈哈哈~可笑至极，”黑衣女子放声大笑，“毒是我下的，我没有亲自动手，怎么可能解除？江玉郎那个禽兽，不过是停止催动钻心虫而已。可是那可爱的虫子，却是一直在仇大小姐的身体里呢。”
江云蓦然睁大了双眼。
“你可知你的未婚妻水影仙子，中的也是钻心虫？”
江云还来不及消化仇心柳蛊毒未解的消息，就又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怎么连华紫音也中了钻心虫？！
看着江云怔愣的神情，济州妖师满意极了，继续说道：“你很好奇是吧？为什么华紫音也中招了？说来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来中原这些时日，到处送喜帖，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人物去参加她与你的婚礼，竟然不知死活地把喜帖送到了仇皇殿门上，直接交给了仇心柳。”
“……”江云听到此间，不知作何表情。
五年了，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去过仇皇殿，也没有见过仇心柳了。神武宫一战，她精疲力竭，哭爹喊娘地被江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可是后来，她却说她和他隔着世仇，隔着正邪，决计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了——无论是以兄妹的名分，还是夫妻的身份。
面对她的振振有词，他无力反驳。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山之巅。
仇心柳后来如何，他不是没有打听过，也知道她和仇皇殿的残余部下，搬回了仇皇殿遗址，时不时要面临江湖上寻仇势力的骚扰。她闭门不出，凭借着仇皇殿精巧绝伦的机关，将那些不速之客挡在门外。而仇皇殿这些年，也再未重出江湖为非作歹，渐渐地，寻仇的人变少了，当年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的种种风云，也被层出不穷的江湖新秀们的故事，遮盖了过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华紫音此次来到中原，竟然会给仇心柳送喜帖？
济州妖师继续道：“仇大小姐果真对你余情未了，她接到喜帖，一怒之下，气急攻心。而你那古道热肠的未婚妻，自然是要救人的，便大方让渡真气，助她恢复元气。却不料——”说到此间，济州妖师冷哼一声，“仇心柳体内的钻心虫，也顺着真气流转，爬到了华女侠的身上，哈哈哈，你说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那祁族其他人又是如何中毒的？”江云铁青着脸问道。
“同饮同食，都会中毒。”
“！”江云未曾料到钻心虫如此厉害，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仇心柳会着急忙慌地来到祁族，迅速封住了祁族中毒之人的穴道，制造他们假死的症状。若非如此，怎能阻止蛊毒蔓延？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仇心柳，眼神里满是歉意。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应当不会怪仇大小姐了吧？”济州妖师似乎对仇心柳是否被冤枉十分在意。
江云不接她的话，转而问道：“你让心柳带我来剑庐找风行骓师父，又是何故？”
济州妖师沉默了一瞬，忽然抬起头来，即使隔着面纱，江云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眼睛投来狂热的视线——“自然是，杀了你师父！”
江云的呼吸一滞，他想不通济州妖师和风行骓有何过节，“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若不照做，仇心柳和华紫音，都得死。”济州妖师的语气渐渐低沉。
“我不会杀师父。”江云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她？”济州妖师望向他身后的仇心柳。
仇心柳似是要醒过来，贴在地上的脑袋开始左右乱摆，双手叠放在胸口，一副梦魇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云哥！”
“心柳！”江云立马蹲下身来，扶住猛然从地上坐起来的仇心柳。隔着纤薄的江南丝绸，江云只觉得手心黏糊糊的一片，仇心柳的身体，已是湿透了。
“云哥？”仇心柳有些蓦然地看着江云，眼珠子往周围扫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
“是你！”仇心柳目射/精光，那神情似是要把济州妖师生吞活剥。
“仇小姐，又见面了。”黑衣女子森森一笑。
可是仇心柳步步紧逼，声音也越来越森冷，“你当真不破？”
江云从未见过仇心柳这么阴鸷的眼神，心底抽了一口凉气——她到底怎么了？
然而仇心柳却缓慢地迈着步子，一步步逼近他，她每走一步，江云便往后退一步。
“心柳？”
江云的眉头越锁越紧，终于，他举起了玄霜。未出鞘的长剑，挡住了二人之间的空隙。
仇心柳的嘴角向上抽了抽，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脑袋一歪，嘴角一斜，淌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来。
“心柳，你怎么了？！”江云大惊失色，立刻收回玄霜，一把托住仇心柳的手肘，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双肩，将她缓缓接到自己怀中。
仇心柳的右手死死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嗫嚅着一个字——“疼……”。
她的身体似有千斤重，一点点往下坠，江云不得已也陪着她跪了下去。
“心柳……心柳？”
江云轻轻呼唤她的名字，仇心柳却浑浑噩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停地喊“疼”，那声音颤抖如寒风中哆嗦的枯叶。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汗水湿了额头，鬓发胡乱地粘在脸上，江云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突然，仇心柳拽过江云的手腕，刚想张口狠狠咬下，又仿佛受到极大的气力阻挡，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浑身发抖，无力地敲打着江云的胸口，尝试着将他推开，一边瑟缩，一边气若游丝地喊道：“云哥哥，快……快离开我！”
“你到底怎么了？”江云哪里敢放手，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疼……”仇心柳牙关打颤，好像在江云的禁锢之中快要喘不过气来。江云手足无措，稍微放缓了力道，却又害怕被她挣扎开去。
“你……破不破界……”突然，仇心柳咬紧牙关，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江云没想到她此时此刻还念念不忘破界之事，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听到仇心柳带着哭腔喊：“你不破界，是想疼死我吗！”
“什么？”江云愕然。
仇心柳在他怀里打滚了一阵，渐渐不动了。
“心柳？”江云心里一阵慌过一阵，而仇心柳睫羽微颤，似是睡着了。
江云长舒一口气，却又满心疑问，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破界，是想让她清醒以后继续痛苦下去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阁下何人？”江云警觉地握住了剑柄。
与此同时，在他对面的树丛中，缓缓踱步出来一人。那人裹着一身黑纱，戴着一顶蓑笠，连眼睛都罩在丝巾之内，看不真切，只能从声音上判断出是一名女子。
“我是何人？”女子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道，“我便是你要找之人。”
“济州妖师？！”江云大惊。
“还不算笨。”
江云缓缓放下仇心柳，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站起身来，剑指济州妖师，质问道：“是你给紫音下的毒？”
“哟~”女子笑了笑，不无讽刺地道，“你心心念念的，果然还是你的未婚妻啊。可怜柳儿，一腔深情，错付郎君……”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凄楚，像是要唱曲儿似的，连一丝丝尾音，都魔怔般渗透人心。
江云晃了晃神，站定道：“心柳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都看到了吗？”隐藏在黑纱后的眼睛抓了一圈，斜视着被江云挡住大半个身子的仇心柳。
“也是你？”江云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你不觉得她刚刚疼得死去活来的画面，似曾相识吗？”
五年前，祁族。
“仇姑娘心口在疼，我去看看她。”万春流说完这句话，留下江云父子叙话，便走出了帐篷。
等江云前去看她的时候，仇心柳已经好了大半。但她仍旧会时不时捂住胸口，闷声说一句“好疼”。只是再到后来的某一天，仇心柳的病，莫名其妙地好了。直到他们去到火狐洞，见到垂危的胡夫人，这才明白，仇心柳的心口痛，竟然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种下的钻心虫！
“钻心虫？！”江云瞳孔一缩，看向济州妖师的眼神像是要剜掉她的一片肉。
“多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在祁族，早已忘却前尘了。”济州妖师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剜进了江云的心。
甚至在某一瞬间，江云有些恍惚，济州妖师究竟是想置仇心柳于死地的敌人，还是为她打抱不平的旧友？
“心柳的钻心虫，不是已经解了吗？”
“哈哈哈~可笑至极，”黑衣女子放声大笑，“毒是我下的，我没有亲自动手，怎么可能解除？江玉郎那个禽兽，不过是停止催动钻心虫而已。可是那可爱的虫子，却是一直在仇大小姐的身体里呢。”
江云蓦然睁大了双眼。
“你可知你的未婚妻水影仙子，中的也是钻心虫？”
江云还来不及消化仇心柳蛊毒未解的消息，就又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怎么连华紫音也中了钻心虫？！
看着江云怔愣的神情，济州妖师满意极了，继续说道：“你很好奇是吧？为什么华紫音也中招了？说来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来中原这些时日，到处送喜帖，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人物去参加她与你的婚礼，竟然不知死活地把喜帖送到了仇皇殿门上，直接交给了仇心柳。”
“……”江云听到此间，不知作何表情。
五年了，他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去过仇皇殿，也没有见过仇心柳了。神武宫一战，她精疲力竭，哭爹喊娘地被江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可是后来，她却说她和他隔着世仇，隔着正邪，决计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了——无论是以兄妹的名分，还是夫妻的身份。
面对她的振振有词，他无力反驳。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山之巅。
仇心柳后来如何，他不是没有打听过，也知道她和仇皇殿的残余部下，搬回了仇皇殿遗址，时不时要面临江湖上寻仇势力的骚扰。她闭门不出，凭借着仇皇殿精巧绝伦的机关，将那些不速之客挡在门外。而仇皇殿这些年，也再未重出江湖为非作歹，渐渐地，寻仇的人变少了，当年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的种种风云，也被层出不穷的江湖新秀们的故事，遮盖了过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华紫音此次来到中原，竟然会给仇心柳送喜帖？
济州妖师继续道：“仇大小姐果真对你余情未了，她接到喜帖，一怒之下，气急攻心。而你那古道热肠的未婚妻，自然是要救人的，便大方让渡真气，助她恢复元气。却不料——”说到此间，济州妖师冷哼一声，“仇心柳体内的钻心虫，也顺着真气流转，爬到了华女侠的身上，哈哈哈，你说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那祁族其他人又是如何中毒的？”江云铁青着脸问道。
“同饮同食，都会中毒。”
“！”江云未曾料到钻心虫如此厉害，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仇心柳会着急忙慌地来到祁族，迅速封住了祁族中毒之人的穴道，制造他们假死的症状。若非如此，怎能阻止蛊毒蔓延？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仇心柳，眼神里满是歉意。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应当不会怪仇大小姐了吧？”济州妖师似乎对仇心柳是否被冤枉十分在意。
江云不接她的话，转而问道：“你让心柳带我来剑庐找风行骓师父，又是何故？”
济州妖师沉默了一瞬，忽然抬起头来，即使隔着面纱，江云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眼睛投来狂热的视线——“自然是，杀了你师父！”
江云的呼吸一滞，他想不通济州妖师和风行骓有何过节，“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若不照做，仇心柳和华紫音，都得死。”济州妖师的语气渐渐低沉。
“我不会杀师父。”江云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她？”济州妖师望向他身后的仇心柳。
仇心柳似是要醒过来，贴在地上的脑袋开始左右乱摆，双手叠放在胸口，一副梦魇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云哥！”
“心柳！”江云立马蹲下身来，扶住猛然从地上坐起来的仇心柳。隔着纤薄的江南丝绸，江云只觉得手心黏糊糊的一片，仇心柳的身体，已是湿透了。
“云哥？”仇心柳有些蓦然地看着江云，眼珠子往周围扫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
“是你！”仇心柳目射/精光，那神情似是要把济州妖师生吞活剥。
“仇小姐，又见面了。”黑衣女子森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