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汛期的凶猛,不是光凭意志力可以缓解的。

    林北柔被魏瑕安抚了一遍又一遍,身体软得没有力气,意识浮浮沉沉。

    她忽然意识到了,这样下去,每个月的情汛期来了,她都只能被魏瑕……被司空晏安抚。

    身体离不开司空晏,人自然也就离不开了。

    这就是司空晏的目的?

    林北柔知道为什么司空晏一定要以半身龙灵,并且说什么要让她当炉鼎,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这个阴间祖宗想要的情汛期。

    如果是双修的模式,林北柔不会被激发。

    当炉鼎是假,让她的身体习惯他的存在,以至于根本离不开,才是他真正的企图。

    林北柔不知道时间流逝,实在太累了,趴在魏瑕身上就睡着了。

    魏瑕一脸淡然,唯有眼角是红的,锁骨也泛着情潮的余红,形成强烈的反差,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林北柔乱乱的长发,手指划过她的肩背,带来催眠的效果。

    大概是要了太久,深不可填的欲壑得到了暂时的满足,魏瑕很快也闭眼睡去。

    “……林北柔。”

    “……林北柔?”

    “林北柔?”

    林北柔忽然听到很多声音在叫她,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乍一听都很耳熟,再仔细听有种非人感,好像某种存在模仿人的声音。

    又幻听了?

    林北柔皱着眉闭了闭眼,过去的阴影重袭心头。

    -

    几十公里外,谢轻眠坐在一间静室,轻轻摇着手上的一座看上去沉甸甸的纯金铃铛,铃铛如倒挂金钟

    铃铛旁边,放着一张纸,纸上用朱砂写着林北柔的生辰八字,还有一根林北柔的头发丝,那是她和林北柔战斗时,趁林北柔不注意,用纸人术法从林北柔身上取得的。

    周围有一些燃烧的草,符纸,器件,摆成一个法阵,铃铛就在阵眼的位置。

    只要让林北柔离开魏瑕,他们向光山就有把魏瑕争取过来的机会。

    魏瑕是无瑕体,注定要回归属于他的地方。

    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净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因为运气觉醒了天赋又没有格局和心态去承担责任的人。

    静室外,一个已剃度的弟子守在庭院,旁边同伴悄悄说:“师兄,谢师姐说要借法宝,是要用来干什么?这个法宝,不是轻易不能借的吗。”

    他师兄轻轻摇了摇头:“谢师姐有权限借,我们没有权限过问。”

    同伴皱眉说:“魇铃能隔空让人梦魇,激发嗔恨之心,一不小心就能走火入魔,要是有一起修行的对象,还会污染对方的灵力,使用一次魇铃,对自身反噬也很严重,谢师姐是要对付谁啊?”

    林北柔听到了一阵金属声,像金属筷子碰撞碗筷,像金属勺子搅动瓷碗,是她最讨厌听见的声音之一。

    和其他很多恐音症患者一样,林北柔对这种和餐具有关的金属声有没来由的严重应激。

    梦中的林北柔捂住耳朵,不停向前奔逃,却阻止不了声音越来越响。

    最终,她蹲在地上,用力闭上眼睛,崩溃地发出尖叫。

    铃铛发出一声震荡,谢轻眠手腕一颤,胸□□开尖锐疼痛,猛然吐出一口血,晕倒过去,打翻了铃铛,门外两个守卫的弟子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静室内场景,遽然失色。

    “谢师姐?!”

    “不对,别过去!魇铃还在震!”

    “来人,快去叫师傅!”

    一名高僧问讯赶来,先是强行镇压了魇铃,用封印罩子将魇铃罩住,然后仔仔细细检查了谢轻眠的情况,脸色凝重:“先把人送去医堂。”

    梁巍英和耿江渡都回去工作了,不在向光山,高僧是她们的师兄,给她们打了个视频连线。

    梁巍英听说后气得不轻:“他们怎么能轻易把魇铃借出去!”

    高僧告诉她们:“有另外一道外来灵力,干扰了施法过程,留下的痕迹很细微,不知道是何门何派。”

    耿江渡:“是冲着向光山来的?”

    谢轻眠闯了一次祸,导致气象异常,六月天降冰雹,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耿江渡的上级在责问这件事,耿江渡需要交一份报告上去。

    这一次,万一事态扩大,就兜不住了。

    耿江渡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

    梁巍英开口了,每句话都说出了耿江渡的想法:“谢轻眠被盯上了,对方一直藏在暗处,没有露面,在她身上放了追踪的东西,不知道是冲着向光山,还是冲着魏瑕他们去的,对方早就算计到了,我们这边会让有天目的谢轻眠去接触魏瑕,怪我,没有考虑周全……师兄,拜托了!”

    高僧双手合十:“我现在就请医堂的长老给谢师侄做检查,让他们找出对方下的追踪。”

    耿江渡迅速联系了周阆屿。

    “小周,出事了。”

    周阆屿抵达了林北柔住的小区外,停好车,路灯昏黄的光照亮他俊秀的轮廓。

    周阆屿听完,皱起眉:“有第三方盯上我们,会不会是魏抒培?他想当魏家家主,巴不得魏瑕死,他还想把林北柔送去基地。”

    耿江渡:“你师伯说不是那几个世家,是他没见过的灵力派系。”

    周阆屿:“我现在去找林北柔,接到人再跟您联系。”

    耿江渡:“你当心,对方可能也在他们那边下了追踪物。”

    周阆屿挂了电话,静静在黑暗中坐了几秒。

    手机忽然再度震响。

    周阆屿以为是耿江渡,结果是一条紧急语音通知,他面无表情点开。

    “华东地区三处灵脉轮上空出现异常活动,请所有净化专员前往当地传送通道,准备集合。”

    接着,另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联系人显示的是他一个同事。

    周阆屿喉头一紧,这个同事所在的部门是专门负责内部稽查的。

    “喂?”

    同事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审讯结果出来了,那个内奸不肯招,上面动用了搜魂,你知道吗,他们渗透到昆仑地下区了,那边麻烦大了,背后势力可能拷贝了一套控制装置,能影响灵脉轮结界,只要是被灵脉接纳过的修行者,现在都有危险,你必须马上回来。”

    周阆屿冷静地问:“距离临江市最近的灵脉轮现在情况怎么样?”

    临江市地理位置特殊,在向光山和入海口之间,刚好位于华东三大灵脉轮的中心。

    同事:“橙色警示级别,天象监测负责人说现在情况很不对劲,随时会爆发一次灵脉脉冲,我再说一遍,你必须马上回来。”

    周阆屿抿紧嘴唇。

    所有被灵脉接纳的人都有危险,林北柔也在其中。

    周阆屿:“我得把四号一起带回去。”

    同事:“四号……林北柔?!她不是一个废棋吗,她都没觉醒灵脉共鸣,你管她干什么?!”

    周阆屿:“安静。”

    不等同事说话,周阆屿挂了电话下车,砰地关上车门。

    林北柔在梦中发出尖叫,眼底闪烁着蓝紫色的微光。

    梦境像水波一样呼啸着荡开,现实中,方圆十公里城区已经入睡的住户,被同时卷入了诡异恐怖的梦魇。

    有人梦见童年阴影,有人梦见内心秘密,有人梦见杀人分尸,有人梦见被追杀。

    只有少数为人善良,从未害过人的人,做的是温暖的美梦,他们梦见了往生的亲人现在过得很好,或是梦见走丢了的宠物回家了,或去世了的宠物告诉他们,自己投胎啦,会变成他们以后的孩子回来找他们的,这些人睡梦中微微笑着,眼泪流进了耳朵里。

    一个平时副业是给人算东西的人,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梦见了去世的亲人站在一片开满野花的河边草地上,河水看着很美,却是黑色的,他想跨过河水,去对岸和亲人说话,亲人却急急忙忙喝止他:“别别别!那水不能碰!”

    那人茫然问他亲人:“怎么了?”

    他亲人望着他说:“记得多给我烧点纸,还有,这世界要变天了,有坏人在破坏环境,污染很快会扩散,你最近没事别出去旅游了……”

    刚说完,天空忽然由晴转阴,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天空划过一道又一道奇怪的浑浊黄色,突然在那些黄色中,睁开了一只眼睛,接着是第二只,许多只眼睛睁开,直直地注视着大地,让人眩晕不适。

    那人抬头看向天空上的眼睛,感觉到一股压顶的恐惧。

    亲人猛然朝他大喝一声:“别看!”然后急急忙忙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了好几下,开始播放音乐。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那人虎躯一震,我去这不是他军训时踢正步放的歌吗。

    每次他去玩了那些诡异的密室逃脱,尤其是中式恐怖,回来都会打开音响,放一个小时的这种音乐,钢铁洪流进行曲之类。

    这事儿难道他亲人都知道?

    这些音乐形成的能量,形成一层结界罩在了他身上,被注视的感觉这才驱散。

    亲人:“记住,天变黄时,只能从镜子里看天,好了,回去!”

    平板电脑发出的音波一推,把结界泡泡一下子推远,做梦的人向下坠落,迅速脱离梦境。

    那人猛然睁眼,彻底惊醒了。

    他顾不得恐慌,一把掀开被子,跑到了阳台上,注视着阴云集聚的夜空。

    现在是半夜,小区全黑,连一户熬夜点灯的都没有,天空的云层边,隐约显出梦境中的浊黄,像沙尘暴的颜色。

    有什么东西,就隐藏在浊黄之中。

    那人赶紧低头回避,也不敢开灯,悄悄翻找出一面镜子,蹲在阳台上,在黢黑的半夜,用镜子对向天空,壮胆朝镜子看去。

    镜子里的云层边缘,反射出强烈的沙尘黄光,慢慢出现了好几个眼睛的形状。

    那人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气,恐惧地说不出话来,镜子啪地掉在地上粉碎。

    他们生活的大地上空,就一直有这些诡异的东西吗?

    -

    林北柔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原地,手臂麻木地捂住耳朵,眼睛,嘴巴,不断留下黑色的烟雾,周围地面漫上黑色的水,像是被烟雾吸引来,将她包围,水越涨越高。

    声音在她脑内产生,不是真实的物理声音,捂住耳朵也没办法屏蔽。

    她没有力气挣扎,离开桎梏她的恐惧。

    沉重如山的绝望,憎恶,应激,林北柔全身凝固如雕塑,瞳孔不断震颤,手臂无力地从耳朵上滑落,人往前栽倒,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

    林北柔感觉到自己在缓缓滑向深水,深不见底的,茫茫无边的黑色的水,微弱的一丝意识提醒她,滑进去,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是阿赖耶识心识世界,是混沌的集合,水很深。

    水蔓延过她的手腕,很快没过她的肩膀,喉咙,淹没了她的下巴,下一秒即将灭顶,就像一只即将被封入琥珀的小虫子。

    水淹没了她的发顶。

    一双手伸入水中,抓住了林北柔的双臂,将她提出了水面。

    原本像胶水一样黏稠沉重的水,都变成了普通的水分子,淋漓流下。

    黑水淋漓,林北柔眼前模糊,只能看清一个微微发光的人影,轮廓熟悉,银白的长发反着光。

    他的手很冰凉,林北柔能感觉到对方在望着她,目光也凉冰冰的。

    她被抱了起来,扔到了一块干燥柔软的地方。

    现实中,魏瑕望着林北柔,瞬间恢复成长发司空晏的模样,脸色阴恻晦涩,他叫不醒林北柔。

    林北柔的意识,似乎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司空晏只能驱使元神,让道心本相沉下去,寻找林北柔,好歹找到了。

    他修的心法特殊,道心本相本质上也是他,和他的七情六欲是隔开的,无欲无情,无悲无喜。

    找到了林北柔,依然叫不醒,司空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司空晏安静地凝视着林北柔,聚精会神感知她的意识,以至于晚了数秒,才发现室内进了人。

    周阆屿推开卧室门,看到的就是林北柔没有穿衣服,只披着床单,被上身没有穿衣服的司空晏以一个十分暧昧且占有的姿势揽在怀里,林北柔露出的锁骨和肩头,都有明显的红痕,人昏睡着,没有动静。

    周阆屿脑子嗡的一声。

    还没等他大脑消化完这个画面,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直接朝司空晏扑了过去,拳头揍向他。

    司空晏阴沉轻柔地吐出一字:“滚。”

    他手都没抬,一道灵力直接鞭向周阆屿,却撞上一道金光流转的结界。

    司空晏微微愣住。

    周阆屿闷哼一声,没有受伤,趁司空晏怔住,没有用灵力,拳头结结实实砸了过去,司空晏尽管避开了些许,却依然被扫到了脸,等于是被打到了。

    司空晏嘴角边登时红肿了一小片,他全然不在意,阴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周阆屿:“……你是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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