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魏瑕眨了好几次眼睛，模糊想起了一些事。
足够了，他记起了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瑕低下头，他现在是道心本相，不是司空晏。
道心本相起不了任何情绪上的波澜，生或死对他没有区别，他看众生也没有区别，这些记忆对他无用。
……然后胸口细密沸腾又喧嚣的酸胀跳痛，究竟是什么。
这种感觉朝四肢百骸扩散，让他指尖发麻。
让他……想要杀一点什么活的东西。
想杀人。
魏瑕抬眼，空虚的眼睛倒映出那个攻击了林北柔的人。
又是一声巨大的音爆。
魏瑕放下手，才迟了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出手了，尘气散开。
那个叫莫衡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圆睁着望向这边，眼珠慢慢失去了活性。
他死了。
周阆屿受了轻伤，脸色苍白而扭曲，正在朝他们这边奔来。
魏瑕感到困惑。
明明应该无悲无喜，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为什么要出手？
明明那些是司空晏的回忆，不是他的。
魏瑕低下头望着林北柔，手又自己动了，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按在林北柔心脏处，无形磅礴的灵力渗透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林北柔心脏骤然搏动，长长吸了口气，恢复了呼吸，眼睛依然闭着，昏迷不醒。
她脖子上的血口渗出几滴黑血，魏瑕用指腹蹭干净了，捻了捻，尝了下味道。
这种灵毒可以瞬间杀死一个修为者，却对魏瑕毫无作用。
远处传来武装直升机的声音。
这种声音和别的直升机不太一样，周阆屿在基地听过很多次。
这是修行者所属特殊部队的飞行器的声音。
周阆屿脸色剧变，冲到他们面前，蹲下，低声对魏瑕说：“莫衡死了，击杀同僚是重罪，把林北柔给我，你先找个地方避开搜查。”
魏瑕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牢牢抱住林北柔，不愿意把她交给周阆屿。
周阆屿火了：“魏瑕，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带走，把她给我！”
魏瑕抬眼环顾四周，看向天空，洁白和灰白交叠的云层之上，露出碎冰蓝一样的天空。
在迫近的直升机声音之外，一架民航飞机缩成小点，划过天空。
强烈的既视感像爆炭火花一样飘扬开。
这一幕发生过。
魏瑕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场景，同样的场景发生过，他不是第一次杀死那个袭击林北柔的人。
魏瑕：“……发生过。”
周阆屿：“什么？”
魏瑕：“这件事发生过。”
周阆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关心他在说什么。
周阆屿一字一句盯着他说：“编号者，尤其是你，一号，和组织是有协议的，你现在的行为，破坏了协议，一旦他们发现林北柔可以这样发动天赋，也会把她带走，我送林北柔去向光山，只有那里才能保护她，你听懂了吗。”
魏瑕：“……几年后，境内最大的灵脉还是会被破坏，然后是境外，天劫降临，所有人都会死。”
周阆屿：“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魏瑕看见了一幕幕尚未发生的画面。
包括林北柔去了向光山后，立即被周阆屿带进了深山底谷，对外宣称林北柔已死亡，旋即他将林北柔的家人接去了向光山，而魏瑕为了找到稳定灵脉的办法，孤身一人深入了灵脉禁区。
十年后，魏瑕才会和林北柔重逢。
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浩劫已经降临，他阻止不了，也带不走林北柔。
他们一起看着世界倾颓，火雨弥漫天幕。
周阆屿还在跟他说什么，魏瑕听不到了。
身为道心本相，他已抵达踏虚境界。
此境界在渡劫期之上，离飞升仅半步之遥。
在胜身洲，他能扭转时间。
在这里，他自然也可以。
虽然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喜欢接下去的发展，他不喜欢和林北柔分开十年。
魏瑕闭上眼睛，周围的声音，色彩，空气的流动，人群的喧嚣，全都远去，包括正在怒视他并一直在跟他讲话的周阆屿本人的存在，都化作游离的光和风，淡入宇宙与星辰，时间本不存在。
寂静。
魏瑕睁开眼睛，冷静地坐在咖啡厅外的室外桌子旁边，他前面是一株植物，叶子缝隙外不远处，站着林北柔、周阆屿和莫衡。
这是十分钟前。
魏瑕回到了十分钟前。
元神一阵极度虚乏，伴随力量枯竭的感觉，向四肢蔓延，就像被抽走了一半生命源泉。
眼前阵阵发黑，好几秒才恢复视野稳定。
哪怕是踏虚期修士，也承受着天地的反噬。
魏瑕隐约感到，他刚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
他站起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那个方向是冰淇淋站，人们正在排队。
林北柔火冒三丈地看着莫衡，气氛一触即发。
下一秒，她看见莫衡背后，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迈着长腿走了过去，侧脸表情特别特别平淡，离他们不到三米，就跟采访时路过被采访对象的路人一样。
魏瑕。她上司。
林北柔彻底懵了。
林北柔：“……？”
林北柔原本焦躁的情绪短暂放空，张了张口：“魏总？”
周阆屿也顺她目光看到了，不解地盯着魏瑕背影：“他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都无视了莫衡。
莫衡：“……”
听到仇人的名字，莫衡扭头转身，顺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魏瑕刚走到排队人群那边，冲突就爆发了。
一对情侣若无其事插了前面一个大学女生的队，女生让他们不要插队，他们转头辱骂女孩，其他人或皱眉或冷漠地看着。
魏瑕过去站在了那个学生前面，像一座山：“排队，否则滚。”
他的阴影把那对情侣都盖住了。
所有人都看过来。
情侣中的男方在普通人里面算高的，却比魏瑕足足矮了一个半脑袋。
他瞪着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被对方炽盛的容颜和气势所慑，心底开始恐慌。
对方的体格，肌肉量，都不是那种健身房里喝蛋白催生出的。
是长期锻炼和日常使用，并且是在野外作训使用的结果。
但那个男的在女朋友面前，还需要维持外强中干的面子。
他退后一步，两手在身侧握拳，开始动口不动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脏话。
魏瑕都没有对这种人动手。
在他眼里，没有这种灰尘渣滓的存在，对方甚至不能叫人，可能可以算作会发出一些噪音的被踩死会变成血浆肉饼的活物。
魏瑕甚至没看他，随口说了句：“你旁边跟了个小孩，你看不见吗，太阳穴有个胎记。”
那个男的和他女朋友刹那间脑子转不过来了。
半秒后，他们脸色唰地全白，嘴唇开始发抖。
附近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男人虚张声势还想骂魏瑕：“你装神弄鬼什——”
下一秒，他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撞击了一样，在空中翻滚了一圈，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女朋友尖叫了起来，旋即和他一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扇了一记极重的耳光，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到，那对情侣的脸上出现一个手掌印，是小孩子的手，接着是第二个，无数小巴掌印噼里啪啦落在他们脸上，每一下，都有着成年人一样的力道。
众人光天化日下见鬼，当下世界观被震碎，全部跑了。
那对情侣活生生吓晕了过去，之后余生估计都会被小鬼缠住。
魏瑕淡定地走了回来。
林北柔和周阆屿见了这个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刚刚的事完全没办法用马克思原理解释。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没有了噪音源，林北柔没有能力失控，莫衡也没来得及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时间线被改变了。
魏瑕站到林北柔面前，目光向下落在她脸上，林北柔莫名其妙感觉脸热，魏瑕目光里有一种很深邃的东西。
他在细察她。
他在用目光描摹她的轮廓，她的眉眼，就好像要看穿到她心底，林北柔脊背上爬上战栗。
林北柔：“魏，魏总，你怎么在这里呀？好巧啊。”
魏瑕看着她，打破了沉默。
当他声音像寻常一样响起，林北柔才松了口气。
魏瑕：“我刚才听见你们说欠钱的事情。”
林北柔：“……啊，这样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瑕：“我来还。”
林北柔错愕之下，还来不及反对，就看到他拿出手机给宁特助打了个电话：“你给这个人的账户转账。”
宁特助似乎是问金额，魏瑕说了个数字，足以覆盖林子倩女士的房贷，还有莫衡帮还清的高利贷利息，还有绰绰有余。
魏瑕：“再给林北柔的账户转一笔。”
林北柔：“魏总！！！”
魏瑕看向林北柔：“这笔是让你大姨去还高利贷的，你再转给你表姐。”
林北柔微微张大嘴巴：“等等……魏总，这样真的不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宁特助那边就已经搞定了，莫衡的手机、林北柔的手机都收到了转账提示。
林北柔：“……”
莫衡：“……”
整个过程，魏瑕都没有看莫衡一眼，对他的态度，和对刚才那个男的，是一样的。
莫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盯着魏瑕，似乎在想开场白。
魏瑕径直对林北柔说：“走了。”
旋即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了现场，周阆屿跟了上去，莫衡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
魏瑕一直带林北柔走到另外一个安静的小公园，才停了下来，周阆屿皱眉看着他。
周阆屿对魏瑕说：“你出了多少，我还你。”
魏瑕：“不需要。”
周阆屿：“……”
魏瑕：“我有重要的事找林北柔谈，她今天先去我那边。”
周阆屿刚想反驳，林北柔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没事。”
周阆屿看向魏瑕：“你要跟她谈多久，待会我去接她。”
魏瑕：“不用了，我接送。”
空气一阵凝固。
周阆屿额角青筋跳了跳，觉得和魏瑕说话，会让自己血压升高。
林北柔忙对周阆屿说：“今天我就先跟魏总回去，待会儿你回去帮我解释下，拜托了，回头我再回来找你。”
周阆屿看着她，过了两秒，终于点点头：“好。”
周阆屿看着林北柔小跑过去，上了魏瑕的车，还不忘一个劲儿朝他挥手。
魏瑕坐进驾驶舱，车门关上，低沉自带混响的发动声中，那辆幻海之声幽灵一般飞逝而去。
林北柔从来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跑车。
但一种既视感提醒她，她之前坐过这辆车。
感觉像坐在什么不是地球科技的外星飞船里，身体没怎么动，眼睛默默打量发光的立体仪表板，还有各种内饰，车内一点让人作呕的皮革气味都没有，手工缝制的真皮除味十分干净。
空气系统十分先进，就跟外面的新鲜空气没有区别，还有一股淡淡的让人十分放松的特调牛奶香调。
魏瑕一路把车开到附近临江大桥，找了个空旷地带停了，林北柔被江面风景吸引，东张西望。
魏瑕走到她旁边，注视着她，林北柔转向魏瑕，等待他开口。
魏瑕目光黑魆魆的，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会流动的重量，从头到尾笼罩了她。
那种感觉又来了，林北柔感觉自己像个被天敌锁定的小动物，被困在他躯体和目光造就的牢笼中。
她的心跳开始扩大，呼吸有些堵塞，肾上腺素缓慢抬升，不论是身体的反应，还是情绪的波动，都不受她控制。
但下一秒，魏瑕缓慢开口了：“林北柔，明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林北柔表情一瞬空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魏瑕重复了一遍，慢慢的，每个字都好像一根卷须，卷上林北柔的手腕，拉紧，然后慢慢放开。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来我这里上班了。”
他是道心本相，他苏醒过来，就是为了让事情回到正轨，他要断开和林北柔的情汛连接。
那些热潮和不属于他的浓烈滚烫的连他也无法形容的混沌感情，快要将他淹没溺毙。
足够了，他记起了失忆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瑕低下头，他现在是道心本相，不是司空晏。
道心本相起不了任何情绪上的波澜，生或死对他没有区别，他看众生也没有区别，这些记忆对他无用。
……然后胸口细密沸腾又喧嚣的酸胀跳痛，究竟是什么。
这种感觉朝四肢百骸扩散，让他指尖发麻。
让他……想要杀一点什么活的东西。
想杀人。
魏瑕抬眼，空虚的眼睛倒映出那个攻击了林北柔的人。
又是一声巨大的音爆。
魏瑕放下手，才迟了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出手了，尘气散开。
那个叫莫衡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圆睁着望向这边，眼珠慢慢失去了活性。
他死了。
周阆屿受了轻伤，脸色苍白而扭曲，正在朝他们这边奔来。
魏瑕感到困惑。
明明应该无悲无喜，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为什么要出手？
明明那些是司空晏的回忆，不是他的。
魏瑕低下头望着林北柔，手又自己动了，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按在林北柔心脏处，无形磅礴的灵力渗透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林北柔心脏骤然搏动，长长吸了口气，恢复了呼吸，眼睛依然闭着，昏迷不醒。
她脖子上的血口渗出几滴黑血，魏瑕用指腹蹭干净了，捻了捻，尝了下味道。
这种灵毒可以瞬间杀死一个修为者，却对魏瑕毫无作用。
远处传来武装直升机的声音。
这种声音和别的直升机不太一样，周阆屿在基地听过很多次。
这是修行者所属特殊部队的飞行器的声音。
周阆屿脸色剧变，冲到他们面前，蹲下，低声对魏瑕说：“莫衡死了，击杀同僚是重罪，把林北柔给我，你先找个地方避开搜查。”
魏瑕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牢牢抱住林北柔，不愿意把她交给周阆屿。
周阆屿火了：“魏瑕，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被带走，把她给我！”
魏瑕抬眼环顾四周，看向天空，洁白和灰白交叠的云层之上，露出碎冰蓝一样的天空。
在迫近的直升机声音之外，一架民航飞机缩成小点，划过天空。
强烈的既视感像爆炭火花一样飘扬开。
这一幕发生过。
魏瑕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场景，同样的场景发生过，他不是第一次杀死那个袭击林北柔的人。
魏瑕：“……发生过。”
周阆屿：“什么？”
魏瑕：“这件事发生过。”
周阆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关心他在说什么。
周阆屿一字一句盯着他说：“编号者，尤其是你，一号，和组织是有协议的，你现在的行为，破坏了协议，一旦他们发现林北柔可以这样发动天赋，也会把她带走，我送林北柔去向光山，只有那里才能保护她，你听懂了吗。”
魏瑕：“……几年后，境内最大的灵脉还是会被破坏，然后是境外，天劫降临，所有人都会死。”
周阆屿：“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魏瑕看见了一幕幕尚未发生的画面。
包括林北柔去了向光山后，立即被周阆屿带进了深山底谷，对外宣称林北柔已死亡，旋即他将林北柔的家人接去了向光山，而魏瑕为了找到稳定灵脉的办法，孤身一人深入了灵脉禁区。
十年后，魏瑕才会和林北柔重逢。
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浩劫已经降临，他阻止不了，也带不走林北柔。
他们一起看着世界倾颓，火雨弥漫天幕。
周阆屿还在跟他说什么，魏瑕听不到了。
身为道心本相，他已抵达踏虚境界。
此境界在渡劫期之上，离飞升仅半步之遥。
在胜身洲，他能扭转时间。
在这里，他自然也可以。
虽然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不喜欢接下去的发展，他不喜欢和林北柔分开十年。
魏瑕闭上眼睛，周围的声音，色彩，空气的流动，人群的喧嚣，全都远去，包括正在怒视他并一直在跟他讲话的周阆屿本人的存在，都化作游离的光和风，淡入宇宙与星辰，时间本不存在。
寂静。
魏瑕睁开眼睛，冷静地坐在咖啡厅外的室外桌子旁边，他前面是一株植物，叶子缝隙外不远处，站着林北柔、周阆屿和莫衡。
这是十分钟前。
魏瑕回到了十分钟前。
元神一阵极度虚乏，伴随力量枯竭的感觉，向四肢蔓延，就像被抽走了一半生命源泉。
眼前阵阵发黑，好几秒才恢复视野稳定。
哪怕是踏虚期修士，也承受着天地的反噬。
魏瑕隐约感到，他刚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
他站起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那个方向是冰淇淋站，人们正在排队。
林北柔火冒三丈地看着莫衡，气氛一触即发。
下一秒，她看见莫衡背后，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迈着长腿走了过去，侧脸表情特别特别平淡，离他们不到三米，就跟采访时路过被采访对象的路人一样。
魏瑕。她上司。
林北柔彻底懵了。
林北柔：“……？”
林北柔原本焦躁的情绪短暂放空，张了张口：“魏总？”
周阆屿也顺她目光看到了，不解地盯着魏瑕背影：“他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都无视了莫衡。
莫衡：“……”
听到仇人的名字，莫衡扭头转身，顺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魏瑕刚走到排队人群那边，冲突就爆发了。
一对情侣若无其事插了前面一个大学女生的队，女生让他们不要插队，他们转头辱骂女孩，其他人或皱眉或冷漠地看着。
魏瑕过去站在了那个学生前面，像一座山：“排队，否则滚。”
他的阴影把那对情侣都盖住了。
所有人都看过来。
情侣中的男方在普通人里面算高的，却比魏瑕足足矮了一个半脑袋。
他瞪着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被对方炽盛的容颜和气势所慑，心底开始恐慌。
对方的体格，肌肉量，都不是那种健身房里喝蛋白催生出的。
是长期锻炼和日常使用，并且是在野外作训使用的结果。
但那个男的在女朋友面前，还需要维持外强中干的面子。
他退后一步，两手在身侧握拳，开始动口不动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脏话。
魏瑕都没有对这种人动手。
在他眼里，没有这种灰尘渣滓的存在，对方甚至不能叫人，可能可以算作会发出一些噪音的被踩死会变成血浆肉饼的活物。
魏瑕甚至没看他，随口说了句：“你旁边跟了个小孩，你看不见吗，太阳穴有个胎记。”
那个男的和他女朋友刹那间脑子转不过来了。
半秒后，他们脸色唰地全白，嘴唇开始发抖。
附近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男人虚张声势还想骂魏瑕：“你装神弄鬼什——”
下一秒，他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撞击了一样，在空中翻滚了一圈，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女朋友尖叫了起来，旋即和他一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扇了一记极重的耳光，趴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到，那对情侣的脸上出现一个手掌印，是小孩子的手，接着是第二个，无数小巴掌印噼里啪啦落在他们脸上，每一下，都有着成年人一样的力道。
众人光天化日下见鬼，当下世界观被震碎，全部跑了。
那对情侣活生生吓晕了过去，之后余生估计都会被小鬼缠住。
魏瑕淡定地走了回来。
林北柔和周阆屿见了这个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刚刚的事完全没办法用马克思原理解释。
一时间，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没有了噪音源，林北柔没有能力失控，莫衡也没来得及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时间线被改变了。
魏瑕站到林北柔面前，目光向下落在她脸上，林北柔莫名其妙感觉脸热，魏瑕目光里有一种很深邃的东西。
他在细察她。
他在用目光描摹她的轮廓，她的眉眼，就好像要看穿到她心底，林北柔脊背上爬上战栗。
林北柔：“魏，魏总，你怎么在这里呀？好巧啊。”
魏瑕看着她，打破了沉默。
当他声音像寻常一样响起，林北柔才松了口气。
魏瑕：“我刚才听见你们说欠钱的事情。”
林北柔：“……啊，这样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瑕：“我来还。”
林北柔错愕之下，还来不及反对，就看到他拿出手机给宁特助打了个电话：“你给这个人的账户转账。”
宁特助似乎是问金额，魏瑕说了个数字，足以覆盖林子倩女士的房贷，还有莫衡帮还清的高利贷利息，还有绰绰有余。
魏瑕：“再给林北柔的账户转一笔。”
林北柔：“魏总！！！”
魏瑕看向林北柔：“这笔是让你大姨去还高利贷的，你再转给你表姐。”
林北柔微微张大嘴巴：“等等……魏总，这样真的不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宁特助那边就已经搞定了，莫衡的手机、林北柔的手机都收到了转账提示。
林北柔：“……”
莫衡：“……”
整个过程，魏瑕都没有看莫衡一眼，对他的态度，和对刚才那个男的，是一样的。
莫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他盯着魏瑕，似乎在想开场白。
魏瑕径直对林北柔说：“走了。”
旋即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了现场，周阆屿跟了上去，莫衡被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站在那里，看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
魏瑕一直带林北柔走到另外一个安静的小公园，才停了下来，周阆屿皱眉看着他。
周阆屿对魏瑕说：“你出了多少，我还你。”
魏瑕：“不需要。”
周阆屿：“……”
魏瑕：“我有重要的事找林北柔谈，她今天先去我那边。”
周阆屿刚想反驳，林北柔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没事。”
周阆屿看向魏瑕：“你要跟她谈多久，待会我去接她。”
魏瑕：“不用了，我接送。”
空气一阵凝固。
周阆屿额角青筋跳了跳，觉得和魏瑕说话，会让自己血压升高。
林北柔忙对周阆屿说：“今天我就先跟魏总回去，待会儿你回去帮我解释下，拜托了，回头我再回来找你。”
周阆屿看着她，过了两秒，终于点点头：“好。”
周阆屿看着林北柔小跑过去，上了魏瑕的车，还不忘一个劲儿朝他挥手。
魏瑕坐进驾驶舱，车门关上，低沉自带混响的发动声中，那辆幻海之声幽灵一般飞逝而去。
林北柔从来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跑车。
但一种既视感提醒她，她之前坐过这辆车。
感觉像坐在什么不是地球科技的外星飞船里，身体没怎么动，眼睛默默打量发光的立体仪表板，还有各种内饰，车内一点让人作呕的皮革气味都没有，手工缝制的真皮除味十分干净。
空气系统十分先进，就跟外面的新鲜空气没有区别，还有一股淡淡的让人十分放松的特调牛奶香调。
魏瑕一路把车开到附近临江大桥，找了个空旷地带停了，林北柔被江面风景吸引，东张西望。
魏瑕走到她旁边，注视着她，林北柔转向魏瑕，等待他开口。
魏瑕目光黑魆魆的，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会流动的重量，从头到尾笼罩了她。
那种感觉又来了，林北柔感觉自己像个被天敌锁定的小动物，被困在他躯体和目光造就的牢笼中。
她的心跳开始扩大，呼吸有些堵塞，肾上腺素缓慢抬升，不论是身体的反应，还是情绪的波动，都不受她控制。
但下一秒，魏瑕缓慢开口了：“林北柔，明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林北柔表情一瞬空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魏瑕重复了一遍，慢慢的，每个字都好像一根卷须，卷上林北柔的手腕，拉紧，然后慢慢放开。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来我这里上班了。”
他是道心本相，他苏醒过来，就是为了让事情回到正轨，他要断开和林北柔的情汛连接。
那些热潮和不属于他的浓烈滚烫的连他也无法形容的混沌感情，快要将他淹没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