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也是个识趣的，端木这人他已经很熟悉了，他不说，便是问死，也是问不出来的。
何况，这个事他似乎也不知道。
“罢了，他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指甲已经很长了。
“你……真的不走了吗？”
端木忽然问了她一句，姬月抬头，一脸无知的望着他。
“没……没什么。”
姬月看着端木，忽然想起了他前几日说的兔宠。
“你养的兔宠呢？无聊死了。”
“在啊！后山，好大一堆，可软乎了。”
说到兔宠端木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大了不少，平日里的那些疲态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推着姬月去了后山，一路上唠唠叨叨地，三句不离兔宠。
姬月摸着怀里的小兔子，心情都好了不少。
“小可爱，带你回家啊！”
可是，她自己都没有家……
姬月难过的笑笑，举起小兔子嗅了嗅，然后放在鼻尖蹭了蹭。
她这些日子，还真是从未如此开心过。姬月在后山待了很久，便是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她还是不愿意走。
“端木，这里有这么多兔子。数辛楼为什么不驯化他们？”
“因为没用啊！这里的兔子，走不出这寒潭。”
端木说的时候眼里莫名的有些惋惜，这个山洞，给了他们安身之地，却也像枷锁一样，困此一生。
“你知道么？主人以前也被困在这里过，是这些兔子陪着他。他也偷偷跑出来过，但是体内的毒实在受不了外界的环境，所以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不过，还好亦绫先祖在，是她炼成控毒之术，吸走了主人体内的剧毒，所以他才有了如今的寿数。亦绫先祖逝世后，他把自己关在这寒潭里，好些年都未曾出来。”
“他中过毒？”
“嗯。不过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端木怅然的说着，像在回忆一个很远的梦。
“看不出来。”
“当然看不出来，要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就不是数辛楼了。”端木忽然笑了笑，似乎在说起数辛楼的时候，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一样。
“那顾相颐呢？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查他？”
“那是他弟弟啊！他当然要查了。”
姬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南山也跟她家一样的复杂。可是，数辛楼的弟弟，怎么会那般模样的漂泊在外？
端木尴尬的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姬月扫了他一眼，低头将怀中的兔子放下地去。
“怎么了？不能说吗？”
“不是，应该能说吧……”
姬月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说个话还要思来想去，偏偏每次都是嘴比心快。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顾相颐的事？”
端木点点头，认真的坐了下来，板上的石阶有些冰冷，但他早就没了感觉。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纪妖阁做男侍。笛子吹的很好，许多人都指他的名。所以我走了后门，要了他。
只不过那日我喝醉了，没有把他怎么样。后来他说他要跟着我，让我保护他。好笑吧？堂堂南山副主让我保护他……”
姬月说着，嘴角扬起一阵甜蜜的笑来，端木静静的听着，明明很难过的人，为什么都要笑呢？
“所以我就保护了他啊！我不过是半个月没去阁中，他就被人弄得满身淤青。我看他心疼，就赎了他的身。
本来是打算送他回家的，但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家在哪里。所以他就一直跟着我，然后呢……我就置了间院子。
想着他一个凡人，没几年寿数，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说不定哪天想走，自己就走了。而他有一天也确实同我说，他要走了。我让他把门带上，然后回了纪妖阁。”
“……”
姬月笑着，眼泪已经在汪汪打转了，偏偏她是一个那么倔强的人，宁肯抬头看着上方厚重的石板，也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你知道吗？我又在纪妖阁遇见他了，他爬上我的床，给了我一刀。然后，一刀把自己也了结了，他让我跑远点。我到现在都没有懂……”
姬月确实不懂，他为什么要让她跑呢？
“回去吧。过几日主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端木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姬月被他推回屋里，用了晚饭便早早睡了。
她静静的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顾相颐的影子。她梦见顾相颐回来了，就在后山的那群兔子堆里。
之后姬月几乎每日都要去后山一趟，她和端木一起，将兔子养的更加肥壮。
9.
数辛楼回来已经是半年后了，他眉目冷峻，犹如修罗。满身的血迹伴着破烂的衣衫，拖出一道消瘦的孤影。
而他身后，是一个更加消瘦的残影。
“顾相颐——”
姬月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她匆忙起身，却狼狈地栽倒在门前的石板上。她咬着牙，缓缓地往前爬去。
“顾相颐……”
顾相颐轻轻地扶起她来，笑着，替她抹了眼泪。
“不许哭。”
姬月笑着看他，紧紧的将他抱着。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以前，这句话还是她同顾相颐讲，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你……都知道了？”
数辛楼点了点头，蓦然将那些心思隐去。
他废了姬月一双妩媚的双腿，如今，他怕是已经无颜。
顾相颐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就像他当年惊鸿一曲，千金便掷于高台。
“兄长。”
数辛楼“嗯”了一声，然后便返身离开。
“数辛楼！”姬月忽然叫住他，往他身边行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知道他是南山副主的时候。”数辛楼面无表情的说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依然那么傲娇的看着她。
“姬月，你的丹还你，我杀了你哥。”
姬月看着盒中的妖丹，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可是，她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莫名不安。
“你们做了什么？”姬月盯着他，许久，数辛楼都不曾开口。
顾相颐低着头，俯身下蹲，凑在她的面前。
“妖族，乱了。”
姬月还以为心慌什么呢，妖族要乱，不应该是她早就猜到的事吗。可是，还是有些难受……
“你要回去吗？我可以放你走。”
姬月轻轻的笑了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回去了又能如何？一个废人罢了。何况，我早些年就上不得台面。我去了南山，姬戎肯定说我已经死了。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我想我那叔父都早已宣告山河。我姬月是什么东西，又哪里有那么重要。”
何况，这个事他似乎也不知道。
“罢了，他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指甲已经很长了。
“你……真的不走了吗？”
端木忽然问了她一句，姬月抬头，一脸无知的望着他。
“没……没什么。”
姬月看着端木，忽然想起了他前几日说的兔宠。
“你养的兔宠呢？无聊死了。”
“在啊！后山，好大一堆，可软乎了。”
说到兔宠端木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大了不少，平日里的那些疲态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推着姬月去了后山，一路上唠唠叨叨地，三句不离兔宠。
姬月摸着怀里的小兔子，心情都好了不少。
“小可爱，带你回家啊！”
可是，她自己都没有家……
姬月难过的笑笑，举起小兔子嗅了嗅，然后放在鼻尖蹭了蹭。
她这些日子，还真是从未如此开心过。姬月在后山待了很久，便是已经冻的瑟瑟发抖了，她还是不愿意走。
“端木，这里有这么多兔子。数辛楼为什么不驯化他们？”
“因为没用啊！这里的兔子，走不出这寒潭。”
端木说的时候眼里莫名的有些惋惜，这个山洞，给了他们安身之地，却也像枷锁一样，困此一生。
“你知道么？主人以前也被困在这里过，是这些兔子陪着他。他也偷偷跑出来过，但是体内的毒实在受不了外界的环境，所以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不过，还好亦绫先祖在，是她炼成控毒之术，吸走了主人体内的剧毒，所以他才有了如今的寿数。亦绫先祖逝世后，他把自己关在这寒潭里，好些年都未曾出来。”
“他中过毒？”
“嗯。不过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端木怅然的说着，像在回忆一个很远的梦。
“看不出来。”
“当然看不出来，要是能让人看出来，他就不是数辛楼了。”端木忽然笑了笑，似乎在说起数辛楼的时候，他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一样。
“那顾相颐呢？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查他？”
“那是他弟弟啊！他当然要查了。”
姬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南山也跟她家一样的复杂。可是，数辛楼的弟弟，怎么会那般模样的漂泊在外？
端木尴尬的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姬月扫了他一眼，低头将怀中的兔子放下地去。
“怎么了？不能说吗？”
“不是，应该能说吧……”
姬月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说个话还要思来想去，偏偏每次都是嘴比心快。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顾相颐的事？”
端木点点头，认真的坐了下来，板上的石阶有些冰冷，但他早就没了感觉。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纪妖阁做男侍。笛子吹的很好，许多人都指他的名。所以我走了后门，要了他。
只不过那日我喝醉了，没有把他怎么样。后来他说他要跟着我，让我保护他。好笑吧？堂堂南山副主让我保护他……”
姬月说着，嘴角扬起一阵甜蜜的笑来，端木静静的听着，明明很难过的人，为什么都要笑呢？
“所以我就保护了他啊！我不过是半个月没去阁中，他就被人弄得满身淤青。我看他心疼，就赎了他的身。
本来是打算送他回家的，但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家在哪里。所以他就一直跟着我，然后呢……我就置了间院子。
想着他一个凡人，没几年寿数，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说不定哪天想走，自己就走了。而他有一天也确实同我说，他要走了。我让他把门带上，然后回了纪妖阁。”
“……”
姬月笑着，眼泪已经在汪汪打转了，偏偏她是一个那么倔强的人，宁肯抬头看着上方厚重的石板，也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你知道吗？我又在纪妖阁遇见他了，他爬上我的床，给了我一刀。然后，一刀把自己也了结了，他让我跑远点。我到现在都没有懂……”
姬月确实不懂，他为什么要让她跑呢？
“回去吧。过几日主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端木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姬月被他推回屋里，用了晚饭便早早睡了。
她静静的躺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顾相颐的影子。她梦见顾相颐回来了，就在后山的那群兔子堆里。
之后姬月几乎每日都要去后山一趟，她和端木一起，将兔子养的更加肥壮。
9.
数辛楼回来已经是半年后了，他眉目冷峻，犹如修罗。满身的血迹伴着破烂的衣衫，拖出一道消瘦的孤影。
而他身后，是一个更加消瘦的残影。
“顾相颐——”
姬月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她匆忙起身，却狼狈地栽倒在门前的石板上。她咬着牙，缓缓地往前爬去。
“顾相颐……”
顾相颐轻轻地扶起她来，笑着，替她抹了眼泪。
“不许哭。”
姬月笑着看他，紧紧的将他抱着。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以前，这句话还是她同顾相颐讲，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你……都知道了？”
数辛楼点了点头，蓦然将那些心思隐去。
他废了姬月一双妩媚的双腿，如今，他怕是已经无颜。
顾相颐回来的消息传得很快，就像他当年惊鸿一曲，千金便掷于高台。
“兄长。”
数辛楼“嗯”了一声，然后便返身离开。
“数辛楼！”姬月忽然叫住他，往他身边行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知道他是南山副主的时候。”数辛楼面无表情的说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依然那么傲娇的看着她。
“姬月，你的丹还你，我杀了你哥。”
姬月看着盒中的妖丹，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可是，她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莫名不安。
“你们做了什么？”姬月盯着他，许久，数辛楼都不曾开口。
顾相颐低着头，俯身下蹲，凑在她的面前。
“妖族，乱了。”
姬月还以为心慌什么呢，妖族要乱，不应该是她早就猜到的事吗。可是，还是有些难受……
“你要回去吗？我可以放你走。”
姬月轻轻的笑了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回去了又能如何？一个废人罢了。何况，我早些年就上不得台面。我去了南山，姬戎肯定说我已经死了。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我想我那叔父都早已宣告山河。我姬月是什么东西，又哪里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