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予瑶和飞鹰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玄风才慢慢转身看向祁门,仙师,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祁门心情沉重地看着表面无常内心却异常悲伤的玄风,大人……一切交由天定吧!目前,还有其他的事!

    玄风的心有些发空,但没有时间让他去慢慢抚平,他转向管樾,“你去看着丫头,保证她的安全,至于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吧……”

    “是!”管樾领了命便匆匆忙忙地转身去追苏予瑶。

    玄风稳了稳炁场,走进大殿,“谢鳌大人,咱们继续!”

    谢鳌却背着手,不屑地看着玄风,扬着声调说,“刚才,虽然管箫大人一直有意无意地阻拦着我,但是我还是猜出来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对不对,不如……玄风大人,咱俩单聊聊?”

    “谢鳌大人!咱们刚才已经谈好了!”管箫说道。

    “确实是谈好了,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任凭我怎么想,也没想到玄风大人和瑶儿小姐的故事竟然能这么精彩!”谢鳌轻蔑地笑着说。

    “谢鳌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管箫有些急了。

    “管箫大人!”玄风叫住管箫,“你先出去!”

    “可是……”

    祁门揽着管箫的手臂,轻声说,“管箫大人!别着急,咱们去外面等着。”

    大殿的门缓缓闭紧,大殿之内的腥气更加的浓重。

    “谢鳌大人,您想怎么谈?”玄风低声问道。

    谢鳌看着玄风,笑了笑,说,“第一,把鱼鳍交还给我,并且不要在伊母娘娘面前提及这件事;第二,销毁那个空谷!”

    “哼!”玄风掐着腰冷笑道,“谢鳌大人,您的底牌是什么?”

    “我的底牌也没什么特殊,”谢鳌自嘲地说道,“也就是能够证明,我们的人……没有去过苏宅!”

    玄风的眼神从冰冷渐渐透出杀意,“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谢鳌逼向玄风,“不如让瑶儿小姐来分辨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吧!”

    “你威胁我?”玄风冷冷地问道。

    “大人!如果你真的做了,才能受到威胁,如果没有做,您又怕什么呢?”谢鳌讳莫如深地笑着……

    “瑶儿小姐……”飞鹰扶着腰追着苏予瑶,“您……我……那个……”

    苏予瑶突然站住脚,转头看向飞鹰,“往哪边走?”

    “啊?”飞鹰愣了一下。

    “要提审的堂仙儿,在哪边?”苏予瑶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这边……”飞鹰紧走了两步,带着苏予瑶拐进小路,路的尽头是一个被人看守的石屋。

    “把门……诶!瑶儿小姐!”还没等飞鹰说完,就见苏予瑶抬腿一脚踹在门上。

    门纹丝未动,苏予瑶也纹丝未动。

    “嗯……啊——!”苏予瑶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撇下弯月刀,捂着脚踝,号啕大哭起来。

    飞鹰被苏予瑶极速的变脸搞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苏予瑶!”管樾正好赶到,看着这一幕不解地问道,“飞鹰!发生什么事了?!”

    “啊?”飞鹰也是一头雾水,“瑶儿小姐她,用脚去踹门……然后……就这样了……”

    “用脚踹门?!”管樾赶紧蹲在苏予瑶的面前,小心地捧起苏予瑶的脚,轻轻褪了鞋子。

    一只脚底灰黑的胖脚丫乍着脚趾头展现在管樾面前。

    管樾突然有些脸红,他轻轻摸了摸苏予瑶的脚踝,“瑶儿小姐,您的脚踝有些错位,我帮您正一下,您不要乱动!”

    说完,管樾用手掌握住苏予瑶的脚腕,将手指按住苏予瑶的脚踝,用力一掰。

    卡巴!

    “啊!”苏予瑶大叫一声,不过没有继续哭,而是慢慢并拢了脚趾头。

    她轻轻转了转脚腕子,不疼了!她又乍了乍脚趾头,没问题了!

    “苏予瑶,你干嘛用脚去踹门!这门哪是你随便就能踹开的?!”管樾捧着苏予瑶的脚,略带责备地说道。

    苏予瑶没有回答,而是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收回脚,套上鞋子,费力地站起身。

    “开门!”苏予瑶对飞鹰说道。

    飞鹰点头示意看守开门,引着苏予瑶走进石屋,管樾皱着眉头赶紧起身护在苏予瑶身后。

    石屋大同小异,但没看见人。

    “人呢?!”苏予瑶问道。

    飞鹰无奈地叹了口气仰起头,对着屋顶说,“下来!”

    苏予瑶顺着飞鹰的眼神望上去,只见暗黑的屋顶上有个棕黑色的影子在隐隐约约的晃动。

    这个影子逐渐清晰,一条身形扁长,两侧摆动着许多棕黄色触角的大蜈蚣!

    大蜈蚣晃动着小脑袋上短粗的触角,蓦地吊在苏予瑶的眼前。

    “吴老六!你给我变回去……诶呀……”飞鹰刚要立个威风,就被伤口抻得呲牙咧嘴,直不起腰来。

    管樾见状立马挡在苏予瑶身前,厉声说道,“吴老六!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快下来!”

    “不用,”苏予瑶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大蜈蚣,轻声说道,“既然吴老六喜欢吊着,就吊着吧……”

    谢鳌仿佛找到了玄风的软肋,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说,“大人,您可以好好想想,这笔交易,不亏!”

    玄风盯着谢鳌的眼睛,“您是说……”

    “没错!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帮您掩盖这个秘密。”谢鳌又走近一步说,“如果……您能帮我们,我们可以考虑找个人帮您抗下这个事……”

    玄风的眼神深邃无澜,“谢鳌大人真是好打算!但很可惜,我没有什么事需要您来帮着抗!”

    “哈哈哈!”谢鳌大笑了几声,突然冷下脸来,“玄风大人才是好口才呢!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话……瑶儿小姐到底信了多少?”

    玄风也笑了笑,说,“这是我们的亲密之事,就不劳烦谢鳌大人了!”

    “诶?哪里话!我们还是很乐于助人的!”谢鳌的眼神突然射出阴冷的光,压低声音说,“能灭苏家门的人,就这么几个,不是我……就是你!”

    玄风咬着后槽牙瞪着谢鳌。

    谢鳌则得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说道,“我可以给您时间好好考虑,不过……您要快一点,毕竟我们也没那么多闲工夫!万一要是让瑶儿小姐先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可不负责!”

    说完,谢鳌转身拉开大门,在祁门和管箫的惊诧的眼神中迈了出去。

    祁门看着玄风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谢鳌抓住了苏家灭门的把柄。

    “大人,谈的怎么样了?”祁门低声问道。

    玄风叹了口气,说,“他把咱们的条件都驳了……”

    “大人,他是不是知道了?”祁门小心地问道。

    “知道了。”玄风异常平静地回答。

    祁门深锁眉头不再说话。

    管箫不知其中缘由,看着玄风和祁门,“玄风大人!祁门大人!就让谢鳌这么走了吗?”

    玄风望了望谢鳌远去的背影,“管箫大人,劳烦您去送一下……诶?那是什么?!”

    朱雀堂的上空慢慢升起一根淡绿色的炁柱,炁柱的顶端插着一根鹰羽,鹰羽之上挂着……吴老六?!

    只见吴老六被鹰羽吊着尾巴,大头朝下在空中晃来晃去,身体两侧的步足也惊慌失措的乱挥着。

    “这不是吴老六吗?他怎么被吊起来了?”管箫十分诧异地说道,“虽然吴老六平日里混账了一些,但也没犯过什么大的过错!这次是因为他跟我们讲条件说要更高的香火才肯说话,所以才没有放出去……”

    正说着,又见两股火苗喷向吴老六的腹部。尽管吴老六奋力挣扎,却也没有躲过去,棕黑的腹部被烧出缕缕黑烟。

    “这是……毕熔?”管箫惊讶地说,“飞鹰怎么在这明晃晃的用上刑了?!”

    玄风冷着眼神望着被火撩的滋啦冒烟的吴老六,深深叹了一口气,臭丫头!真是……能作!

    一把太师椅当当正正地摆在朱雀宫的石板路上,上面盘坐着眼神淡然的苏予瑶;一根炁柱直直溜溜地立在太师椅前方不远处,炁柱对面是难掩内心兴奋的毕熔;而管樾和飞鹰,一个护在苏予瑶身边,一个担忧地望向不远的大殿。

    苏予瑶冷冷地望着眼前被高高吊起的吴老六,低声问道,“吴老六,好玩吗?”

    吴老六摆动着步足,拧着身体,颤抖着口器,好像要说话。

    “瑶儿小姐,”飞鹰低声劝道,“要不……咱们进屋问话吧,万一让大人看见了……”

    一股腥气渐渐飘来,苏予瑶嘴角一翘,说道,“怕什么,反正已经知道了。”

    “呦!瑶儿小姐!”谢鳌看着挡在路上的苏予瑶,傲气地说道,“您这是……”

    “毕熔!”苏予瑶并没有给谢鳌说完话的机会,“继续!”

    “是!”毕熔高声应道,只见他仰起头对着空中的大蜈蚣微微眯起眼睛,两道火光瞬间喷出。

    大蜈蚣慌张地摆动着身体,却仍然逃不掉毕熔的火攻,肚皮上又被迫冒起黑烟。

    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苏予瑶扯着袖口掩着鼻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真臭!比那个谢鳌的腥气还要难闻!”

    谢鳌一听,脸色更红了,尴尬地站在太师椅后侧,想绕却绕不过去。

    “瑶儿小姐,谢鳌大人……”飞鹰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谢鳌大人来了,腥臊之气,我老早就闻到了。”苏予瑶毫不客气地说道。

    “瑶儿小姐!老夫一直以为您被玄风大人宠惯得娇蛮任性,没想到,您竟然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遵守!”谢鳌鼻孔喷气地说道。

    “礼节?”苏予瑶回头看着谢鳌,“难道你们南海的礼节是用鱼姬泪窥探别人吗?”

    “瑶儿小姐!”谢鳌有些恼羞成怒,“没有证据的事,您不要乱说!”

    “您也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说?!”苏予瑶紧盯着谢鳌的眼睛,悠悠说道,“那您……凭什么觉得跟我们谈判的时候能略胜一筹?”

    “什么?!”谢鳌惊讶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惊恐。

    苏予瑶冷笑一声,低下头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悠悠地说道,“鱼姬泪,我们确实没有证据。不过,我们有鱼鳍,也足以让你们好好解释一通了!至于我与玄风大人,您也没必要幸灾乐祸,以为抓到了什么把柄。大不了,他就杀了我……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丫头!”玄风的声音从苏予瑶的头顶飘下来,“脚怎么了?”

    苏予瑶的手顿了顿,稍稍整理了一下裙摆,说,“您,贵为天君,又怎么能够被人用儿女情长的事情威胁?”

    玄风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异常却十分陌生的身影,“丫头,我让管樾送你回去。飞鹰,把吴老六放下来。毕熔……”

    “毕熔,继续!”苏予瑶冷冷地打断了玄风的话。

    “啊?”毕熔苦着脸看了看苏予瑶,又看了看玄风,“瑶儿小姐!大人!那个……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

    “管樾!收了炁柱!”玄风厉声说道。

    “呃……”管樾犹豫着看向苏予瑶。

    “樾儿哥哥,你想收了炁柱吗?”苏予瑶冷冷地问道。

    “苏予瑶,要不咱们进屋问话吧。”

    苏予瑶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她抚着太师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吴老六的口器之下。

    她拔出弯月刀,转了转手腕,仰起头,猛地将刀挥了上去,就听“吱——”的一声响,吴老六的口器便被整整齐齐地切了下来。

    蓝色粘腻的液体喷向苏予瑶。

    “丫头!”

    “瑶儿小姐!”

    “苏予瑶!”

    一展翅膀遮住了苏予瑶的头顶,一个绿色的气泡裹住了苏予瑶的身体,一震炁场,凝住了空气中的所有液体!

    苏予瑶嘴角一翘,回头望向突着眼睛、鼓着太阳穴的玄风,“我死了,不正好吗?”

    “你们几个!先别动!”玄风闭上眼睛,缓了缓气,压着怒气说道,“仙师,管箫大人,麻烦你们收一下蜈蚣血,如果有毒液,马上销毁!”

    同样带着怒气的祁门和管箫连忙上前,用炁运剔除着空气中的蓝色液体。

    玄风怒视着面无表情的苏予瑶,吼道,“丫头!你想死就自己死!不要连累别人!”

    苏予瑶白了玄风一眼,慢慢转过身看了看管樾,又看了看飞鹰,在他们的面前确实有很多蓝色的水滴,在蓝色的血液之中还夹杂着细小的透明液体。

    苏予瑶又看了看自己,樾儿哥哥保护我,飞鹰也在保护我,而他,保护着所有人……

    他?!玄风皱紧眉头,这个臭丫头!连称呼都这么见外!我真是……真是要气死了!

    他扯着开自己的护腕,狠狠地摔在太师椅上。他很想走过去把苏予瑶拉过来狠揍一顿,但是又没有办法实施,他只能挽起袖子,用又热又胀的手掐着腰,来回踱着步。

    “谢鳌大人!”玄风终于看见一旁目瞪口呆的谢鳌,“咱们要不要重新谈谈?”

    “啊?”谢鳌回过神来,“还谈?谈什么?”

    “没什么可谈的!”苏予瑶高声说道。

    “丫头,你给我闭嘴!”玄风吼道。

    “要不,咱们就谈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条件吧!”苏予瑶继续说道。

    “丫头!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玄风指着苏予瑶的后脑勺咬着牙骂着。

    “您不用给,我也不想要!”苏予瑶猛地转回身向前走了一步。

    “丫头!”玄风惊恐地大喊一声,随后无力的拄在太师椅上,低声说道,“我求你了,别乱动!”

    “瑶儿!”祁门也严厉地说道,“太危险了!先别动!”

    苏予瑶看着玄风快被自己气疯的样子,心里十分舒坦。

    她斜着眼睛瞥向谢鳌,“谢鳌,你是谁家的人?”

    “海、海潮大人!”谢鳌消着一身的冷汗,轻声回道。

    “海潮大人可有子嗣?”苏予瑶又问道。

    “漒棘公子!”

    “好!”苏予瑶利索地说道,“你们帮我们搞垮潮汐大人,我们就帮漒棘公子争得一分天下,可好?”

    苏予瑶话音刚落,犹如一道天雷劈在玄风的脑袋上。

    “苏!予!瑶!”玄风瞪红了眼睛,手指猛地用力,太师椅哗啦一声,碎了!

    谢鳌也被苏予瑶的话吓得大脑宕机,“一分……天下?”

    “你回去想一下,但不用想答不答应。而是……”苏予瑶阴森地笑着说,“好好想想潮汐大人是怎么对你们的!”

    玄风轻抬眼皮,看向谢鳌,谢鳌已经红得发紫,愣在原地。

    “收完了,大人!”祁门握着一个无色的小水团,说,“这些是毒液!”

    管箫托着一个蓝色的水团,“这些没有毒,都是吴老六的血!”

    “全都销毁!”玄风下着命令。

    “等等!祁门……大人!”苏予瑶故意改了称呼,说道,“把这团毒液制成药丸……”

    祁门猛地回头看向苏予瑶,“瑶儿……你叫我什么?”

    苏予瑶故意又加重了语气,说道,“祁门……大人!把毒液制成药丸吧,兴许以后有用!”

    “苏予瑶,你他妈真以为我不敢动手……”玄风撸着胳膊冲过去,伸手就要薅苏予瑶。

    苏予瑶急忙躲到管樾身后,大声喊道,“祁门大人,我看也不用制药丸了,现在就都给我吃了吧,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你!苏予瑶!”玄风愤怒地站住脚,捂着脑袋转了几圈,无奈地说道,“仙师,制成药丸吧,交给我!”

    “是!”祁门应道。

    “谢鳌大人!”玄风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您回去吧!管箫大人,送一下!”

    “是!”管箫走到谢鳌面前引着谢鳌,“谢鳌大人,请!”

    谢鳌有些迷茫,刚才那“一分”的遭遇,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他木讷地点点头随管箫绕着已经不再挣扎的吴老六,离开了朱雀宫。

    毕熔也悄悄地溜回了宫门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祈祷着,玄风大人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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