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之中,山峦之巅,狼群簇拥着一个身着猛兽皮的少女!

    她!满头编发垂至腰间,额间坠着镶金狼牙,项间缠着各式兽骨,腕上绕着鹿筋弹弓,腰间挎着弯月神刀,短裙紧裤长靴厚袄。

    她的身旁是萨夫人,萨夫人的胸前绕着一张熊皮,熊皮之内是吃饱了奶正在熟睡的微明。

    “狼族听令!”萨夫人高声喊道,“护送凝宝小姐回雪山!”

    嗷呜!嗷呜!

    狼群高声迎合,分列站好,让出一条路。

    苏予瑶走在狼群之中,白耳一身白色绒衣默默跟在苏予瑶身后,瑞雪化成健硕的灰白色雪狼护在苏予瑶身侧。

    “丫头!”

    “闺女!”

    玄风和朗织终于赶到。

    玄风红着眼睛,瞪着山顶的狼群,“苏予瑶!你敢走?!”

    苏予瑶身形一顿,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

    “闺女!闺女!”朗织展着八只腿拼命向山顶爬去,却被狼群阻挡了脚步。

    朗织嘭的一声化成人形,瘫坐在地上,流着眼泪看着一旁面色淡然的卿月,怒吼道,“团月!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闺女走吗?!为什么不拦着?!”

    卿月看着苏予瑶的背影,轻声说,“我……想让瑶儿做回自己……”

    朗织抹了抹眼泪,望向山顶飒气十足的苏予瑶,这样的身姿,这样的炁场,确实不是平日里所见的苏予瑶。

    他带着哭腔,冲着苏予瑶的身影喊道,“闺女——!不许叫别人爹!”

    苏予瑶含泪一笑。

    萨寒一看着悲壮的朗织,低声说道,“朗织大人!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凝宝!”

    说完,脚下运炁,登上峭壁悬崖,爬上山顶,站在萨夫人身边。

    “大人,凝宝给起名字了!叫微明!”萨夫人满脸幸福地说道。

    萨寒一将裹着微明的熊皮挎在自己胸前,看着熟睡的微明,笑道,“好名字!”

    随后,又抬起头,对苏予瑶喊道,“凝宝!道个别,咱们该出发了!”

    苏予瑶稳了稳炁场,定了定心神,慢慢转过身,望着山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她的视线早已模糊,无论怎么努力,她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苏予瑶咽了咽泪水,气沉丹田,高声喊道,“我萨凝宝!从今起踏入雪山,为雪山狼族之统领!护仙山之安危,保仙山之水土!”

    “苏予瑶!”玄风怒吼道,“我允许了吗?!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玄风……”苏予瑶哽咽了一下,“我不再为任何人的附属,我要做任何事,也无需再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苏予瑶!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玄风继续吼道,“你必须听我的!”

    “玄风!你别忘了!你只是我们狼族的女婿!”苏予瑶毫不示弱,“是你必须听命于我!”

    “我是天君!”

    “我并没有嫁于天君!何况,我们狼族与你们天界也只是邻里之好,并无从属!”

    “我是仙山之主!雪山就在我的掌管范围之内!”

    “我是狼族统领!如若你不同意!我就带领狼族另寻他处!”

    “苏予瑶!”

    “请叫我萨凝宝!”

    玄风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别闹了,丫头!”

    “我没有闹!”苏予瑶的眼泪终于流干,她冷冷地望着玄风,淡淡的说,“玄风,我们分开吧!”

    玄风愣在原地,看向山顶冷若冰霜的苏予瑶,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再说一遍?!”

    “我们……分开吧!”

    “为什么?!”玄风瞪起眼睛问道。

    “因为我满腔的仇恨!因为我遭遇的耻辱!因为我的无知、我的愚蠢!这些!还不够吗?!我不要再被你欺骗!不要再被你掌控!所以!”苏予瑶停顿了一下,用尽全身的炁力吼道,“我!要!休!了!你!”

    声音一出,众人哗然!话语悠悠,震向远方,仿佛已经传到了天宫之内伊母的耳朵里。

    玄风被苏予瑶的话镇住了,他望着一脸认真的苏予瑶,“你!你认真的?!”

    苏予瑶转过头对白耳说道,“白耳!走!”

    “是!小姐!”白耳蹲下身子,化成一只长毛白兔,蹦跳到苏予瑶的脚边。

    苏予瑶低身将白耳抱起,举到头顶,白耳便闪烁着坚毅的小眼神趴在苏予瑶的头上,紧紧地攥住苏予瑶的辫子。她曾经把她的小姐弄丢了,这回,她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撒手!

    玄风看着苏予瑶一副不把自己当做一回事的模样,突然有些慌张。

    “苏予瑶!”玄风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苏予瑶,愤怒地吼道,“我给你脸了是吧?!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你竟然说休就休?!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苏予瑶听着玄风不知悔改的话语,翻了一个白眼,并未理会。

    “狼族听令!”苏予瑶的声音震天。

    嗷呜!嗷呜!狼嚎啸谷。

    苏予瑶决然转身,骑上瑞雪,喊道,“出发!”

    “苏!予!瑶!”玄风震出炁场,将所有人和所有狼包裹在他愤怒的情绪之中,“你走了!就别回来!”

    苏予瑶抓紧瑞雪的背毛,双腿轻轻夹了夹瑞雪的肚皮。

    瑞雪会意,后腿用力一蹬,冲了出去。

    “等等!”玄风眼看着自己的威胁毫无用处,便缓和着语气叫住了苏予瑶,说道,“丫头!你不是说要给羽情婶子分块地方吗?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就按你说的办!”

    “嗯?”站在一旁的管樾疑惑地看向玄风,低声提醒道,“大人,您不是说文婆的地方有山神墓,所以不能……”

    玄风斜着眼睛瞪向管樾,阴森地问道,“不能怎么样?”

    “呃……”管樾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玄风又望向苏予瑶,喊道,“丫头!你别走!以后我都听你的!”

    他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丫头!咳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苏予瑶抿着嘴唇望向前方起伏不定的山峦……

    我为少女上取兑卦,骑于雪狼之上,下取艮卦,主卦泽山咸,时辰为辰,五爻动,兑卦变震卦,变卦雷山小过,外用克体,雷声震山!看来,往前走,我的前路将充满未知的艰险……

    如果回头,我会有宠溺我的爹娘,会有有恃无恐放肆的资本,我将被我爱的人无条件地宠着……

    但是!我也将陷入牢笼,失去自我……

    我不是囚鸟,哪怕会是艰险重重,哪怕会将伤痕累累,哪怕会后悔,哪怕会失去,我都不能舍弃自我!

    苏予瑶望着云雾之间的山峰,轻声问道,“白耳,害怕吗?”

    白耳用小爪子紧紧地攥住苏予瑶的辫子,用全身的力气包裹住苏予瑶的脑袋。

    苏予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白耳用力呼吸的小肚皮,竟然体会出一种决绝的气势。

    苏予瑶微微一笑,双腿一用力,“出发!”

    瑞雪猛地冲向天际,落向另一个山峰……

    “苏予瑶!臭丫头!”玄风提袍追了过去。

    “玄风大人!请留步!”萨寒一托着微明,挡在了玄风的身前。

    “萨寒一!”玄风瞪红了眼睛,“让开!”

    “玄风大人!凝宝本就不是笼中之鸟,您又何苦非要拘着她呢?”

    玄风微微蹙眉,想反驳但又不知从何处开口。

    “虽然我们夫妇二人扶养凝宝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们都能看出来,凝宝在您的身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萨寒一看了看怀中的微明,说,“我们是粗人,不懂得你们的弯弯绕,也不屑于你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我和夫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儿女能够开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萨寒一!我不想让丫头陷入危险!我是在保护她!”玄风瞪着眼睛喊道。

    “大人!您是在保护凝宝吗?”萨寒一有些激动地说道,“您斩断了她的羽翅,砍断了她的双腿,用牢笼关着她,是真的为她好吗?!不如放她出去,遵循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让她自己去拼出一条生路!哪怕她会碰个头破血流,也总比被您关进牢笼做个金丝雀强!”

    玄风愣住了,他从未觉得自己在拘束着他的丫头,他以为他给她的所有宠爱就是她最渴望的,却不曾想,他竟然剥夺了她最渴望的自由……

    玄风慢慢冷静下来,他望向骑在瑞雪身上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说道,“萨首领,拜托了!”

    “什么玩意就拜托了?!”朗织一骨碌爬起来,红着眼睛指着萨寒一喊道,“萨寒一!我警告你,你必须好好保护我闺女!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不能让她枉叫你一声爹!”

    萨寒一看着朗织满脸的泪痕,微微低头,说,“放心!”

    说完,他回身运炁踏向空中,萨夫人腾空跃起,化成黑背白腹的犾犬,驮起萨寒一,护在了狼群的最后。

    苏予瑶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在这个九郊山没有任何让她牵挂的人和事。

    卿月默默地看着苏予瑶,一直没有等来苏予瑶的一声“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她的心空了,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难过,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感觉。

    她也找回了自己!

    “素娥,咱们该走了……”卿月冷冷地说道。

    “是!娘娘!”

    玄风感觉到了卿月寒冷刺骨的炁场,便转向卿月,低身说道,“姑姑,您什么时候走,侄儿送您……”

    卿月看向玄风的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臭小子!都赖你!

    玄风一愣,抬眼看向卿月,“姑姑,您……”

    卿月躲开玄风的眼神,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袖口,说,“本宫回去了,你就忙好自己的事吧。至于瑶儿……”卿月抬起眼睛瞥了一眼玄风,“你少去招惹!”

    “啊?”玄风对卿月的态度有些意外,姑姑一向是疼爱自己的,怎么现在这样对自己说话?

    卿月又看了看抹着鼻涕眼泪的朗织,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朗织,因为,她也要离开了。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群却舍不得散去,纷纷对玄风指指点点,用听来的一星半点的信息,编出了一些内容极其丰富的故事。

    玄风尴尬地背过身去,等着人群散开。

    “玄风大人!”羽情突然走上前,对着玄风恭恭敬敬地屈膝拜道,“多谢大人!小奴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顾好山神墓!”

    “啊?”玄风有些诧异地看着羽情,“哦,好,去吧。”

    羽情又深深一拜,低着头退了下去。

    玄风皱着眉不明所以,就见管樾低头凑了上来,“大人,卑职已经跟羽情婶子交代清楚了,包括房屋、山坡和田地,还有山神墓的一些祭祀事宜!羽情婶子都细细记下了!”

    “什么?!”玄风瞪着眼睛皱着眉说道,“谁让你跟她交代的?!”

    管樾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神看着玄风,“不是您说……一切都听苏予瑶的吗?”

    “你!”玄风气得直翻白眼,“我那么说是为了让丫头留下!你怎么就……”

    “原来,您真的在欺骗苏予瑶……”管樾的眼神突然不那么清澈了。

    “我没有!”玄风觉得自己有嘴也解释不清,“管樾,那块地方太重要,不能轻易交给羽情!我答应丫头,确实是为了把她留下来,但是我会跟她分析利弊,丫头会明白的……”

    “您这不就是在骗苏予瑶吗?”

    “我……我没骗……”

    管樾抱拳微微一拜,说,“大人,卑职去准备新的地契了!”

    “管樾!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玄风真有些急了,“山神墓里面是山神奶奶,是朗织大人的母亲,你让羽情看着朗织大人的母亲,让我姑姑怎么想?!”

    管樾站直身体,看着玄风说,“是您亲口答应苏予瑶的,卑职只是听令!”

    “听你……”玄风把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团月!团月!”朗织终于从苏予瑶离开九郊山的悲恸中缓过劲来,这才发现卿月已经不见了踪影,“玄风!你姑呢?!”

    玄风正在跟管樾咬牙切齿,听见朗织毫不客气的喊声,也没好气地答道,“姑姑走了!”

    “啊?!诶呀!团月——!”朗织又有了新的悲恸的理由。

    ……

    山峰丛丛,云雾漫漫。

    苏予瑶骑着瑞雪带领狼群驰骋在山脊之上。

    寒风呼啸,却也没有掩盖住声声呜咽。

    “呜呜呜……”苏予瑶眯着眼睛,任凭眼泪飞溅。

    白耳拽着苏予瑶的辫子,小心地窜到苏予瑶的肩膀上。

    她伸出小爪子,够了够苏予瑶的脸蛋儿,“吱吱!”

    “呜……白耳!我……想爹和娘了!刚才……都没有跟他们告别……呜……”苏予瑶回想着卿月那失望的表情和朗织绝望的哭相。

    “白耳……我刚才不敢看他们……我怕……我舍不得走……呜呜呜……”苏予瑶吸了吸鼻涕继续说,“我后悔了……我想他们了……呜呜呜……”

    白耳卡巴着眼睛想了想,开始在肚子上的毛里翻找着什么。

    “呜呜呜……白耳……我想回去……呜呜呜……唔!嗯?”

    苏予瑶正咧着嘴哭着,突然嘴里被塞进了一块香甜伴有苦味的东西。

    “这是……”她吧唧着嘴,“这是……蜂蜜糖?!”

    “吱吱!”

    “山神奶奶拿给我的?”

    “吱!”

    苏予瑶闭上了嘴巴,细细品味着蜂蜜糖,甜甜的、苦苦的、香香的,几个味道相互交错、互相包裹。

    甜味被苦味中和,就不会那么腻,苦味被甜味调剂,就不会那么苦!甜中带苦,苦中有甜,最终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香味……

    没有纯正的甜,也没有一味的苦……苏予瑶似乎有些理解山神奶奶的话了。

    山峰越来越陡峭,空气越来越寒冷,瑞雪驮着苏予瑶停在一处悬崖之上,四处嗅了嗅。

    “瑞雪!”苏予瑶拍了拍瑞雪的头,“是要在这里休息吗?”

    瑞雪俯下身子把苏予瑶放在安全的地方,随后化成人形,蹲在苏予瑶的面前,轻声说,“凝宝小姐!前面天气寒冷,路也越来越难走,咱们在这里做简单的修整,之后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好!”苏予瑶点点头,把白耳从肩上抱了下来,“白耳,你也做下准备!”

    白耳嘭的一声,化回人形,红着脸瞄了瞄瑞雪。

    瑞雪也红着脸盯着白耳,夹起嗓子磕磕巴巴地说,“白耳啊,你也得多穿点……或者多长点毛也行,前面挺冷的……”

    “咯咯咯!”白耳被瑞雪的傻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那个……白耳啊,你太白了,在雪山上长的这么白,不容易被人看到……”说着,瑞雪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项圈,双手托到白耳面前,顶着通红的耳朵尖儿,说,“这个送给你,你戴上吧!”

    白耳看着瑞雪掌心上通红发亮的项圈,抿嘴笑了笑,问道,“这个……怎么戴啊?”

    “哦,那……我帮你?”瑞雪笨拙地拿着项圈在白耳的胸前比划着。

    白耳笑着把白皙的脖颈伸过去,嘴角贴近瑞雪的喉结,轻声说,“这项圈是戴在胸口上还是脖子上?”

    瑞雪嗅到了白耳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气,涌动着喉结,说,“脖子……脖子上……”

    “那……你在我胸前比划什么?”白耳笑着说。

    “啊?啊!对不起!”瑞雪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把项圈戴到白耳的脖子上。

    “嗯……呜……啊——!”苏予瑶被当面塞了一嘴狗粮,又止不住的哭起来,“你们……太过分了!啊——!”

    苏予瑶的哭声又让整个狼群骚动起来,大家都不知所措地聚到苏予瑶的身边。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白耳扯着袖口帮苏予瑶擦着眼泪。

    “呜呜呜……”苏予瑶一边哭一边说,“白耳!你好过分!我要走的时候,你都没有劝我!你就是为了跟瑞雪在一起!”

    “啊?我没有!”白耳急忙拉起苏予瑶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小姐,我只听您的话!您说走,我就走!您不走,我也不走!”

    “真的?”苏予瑶抽噎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您现在想回去!我就背您回去!”

    “谁要回去?!”萨寒一抱着微明乘着萨夫人落在悬崖之上。

    “爹……”苏予瑶哭得泪眼汪汪,看着萨寒一,“我想……我的另一对儿爹娘了……”

    “哈哈哈哈哈……爹当是什么事呢!”萨寒一看着哭红脸蛋儿的苏予瑶,爽快地说,“凝宝,你要是想他们了,爹就再送你回去!不过……咱们已经走到这了,你怎么着也得先去看看自己的领地,玩个痛快再说!”

    苏予瑶卡巴着眼睛看着萨寒一,“爹,如果我回去,您和娘不难过吗?”

    “凝宝,”萨寒一轻轻抚了抚苏予瑶的头,“我们当然会难过,但是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苏予瑶看着萨寒一怀中的微明,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撅起嘴说,“上次,玄风和卿月娘娘去玄黄古道接我的时候,你们还舍不得呢!现在却说尊重我的选择,肯定是因为有了微明,你们就偏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萨寒一听了苏予瑶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他把微明递到瑞雪怀里,用双手扶住苏予瑶的肩,“你这孩子!歪理一套一套的!上次你跟他们走,又不是你的意愿,我们当然不同意!这一次,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们当然会尊重!可惜啊!你长成大姑娘了,要不爹真想好好抱一抱你!你知不知道,爹有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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