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苏予瑶独闯天宫救前夫
苏予瑶的决定犹如一颗炸弹,点燃了整个狼族。
“统领!您真的要去天宫?!”
“统领!这次要带多少人?!我也去!”
“这次也要烧山吗?上次我没赶上,这次别落下我!”
鼠卜有些担忧地看着苏予瑶,低声问道,“统领,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统领!”影子凑到苏予瑶的耳边,说,“去天宫不适宜带太多人,您打算带谁走?”
苏予瑶想了想,高声喊道,“影子!鼠卜!幽灵!沙暴!你们四个跟我进来!”
“是!”
苏予瑶的大殿,第一次如此肃穆。
“各位!”苏予瑶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这次去天宫,我打算一个人去!”
“统领!”鼠卜先开口说道,“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未知,我才不能带你们!”苏予瑶严肃地说道,“好赖,我肚子里有个孩子!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用孩子自保!但是你们,我没有把握……”
“统领!”沙暴打断了苏予瑶的话,“您不是不想让玄风大人知道孩子的事吗?”
鼠卜一听,翻了翻白眼儿,“沙暴!说你头脑简单都是夸你!孩子的事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条路!更何况,现在谁都不能确定,让他们知道孩子的事到底是不是安全的!万一……”
苏予瑶淡淡一笑,“万一,玄风的对手太多,这个孩子就会是一根导火索!”
“那就更不能让您一个人冒险了!”影子说道,“您是我们狼族的统领!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慰!”
“去天宫,是我个人的决定,跟狼族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幽灵冲上前,“您是狼族的统领!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狼族的决定!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这样吧!”鼠卜简单地思索了一下,说,“我和幽灵留下!一来我还聪明些,有些事情,我可以处理。二来,幽灵隐蔽性高,可以做好防护!”
“好!”幽灵点头应道,“我负责防护,你就负责决策!”
“我的速度快,我带统领去天宫,可以节省时间!”影子说道。
“进攻防御都是我的强项!我可以做统领的护卫!”沙暴接茬说道。
“诶?我还没说完呢!”苏予瑶看着下面的四个人自己开起了小会,有些气恼地说,“你们得听我的!我是为了整个狼族考虑,如果……”
“如果您能全身而退,我们狼族就会声名大噪!如果您被扣在了天宫,您就马上跟狼族划清界限!”鼠卜高声问道,“统领,您说实话,您是不是这样想的?!”
苏予瑶看着鼠卜,“也差不多,不过……”
“不过我们不会让你自己去冒险!”萨夫人推门走进大殿,身后跟着挂着泪痕的白耳,白耳的手中还托着一叠衣服。
“娘!”苏予瑶站起身走到萨夫人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流着泪说道,“娘!孩儿不孝!如果这次,孩儿有去无回……”
“凝宝!你说什么胡话!”萨夫人将苏予瑶扶起来,轻轻帮苏予瑶拭去眼泪,“傻孩子!你是这雪山狼族的统领,我们整个狼族就是你的后盾!”
“可是娘,”苏予瑶内疚地说,“这次去天宫,我是有私心的……”
“凝宝,虽然你生气,当众休了玄风大人,但是娘心里清楚,你对玄风大人的感情没有变!”
苏予瑶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方才,鼠卜娘也来找我聊了,如果玄风大人有了什么事,咱们雪山狼族也不会有安稳日子!所以,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出手相助!”
“娘!”苏予瑶扑进萨夫人的怀里痛哭起来。
玄风从未给过她如此之大的支持和自由,甚至连玩耍都要靠她腆着脸去求。而如今,狼族却娇惯着她所有的冒险,甚至还为她的冲动找理由。
狼族和玄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宠溺着苏予瑶。不同的是,一个是完全的放纵,一个是尽可能的束缚!
“凝宝,如果你想去,就尽快出发吧!”
“是!娘!”
“你们几个,谁跟着去?”
“夫人!”鼠卜回道,“影子和沙暴跟着去,我和幽灵留下来守着!”
“嗯,好!你们出去准备吧!影子!记得挑几个速度快、耐力好的!”
“是!夫人!”四人应道。
萨夫人把苏予瑶带回闺房,“凝宝,你的月份大了,平常衣服怕是遮不住你的肚子。所以,娘就帮你缝了宽松的长袍,还有一件兽皮夹袄,这次去天宫,就穿着吧,也能挡一挡你的肚子!”
“谢谢娘!”
“小姐!”白耳捧着衣服走上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苏予瑶换着衣服,“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白耳!”苏予瑶握紧白耳的手说,“我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会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的!”
“小姐!您可得安全的回来!”白耳扑进苏予瑶的怀里大哭道,“要不……您就和大人重归于好吧!咱们嫁到天宫去,也算是有了依靠!”
“我的傻白耳!”苏予瑶捧起白耳的脸,说,“我这次去,除了帮玄风解难,也是为了给咱们挣个脸面!咱们不应该依靠任何人,而是应该让自己更强大!明白吗?!”
“嗯!”白耳抽泣着点点头。
本来晴朗的天,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四起,气温骤降,随后飘起漫天的鹅毛大雪。
影子之所以叫影子,是因为他化成狼形之后,身体左半边洁白无瑕,右半边黝黑锃亮。在这大雪之中时现时隐,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
苏予瑶骑在影子的背上,身穿萨夫人亲手缝制的彩色长袍,外套棕色鹿皮夹袄,披着熊皮斗篷,头戴鹿头皮帽,齐腰的编发中点缀着狼牙兽骨。
她紧了紧护腕上的弹弓,又扽了扽腰间的弯刀。确认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一次抱拳向萨夫人拜道,“娘!孩儿走了!”
“去吧!娘等你回来!”萨夫人的眼眶微微发红。
“嗷呜——!”狼啸冲破云霄。
苏予瑶仿佛是雪地中的精灵一样,渐渐消失在暴风雪中。
瑞雪蹲坐在一旁,失落地望着苏予瑶远去的方向。
“别看了!”白耳拍了拍瑞雪的头,“小姐把你留下是有原因的!”
“嗷?”
“至于什么原因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姐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呜——!嗷呜——!汪!”瑞雪哼唧着,突然愣了一下,我叫了个啥?
白耳叹了口气,明白了苏予瑶的道理。
去往天宫的路,异常难走,不是断崖就是风暴,好不容易走上平坦之路,又遇上狂风暴雨。
但无论什么天气,都阻挡不了苏予瑶的决心。
一路上,她用梅花易术看天气、辨方向、寻水源、猎生食。
无处避雨的时候,他们就擎雨赶路;没有水喝的时候,就狩猎饮血;没有食物的时候,就凭借着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跑下去……
终于,不知经过了多少个黑白交替,苏予瑶终于带领着狼族冲到了天门……
苏予瑶从影子身上跳下,褪了熊皮斗篷,冲着天门喊道,“门神伯伯!我是……”
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喊道,“我是仙山的狼族统领,萨凝宝!前来拜见伊母娘娘!”
“萨凝宝?”那个小山一样、乍着胡须的门神又飘飘忽忽的出现了。
他愣愣地看着苏予瑶,“你……好眼熟啊!”
“我曾经来过,帮仙山领过月俸!”苏予瑶仰着笑脸说。
“啊?!你是苏予瑶?!”门神听了,胡子乍得更厉害了,“你!你怎么……变这样了?!”
门神观察着浑身散发着血腥杀气的苏予瑶,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脑海里那个稚嫩的胖娃娃!
“呃……那个……确实是哈……”门神又看了看炁场完全不一样的苏予瑶,“伊母娘娘确实是召见你了,但是呢……玄风大人一个人回来的……”
“嗯,”苏予瑶低下头,说,“我有些事,耽搁了,晚来了些日子!”
“哦……那就进去吧,但是他们……”门神望着苏予瑶身后有着同样煞气的狼族人,说道,“他们不能进!”
苏予瑶笑着应道,“他们自然是不能全都进去的!”
说完,她回身对身后的族人高声说道,“影子!沙暴!你俩跟我走!其余人,驻守天门!”
震天的声音把门神惊得一愣。
苏予瑶回过头,又换上笑脸,弯着眼睛对门神说道,“门神伯伯,这样总可以了吧?!”
门神看着似笑非笑、眼含杀气的苏予瑶,这哪里是询问,明显是在威胁我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门神有些为难地说,“你就是进去了,也改变不了啥!”
苏予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却依然自若,她笑了笑,说,“上次我来要月俸,您也是这么说的!”
门神看着气定神闲的苏予瑶,尴尬地说,“也是!上次我们都以为你会碰一鼻子灰呢!没想到,你还真把仙山的月俸要回去了!”
说着,他让到了一边,“进去吧,今天是玄风大人在天一殿受刑的日子,估摸着应该也差不多完事了,你去了可别害怕!”
苏予瑶听了,眼前一黑。
她微闭双眼,稳了稳身形,淡然地笑着,说,“哦?这就受刑了?都没等我来……”
“听说是玄风大人对所有罪责没有做任何辩解和推辞,全都担下了!所以啊,这么多罪责一并罚下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苏予瑶等不及了,高声喊道,“影子!”
“嗷——!呜——!”
苏予瑶提起长袍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影子的背上,金黄色的沙暴紧随其后,一人两狼飞奔向天一殿!
……
天一殿的缓台上,跪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健硕男子,他的背上已是鞭痕累累,新伤旧伤混叠在一起,流出的脓血顺着肌肉的线条浸湿了腰下的衣衫。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公牛头、男人身的行刑官,行刑官的手腕上缠着一条一丈多长闪着电光火花的鞭子。
天一殿的台阶上,端坐着伊母娘娘,在伊母娘娘的身后,分列站着赤焰、潮汐、瑞鑫,再往后便是泽渊、锦玉和赤焰的女儿丹方。
而有意思的是,本应受赏的海潮,此刻也正跪在青石板上,汗流浃背地监刑。
而更有意思的是,红珠竟然跪在了伊母的脚边……
“玄风,”坐在天一殿门前的伊母开口说道,“你果真,连这个罪过也要认下吗?”
玄风发丝凌乱,唇色惨白,全身渗出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
“儿臣……认……”他的气息微弱,眼神却十分坚毅。
伊母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说道,“赤焰,尹果园的情况我知道,虽然是污水多了一点,但对果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处罚?”
赤焰会意,低头说道,“本就是小事,所以也没打算处罚,只是口头警醒了一下!”
“哦,这样啊!”伊母微微点头说道,“玄风,你处置水患不利,不仅毁了一个空谷,还残害了要去帮助你的漒棘,念你补救及时,也并没有酿成大错,水患一事,就到此为止吧!”
海潮听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一大把岁数,从一大早就跪在这如烈火般的日头下,美其名曰“监刑”,哪里是监刑,分明就是晒鱼干!
他哆嗦着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脑门的汗珠。
伊母不动声色地挪了下眼珠,看向海潮,“海潮。”
“啊?!”海潮哆嗦了一下,连忙跪直身子,应道,“卑职在!”
伊母微微一笑,说,“本宫认为,水患一事,确实是玄风的过错更大一些,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海潮连忙叩拜道,“娘娘圣明!卑职没有任何想法!”
“好。你是功臣,自然要以你的意志为主!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依本宫的意思办了!”
“是是是……”海潮浑身颤抖着。
“潮汐,你快去扶大哥起来,今天在这里监刑,实在是辛苦呢!”伊母略微轻蔑地说道。
潮汐急忙上前扶起海潮。
海潮的双腿已经站不直了,颤颤巍巍地靠在潮汐的身上。
潮汐搀着满身汗水、几近虚脱的海潮退到了伊母的身后。
伊母冷眼看着跪在烈日下,被炙烤的玄风,“赤焰!你把玄风带下去吧!”
“是!娘娘!”赤焰低身应道。
“大家散了吧!”伊母伸出手,“桂月,扶本宫回去休息!”
“是!娘娘!”桂月走上前,扶起伊母。
“母亲!”泽渊走上前,说道,“母亲想必是真的累了,连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哦?泽渊,你说说,母亲忘记了什么事情?”伊母淡淡地笑道。
泽渊负手走到红珠的身边,单手把红珠拽了起来,“我的婚事,还有大哥的婚事!”
所有人都惊住了。
“泽渊……”玄风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声吼道,“飞花的守丧期内,不得饮宴婚娶!难道你要违抗娘娘的旨意?!”
泽渊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走到玄风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曾经敬重,如今却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大哥,“你作为大哥都不遵旨,我遵什么旨?”
玄风咬牙说道,“我并未婚娶……”
“你没婚娶吗?那入赘狼族是怎么回事?”泽渊把手搭在玄风肩膀上,将手指扣进玄风肩膀上的鞭痕,“还有,这次母亲的旨意是让你和那个苏予瑶一起回来,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呢?你这算不算违抗旨意?!”
泽渊狞笑着,手中暗暗用力。
玄风瞪着眼睛,眼角微微抽搐,肩膀的伤口又渗出脓血。
“泽渊!”伊母高声喝道,“玄风是你的兄长!你要懂得分寸!”
“兄长?!分寸?!”泽渊站起身在长袍上擦干了手指上的血迹,看向潮汐,说,“父子之间,都不一定能把握好分寸,更何况是兄弟之间?”
伊母微微偏向潮汐,潮汐的脸色已经气得有些发蓝。
“泽渊,你再等一等,”伊母缓着语气说道,“等飞花的守丧期一过,母亲就帮你张罗婚事。”
“好!我可以等!”泽渊负手站在伊母面前,说道,“我可以遵守您的旨意,那大哥是不是也得遵守您的旨意?儿臣认为,要么,让苏予瑶赶紧进宫,要么就继续问责!”
伊母低头笑了笑,“泽渊,在母亲心里,只要你大哥回来就可以了,至于那个苏予瑶,有什么重要的呢!”
“母亲!苏予瑶早就当众休了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何却在召令上,提到苏予瑶的名字,她没来,您却连问都不问!”泽渊满脸的邪魅,“您是令有什么打算吗?”
伊母攥紧了手帕,又退回到宝座上,重新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裙衫,这才抬起头慈爱地看着红珠,“红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的水患事件,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要不是你,本宫恐怕真会错怪了海潮大人!”
红珠低着头,浑身却散发着得意的炁场。
“泽渊的话你也听到了,无非就是让本宫问责玄风抗旨不遵的罪过!”伊母望了望已经虚弱不堪的玄风,说道,“你觉得,本宫还要罚吗?”
“娘娘!”红珠屈膝说道,“本来小奴是不应该再掺言的!不过,您既然问到小奴了,小奴就直说了吧!”
伊母的嘴角略微一顿,低下头整理着袖口,“好,你说吧。”
“小奴认为,罚是肯定要罚的!但不是罚玄风大人!而是罚苏予瑶!”红珠挑着眉毛说道。
“红珠!”玄风吼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因为一个脂粉盒子,你竟然能记恨这么久?!”
红珠瞥向玄风,“玄风大人!小奴可不记得什么脂粉盒子的事!是娘娘问到小奴了,小奴才说的!您说!到底是谁记恨谁?!”
“你!”玄风一个大男人实在不会跟一个小女子吵架,气得伤口又重新崩开。
“娘娘!苏予瑶本就是个狐媚的胚子!她肯定仗着自己年纪小、皮肉嫩,迷惑了玄风大人!”红珠恶狠狠地说。
伊母抬眼看向俯在地上的玄风,“是吗?我和苏予瑶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道她竟然是这种人!瑞鑫!锦玉!你们接触得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红珠说的那样啊?”
瑞鑫急忙带着锦玉走上前,低身说道,“娘娘,苏予瑶活泼淘气、任性娇蛮,依微臣看,并不是一个用色相做坏事的孩子!”
“是啊!母亲!”锦玉屈膝说道,“瑶儿十分调皮,她在尚修宫的那些时日,把我们搅得不得安宁,确实不是攻于心计的孩子!”
伊母笑着点点头,转向红珠,“红珠啊,你说呢?”
“娘娘!”红珠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就算是小奴说错了!但是这抗旨的罪责不能不罚!如果这次就这么放过了!以后岂不是更多人抗旨?!”
泽渊挑起嘴角,一撩袍也跪了下去,“母亲!孩儿觉得红珠说的有道理!如果您就这样放过大哥抗旨的罪责!那我就马上迎娶红珠!作为大哥都不能以身作则,又怎能服众?!”
说完,他抬眼看了看潮汐,潮汐扶着海潮又走到青石板上,硬生生地拉着海潮跪了下去,“娘娘!微臣也是同样的想法!”
泽渊又看向赤焰,“赤焰君!您觉得呢?”
赤焰愣了一下,犹豫着拉着丹方也跪到了伊母脚下。
伊母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心逐渐地揪到一起,真不知是心酸还是心痛!
“报——!”一名天兵急匆匆地跑上来,“启禀娘娘!门神传话,苏予瑶来了!”
伊母眼睛一亮,慌乱的心慢慢沉稳了下来……
“统领!您真的要去天宫?!”
“统领!这次要带多少人?!我也去!”
“这次也要烧山吗?上次我没赶上,这次别落下我!”
鼠卜有些担忧地看着苏予瑶,低声问道,“统领,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统领!”影子凑到苏予瑶的耳边,说,“去天宫不适宜带太多人,您打算带谁走?”
苏予瑶想了想,高声喊道,“影子!鼠卜!幽灵!沙暴!你们四个跟我进来!”
“是!”
苏予瑶的大殿,第一次如此肃穆。
“各位!”苏予瑶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这次去天宫,我打算一个人去!”
“统领!”鼠卜先开口说道,“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未知,我才不能带你们!”苏予瑶严肃地说道,“好赖,我肚子里有个孩子!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用孩子自保!但是你们,我没有把握……”
“统领!”沙暴打断了苏予瑶的话,“您不是不想让玄风大人知道孩子的事吗?”
鼠卜一听,翻了翻白眼儿,“沙暴!说你头脑简单都是夸你!孩子的事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条路!更何况,现在谁都不能确定,让他们知道孩子的事到底是不是安全的!万一……”
苏予瑶淡淡一笑,“万一,玄风的对手太多,这个孩子就会是一根导火索!”
“那就更不能让您一个人冒险了!”影子说道,“您是我们狼族的统领!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慰!”
“去天宫,是我个人的决定,跟狼族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幽灵冲上前,“您是狼族的统领!您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狼族的决定!我们一定全力支持!”
“这样吧!”鼠卜简单地思索了一下,说,“我和幽灵留下!一来我还聪明些,有些事情,我可以处理。二来,幽灵隐蔽性高,可以做好防护!”
“好!”幽灵点头应道,“我负责防护,你就负责决策!”
“我的速度快,我带统领去天宫,可以节省时间!”影子说道。
“进攻防御都是我的强项!我可以做统领的护卫!”沙暴接茬说道。
“诶?我还没说完呢!”苏予瑶看着下面的四个人自己开起了小会,有些气恼地说,“你们得听我的!我是为了整个狼族考虑,如果……”
“如果您能全身而退,我们狼族就会声名大噪!如果您被扣在了天宫,您就马上跟狼族划清界限!”鼠卜高声问道,“统领,您说实话,您是不是这样想的?!”
苏予瑶看着鼠卜,“也差不多,不过……”
“不过我们不会让你自己去冒险!”萨夫人推门走进大殿,身后跟着挂着泪痕的白耳,白耳的手中还托着一叠衣服。
“娘!”苏予瑶站起身走到萨夫人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流着泪说道,“娘!孩儿不孝!如果这次,孩儿有去无回……”
“凝宝!你说什么胡话!”萨夫人将苏予瑶扶起来,轻轻帮苏予瑶拭去眼泪,“傻孩子!你是这雪山狼族的统领,我们整个狼族就是你的后盾!”
“可是娘,”苏予瑶内疚地说,“这次去天宫,我是有私心的……”
“凝宝,虽然你生气,当众休了玄风大人,但是娘心里清楚,你对玄风大人的感情没有变!”
苏予瑶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方才,鼠卜娘也来找我聊了,如果玄风大人有了什么事,咱们雪山狼族也不会有安稳日子!所以,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出手相助!”
“娘!”苏予瑶扑进萨夫人的怀里痛哭起来。
玄风从未给过她如此之大的支持和自由,甚至连玩耍都要靠她腆着脸去求。而如今,狼族却娇惯着她所有的冒险,甚至还为她的冲动找理由。
狼族和玄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宠溺着苏予瑶。不同的是,一个是完全的放纵,一个是尽可能的束缚!
“凝宝,如果你想去,就尽快出发吧!”
“是!娘!”
“你们几个,谁跟着去?”
“夫人!”鼠卜回道,“影子和沙暴跟着去,我和幽灵留下来守着!”
“嗯,好!你们出去准备吧!影子!记得挑几个速度快、耐力好的!”
“是!夫人!”四人应道。
萨夫人把苏予瑶带回闺房,“凝宝,你的月份大了,平常衣服怕是遮不住你的肚子。所以,娘就帮你缝了宽松的长袍,还有一件兽皮夹袄,这次去天宫,就穿着吧,也能挡一挡你的肚子!”
“谢谢娘!”
“小姐!”白耳捧着衣服走上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苏予瑶换着衣服,“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白耳!”苏予瑶握紧白耳的手说,“我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会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的!”
“小姐!您可得安全的回来!”白耳扑进苏予瑶的怀里大哭道,“要不……您就和大人重归于好吧!咱们嫁到天宫去,也算是有了依靠!”
“我的傻白耳!”苏予瑶捧起白耳的脸,说,“我这次去,除了帮玄风解难,也是为了给咱们挣个脸面!咱们不应该依靠任何人,而是应该让自己更强大!明白吗?!”
“嗯!”白耳抽泣着点点头。
本来晴朗的天,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四起,气温骤降,随后飘起漫天的鹅毛大雪。
影子之所以叫影子,是因为他化成狼形之后,身体左半边洁白无瑕,右半边黝黑锃亮。在这大雪之中时现时隐,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
苏予瑶骑在影子的背上,身穿萨夫人亲手缝制的彩色长袍,外套棕色鹿皮夹袄,披着熊皮斗篷,头戴鹿头皮帽,齐腰的编发中点缀着狼牙兽骨。
她紧了紧护腕上的弹弓,又扽了扽腰间的弯刀。确认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一次抱拳向萨夫人拜道,“娘!孩儿走了!”
“去吧!娘等你回来!”萨夫人的眼眶微微发红。
“嗷呜——!”狼啸冲破云霄。
苏予瑶仿佛是雪地中的精灵一样,渐渐消失在暴风雪中。
瑞雪蹲坐在一旁,失落地望着苏予瑶远去的方向。
“别看了!”白耳拍了拍瑞雪的头,“小姐把你留下是有原因的!”
“嗷?”
“至于什么原因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姐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呜——!嗷呜——!汪!”瑞雪哼唧着,突然愣了一下,我叫了个啥?
白耳叹了口气,明白了苏予瑶的道理。
去往天宫的路,异常难走,不是断崖就是风暴,好不容易走上平坦之路,又遇上狂风暴雨。
但无论什么天气,都阻挡不了苏予瑶的决心。
一路上,她用梅花易术看天气、辨方向、寻水源、猎生食。
无处避雨的时候,他们就擎雨赶路;没有水喝的时候,就狩猎饮血;没有食物的时候,就凭借着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跑下去……
终于,不知经过了多少个黑白交替,苏予瑶终于带领着狼族冲到了天门……
苏予瑶从影子身上跳下,褪了熊皮斗篷,冲着天门喊道,“门神伯伯!我是……”
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喊道,“我是仙山的狼族统领,萨凝宝!前来拜见伊母娘娘!”
“萨凝宝?”那个小山一样、乍着胡须的门神又飘飘忽忽的出现了。
他愣愣地看着苏予瑶,“你……好眼熟啊!”
“我曾经来过,帮仙山领过月俸!”苏予瑶仰着笑脸说。
“啊?!你是苏予瑶?!”门神听了,胡子乍得更厉害了,“你!你怎么……变这样了?!”
门神观察着浑身散发着血腥杀气的苏予瑶,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脑海里那个稚嫩的胖娃娃!
“呃……那个……确实是哈……”门神又看了看炁场完全不一样的苏予瑶,“伊母娘娘确实是召见你了,但是呢……玄风大人一个人回来的……”
“嗯,”苏予瑶低下头,说,“我有些事,耽搁了,晚来了些日子!”
“哦……那就进去吧,但是他们……”门神望着苏予瑶身后有着同样煞气的狼族人,说道,“他们不能进!”
苏予瑶笑着应道,“他们自然是不能全都进去的!”
说完,她回身对身后的族人高声说道,“影子!沙暴!你俩跟我走!其余人,驻守天门!”
震天的声音把门神惊得一愣。
苏予瑶回过头,又换上笑脸,弯着眼睛对门神说道,“门神伯伯,这样总可以了吧?!”
门神看着似笑非笑、眼含杀气的苏予瑶,这哪里是询问,明显是在威胁我呢!
“可以是可以,不过……”门神有些为难地说,“你就是进去了,也改变不了啥!”
苏予瑶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却依然自若,她笑了笑,说,“上次我来要月俸,您也是这么说的!”
门神看着气定神闲的苏予瑶,尴尬地说,“也是!上次我们都以为你会碰一鼻子灰呢!没想到,你还真把仙山的月俸要回去了!”
说着,他让到了一边,“进去吧,今天是玄风大人在天一殿受刑的日子,估摸着应该也差不多完事了,你去了可别害怕!”
苏予瑶听了,眼前一黑。
她微闭双眼,稳了稳身形,淡然地笑着,说,“哦?这就受刑了?都没等我来……”
“听说是玄风大人对所有罪责没有做任何辩解和推辞,全都担下了!所以啊,这么多罪责一并罚下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苏予瑶等不及了,高声喊道,“影子!”
“嗷——!呜——!”
苏予瑶提起长袍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影子的背上,金黄色的沙暴紧随其后,一人两狼飞奔向天一殿!
……
天一殿的缓台上,跪着一个上身赤裸的健硕男子,他的背上已是鞭痕累累,新伤旧伤混叠在一起,流出的脓血顺着肌肉的线条浸湿了腰下的衣衫。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公牛头、男人身的行刑官,行刑官的手腕上缠着一条一丈多长闪着电光火花的鞭子。
天一殿的台阶上,端坐着伊母娘娘,在伊母娘娘的身后,分列站着赤焰、潮汐、瑞鑫,再往后便是泽渊、锦玉和赤焰的女儿丹方。
而有意思的是,本应受赏的海潮,此刻也正跪在青石板上,汗流浃背地监刑。
而更有意思的是,红珠竟然跪在了伊母的脚边……
“玄风,”坐在天一殿门前的伊母开口说道,“你果真,连这个罪过也要认下吗?”
玄风发丝凌乱,唇色惨白,全身渗出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滴在滚烫的青石板上。
“儿臣……认……”他的气息微弱,眼神却十分坚毅。
伊母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说道,“赤焰,尹果园的情况我知道,虽然是污水多了一点,但对果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件事,你看该怎么处罚?”
赤焰会意,低头说道,“本就是小事,所以也没打算处罚,只是口头警醒了一下!”
“哦,这样啊!”伊母微微点头说道,“玄风,你处置水患不利,不仅毁了一个空谷,还残害了要去帮助你的漒棘,念你补救及时,也并没有酿成大错,水患一事,就到此为止吧!”
海潮听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这一大把岁数,从一大早就跪在这如烈火般的日头下,美其名曰“监刑”,哪里是监刑,分明就是晒鱼干!
他哆嗦着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脑门的汗珠。
伊母不动声色地挪了下眼珠,看向海潮,“海潮。”
“啊?!”海潮哆嗦了一下,连忙跪直身子,应道,“卑职在!”
伊母微微一笑,说,“本宫认为,水患一事,确实是玄风的过错更大一些,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海潮连忙叩拜道,“娘娘圣明!卑职没有任何想法!”
“好。你是功臣,自然要以你的意志为主!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依本宫的意思办了!”
“是是是……”海潮浑身颤抖着。
“潮汐,你快去扶大哥起来,今天在这里监刑,实在是辛苦呢!”伊母略微轻蔑地说道。
潮汐急忙上前扶起海潮。
海潮的双腿已经站不直了,颤颤巍巍地靠在潮汐的身上。
潮汐搀着满身汗水、几近虚脱的海潮退到了伊母的身后。
伊母冷眼看着跪在烈日下,被炙烤的玄风,“赤焰!你把玄风带下去吧!”
“是!娘娘!”赤焰低身应道。
“大家散了吧!”伊母伸出手,“桂月,扶本宫回去休息!”
“是!娘娘!”桂月走上前,扶起伊母。
“母亲!”泽渊走上前,说道,“母亲想必是真的累了,连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哦?泽渊,你说说,母亲忘记了什么事情?”伊母淡淡地笑道。
泽渊负手走到红珠的身边,单手把红珠拽了起来,“我的婚事,还有大哥的婚事!”
所有人都惊住了。
“泽渊……”玄风瞪着血红的眼睛,低声吼道,“飞花的守丧期内,不得饮宴婚娶!难道你要违抗娘娘的旨意?!”
泽渊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走到玄风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曾经敬重,如今却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大哥,“你作为大哥都不遵旨,我遵什么旨?”
玄风咬牙说道,“我并未婚娶……”
“你没婚娶吗?那入赘狼族是怎么回事?”泽渊把手搭在玄风肩膀上,将手指扣进玄风肩膀上的鞭痕,“还有,这次母亲的旨意是让你和那个苏予瑶一起回来,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呢?你这算不算违抗旨意?!”
泽渊狞笑着,手中暗暗用力。
玄风瞪着眼睛,眼角微微抽搐,肩膀的伤口又渗出脓血。
“泽渊!”伊母高声喝道,“玄风是你的兄长!你要懂得分寸!”
“兄长?!分寸?!”泽渊站起身在长袍上擦干了手指上的血迹,看向潮汐,说,“父子之间,都不一定能把握好分寸,更何况是兄弟之间?”
伊母微微偏向潮汐,潮汐的脸色已经气得有些发蓝。
“泽渊,你再等一等,”伊母缓着语气说道,“等飞花的守丧期一过,母亲就帮你张罗婚事。”
“好!我可以等!”泽渊负手站在伊母面前,说道,“我可以遵守您的旨意,那大哥是不是也得遵守您的旨意?儿臣认为,要么,让苏予瑶赶紧进宫,要么就继续问责!”
伊母低头笑了笑,“泽渊,在母亲心里,只要你大哥回来就可以了,至于那个苏予瑶,有什么重要的呢!”
“母亲!苏予瑶早就当众休了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何却在召令上,提到苏予瑶的名字,她没来,您却连问都不问!”泽渊满脸的邪魅,“您是令有什么打算吗?”
伊母攥紧了手帕,又退回到宝座上,重新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裙衫,这才抬起头慈爱地看着红珠,“红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的水患事件,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要不是你,本宫恐怕真会错怪了海潮大人!”
红珠低着头,浑身却散发着得意的炁场。
“泽渊的话你也听到了,无非就是让本宫问责玄风抗旨不遵的罪过!”伊母望了望已经虚弱不堪的玄风,说道,“你觉得,本宫还要罚吗?”
“娘娘!”红珠屈膝说道,“本来小奴是不应该再掺言的!不过,您既然问到小奴了,小奴就直说了吧!”
伊母的嘴角略微一顿,低下头整理着袖口,“好,你说吧。”
“小奴认为,罚是肯定要罚的!但不是罚玄风大人!而是罚苏予瑶!”红珠挑着眉毛说道。
“红珠!”玄风吼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因为一个脂粉盒子,你竟然能记恨这么久?!”
红珠瞥向玄风,“玄风大人!小奴可不记得什么脂粉盒子的事!是娘娘问到小奴了,小奴才说的!您说!到底是谁记恨谁?!”
“你!”玄风一个大男人实在不会跟一个小女子吵架,气得伤口又重新崩开。
“娘娘!苏予瑶本就是个狐媚的胚子!她肯定仗着自己年纪小、皮肉嫩,迷惑了玄风大人!”红珠恶狠狠地说。
伊母抬眼看向俯在地上的玄风,“是吗?我和苏予瑶只有一面之缘,并不知道她竟然是这种人!瑞鑫!锦玉!你们接触得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红珠说的那样啊?”
瑞鑫急忙带着锦玉走上前,低身说道,“娘娘,苏予瑶活泼淘气、任性娇蛮,依微臣看,并不是一个用色相做坏事的孩子!”
“是啊!母亲!”锦玉屈膝说道,“瑶儿十分调皮,她在尚修宫的那些时日,把我们搅得不得安宁,确实不是攻于心计的孩子!”
伊母笑着点点头,转向红珠,“红珠啊,你说呢?”
“娘娘!”红珠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就算是小奴说错了!但是这抗旨的罪责不能不罚!如果这次就这么放过了!以后岂不是更多人抗旨?!”
泽渊挑起嘴角,一撩袍也跪了下去,“母亲!孩儿觉得红珠说的有道理!如果您就这样放过大哥抗旨的罪责!那我就马上迎娶红珠!作为大哥都不能以身作则,又怎能服众?!”
说完,他抬眼看了看潮汐,潮汐扶着海潮又走到青石板上,硬生生地拉着海潮跪了下去,“娘娘!微臣也是同样的想法!”
泽渊又看向赤焰,“赤焰君!您觉得呢?”
赤焰愣了一下,犹豫着拉着丹方也跪到了伊母脚下。
伊母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心逐渐地揪到一起,真不知是心酸还是心痛!
“报——!”一名天兵急匆匆地跑上来,“启禀娘娘!门神传话,苏予瑶来了!”
伊母眼睛一亮,慌乱的心慢慢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