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下山
又睡到了自然醒，屋里落针可闻。一如既往，师姐妹都不在，希为慢悠悠穿好道袍，起身准备去找吃的，门开了，玄离真人走进来。
“师父，我早醒了，已经默念了一遍《清静经》。” 希为知道师父不在意她的修行，单纯卖乖而已。
玄离微笑，“希为生辰快到了？”
听到生辰，她忙点点头，“师父，我就要及笄了，您准备送我什么及笄礼？”
“十五了，好快啊。”
玄离望向窗外，她清晰记得梳着冲天揪的小奶娃摇摇晃晃爬台阶的样子，如今，小女娃稚气未脱，但已出落的清甜秀美，令她想起曾冠绝皇城的师娘。
“希为，你父亲托人带信来，让你今日归家。按照约定，此次下山后，你不必再回来。你已长大，身体也康健，及笄后，自然该留在父亲身边尽孝。”作为玄易观的编外弟子，希为每年都会下山几次，雷打不动的一次是过生辰，其余几次则随心而定，每年都不同。
“师父，过完生辰，我还要回来的。没有师父，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长大了，自然该在您身边尽孝，我要一辈子生活在观里的。”
因为这是一个小国林立，战争频发的乱世。幸好她所在的玄易观，盛名在外，没有被战乱波及过。所以，为了多活两年，她是不可能离开道观的。而且，在这个道观里，她算是个团宠，被很多人关爱着，感觉太好了，怎么能离开呢。
乐汐本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常常加班，终于在连轴转三天后，成功实现了重新投胎，不过这次的运气也很一般。
在这里，她在道观里是希为，下山回家了，是程乐汐，紫云山脚下西沿村程猎户家的“二儿子”。
道观里的生活有些清苦，胜在安全自在。若不做道姑，下山了就得嫁人，以她现在的家境，大抵也还是嫁个猎户，生活一样会清苦，还不安全。
玄离摇摇头，“你在观里熏陶了十二年，也未见开悟，还想做一辈子道士。”
“师父，我悟道了，怎么不能一辈子做道士？”
“我都不敢妄言开悟，你却敢大言不惭的说悟道，轻狂。知不知，是真知。”
玄离心内五味杂陈，若师尊还在，或许能护佑其一二，如今，她和玄境半分影响不了希为的命运。看着小弟子澄澈的模样，她的心被揪紧，此一别，再见无期，“收拾收拾，下山吧，你父亲让你直接回家，他有事就不在路口等你了，莫要在路上耽搁。”
“知道了。”答应的很好，却并不能令玄离安心，这孩子可是有不少黑历史。
希为虽是不在册的弟子，但过去的十二年主要生活在观里，每次下山，都不少惹麻烦，采果子、抓松鼠、山下逛大集……因为闲逛，惹得家人和道观不宁的事数不胜数。但今天，恐怕她不听话也不行，柳晨风既然嘱咐了时间，自然会安排人盯着的。
在程家，希为是一人分饰两角。既是“二儿子”，又是小女儿。程家对外说有一对龙凤胎，女儿身体弱，在玄易观修行，儿子天资高，拜在镇上一位隐士老夫子门下求学。
为何要如此，程乐汐也一直很好奇，但父亲只说为了安全，其他的要等她及笄后才说，现在她终于要及笄了，能知道谜底了，莫名有些兴奋。
程乐汐回家的时候，总出幺蛾子，父兄也从未过来接一次，不是不在乎她，而是父兄得去镇上接所谓的“二儿子”，之后两方才在村东口汇合。
程乐汐换上男子常服，背了个小挎包就准备下山。师父说可以不回来了，但没说不能回来，她早想好了如何游说老父亲答应。
忽然记起一件事，她拔腿向祖师殿跑去。
殿里空无一人，这里原是祖师的居所，在其羽化后，才改建成祖师殿。
这里曾是希为最爱来的地方，祖师亲和，对她格外疼爱，她每次来都能得到有趣的小玩意儿或是美味的糖果。
直至五年前的一个深夜，她被师姐带过来的时候，祖师已无法起身，他赶走所有人，告诉她一个秘密，东墙地上第二排地砖下面有五个格子，是留给她的生辰礼，她可以每年依次取一个。
如今还剩最后一个了。
“为什么只有五个？”当年她挂着泪问祖师时，老人家笑了，未来得及解释，便仙去了。难道是因为她及笄了，会下山离开道观。
搬开第五块地砖，里面照例是一个樟木盒子。因天色不早，她便直接将盒子包起来，背到身后，到殿前跪别祖师，“祖师，家里让我今日下山，所以我提前把礼物取出来了，您别见怪，我一定会到生辰再打开的，等我回来时，给您带新鲜的果子。我要及笄了，但以后还是要在观里修行的，您只准备五个礼盒，少了。您若显灵，就再给我准备些。”
不知道祖师能不能听到，但不影响她怀揣美好的梦想。希为絮絮叨叨，将心愿一一陈述完才起身。
当她走到山门口，看到一人正在修剪树枝，竟是她最爱打趣的九师弟，便又停下了。
“九师弟，把你左手边的枝丫剪下来，给我做拐棍儿。”
“二师妹要下山？”
“不懂规矩，咱们是按照进观的先后论长幼的，你才来两年而已，敢叫我师妹，小心我给你上戒规。”
“真要与我们论长幼、上戒规，先成为正式弟子再说吧，我是入门的正式弟子，已有两年，等你入册，定然排在我之后，不该叫你师妹吗，何况你年纪也比我小许多。”
他俩是一见面就要斗嘴的，即使两位真人师父在，也从不收敛，师父们也未管束过。
“你又要回家过生辰了？”清泽其实一直在等她。
“是啊，今年要及笄了，你可备了寿礼孝敬我。”
清泽从树上跳下来，笑着说：“提前祝你生辰如意，礼吗，叫师兄，才有。”
有礼收，何必在乎师兄师弟呢，希为清脆的叫了声，“师兄，您真是有心，师妹先行谢过。”
清泽将手中一根稍直的棍子递了上去，惹来小师妹一顿捶打，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方盒子，“前几天去镇里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希为接过去，打开锦盒，掀开白色的绒布，看到一条银色的手环，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符文，不会是咒我的吧？”
“这是我家乡祝贺生辰的图腾画——九幽花，护佑人平安如意的。”是清泽耗费大半个月一笔一笔刻上去的。
“谢了”，师弟一片心意，不好推拒，“我得走了，师父嘱咐我路上不许耽搁。”
“我送你下山？”清泽有些不舍，在这个道观里，生活十分的枯燥，他唯一的乐趣来源就是这个小姑娘，今天下山，恐怕又要有几天见不到了。
“不用，我上山下山十几年了，对这座山可比你熟，你好好剪树枝，等我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糕点。”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清泽目送其走远，直至看不到一丝身影。
此时，紫云山半山腰的密林深处，几个骑马的黑衣人正向下观望。
另外几个黑衣人进了山下西沿村村口的一户人家，之后出来三人，分散离去，留下两人。
林中，一个年轻人说：“终于赶到瓮中了，不过他们剩了两个人，妹妹一个人会有危险，我回去吧，爹？”
程曜也有同样的担忧，想点头，又不能，毕竟柳晨风在，“稳妥起见，还是让锐儿去吧，她不能出任何差池，咱们不能冒险。”
柳晨风冷哼，“留下的两个，一个受伤昏迷，一个战后力竭。她要再有危险，只能是你们的错，与我何干。十二年了，几位数得着的高手围着她，这点活命的本事都没教会，后面可怎么办，难道你们能跟着她一辈子？”
“我是她哥哥，跟着她，合情合理。”程锐八岁有了这个妹妹，虽然平时见不到，但疼爱之心却不比别的兄长少半分。
柳晨风皱眉，“如果她和你这样无脑且单纯，这局就不用开了。”
这话正好说到程锐的心里，“柳阁主，您看，山下只有两人，我们去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还费什么心思做局。”
程曜也不说话，柳晨风心拔凉拔凉的，这一局说不定开局即死局啊，都什么智商啊，“那可是后齐的二皇子，杀了他，咱们的边境之后或永无宁日了，但若开一局拿下他，边境或能有几十年的安宁，程将军不会也看不明白吧。”
程曜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听完解释，只是尴尬的附和了几声，“明白、明白……”
正在这时，程锐说了句：“乐汐回来了。”
柳晨风眨眨眼睛，仔细看了又看，问：“她怎么男子打扮？”
程曜淡然的答：“程乐汐一直是我的“小儿子”，村里人都知道的。”
柳晨风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局，叫美人计吧？”
程曜和程锐同时愣住，啥？不是借机安插细作？
归零！
柳晨风觉得一番巧思付诸东流。他好后悔没有先跟她见一面，将一切讲清楚。
本以为不知内情，程乐汐在对手面前能表现的更自然，顺利开局，却是弄巧成拙了。他忐忑的问了一句：“这些年，你们都教过她什么？”
程锐自豪的答：“自由成长，自在生活。祖师的至理箴言。”
柳晨风：……
程乐汐这次非常听话，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直接到了家门口，正要推门进去，从西边跑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挥手扯着嗓子喊，“二哥，二哥……”
“小竹子，慢点跑，什么事啊？”
男童跑到她身边，喘着粗气说，“今天上午你爹、你大哥、我爹都上山找药了，有人出高价定的。我娘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去我家吃饭，住下也行，他们今晚可能回不来。”
柳晨风想杀人了，怎么又冒出个搅局的，他斜了程曜一眼。程曜赶紧解释，“早晨确实去找药了，忘了这回事了……”忘了跟方家撤回照顾女儿的嘱托。
“知道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娘，跟她说，今天晚上我自己做饭，就不过去了，不用挂心我，明天我再去探望阿婶，回去吧。”
男童叫方竹，是同村方家大叔的小儿子，方家是村里和程家关系最亲近的。
看着小竹子跑走了，程乐汐推门进家，山上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说是门，也实在是抬举了那些藤缠的篱笆。
紫云山常年气候适宜，雨水充沛，山上物产繁多，尤其是各种药材。西沿村坐落在紫云山脚，村里人基本靠山活着，采草药、捕猎都是惯常营生，因此，家家都存有不少药材。
程家院子里晾晒了不少，是这一片最多的，正因如此，吸引来了不速之客。
“师父，我早醒了，已经默念了一遍《清静经》。” 希为知道师父不在意她的修行，单纯卖乖而已。
玄离微笑，“希为生辰快到了？”
听到生辰，她忙点点头，“师父，我就要及笄了，您准备送我什么及笄礼？”
“十五了，好快啊。”
玄离望向窗外，她清晰记得梳着冲天揪的小奶娃摇摇晃晃爬台阶的样子，如今，小女娃稚气未脱，但已出落的清甜秀美，令她想起曾冠绝皇城的师娘。
“希为，你父亲托人带信来，让你今日归家。按照约定，此次下山后，你不必再回来。你已长大，身体也康健，及笄后，自然该留在父亲身边尽孝。”作为玄易观的编外弟子，希为每年都会下山几次，雷打不动的一次是过生辰，其余几次则随心而定，每年都不同。
“师父，过完生辰，我还要回来的。没有师父，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长大了，自然该在您身边尽孝，我要一辈子生活在观里的。”
因为这是一个小国林立，战争频发的乱世。幸好她所在的玄易观，盛名在外，没有被战乱波及过。所以，为了多活两年，她是不可能离开道观的。而且，在这个道观里，她算是个团宠，被很多人关爱着，感觉太好了，怎么能离开呢。
乐汐本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常常加班，终于在连轴转三天后，成功实现了重新投胎，不过这次的运气也很一般。
在这里，她在道观里是希为，下山回家了，是程乐汐，紫云山脚下西沿村程猎户家的“二儿子”。
道观里的生活有些清苦，胜在安全自在。若不做道姑，下山了就得嫁人，以她现在的家境，大抵也还是嫁个猎户，生活一样会清苦，还不安全。
玄离摇摇头，“你在观里熏陶了十二年，也未见开悟，还想做一辈子道士。”
“师父，我悟道了，怎么不能一辈子做道士？”
“我都不敢妄言开悟，你却敢大言不惭的说悟道，轻狂。知不知，是真知。”
玄离心内五味杂陈，若师尊还在，或许能护佑其一二，如今，她和玄境半分影响不了希为的命运。看着小弟子澄澈的模样，她的心被揪紧，此一别，再见无期，“收拾收拾，下山吧，你父亲让你直接回家，他有事就不在路口等你了，莫要在路上耽搁。”
“知道了。”答应的很好，却并不能令玄离安心，这孩子可是有不少黑历史。
希为虽是不在册的弟子，但过去的十二年主要生活在观里，每次下山，都不少惹麻烦，采果子、抓松鼠、山下逛大集……因为闲逛，惹得家人和道观不宁的事数不胜数。但今天，恐怕她不听话也不行，柳晨风既然嘱咐了时间，自然会安排人盯着的。
在程家，希为是一人分饰两角。既是“二儿子”，又是小女儿。程家对外说有一对龙凤胎，女儿身体弱，在玄易观修行，儿子天资高，拜在镇上一位隐士老夫子门下求学。
为何要如此，程乐汐也一直很好奇，但父亲只说为了安全，其他的要等她及笄后才说，现在她终于要及笄了，能知道谜底了，莫名有些兴奋。
程乐汐回家的时候，总出幺蛾子，父兄也从未过来接一次，不是不在乎她，而是父兄得去镇上接所谓的“二儿子”，之后两方才在村东口汇合。
程乐汐换上男子常服，背了个小挎包就准备下山。师父说可以不回来了，但没说不能回来，她早想好了如何游说老父亲答应。
忽然记起一件事，她拔腿向祖师殿跑去。
殿里空无一人，这里原是祖师的居所，在其羽化后，才改建成祖师殿。
这里曾是希为最爱来的地方，祖师亲和，对她格外疼爱，她每次来都能得到有趣的小玩意儿或是美味的糖果。
直至五年前的一个深夜，她被师姐带过来的时候，祖师已无法起身，他赶走所有人，告诉她一个秘密，东墙地上第二排地砖下面有五个格子，是留给她的生辰礼，她可以每年依次取一个。
如今还剩最后一个了。
“为什么只有五个？”当年她挂着泪问祖师时，老人家笑了，未来得及解释，便仙去了。难道是因为她及笄了，会下山离开道观。
搬开第五块地砖，里面照例是一个樟木盒子。因天色不早，她便直接将盒子包起来，背到身后，到殿前跪别祖师，“祖师，家里让我今日下山，所以我提前把礼物取出来了，您别见怪，我一定会到生辰再打开的，等我回来时，给您带新鲜的果子。我要及笄了，但以后还是要在观里修行的，您只准备五个礼盒，少了。您若显灵，就再给我准备些。”
不知道祖师能不能听到，但不影响她怀揣美好的梦想。希为絮絮叨叨，将心愿一一陈述完才起身。
当她走到山门口，看到一人正在修剪树枝，竟是她最爱打趣的九师弟，便又停下了。
“九师弟，把你左手边的枝丫剪下来，给我做拐棍儿。”
“二师妹要下山？”
“不懂规矩，咱们是按照进观的先后论长幼的，你才来两年而已，敢叫我师妹，小心我给你上戒规。”
“真要与我们论长幼、上戒规，先成为正式弟子再说吧，我是入门的正式弟子，已有两年，等你入册，定然排在我之后，不该叫你师妹吗，何况你年纪也比我小许多。”
他俩是一见面就要斗嘴的，即使两位真人师父在，也从不收敛，师父们也未管束过。
“你又要回家过生辰了？”清泽其实一直在等她。
“是啊，今年要及笄了，你可备了寿礼孝敬我。”
清泽从树上跳下来，笑着说：“提前祝你生辰如意，礼吗，叫师兄，才有。”
有礼收，何必在乎师兄师弟呢，希为清脆的叫了声，“师兄，您真是有心，师妹先行谢过。”
清泽将手中一根稍直的棍子递了上去，惹来小师妹一顿捶打，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方盒子，“前几天去镇里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希为接过去，打开锦盒，掀开白色的绒布，看到一条银色的手环，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
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符文，不会是咒我的吧？”
“这是我家乡祝贺生辰的图腾画——九幽花，护佑人平安如意的。”是清泽耗费大半个月一笔一笔刻上去的。
“谢了”，师弟一片心意，不好推拒，“我得走了，师父嘱咐我路上不许耽搁。”
“我送你下山？”清泽有些不舍，在这个道观里，生活十分的枯燥，他唯一的乐趣来源就是这个小姑娘，今天下山，恐怕又要有几天见不到了。
“不用，我上山下山十几年了，对这座山可比你熟，你好好剪树枝，等我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糕点。”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清泽目送其走远，直至看不到一丝身影。
此时，紫云山半山腰的密林深处，几个骑马的黑衣人正向下观望。
另外几个黑衣人进了山下西沿村村口的一户人家，之后出来三人，分散离去，留下两人。
林中，一个年轻人说：“终于赶到瓮中了，不过他们剩了两个人，妹妹一个人会有危险，我回去吧，爹？”
程曜也有同样的担忧，想点头，又不能，毕竟柳晨风在，“稳妥起见，还是让锐儿去吧，她不能出任何差池，咱们不能冒险。”
柳晨风冷哼，“留下的两个，一个受伤昏迷，一个战后力竭。她要再有危险，只能是你们的错，与我何干。十二年了，几位数得着的高手围着她，这点活命的本事都没教会，后面可怎么办，难道你们能跟着她一辈子？”
“我是她哥哥，跟着她，合情合理。”程锐八岁有了这个妹妹，虽然平时见不到，但疼爱之心却不比别的兄长少半分。
柳晨风皱眉，“如果她和你这样无脑且单纯，这局就不用开了。”
这话正好说到程锐的心里，“柳阁主，您看，山下只有两人，我们去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还费什么心思做局。”
程曜也不说话，柳晨风心拔凉拔凉的，这一局说不定开局即死局啊，都什么智商啊，“那可是后齐的二皇子，杀了他，咱们的边境之后或永无宁日了，但若开一局拿下他，边境或能有几十年的安宁，程将军不会也看不明白吧。”
程曜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听完解释，只是尴尬的附和了几声，“明白、明白……”
正在这时，程锐说了句：“乐汐回来了。”
柳晨风眨眨眼睛，仔细看了又看，问：“她怎么男子打扮？”
程曜淡然的答：“程乐汐一直是我的“小儿子”，村里人都知道的。”
柳晨风杀人的心都有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局，叫美人计吧？”
程曜和程锐同时愣住，啥？不是借机安插细作？
归零！
柳晨风觉得一番巧思付诸东流。他好后悔没有先跟她见一面，将一切讲清楚。
本以为不知内情，程乐汐在对手面前能表现的更自然，顺利开局，却是弄巧成拙了。他忐忑的问了一句：“这些年，你们都教过她什么？”
程锐自豪的答：“自由成长，自在生活。祖师的至理箴言。”
柳晨风：……
程乐汐这次非常听话，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直接到了家门口，正要推门进去，从西边跑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挥手扯着嗓子喊，“二哥，二哥……”
“小竹子，慢点跑，什么事啊？”
男童跑到她身边，喘着粗气说，“今天上午你爹、你大哥、我爹都上山找药了，有人出高价定的。我娘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去我家吃饭，住下也行，他们今晚可能回不来。”
柳晨风想杀人了，怎么又冒出个搅局的，他斜了程曜一眼。程曜赶紧解释，“早晨确实去找药了，忘了这回事了……”忘了跟方家撤回照顾女儿的嘱托。
“知道了。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娘，跟她说，今天晚上我自己做饭，就不过去了，不用挂心我，明天我再去探望阿婶，回去吧。”
男童叫方竹，是同村方家大叔的小儿子，方家是村里和程家关系最亲近的。
看着小竹子跑走了，程乐汐推门进家，山上的几人才松了一口气。说是门，也实在是抬举了那些藤缠的篱笆。
紫云山常年气候适宜，雨水充沛，山上物产繁多，尤其是各种药材。西沿村坐落在紫云山脚，村里人基本靠山活着，采草药、捕猎都是惯常营生，因此，家家都存有不少药材。
程家院子里晾晒了不少，是这一片最多的，正因如此，吸引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