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施宁沉默了。
谢钦鹤盯着她俏丽的脸看了半晌。
她生得真的很好看，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杏眼圆圆的，脸颊白里透粉，秀气的鼻梁挺翘，嫣红的嘴唇像一朵桃花。
她低头：“暂时不会，以后说不准。”她为家族而活，从出生就要注定为其牺牲，她身为太子妃才能够巩固族中地位，才能保护家中的人。
现在最需要她保护的就是四妹。
施宁暂时无法就这样离开。
至少不能毫无准备就走。
“那便以后再说。”
谢钦鹤把施宁歪开的发簪拨正，想了想还是哄了句：“我娶你，不只是因为用你抵挡联姻。”
施宁：“那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不习惯看不见你，”所以才想把她娶回来放在家里，想看就能看，谢钦鹤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施宁听起来太假了，她忍不住啐了口：“可你跟茹娘生了儿子。”
谢钦鹤很少见到她这样生动的时候，笑了下，“我说我没有儿子你信吗？”
“不信。”
谢钦鹤笑容愈深，“嗯，那就不信。”
他起身：“去用饭。”
其实谢钦鹤说的是实话，只要一段时间看不见施宁，他就会很不舒服，他觉得这很奇怪，但他就是找不到原因。
微服的那三年里没有她，他一度快要疯了，直到西蒙骑兵出现，让他心里积攒的疯狂有了发泄口。
想起当初那场诡谲惨烈的战事，谢钦鹤的凤眼沉了下去。
他一直刻意回避，但发生的事永远都在。
有时候他觉得施宁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危险，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但他就是找不到。
后来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跟施宁一起长大，太习惯她的存在了。
而他是一个很怕自己的世界被闯入、打扰的人。小的时候没有防备，让她打扰到了。
所以只要她离开更长的时间，这些莫名其妙的症状肯定会消失。
施宁若是因为茹娘想走，他不会强留。
何况他觉得，强留一个人很没意思。
施宁看着他绵绵的笑意，有些恍惚。
谢钦鹤站起的身材高挑，英姿勃发，烛光晃着，眼里华光一片，在他身后打开的窗外是纷飞大雪，他置身在寒冬白雪中，整个人温暖得不可思议。
谢钦鹤敏感地发觉她的异常，停下脚步看她，柔声问：“怎么了？”
没等施宁回答，他弯腰下去撩起她脚踝处的裙摆，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揉捏：“脚又疼了？”
施宁忙缩回脚，“没事。”
“疼了要说。”
谢钦鹤说着起身，施宁跟他去了外间。
音婉已经摆好了饭菜。
施宁没有胃口，吃了寥寥几筷便下了桌。
她去汤池沐浴，出来时见谢钦鹤拿着一个白瓷瓶作坐在拔步床边。
音婉已经收拾了饭桌，起初放在窗下的《深夜里的寡妇》也被收起来了。
偌大的内室仅有夫妻二人，室内静到能听见窗外雪落的簌簌声。
施宁坐在镜子前绞头发，镜子里映出的一双沉寂的眼睛，如春日湖泊，平静下掩藏着波涛汹涌的七情六欲。
施宁很厌恶自己这双眼，虚伪、假沉静、黯淡。
她干脆看向别处，眼风扫到谢钦鹤把白瓷瓶拧开，他从镜子里跟她对视：“天冷，你的脚该涂药了。”
“嗯。”
施宁绞干了头发，坐到床上去涂药。
谢钦鹤跟往常一样，把她的脚抱在怀中，一手捏着她的脚骨，另一手在她脚踝处轻柔地涂抹。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温度混着冰凉的药膏在肌肤上蔓开，疼痛有所缓解。
施宁端详着他的眉眼，为她擦药时他专注又柔和，认真细致的模样真的很能让人迷失方寸。
他无需多加演戏，就能迷惑不少女人心。施宁亦不能免俗。
涂好了药，施宁往床内爬了过去，谢钦鹤为她盖好被子，又收好药膏，吹灭蜡烛，只留下床头的一盏，而后站在床边对她说：“我今晚睡书房。”
已经挑明了俩人的情感，虽然意料之中，但施宁仍然失落，她瞅着他被烛光照得晦暗不明的俊脸，轻轻嗯。
“明早一起去给母后请安，你早些休息，”谢钦鹤体贴地叮嘱，又拿了本书递给施宁：“要是睡不着就看看书。”
《深夜里的寡妇》映入眼帘，施宁尴尬地红了脸，原以为是音婉收起来的，没想到被他收走了。
她别开头，“臣妾已经答应过不再看。”
谢钦鹤闷笑了声，像笃定什么把书本放在她枕边，“别看太晚。”
说完，大步离开了。
只要不影响他，他没兴趣评判施宁看这种书对不对。
或者说只要不关乎生死，有关施宁的他都没兴趣。但作为她的丈夫，该给的温柔体贴不会少。
施宁在外必须庄重矜持、优雅美丽，只能躲起来看激情书籍。
无人知晓她深层的自我和欲望，她就永远扮演着那个出色的嫡出千金。
不过在自己的领地时，她就会放松下来。
施宁目光追随着谢钦鹤，直他挺拔的身子没入飞雪中，清寂如松。
她有点想不明白，谢钦鹤从小就特别照顾她，为何却没有那方面的情感？
他的体贴照顾导致她误以为他喜欢她，才那么容易就被骗了头花。
难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就算对不喜欢的人，在这方面也能收放自如？
施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深夜里的寡妇》给转移走，因谢钦鹤离开的失落也散去不少。
她红着脸时不时看一眼枕头边的书，心道不能看 不能看。
但忍不了多久，又悄悄去瞄它，如此往复几次，到底没忍住拿了起来。
算了，看完这一卷就再也不买了。
戒了。
施宁安慰好自己，这才心安理得地看起来。
/
谢钦鹤去了书房，他惧热，打开窗户让雪飞进来。
坐在桌边，他拿起折子翻看，看着看着，那些字里行间却莫名浮出施宁的眼睛。
一双暗淡的、庄重到没有情感的眼睛。
不过今日却不这样，他看见了她眼里的光。
两次。
一次是她生气被抓包，一次是啐他说谎。
谢钦鹤一直认为杏眼是最好看的，它灵动饱圆，有这种眼睛的人更显年少，像永远盎然的春天，但在施宁这儿却不这样。
他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施宁能永远像今晚那样生动，眼里放光就好了。
他不爱施宁，但还是被她波动了情绪。
他把这归为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原因，他们之间有根深蒂固的类似兄妹的情感。
谢钦鹤记得跟施宁的第一次见面，她五岁，舔着糖人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盯着他喊：“哥哥！”
无端出现在脑海的施宁搅扰得谢钦鹤看不下去一个字，他烦躁地把折子啪地扔回桌上，疲惫地揉着眉心，冲外喊道：“傅采。”
佩剑的男人走进来行礼： “殿下。”
“呈珉今日做了什么？”这是跟着谢钦鹤回京后的孩子。
傅采道：“诸公子一整日都在杏宅，没有出过门。”
“这几日让人安排他去国子监念书，再准备辆低调的马车，后日我去接人回来。”
谢钦鹤想了下，又道：“再找几个人，明日去把施家的聘礼带回，全部扔回去给杨景善。”
傅采面露迟疑：“殿下这是要插手？这恐怕会激怒娘娘和杨阁老。”
谢钦鹤他摆摆手：“按孤说的办，母后那边孤自有办法应对。”
“是。今日裴大人来问，陈公子的死怎么处理？”陈公子不会流连秦楼楚馆，却死在青楼很是荒唐，陈家不会罢休。
谢钦鹤道：“找个替死鬼，作成‘凶手’搪塞陈家。再告诉裴玠，这种小事要是再来问我，就让他滚回乡下去。”
/
施宁昨夜看书太晚，今晨又起得早，眼角底下浮出一小片青黑。
虽然谢钦鹤允许她睡懒觉，但她的教养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睡下去。
她几乎是闭着眼用过早饭，才跟着谢钦鹤去坤宁宫。
一出门，施宁立刻精神了，只要对外，她总能出于本能反应的维持她的端庄。
谢钦鹤把她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二人在坤宁宫请安，又陪皇后说了会话，准备离开时，皇后忽然想起什么，问施宁道：“李姑姑说你昨日拿了一本书回去，很宝贝得紧。”
“她认字，那不像是什么孤本，究竟是什么书？”
谢钦鹤盯着她俏丽的脸看了半晌。
她生得真的很好看，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杏眼圆圆的，脸颊白里透粉，秀气的鼻梁挺翘，嫣红的嘴唇像一朵桃花。
她低头：“暂时不会，以后说不准。”她为家族而活，从出生就要注定为其牺牲，她身为太子妃才能够巩固族中地位，才能保护家中的人。
现在最需要她保护的就是四妹。
施宁暂时无法就这样离开。
至少不能毫无准备就走。
“那便以后再说。”
谢钦鹤把施宁歪开的发簪拨正，想了想还是哄了句：“我娶你，不只是因为用你抵挡联姻。”
施宁：“那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不习惯看不见你，”所以才想把她娶回来放在家里，想看就能看，谢钦鹤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施宁听起来太假了，她忍不住啐了口：“可你跟茹娘生了儿子。”
谢钦鹤很少见到她这样生动的时候，笑了下，“我说我没有儿子你信吗？”
“不信。”
谢钦鹤笑容愈深，“嗯，那就不信。”
他起身：“去用饭。”
其实谢钦鹤说的是实话，只要一段时间看不见施宁，他就会很不舒服，他觉得这很奇怪，但他就是找不到原因。
微服的那三年里没有她，他一度快要疯了，直到西蒙骑兵出现，让他心里积攒的疯狂有了发泄口。
想起当初那场诡谲惨烈的战事，谢钦鹤的凤眼沉了下去。
他一直刻意回避，但发生的事永远都在。
有时候他觉得施宁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危险，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但他就是找不到。
后来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跟施宁一起长大，太习惯她的存在了。
而他是一个很怕自己的世界被闯入、打扰的人。小的时候没有防备，让她打扰到了。
所以只要她离开更长的时间，这些莫名其妙的症状肯定会消失。
施宁若是因为茹娘想走，他不会强留。
何况他觉得，强留一个人很没意思。
施宁看着他绵绵的笑意，有些恍惚。
谢钦鹤站起的身材高挑，英姿勃发，烛光晃着，眼里华光一片，在他身后打开的窗外是纷飞大雪，他置身在寒冬白雪中，整个人温暖得不可思议。
谢钦鹤敏感地发觉她的异常，停下脚步看她，柔声问：“怎么了？”
没等施宁回答，他弯腰下去撩起她脚踝处的裙摆，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揉捏：“脚又疼了？”
施宁忙缩回脚，“没事。”
“疼了要说。”
谢钦鹤说着起身，施宁跟他去了外间。
音婉已经摆好了饭菜。
施宁没有胃口，吃了寥寥几筷便下了桌。
她去汤池沐浴，出来时见谢钦鹤拿着一个白瓷瓶作坐在拔步床边。
音婉已经收拾了饭桌，起初放在窗下的《深夜里的寡妇》也被收起来了。
偌大的内室仅有夫妻二人，室内静到能听见窗外雪落的簌簌声。
施宁坐在镜子前绞头发，镜子里映出的一双沉寂的眼睛，如春日湖泊，平静下掩藏着波涛汹涌的七情六欲。
施宁很厌恶自己这双眼，虚伪、假沉静、黯淡。
她干脆看向别处，眼风扫到谢钦鹤把白瓷瓶拧开，他从镜子里跟她对视：“天冷，你的脚该涂药了。”
“嗯。”
施宁绞干了头发，坐到床上去涂药。
谢钦鹤跟往常一样，把她的脚抱在怀中，一手捏着她的脚骨，另一手在她脚踝处轻柔地涂抹。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温度混着冰凉的药膏在肌肤上蔓开，疼痛有所缓解。
施宁端详着他的眉眼，为她擦药时他专注又柔和，认真细致的模样真的很能让人迷失方寸。
他无需多加演戏，就能迷惑不少女人心。施宁亦不能免俗。
涂好了药，施宁往床内爬了过去，谢钦鹤为她盖好被子，又收好药膏，吹灭蜡烛，只留下床头的一盏，而后站在床边对她说：“我今晚睡书房。”
已经挑明了俩人的情感，虽然意料之中，但施宁仍然失落，她瞅着他被烛光照得晦暗不明的俊脸，轻轻嗯。
“明早一起去给母后请安，你早些休息，”谢钦鹤体贴地叮嘱，又拿了本书递给施宁：“要是睡不着就看看书。”
《深夜里的寡妇》映入眼帘，施宁尴尬地红了脸，原以为是音婉收起来的，没想到被他收走了。
她别开头，“臣妾已经答应过不再看。”
谢钦鹤闷笑了声，像笃定什么把书本放在她枕边，“别看太晚。”
说完，大步离开了。
只要不影响他，他没兴趣评判施宁看这种书对不对。
或者说只要不关乎生死，有关施宁的他都没兴趣。但作为她的丈夫，该给的温柔体贴不会少。
施宁在外必须庄重矜持、优雅美丽，只能躲起来看激情书籍。
无人知晓她深层的自我和欲望，她就永远扮演着那个出色的嫡出千金。
不过在自己的领地时，她就会放松下来。
施宁目光追随着谢钦鹤，直他挺拔的身子没入飞雪中，清寂如松。
她有点想不明白，谢钦鹤从小就特别照顾她，为何却没有那方面的情感？
他的体贴照顾导致她误以为他喜欢她，才那么容易就被骗了头花。
难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就算对不喜欢的人，在这方面也能收放自如？
施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深夜里的寡妇》给转移走，因谢钦鹤离开的失落也散去不少。
她红着脸时不时看一眼枕头边的书，心道不能看 不能看。
但忍不了多久，又悄悄去瞄它，如此往复几次，到底没忍住拿了起来。
算了，看完这一卷就再也不买了。
戒了。
施宁安慰好自己，这才心安理得地看起来。
/
谢钦鹤去了书房，他惧热，打开窗户让雪飞进来。
坐在桌边，他拿起折子翻看，看着看着，那些字里行间却莫名浮出施宁的眼睛。
一双暗淡的、庄重到没有情感的眼睛。
不过今日却不这样，他看见了她眼里的光。
两次。
一次是她生气被抓包，一次是啐他说谎。
谢钦鹤一直认为杏眼是最好看的，它灵动饱圆，有这种眼睛的人更显年少，像永远盎然的春天，但在施宁这儿却不这样。
他莫名其妙地想，如果施宁能永远像今晚那样生动，眼里放光就好了。
他不爱施宁，但还是被她波动了情绪。
他把这归为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原因，他们之间有根深蒂固的类似兄妹的情感。
谢钦鹤记得跟施宁的第一次见面，她五岁，舔着糖人用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盯着他喊：“哥哥！”
无端出现在脑海的施宁搅扰得谢钦鹤看不下去一个字，他烦躁地把折子啪地扔回桌上，疲惫地揉着眉心，冲外喊道：“傅采。”
佩剑的男人走进来行礼： “殿下。”
“呈珉今日做了什么？”这是跟着谢钦鹤回京后的孩子。
傅采道：“诸公子一整日都在杏宅，没有出过门。”
“这几日让人安排他去国子监念书，再准备辆低调的马车，后日我去接人回来。”
谢钦鹤想了下，又道：“再找几个人，明日去把施家的聘礼带回，全部扔回去给杨景善。”
傅采面露迟疑：“殿下这是要插手？这恐怕会激怒娘娘和杨阁老。”
谢钦鹤他摆摆手：“按孤说的办，母后那边孤自有办法应对。”
“是。今日裴大人来问，陈公子的死怎么处理？”陈公子不会流连秦楼楚馆，却死在青楼很是荒唐，陈家不会罢休。
谢钦鹤道：“找个替死鬼，作成‘凶手’搪塞陈家。再告诉裴玠，这种小事要是再来问我，就让他滚回乡下去。”
/
施宁昨夜看书太晚，今晨又起得早，眼角底下浮出一小片青黑。
虽然谢钦鹤允许她睡懒觉，但她的教养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睡下去。
她几乎是闭着眼用过早饭，才跟着谢钦鹤去坤宁宫。
一出门，施宁立刻精神了，只要对外，她总能出于本能反应的维持她的端庄。
谢钦鹤把她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二人在坤宁宫请安，又陪皇后说了会话，准备离开时，皇后忽然想起什么，问施宁道：“李姑姑说你昨日拿了一本书回去，很宝贝得紧。”
“她认字，那不像是什么孤本，究竟是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