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瑶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懵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睡前自己的嘱咐连忙起身。

    打开门就听见沈尧亮的声音,“堂哥,司徒公子醒了,他说要见你。”

    瑶光脚步不停进到司徒枫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司徒枫靠坐在床上,他的脸色煞白没有丝毫活人该有的血色,要不是胸腔里轻微的起伏,瑶光都要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似是听到动静,司徒枫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浑浊,没了之前的清亮。

    瑶光快步走到他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清河府上任,怎么会这副模样出现在京城?”

    “私盐,淮山县。”司徒枫气若游丝,在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陷入昏迷,显然他刚才是强撑着一口气将这事情告知瑶光的。

    瑶光再次给他把脉确认是身体太虚晕过去之后便让沈尧亮将人安置好。

    她走出屋外,此时屋外月明星稀,但瑶光的心里确激起了汹涛骇浪。

    淮山县三个字像是打开了这具身体记忆的潘多拉魔盒,瑶光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原主在淮山县生活的场景,原主出事之前就生活在淮山县下的一个小山村。

    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原主的生活日常,并没有跟私盐有关的记忆,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这淮山县的私盐要么是原主没有接触过,要么是她离开的这两年才开始出现的。

    瑶光叹了口气,这私盐出现在淮山县与她而言绝不是个好消息。

    官盐价高,民间就有人琢磨出了制盐的方法,并且以此盈利也被成为私盐,私盐的品质虽然不如官盐,但胜在便宜有不少百姓为了省钱也会愿意购买。

    纵观历史,有好几次国家的动乱都是因为贩卖私盐而引起的。

    卖官盐的税收是大周朝廷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可以说国库的一半的收入都来自于盐税,故而大周对盐的管控极为严苛,若淮山县真的有人贩卖私盐,并且那人还有敢一路刺杀朝廷命官,想来这事不小,弄不好还会牵涉到京城的官员。

    瑶光揉了揉眉心,心中止不住的烦躁,这司徒枫还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私盐的事情不能隐瞒,但跟谁说就有很大的讲究了。

    首先得确定自己上报的那人是值得信赖的,绝对不会掺和到贩卖私盐的事情当中去,其次你得给出一些证据,要是没有证据光凭你空口白牙的说,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保不齐你觉得这人可信,将事情跟人家说了,人家转头就把你卖了,事情被按下不说,说不定自己全家都得跟着去见阎王。

    因着司徒枫带来的消息,瑶光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底一片青黑,活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进入翰林院时,收获了一片好奇的目光。

    陈泓宇主动凑过来,“沈兄昨日没睡好?”

    瑶光点头。

    陈泓宇环顾四周没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压低声音在瑶光的耳边神秘说道,“沈兄年纪也不小了,该到娶亲的时候了。”

    瑶光语塞,知道是陈泓宇想歪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此时再看离着自己三丈院的同僚们,窃窃私语时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瑶光只觉得他们可能跟陈泓宇一样想歪了。

    瑶光真想找条缝钻进去。

    好在泰安帝及时拯救了瑶光。

    原来一下早朝,泰安帝就指定让瑶光去御书房给他讲经。

    迎着一众翰林院同僚羡慕的眼神,瑶光终于离开了那让她尴尬的抠脚的氛围。

    瑶光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进到御书房,泰安帝正在批奏折,瑶光坐到修撰专坐的矮桌前开始翻书。

    今日泰安帝没有指定要听的篇章,她只能自己揣摩圣意。

    她一心二用,一边讲着经,一边盘算着应不应该将那事情直接上达天听。

    “沈修撰年方几何?”原本在批奏折的泰安帝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笔。

    瑶光连忙起身,“臣今年十八。”

    “可曾婚配?”

    瑶光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未曾。”

    “也该成婚了。”泰安帝上下打量着瑶光语气意有所指。

    瑶光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几分,此刻她宁愿自己脑子不要转的这么快。

    “可有心仪之人?”泰安帝又开口。

    皇上您老人家日理万机,对一个臣子的婚事如此上心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瑶光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做出老实的模样,“业未立,成家尚不在时。”

    “你们年轻人一个个的都不上心,你是这样,永乐侯也是这样,真是不让人省心。”瑶光的话不知是触动了泰安帝的哪一根弦,借题发挥将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

    瑶光瞬间就明白自己是遭了顾梓陵的无妄之灾。

    心中暗骂这朝廷有病。

    “行了,你且下去吧。”泰安帝不耐的挥挥手,“沈修撰可得好好休息切莫耽误了公务。”泰安帝末了提点道。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瑶光觉得自己这事要是解释不清楚,自己在泰安帝面前的形象就过不去了。

    左右都可能被皇帝厌弃瑶光心一横:索性将那件事直接上达天吧,也省了自己的时间。

    她忽然双膝跪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卿还有何事?”泰安帝的声音染上了几分不耐烦,看向瑶光的声音满是威严,和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果然伴君如伴虎。瑶光吐槽。

    她俯首声音带着些惶恐的说道,“微臣的弟弟昨日偶然在京郊救下一人,那人醒来之后同臣说了五个字,臣自觉兹事体大,但手中没有确切证据,那人说完之后又昏迷了,又恐是自己多想,不知如何是好,故而辗转难眠。”

    泰安帝皱眉,“你且说来听听。”

    瑶光看向宫内的侍从们,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泰安帝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挥退众人,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新科状元想玩什么花样。

    “淮山县,私盐。”

    “嘭。”泰安帝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些许茶水溅在奏折上,晕开墨迹。

    瑶光额头贴地。

    此时的泰安帝已经无暇他顾,“你说的当真?”泰安帝的气势完全外放,此时的他更像是个生杀予夺的皇帝。

    “臣句句属实。”

    “人在何处?你又为何如此信任那人?”泰安帝怀疑的看着跪在地上之人。

    “那人是司徒枫,是祁山府萧县人,臣曾与他相交,我与他又是同科。”

    瑶光先讲明了自己与司徒枫的关系,也间接的告诉自己相信司徒枫的原因。

    “他本该在近期前往清河府上任。”淮山县是清河府下的一个小县。后面半句话瑶光没说,但泰安帝却明白了其中含义。

    淮山县地处北边,但东面临海,私盐之事应当不是空穴来风。泰安帝心中思忖。

    他心中的怀疑越大,面上的表情更加不动声色,“此事先不可外扬。”

    “是。”

    “待司徒枫醒了之后来禀报朕,你且退去吧,此事切莫外传。”

    瑶光拱手告退。

    这时也算因祸得福,瑶光好心情的走出御书房,脚步轻快。

    与甩脱麻烦心情大好的瑶光相反的是泰安帝,他以为在自己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竟还有人敢欺上瞒下。

    自朕即位以来每日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懈怠,只盼百姓安居乐业,却不想有人竟想破坏朕好不容易治理好的江山,只为一己私欲,实在可恨。

    泰安帝面色阴沉,伺候的人都以为瑶光惹怒了陛下遭了陛下厌弃,之后两天瑶光也没再被泰安帝召见过。

    故而她遭泰安帝厌弃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虽是清水衙门,内里的斗争并不似其他部门激烈,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瑶光被泰安帝厌弃的风声穿出之后她便能感觉到翰林院内有一部分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从原先的萍水之交到看到她都会不自觉的避开。

    “都说我被圣上厌弃,你怎么还来找我,不怕仕途受阻?”当陈泓宇再次找瑶光一道去用午膳的时候瑶光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

    “看着沈兄的容颜吃饭,我能多吃两碗饭。”陈泓宇以开玩笑的口吻回应。

    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走到膳堂门口,原本热闹的膳堂安静了一瞬而后又很快恢复热闹。

    膳堂里摆放的是四方桌,挤一挤能坐下七八个人,大多数桌子边坐着四五个人相互交谈着,像瑶光和陈泓宇这样一张桌子坐两个人已经是极少数,但在人群中有一个人鹤立鸡群他独占一顶桌子,无人与他交流。

    察觉到瑶光视线停留陈泓宇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在看到视线终点的人之后他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你以后避着他些。”陈泓宇的语气里满是厌弃之情。

    瑶光满是疑惑的看向陈泓宇。

    “这人人品不好。”

    瑶光看向那人她记得这人是本次的科举的第二名好像叫马茂。

    陈泓宇见瑶光不怎么上心,又怕她被马茂坑了连忙解释,“这马茂马上就要成为吏部侍郎的乘龙快婿了。”

    “他这个年纪了还没在家乡娶妻吗?”瑶光下意识地问道。

    “哪能呀,儿子都两个了。”

    “那他原配呢?”

    “他原配自愿为妾。”

    瑶光张大嘴巴,“这?朝上没人参吏部侍郎和马茂?”

    “人家原配自请下堂有什么好参的。”陈泓宇的语气里满是不忿。

    瑶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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