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和尚自荒岛上岸后,第一次可以不用顾忌食用淡水,畅快沐浴。

    荒岛上,没有木桶,也没有洗浴工具。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玉京看不到的清泉边匆匆浇水洗一洗。

    山泉水虽然甘甜澄澈,却冷得很。

    哪有这热汤舒服。

    和尚将头靠在浴桶边上,袅袅蒸汽将他每个毛孔都蒸得大开。

    他舒畅地喟叹一声,闭目养神。

    耳边,都是暴雨敲打窗棂的声音。

    还有庭前的那棵古松被风雨摇落松针的“沙沙”声。

    回归故土,和尚脑子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

    他倒不像玉京那样担心楚鸿雨。

    他了解他,就如对方也同样了解他。

    楚鸿雨最雅好声名,他一路做出相救自己的姿态,就不可能出手。

    何况,在鲤城港口,人人亲见他们一起上了宛王的马车。

    楚鸿雨又不是猪,怎么可能落人口实。

    别人要害和尚,他还得护着和尚。

    在袅袅白气中,和尚渐渐阖上那双如同琉璃般的眼。

    睡着了。

    "咚咚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连绵不绝的敲窗的声音惊醒。

    他此时才惊觉,身下木桶中的水,已经凉了,冷得他赶紧站了起来。

    “谁呀?”他拿了件新的僧袍,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是我。”窗外传来的声音虽低,甚至努力改变了声线,和尚也认得出,那是玉京。

    他有些吃惊,问:“你怎么来了?”

    玉京委委屈屈道:“你开门。”

    听她声音可怜兮兮,不知是不是被谁欺负了……

    和尚顾不得许多,披上僧袍,连带子都没来得及系,就跃到门边,将插上的木闩拔开,打开了禅房的门。

    只见,玉京头发凌乱,湿哒哒的,贴在衣服上。

    衣服也已半湿,青衣变得有些透明。

    她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被子却也被雨浇湿了,她抱在怀中,整个人都在发颤。

    和尚怔了一怔,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玉京委屈巴巴地说:“你先让我进去,好冷啊。”

    和尚赶紧侧身,让她进了屋。

    自己又去找汤婆子,灌了刚烧开的水,用布包着,塞在她怀中。

    他的视线,不小心落在她的身上。

    呼吸都差点停了。

    透明的布料,勾勒出圆月般的丰盈……

    打湿了的布帛,再也没办法坚守城池。

    “你赶紧将湿衣服换下来,不然又该生病了。”他有些狼狈地移开眼,匆匆又去翻出一套自己的衣物。

    从中衣到外袍齐备。

    正因为他们那么亲密过,他看见这样的玉京,竟然血脉偾张,不能自已。

    想起身在佛寺,他又是难堪,又是愧悔。

    匆匆将衣物递给玉京。

    玉京抬头,晶亮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甜甜一笑道:“多谢你,幻哥。”

    “你快换吧,后日使团又要动身回都城,你如还要去,病倒路上,可难受得紧。”和尚语声关切,耳朵却赤红。

    “嗯。”玉京点点头。

    她将木门重新关上,门闩重新插好。

    和尚怔怔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竟然当着他,就脱了身上湿衣。

    虽然还有里衣,但那料子更加又薄又透,春光灿烂。

    和尚赶紧移开眼,背过身,不敢看她。

    可是,身子能背过去,脑子却不行。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的画面。

    许多记忆纷沓而来。

    他没看,却连小红痣的方位,都清清楚楚,如在目前……

    那些他没办法忘记,又以为是羞耻的画面,每一幅都在脑海中不停涌现。

    曾经用唇寸寸丈量过,那种温暖的触感……

    和尚不敢再想下去,匆匆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打洗澡水,你淋得这样湿,不好好泡个热水澡,明天保准起不来床。”

    他拎了木桶,去倒洗澡水。

    自寺庙飞檐下走过时,有还没睡的小沙弥看见,赶紧跑过来,说:“圣僧,你使唤一声,小僧们就给你倒了。这大雨天,你还出来。”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

    和尚却将桶换了一只手提,不肯给他,笑着说:“小师兄太客气,贫僧自幼苦行,做得来。”

    小沙弥还待再说,和尚已经拎了木桶走得飞快。

    看见暮色中的皎洁背影,小沙弥临回去睡前也赞叹:“大法师真是真如自在,心光如月。”

    和尚却不知道别人将他想得有多圣洁,他将洗过的水倒掉。又自水房中接了水,用香胰子彻彻底底洗干净,这才重新打了清洁的热水,一路拎回房。

    才进房,就急忙将洗浴的木桶放在屋中,自己出门站在门口,将门掩得紧紧的。

    站在门外,凉风吹拂,他的心跳,依然欢快得好似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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