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七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周边很安静,只有温归年压着嗓子说话,她听见温归年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里跑来了个天界的仙官找人,把商柏师尊气的脸都黑了。

    “找人?”余念七心中警铃大作,她双眸猛地瞪大,“找谁?”

    温归年被余念七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诶哟!你醒了一不招呼一声,这么突然一嗓子吓死我了!”

    “你刚刚在说什么?天界的人来这里找什么人?”余念七执拗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两个时辰前有个天界的白衣仙官来无殇了,径直找上掌门说是要找人,至于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他都不说,就是自己带着掌门和师尊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商柏师尊本来就烦这种事,那人又仗着身份非得到练武的地方找,叫商柏师尊发了好大的脾气。”温归年挠了挠头,低声嘟囔,“真是搞不懂,说是找人,什么都不愿意说,这怎么找啊?”

    “现在那人还在无殇么?”余念七一手攥着被子一角,脊背绷得笔直。

    “走了有一会儿了。”温归年手里捧着一个水壶,“你别管这些了,喏,先喝口水吧。我不知道你那么害西瓜汁。”温归年有些不好意思,药师在看过余念七之后只是说惊惧过度,没别的毛病,他很是愧疚让余念七喝西瓜汁,苏禾师姐虽然没骂他,但那眼神让他羞愤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也是真冤枉啊!他是真的不知道世上还有人会害怕西瓜汁啊!

    “无妨。”余念七看出来温归年的心思,听见闻齐走了也便松懈下来,她接过温归年递过的水,浅浅抿了一口,宽慰道,“这事不怨你,是我因着比试压力太大,天又突然变热,这才晕了。”

    “我都知道,你不用说。”温归年憨厚一笑,“等着你进了无殇,我请你烤鸡。”温归年咽了咽口水,想起临岐城里那家烤鸡他就觉着饿了。

    “那就多谢了!”

    “你不用谢我,我赢了这么多银子,还没好好谢你呢!”之前赌钱只有温归年一个人压了余念七,因此赌池里的银子全都进了温归年的兜里。

    “好。”余念七垂下眼眸,吹了吹杯中的热水,蒸汽升腾,她眼眶有些晶莹,这样平常的日子,美好的像是一场盛大的梦。但是,只要闻齐活着,这个梦,终究会醒。

    “念七?念七?”温归年在余念七面前晃了晃手,“你发什么呆呀?”

    “哦哦。”余念七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个念头,她甩了甩头,“没事。我该回去了,今日还可比试几场。”

    温归年本想着劝余念七多休息一会儿,但余念七执意要走,更何况今日已经是无殇秋试的第二关了,他也不好揽着,只能临出门前注意她多多保重。

    “那个,就是。”温归年在身后憋不住问,“你为什么会害怕西瓜汁啊。”

    余念七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并未多言。

    闻齐领着宋知书他们在无殇里转了一遍,就是没看见他那逃婚的妻子,不由得也怀疑起来顾临枫来这儿当真只是为了怀念羌芜?

    “三殿下。”宋知书犹犹豫豫地开。闻齐知晓这是他这是在赶人了,也没有做过多纠缠,寒暄了几句就独自下山去了。

    他边走边想,天下之大,去哪里找他的姑娘,却被一个法力低微的杂毛狐狸拦住了去路,那狐狸合掌叩首,尖着嗓子恭敬道:“三殿下,长老有情,还请三殿下赏个脸。”

    闻齐颔首,收了折扇,就跟着这个杂毛狐狸去了,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只是先前没有这么荒芜破败,果然是世事变迁,今时不同往日了。

    “咱也不怕三殿下笑话咱,自从先长老死后狐族日益衰落,咱们这儿一天不如一天了。”杂毛狐狸低眉顺眼地走在闻齐脚边。闻齐却似乎没有听到它的话,正当杂毛狐狸准备闭嘴的时候,闻齐突然开口问:“两位长老如今身体如何。”

    “崔长老如今身体康健,只不过云长老身体欠安,平日里总是咳嗽。”

    “此次是我贸然上门拜访,两手空空,多有失敬。”

    “殿下别这么说,此次是咱们来请您,您能赏脸,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杂毛狐狸也姓崔,它耷拉着脑袋,眼中却闪着不一样的光,“马上到了,殿下请吧。”杂毛狐狸停在一个藤蔓缠绕,杂草丛生的山洞门口。

    闻齐颔首,提起裙摆走了进去,他不是没有来过狐族之地,只是从未见过这般荒凉破败的景象,果然是昭玲仙官的父亲死后,狐族衰落,地位更是大不如前。

    至于昭玲这个仙官的名号,之前也不过是天帝看在前狐族长老的面子上给昭玲封的,而现在她父亲仙逝,昭玲这个仙官的名号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个山洞初始极狭,才容一人过,后豁然开朗,屋舍俨然,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闻齐抬起折扇遮住突然刺下的日光,透过扇柄处的缝隙远远就瞧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矮胖老者过来。

    “别挤,别挤,哎哟我的腰啊!”矮胖老者提着拐杖,脚不沾地的被小辈们抬过来,放在闻齐面前。

    “在下令狐崔,拜见三殿下。”崔长生矮矮胖胖,面色红润,正如杂毛狐狸嘴里说的身康体健。

    闻齐也拱手回礼。

    “请。”崔长生长老与闻齐并肩而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集市,就这么走进了狐族的正殿。

    殿内作者另外两个长老,一个是令狐云,另一个闻齐没见过,许是昭玲父亲死后顶替上来的。他刚踏入正殿,本来端坐着的两位长老起身行礼,闻齐仍旧是恭敬回礼。他随着长老崔长生走到上座,坐到与三位长老并列的客席上。

    方一落座,穿着轻薄纱衣的妖娆狐女顶着毛茸茸的耳朵,捧着瓜果酒酿,踩着绵软的步子飘入正殿,络绎不绝地朝着闻齐和长老们的桌上放着珍馐,路过闻齐时,隔三岔五就有狐女给闻齐抛个媚眼,闻齐倒是道心稳当,品着杯中的美酒,看也不看一眼。

    不一会儿歌舞上来,三位长老朝闻齐举杯致意,云长林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

    三人寒暄了好一阵,等着歌舞停歇,饭菜也撤了,才开始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三殿下今日来的路上,也必然瞧见了,我们狐族自从白长老仙逝后就走了下坡路,如今已然是——唉!”云长老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抹了一把泪。崔长老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又眼巴巴看向之前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的,比崔、云二人看起来年轻不少的新长老。

    新长老令狐青开口:“若是三殿下与狐族结为姻亲,说是双赢也无不可。”

    没等着闻齐说话,崔长老就打着哈哈,满脸堆着和蔼的笑,把闻齐与狐族联姻的好处一一说了个遍。等到他口干舌燥,捧起桌上清茶一饮而尽的时候,云长老接过话茬,感慨了一番狐族的处境,以及现在——闻齐在天界举步维艰,被大皇子东阳处处为难,天帝视而不见,二皇子胆小怕事避事不问的境地。

    最后令狐青打断云长老的忧心之言,说:“三殿下文韬武略,怎甘屈居人下?”

    “青长老说笑了,辅佐兄长,是兄弟本分,二嫂身子不好,二哥闷头求医,而我就是个闲散中庸,怎么会有何不甘这一说?”闻齐手上的扇子啪一声合上,有些不悦地看着出言不逊的令狐青。

    “哎呀呀,青长老方方上任,如果有冲撞三殿下的地方,还望三殿下海涵!”崔长老眯着眼打圆场。闻齐也给足了崔长老面子,轻笑一声解过,只是让令狐青以后切莫再言。“否则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还以为我有什么不臣之心呢。”闻齐勾唇浅笑,语气闲散。

    “是在下冒失了。”令狐青只说自己冒失,却未否认他自己方才的那句话。

    “无妨无妨。”闻齐打着哈哈,突然话锋一转,“那狐族可有合适的联姻人选?”此话一处,三位长老互相对视,知道这事是成了。

    崔长老拍拍手,一水儿的窈窕狐女推门而入,莲步轻移,腰肢款摆,翩翩而来。为首的那个最为惹眼,一身纤罗云烟般轻薄的衣裳剪裁出柔软的腰身,她眼波流转,似喜似羞,樱唇半张,娇柔入骨,瞧的人骨头都酥了。

    见闻齐的神色,崔长老不由得窃喜,看来三殿下对这些妖娆狐女很是满意,于是他出声询问:“三殿下意下如何呀?”

    闻齐又多看了几眼为首的狐女,还未出声回答,正殿在狐女进来之后闭上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崔长老冷汗都要下来了,是谁这么大胆啊?

    只瞧门口站着个一身灼灼红裙、提着鞭子的明艳女子,她涂着胭脂的红唇一张,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恨:“三殿下竟愿与狐族结为姻亲,我与三殿下相伴多年,知根知底。”最后四个字她拉长了音调,细细长长的眉毛一挑,与她火烧云砚殿那日别无二致。

    “我的小姑奶奶呀!”崔长老急冲冲跑过去拦住来人的鞭子,“你怎么今个儿到这儿来了?”

    “我不能来?狐族联姻,还需背着我?”她道。令狐青喝斥一声,叫她别闹,但她丝毫不理会。

    她瞧着闻齐,闻齐也如她所愿地开了口:“别来无恙,昭玲仙官。”他笑意更甚,昭玲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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